好好埋藏了流云的尸体之后,龙应天抹干眼泪,回去检查那几具倒在他家门口的女尸,却赫然发现从尸体上掉下一块刻有龙字的令牌,龙字?他也姓龙,难道和他有什么关系吗?这一点他一定会探查到。
龙应天将几具尸体移进了他和爹爹曾经居住的茅草屋,眼中燃起熊熊的烈火,瞬间射向了茅草屋,刹时,火光冲天,茅草屋在顷刻间便化成了灰烬。
这是龙应天没有告诉过流云的,他早已发现他身上具有某种异能,当他高兴的时候,当他发怒的时候,当他情绪波动之时他便能控制火焰。
原来,烧毁与救赎,仅在一念之间。
龙应天紧紧握住了手中的令牌,最后再看了一眼茅草屋,便转身离去了。
第六幅画面:
龙应天终于走出了这生活了十八年的山林,这里,埋藏了他的心,也埋葬了他曾经的善良。
经过多方查探,龙应天知道了他手中握着的令牌赫然是当朝护国巫师龙家的令牌,确定了目标,第二日龙应天便踏足了龙府。
在龙应天入了龙府后,只感觉这里一切的生灵都在呼喊着他一般,就像是他本来就应该生活在这里一般,就仿若回归了一般,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却并不亲切。
当龙千雪第一次见到了端坐在大厅的龙应天时,仿佛见到了曾经的流云,像见到了她那不知踪迹的爱郎一般,顿时便立在了当场,没有了动作。
龙应天轻蔑地扫了一眼龙千雪,随即从怀中掏出那带血的令牌,冷冷地问道:“你可识得这令牌?”
龙应天一语惊醒了还在恍惚中的龙千雪,那是龙家侍卫的令牌,而且专佩戴于负责寻找当年失踪的流云父子俩的龙卫所拥有。
龙千雪一把抢过了龙应天手中的令牌,带着颤音问道:“你怎么会有龙卫的令牌?”
龙千雪心中有一丝希冀,希望是真的找到了流云,但却又有一丝害怕,流云还在,不是也意味着她那逆子还在?
果然是龙家的令牌,确认事实之后的龙应天冷冷地笑着:“我会有这个令牌,那全是因为她们杀了我爹爹,今天,我就要血洗你们龙家,为我爹爹报仇。”
冷然的眼中射出阵阵仇恨之火,仿佛要将一切烧成灰烬。
“等等,你爹爹…是不是叫做流云?”龙千雪颤抖地问道:“你说…他已经死了?”
为什么流云会死?她并没有叫人杀了他们啊?她只是命人找到他们,带回龙家,她亲自处理,是谁下的命令?是谁下令要杀了他们?
“人都已经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逃!”一簇火焰瞬间便在龙应天的手指上跳跃着,准备随时袭向龙千雪。
看到龙应天手中的火焰,龙千雪瞪大了眼,火焰之舞,这是他们龙家的巫术啊,几代女子都不曾具有,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而这个人是她的…
“你是流云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啊,我是你的娘亲龙千雪,孩子…”龙千雪哽咽地说道,从来不曾流泪的她却落下了一滴悔恨的泪水,她是造了什么孽啊,竟然让流云永远地离开了她,她好悔啊!
“娘?”龙应天冷笑道:“我没有娘亲,没有,我只要爹爹,是你们的人杀了我的爹爹,休想骗我,你去死吧!”
说罢,一条火舌便射向了龙千雪,龙千雪连忙用冰雪之力挡住,但火焰的力道实在是霸道,那冰柱渐渐融化,火焰越来越靠向龙千雪。
厅中的争吵与打斗的声音将龙家的人都引了过来。
一名鹤发的威仪女人手持龙头拐杖,掷地有声对着龙应天喝道:“逆子,当初就不该留你性命,祸害人间!”
