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卷 第【98】章 拒情
苏心禾呆怔半晌之后,默默地拔着季少君身上的银针,刻意忽略了这个话题。
或许,这只是季少君病糊涂了才说出口的话;
或许,他清醒了之后就会忘记今日的事情;
或许…
苏心禾的沉默被此刻的季少君理解成默许,薄唇微扬,勾成一个旖旎的弧度,奇妙的心思如海绵一般在心中慢慢地膨胀,她也是喜欢他的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那微勾的弧度慢慢扩大,扩大,绽放成一朵绚丽的朝阳。
季少君清醒之后已经被送进了木板房里,因他的身体状况比较特殊,所以,一人住一间,而苏心禾为了避讳,也没有亲自照顾着他,以免再生误会。
这几日照顾着季少君病情的人都是田大夫,虽然田大夫不能理解苏心禾的行为:两个热恋中的男女不是应该焦不离孟的吗?
为何那时的亲近又变成如今的疏远,难道是她看错了吗?
不会的,那两个人,心底明明还是有情谊的,或许还很少,或许还需要时间的培养,但是,苏心禾的态度怎么转变得如此之快?
罢了罢了,田大夫摇了摇头,如今的年轻人啊,真是让人搞不明白啊!
可是没有了苏心禾,那季少君就忒别扭了,前几天她还能哄着骗着,让他好好喝下药,可这两天,他硬起脾性来就是不依。
病人就像小孩,很多时候都是需要哄的。
但她却不是那个能够哄得了季少君的人,苏心禾将这个差事交到她的手上,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这不,眼下这祖宗又不吃药了,田大夫捧着药碗站在一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苦劝道:“季公子,还是喝了药吧,身体是自己的,病好了可比什么都好。”
虽然季少君的病情是有所缓和了,但除了定时喝药汁,还要配合着针灸,所以,这个差事才会落在她的身上,谁叫苏心禾只将那针灸的方法传给她了呢?
本来以为是学到了,现在才知道,那是揽了个不讨好的差事。
此时,田大夫才暗道苏心禾的狡猾,怪不得,那时教她教得那样爽快,原来,是早就想到了后招。
唉!
田大夫在心底轻叹一声,谁叫学别人的手短呢?
即使受尽白眼,她也只能硬顶着头皮上,可怜她一张老脸啊,今儿个是丢在这疫区了。
“苏心禾呢?”
季少君双手抱胸,坐靠在床头,一脸地不妥协。
那天他虽然有些迷糊,但苏心禾应该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他清醒了,苏心禾反而不来了?
还派了这个老女人来…季少君打量着眼前的田大夫,审视的目光从上看到下,直看得田大夫浑身不自在,握拳贴近唇边假咳了两声。
这季少君的眼睛可真是有毒啊,被他这一看,田大夫感觉自己就像那待宰的羔羊,正在被他的目光凌迟一般。
下次,下次苏心禾再拿什么医术来诱惑她,她也绝不妥协,这块烫手山芋,她要极早地抛回给苏心禾。
“苏小姐在忙…”
田大夫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老实地答道。
苏心禾确实在忙,大夫的数量当然赶不上病员,一个大夫要同时照顾多少个病员啊,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忙。
“忙完了让她来看我…”
或许是发号施令惯了,对着田大夫,季少君也是一贯的口吻,丝毫也没有觉得不妥。
这疫区的情况他也大概了解,苏心禾只要没事,他也不会一直霸占着她,如果能早一点忙完这里的事情,他们就能早一步回到宜州,到时候…
到时候他们的事也能早一步办,一想到这,季少君的心里就甜甜的。
那时,苏心禾算是默许了吧?他应该没有会错意。
不过,他还要和苏心禾谈谈条件,她家里的那三个男人,如果让她一齐休掉,倒真是显得他这个大家公子不尽人情,更何况影飞还怀着苏家的骨肉…
季少君眉头深锁,这倒是一个问题,如何才能让苏心禾只爱他一人呢?
或许,他应该一步一步来,欲速则不达!
他要让苏心禾了解到他的好,苏家如果与季家联姻,那么两家的财力联合在一起,在商界一定是所向披靡!
在外,他可以帮她扩展家业;对内,他也一定会做个贤良的夫郎,帮她管好这个家。
那么,他就先做她的正夫吧,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地管理那三个男人!
只要他入了苏家,相信苏心禾的心一定会放在他的身上,到时候,那三个男人,他会一个一个剔除。
没有了妻主的宠爱,想必他们也呆不下去了吧?
如果他们能主动退出,不让他动手,那就更好了!
季少君兀自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似乎那苏家正夫的位置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他已经看见了美好幸福的未来!
“季公子,这恐怕…这恐怕…”恐怕很难!
田大夫细细斟酌着话语,却还是没有敢说出这最后的几个字。
苏心禾特别交待过,不是到了死亡边缘,绝对不要去找她,不然,以后,就别想听她再念叨现代医学经。
虽然“现代”这个词田大夫不甚了解,但每每听苏心禾道来,也知道那是个好东西,至少她从来没听说过,医者学医似渴,有新兴的医法简直让她两眼放光。
如果以后再也听不到苏心禾的现代医学经,估计她会想撞墙的。
所以,季少君这边,即使她心里再不愿意,即使她很想拔腿就走,但也要坚持,坚持!
看季少君现在的样子,已经服了几天的药了,外加针灸,身体慢慢地好转了过来,他是死不下去了,所以,苏心禾那边,是绝对不会过来的。
只有她,只有她背上这个包袱,任劳任怨地做下去!
“恐怕什么?”
季少君俊眉微挑,斜揪着田大夫。
难道苏心禾还不愿意来见他?或是别人托住了她?更或者是眼前的田大夫刻意阻挠?
想到这个可能,季少君的脸色更沉了。
“没什么…”
被季少君这样一瞧,田大夫心中一颤,手上一抖,药汁就溅了出来,顺着她的手滴落在地,形成暗色的水渍。
季少君不愧是混迹商界的精英,那一瞬间,田大夫感觉到沉重的压迫感,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好犀利的一双眼啊!
如果苏心禾真的娶了季少君,怕今后的日子也不轻松!
“季公子,药快凉了,还是先喝了吧…”
药汁溅在手背上已经温凉,季少君再不喝可就冷透了,到时候还不是要麻烦她再温一次,她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我不喝!”
季少君摆了摆手,似乎见不到苏心禾就不会喝下这药。
“季公子…”
田大夫的眉毛都快要皱成