一声厉喝下,一道流光瞬间飞过,将冰与火完全地分隔来,龙应天与龙千雪顿时各自退回一边。
看到这名威仪的老妇人,龙千雪沙哑着嗓子问道:“娘,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流云?”那一声一声带着心痛,可她的心又何止是痛,那是在滴血的声音。
流云带着她的孩子走了,一走便是十八年,一直没有他们父子的消息,但是,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至少,他们仍然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某处,让龙千雪的心里有着希望,让她知道她所爱的人仍然活着。
可是,如今却突闻流云的噩耗,让她心痛难当,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这一刻离她远去了,她的世界从此再没有阳光,灰暗一片。
听到龙千雪的声声质问,老妇人却暗暗摇了摇头,说道:“娘知道你对流云余情未了,下不去杀手,当年流云私自抱走那个逆子,便已是犯了皇族大忌,为娘也是遵了女皇秘旨,不忍见你伤心才没有告诉你啊!”
说完一切老妇人没再看向一脸伤痛的龙千雪,转而狠厉地望向龙应天:“逆子,当年流云产下你,你本不应当活,却向天借了十八年的性命,今天,也是你的死期到了。”
龙应天不屑地道:“我不管你们龙家的人是谁,我和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既然是你们杀了我爹爹,今天,就要血债血偿,杀了你们,我再去取那女皇的狗命!”
“大胆,果然是无法无天了!”老妇人痛心疾首说道,既而转身对着龙千雪道:“千雪,你看到没有,老祖宗的遗训有道理,此时你不杀这名逆子,后患无穷啊!”
龙千雪此时的心绪极乱,沉浸在对流云的种种追思之中,曾经凉亭边的琴瑟和鸣,曾经床榻间的耳鬓厮磨,曾经夫妻间恩爱的画面一一闪现在眼前,曾经的一起让她追悔莫及,如今幡然醒悟,才知道,那流光异彩的眸子她今生是再也看不见了啊!
听到老妇人的厉言,龙千雪抬起了那双含着泪眼的眸子瞅向了龙应天,透过氤氲的雾气,她仿佛透过龙应天看到了曾经的流云,一时间心绪混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是她和流云的孩子啊,这是流云不惜枉顾夫妻的情份也要守护的人啊,这是和她有着血亲的骨肉啊,龙千雪是怎么也下不去这个手啊。
她不能对不起流云了,流云用生命守护了这个孩子,她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殁了呢?
龙千雪撩起衣袍,双膝跪地,泣声说道:“请母亲放过我的孩子,饶他一命吧!”
老妇人没有想到自己一番劝导竟然会换来这样的结局,顿时气结道:“千雪,你这是要枉顾祖训啊,怎么对得起守护着龙家的列祖列宗啊!”
“千雪愿意用自己一命换回我孩儿的一命,请母亲成全。”龙千雪向老妇人重重地磕着头,直到额头鲜血长流也毫无所觉。
龙应天在一边冷眼旁观着,对上演的一幕丝毫没有感觉,说她们是他的家人,真是可笑至极,龙家是凤天皇朝极至尊贵的护国巫师,而他却是在林间独自与父亲生活的山林野孩。
就算,就算他真的是他们龙家的一脉,但他们竟然杀了他的父亲,还在自己本来年幼之时就欲杀之,那么,对于这些所谓的血脉至亲,他还需要留情吗?
老妇人无奈地看着在地上猛磕着头的龙千雪,眼中闪过一丝伤痛,她细心教导的龙家接班人竟然让她如此失望,她真是愧对龙家先祖。
老妇人突然对左右使了一个眼神,左右两人便急速上前制住了龙千雪,刹时,情况突变,老妇人瞬间转身,一道寒光便直逼龙应天而去。
龙千雪大惊,刹时生出无穷力道,竟然生生挣脱了按住她的两人,飞身而上,挡在了龙应天的面前,那道寒光直直地穿透了她的胸膛,最终不见了踪影。
“千雪!”老妇人惊惧地叫喊着,却只能看着那道光亮穿透了龙千雪的身体,看到龙家这一代的家主倒了下来,老妇人颓然地跌坐在地,她杀了她自己的女儿,龙家没有女儿了,她仿佛看到了护国巫师一脉在这一代终结的命运。
龙千雪只觉得喉头一甜,一道血箭喷射而出,顿时不支地滑倒,反应过来的龙应天就近扶住了她。
“你…你为什么要救我?”龙应天还没有消化这一波突然的变化,这个口口声声称是自己母亲的人,这个跪在地上对着老妇人磕头的女人,在危险来袭之际,竟然瞬间便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看着她吐血,他却泛起了一丝心痛,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吗?
“因为…因为你是我的孩子…娘对不起你…没有好好保护你…娘现在就下去陪你的爹爹…希望能挽回我的过错…”龙千雪抬起的手想要抚向龙应天的脸庞,但最终却颓然地垂了下去,脑袋一歪,生命也在这一刻,无情的流逝…
娘!娘!娘!
龙应天在心里呐喊着,看到龙千雪在自己的怀中失去了最后的温度,他仿佛看到了那倒在血泊中的爹爹,这俩人本应是他生命中的至亲啊,但最终都为了他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龙应天在这一刻几近崩溃。
狠厉的眸子泛着血光,顿时射向了倒地的老妇人身上,那光芒,仿佛要将她身上剜下肉来,让老妇人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心寒。
但是,痛失爱女的心让老妇人在这一刻也疯狂了,将所有的悲痛尽数转向了这龙家唯一的血脉,她的亲孙子龙应天的身上。
刹时,只见光芒四射,一条冲天的火龙与水龙在空中交缠着,打斗着,渐渐,火龙压制住了水龙,最终,火龙吐出的火焰吞噬了一切,将龙家所有的辉煌一并埋藏…
护国巫师一脉终于在龙千雪这一代终结了。
从此,失去护国巫师的凤天皇朝人心惶惶,国运也进入了风雨飘渺之际。
第七幅画面:
当日,龙家通天的火光照亮了半个皇都,引起附近民众的围观,女皇下令封锁了龙家进行查探,当然,也要确保那个十八年前逃出的龙家的男子是不是也丧生在这火海之中。
当然,所有人的尸身都烧得不辨容颜,只知道,在那样的大火下,是没有人可以逃生的可谁也不知道,龙应天本就是控火之人,他怎么会有事呢,他在火中而生,遇火他则越强。
而在龙家之人尽数埋藏在他的怒火之中时,他也没忘顺手带走那关于龙家历代相传的巫师与家主手记,那里面记载着多种巫术,也记载着龙家的代代历史。
龙应天秘密潜伏了两年,其间,他苦心研究巫术,青出于蓝;其间,他得到了龙家隐蔽的财富,经商,养兵,似乎已经做好了一切策反的准备。
龙应天不明白,为什么他作为龙家的男子,在出生时就一定要死去,为什么他要让女人统治他们,他要重新颠覆这段历史,他要让男人当家作主,他要让男人称霸天下。
而事实证明,他也做到了。
女皇被龙应天用巫术害死,但他却不想再踏足这片土地,而是打着护国巫师龙家的旗号,将一大帮信奉护国巫师的人迁移到了资源丰富的南方,在这里安乐地定居下来,游龙国便始建而成,龙应天也成为了游龙国的第一代开国先皇。
龙应天研习巫术,改善了男女的体质,让游龙国的男女体质与凤天皇朝完全对调,由男权主导一切,女人居于男子之下。
慢慢地,女人的身体渐渐变得娇小柔弱,生育子女,操持家务;而男人则渐渐变得高大强壮,在外奔走,主理大局。
第八幅画面:
表现上看,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那么平和。
久而久之,大家也就接受了这种男女之间的转变,因为他们信奉着护国巫师的龙家能带给他们富足、平稳的生活,也就没有人再置喙了。
在这个时代,信仰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他可以牵引着民族,让他们不惧怕一切,也让他们改变一切,而龙应天,便是这个信仰的存在。
但却没有人知道,游龙国建国之后,龙应天每夜却被恶梦折磨着,几欲崩溃。
在梦中,有父母的声声哭诉,说他不应该叛国,不应该灭了整个龙家,让龙氏一脉就此绝迹于凤天皇朝,更不该杀死当世女皇犯下滔天大罪,受到凤天皇朝历代女皇在天之灵的诅咒,让龙家子孙生生世世都永坠轮回,在地狱受到无尽地折磨,让他们的灵魂得不到安息。
被他杀死的凤天女皇也会每晚在他的梦中狰狞地笑着,满脸流着鲜血不辨容貌,却指着他的脸,诅咒着他们龙家永世不得安宁。
龙应天每每从梦中醒来,便会冷汗涔涔,父母受到恶鬼鞭笞鲜血淋淋的景象浮现在眼前,让他痛苦难当,他真的做错了吗?可是,大错已经铸成,他要怎么样补救?
第九幅画面:
龙应天掐指算过,在一千年后,龙家的子孙会寻得凤天皇朝真命女皇,由女皇带领龙家后世重新登上圣台,对天祈求凤天皇朝历代女皇解除对龙家的诅咒,让龙家世代祖先在冥间得到安宁,让一千年的轮回重新走上正轨,游龙国回归凤天皇朝乃大势所趋,至此,游龙国将不复存在。
这一千年的时间,是龙家历代已经逝去的护国巫师用他们在冥间的所有精元所换来的,只有一千年的时间,如若龙家人还执迷不悟,贪恋皇权,凤天皇朝的诅咒将不仅仅是对着龙家已经逝去的先祖施行,更会祸及游龙国的所有生灵,让游龙国就此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龙应天为了将这个秘密守护起来,遂建了这个皇族圣地,同时用巫术洗去国人关于凤天皇朝的记忆,古老的传说就此封印,只为了等待着千年之后命定的人儿重新将它开启。
而龙应天念及对凤天女皇所犯下的罪行,遂在皇族圣殿之内命人建起数位凤天皇朝女皇的雕像,永久地供奉着…
“如此,你们明白了吗?“龙应天的声音又响起在大殿之中,含着声声叹息,如若不是他一念之差导致如今的后果,那么,所有龙家的先祖便不会在冥界受着千年之苦。
上官夜与龙之毅同样的震撼,他们是想探寻真相,但却没有想到真相往往更难以让人接受,他们游龙国竟然本是凤天皇朝的子民,这让他们的心里怎么想啊?
上官夜本来一心想找到凤天皇朝的女子可以生育之法,却不想得知这承担生育之职的本该是他们男子,让他一时懵了。
龙之毅的心却也在翻腾着,这龙氏皇族之名竟然是他们的先祖叛国所得,如今,可笑的是,他们还有什么坚持下去的理由呢?如若不按照先祖遗训,那么,不仅生灵涂炭,百姓遭殃,他们也会成为千古罪人啊!
第三卷 游龙金凤 第【76】章 危机解除
上官府
当皇族圣地即将风云变色之际,上官府的这个夜晚却宁静得有些苍白。
上官魅横抱着满身鲜血的小莲,风九歌搀扶着悲伤不已的杨子文,四人在上官家众人还没有从百官夜游回来之前,便已抵达了上官府。
眼见着二少爷上官魅怀抱着一个早已冰冷的男子,门房吓得直抖,不过好在李管家来了,上官魅便让他极快地准备两间房间,一间用来放置小莲的遗体,一间便暂时给杨子文居住。
这一路,凤九歌一直未说话,始终沉默着,那淡漠的样子让人觉得冰冷而又疏离,竟然让上官魅不敢上前跟她说一句话。
而从上官魅的观察来看,这杨子文应该和凤九歌是旧识,这才解释了为什么在他看来杨子文主仆是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凤九歌是凤天皇朝的女子,那么,她的旧识必然也是凤天皇朝之人,那里的男女关系与游龙国完全倒置,男织女耕,男子瘦弱也就不足为奇了。
杨子文与凤九歌都呆在了小莲的房中。
被擦去了血迹,换上干净衣衫的小莲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床上,看起来是那么地安详,那么地沉静,只不过脸色惨白如雪,不去细看,就仿若睡着了一般。
上官魅安置好了一切后便退了出去,虽然这一切都不是他造成的,虽然那帮人不是他派去的,但是心思婉转如他,又怎么会想不到这晚凤九歌两次出现状况的始末呢,想到这里,上官魅不免对王生生出了怀疑,或是暗处另有人指使,而这人是真的想要了凤九歌的命。
而在今夜见识过凤九歌凌厉身手的上官魅,怕是再也生不出心思要赶凤九歌走了,当看到夜色中沉静如水的女子,瞬间便闪电般地割断了那黑衣人的咽喉,剑身带出的血丝飞溅,而女子面若冰霜,却含有丝丝悲戚,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肃穆,竟然让上官魅再也生不出排斥凤九歌的心来。
也许,这个女人,真有值得爱的理由?
杨子文静静地坐在床头,还紧紧握住小莲早已冰冷的小手,眼泪已经流干,此刻的眼睛已肿得像三月的桃子,思绪却在这一刻沉了下去。
那一个月来的日子在杨子文的眼中闪现,原来,没有了小莲的陪伴,没有了小莲的照顾,这个世界他真的感到孤身一人了啊,如今,虽然寻得了凤九歌,但是小莲却不在了,幸福没有人来分享,是不是,也等于一种痛苦呢?
小莲一直陪着杨子文长大,在他青涩的岁月中,小莲扮演了一个多么重要的角色啊,如今,他再也听不到小莲的细声低语,再也没有人为他鞍前马后了,今后的人生,他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吗?
抬起红肿的双眼,杨子文望了望始终对着窗户而立,不发一言的凤九歌,找到了她,他的人生会不一样吗?
凤九歌的眼中沉静如水,波澜不兴,恍惚间似有点点星光跳跃其间,最后,却还是一片沉寂与清明。
凤九歌望月而立,思绪辗转。
对生命,她向来是很珍惜的,但现在她却在重新思考珍惜的价值,珍惜的意义。
珍惜,那是对尊重生命的人而言,珍惜自己,才能珍惜别人,她一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从不亏待自己;但是,在这个世道,人命如草芥,弱肉强食,对人的同情与怜悯也应该有个限度,否则,吃亏的始终是自己那一方。
就如,今天她所遭遇的一样,她向来手软,面对黑衣人时,她本可以发起致命的进攻,但她却没有,只是和他们周旋着,还妄想保护另外两个人,是她太自不量力了吗?
是她害得那一条鲜活的生命最终失去了光华。
一手重重地拍在了窗棂之上,凤九歌狠狠地咬住了唇。
听到窗框的撞击声,杨子文急急抬起了眼,看向凤九歌,只见一丝血迹顺着窗棂慢慢地滑落,他连忙惊呼一声,从床畔奔至了窗户旁边,一手拉下凤九歌狠击在窗棂上的拳头,那上面血肉已经有些微模糊,淡淡的血丝渗了出来,杨子文瞬间心头一痛,眼泪又簌簌地往下掉着。
这时,杨子文的心中早已越过了男女的界线,他们共同经历过生死,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升华,一种心灵的默契萦绕在他们心间,他对凤九歌的爱让他可以抛弃生死,却不忍见她有丝丝伤痛。
桌子上摆放着上官魅送来的金创药与纱布,杨子文静静地将凤九歌拉了过来,按坐在板凳上。
凤九歌当时所挨的两剑让他触目惊心,刚才那狠狠的一拳,想必又会扯动到伤口吧,但她却全然不顾,更让杨子文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一滴,两滴,落在了地上,落在了凤九歌染血的衣衫上,最终,也落进了凤九歌的心里。
“别哭了,子文,你这样哭得我心疼。”凤九歌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拭去杨子文腮边的泪花,与他平视着,那楚楚可怜的神情竟然也揪住了她的心,仿佛,从此以后,她便是他唯一的依靠一般。
听到凤九歌轻柔的话语,杨子文破涕为笑,摇着头道,“我不哭,不哭…”
凤九歌在心里轻叹着,这时的杨子文必然是心伤的,但她又能做什么呢,只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吧。
杨子文用棉布轻轻擦去了凤九歌伤口周围的血迹,那两道深深的剑痕便赫然再现,伤口未经处理,此刻还在不断往外渗着血,可凤九歌都没有哼过一声,他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压抑的声音释放出来,轻轻地撒上金创药,再细细地为凤九歌包扎着。
看着杨子文清俊的五官,不过才三个多月未见,他已清瘦不少,却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要来到这游龙国的,在此时此景下,凤九歌也不便相问,如果他想告诉自己,那么,迟早会说的吧。
夜凉如水,残月微照,两人便这样静静地坐着,任时光如流水一般地逝去,就那么静静地,静静地…
…………………………
此时的盛都更显热闹,午夜时分,百官夜游终于在一片喧闹声中划下了句点,今年的盛况更胜从前,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有的是因为见到了皇帝的真颜,充满了敬畏;有的是因为难得见到这种热闹的场面,充满了兴奋;有的则是领到了发送的财物,充满了满足…
但是却有一双狭长的暗色眸子在这灯火辉煌之时闪耀着骇人的光芒。
龙子御已从探子口中得知这龙之毅潜进了皇族圣地,他的小侄子,明知这是犯了皇族的禁忌,如果他不趁这个机会参他一本,将他拉下马,那就太对不起老天赐给他的这个机会了。
是以,在皇帝龙子昕正要与百官返回之际,龙子御突然插入,惊慌地向皇帝禀报道,有人私闯皇族圣地,龙子昕闻言大怒,令禁卫军集齐人马,誓要逮捕这冒犯龙氏皇族先祖之人,随后便与众官员一起赶往皇族圣地,当然,龙子御而已随行其间。
皇族圣殿
龙之毅久久不语,上官夜也深受打击,这个真相让他们怎么能消化下去。
“孩子,我们本是凤天皇朝的子民,此次回归也是顺天应命,天道不可逆转,否则,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啊!”龙应天警醒的话语再次响起。
龙之毅不禁打了个冷颤,就算是这样,他说出去,他的父皇会相信吗,举国上下会相信吗?在生活了一千多年的男尊女卑的社会,再让他们恢复女权社会,游龙国的人民能接受吗?
“孩子,我知道你的想法,你的担心我也想到了。”龙应天轻轻叹了口气,是他将阴阳逆转,延续了这一千年的错误啊!
“这是重新恢复男女本来体质的巫药,当你找到真命女帝之时,助她顺利登基后,便将这巫药下到全国的水源中,喝了这水,他们的体质自会转变,而后,我将启动精元,入梦对他们宣告神祗归一,天下大合之势,让他们有回归凤天皇朝的认知。当游龙国重新回归凤天皇朝之日,便是我龙家先祖在冥界安息之日,千年轮回,也在此划下句点。”龙应天说完后,一瓶泛着蓝光的玉瓶便飞至了龙之毅的身前。
龙之毅一把握住,这个使命真的要他来执行吗?这个命运的转盘真的要他来终结吗?
“真命女帝?”龙之毅咀嚼着龙应天所说的话,疑惑地问道:“难道现在的凤天皇朝的女皇不是那命定的女帝吗?”
“孩子,抬头看看这一片星空,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这圣殿上的天幕便是整个浩瀚的天空,那点缀其中的闪亮宝石便是那一颗一颗的星星。
龙之毅与上官夜听到龙应天的话,纷纷抬起了眼,仰望着头顶的一片璀璨。
仿佛有奇妙的感应一般,这点缀的宝石在龙之毅眼中化作了奇妙的星图,指引着他。
突然,龙之毅伸出了手,指向其中的一颗,说道:“那颗星星隐有暗色,却难掩破除暗尘之后的夺目光芒,那便是女帝之星吧!”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龙之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竟然会看星象了,但是心中却有一种执着与肯定。
上官夜也诧异地望向龙之毅,他怎么不知道龙之毅会观星象呢?难道真的是巫师血脉使然?
“哈哈,我果然没看错人!”龙应天爽朗的笑道,他很欣慰,在一千年后的子孙,终于能够继承了他的衣钵,甚至,可能比他的能力更加强大。
“我一直观察着星象,帝星本来隐于东方,但却在最近三个月里逐渐南移,你看,现在,帝星应该在游龙国境内,但帝星此时晦暗不明,而且有凶星暗暗潜伏其周围,凶险万分。”龙应天顿了顿,又道:“但帝星乃天命所归,自有福星相助,化险为夷,否极泰来!而你们,都会成为她的福星!”
“我们?”龙之毅与上官夜同时惊讶道,然后面面相觑。
“那我们怎么样才能找到帝星呢?”上官夜没想到他也会插入这命运的巨轮,既然自己已经被牵扯在内,那么逃避也没有办法,而且这关系到整个游龙国的人民,他的父母也是其中之一啊,他怎么能不关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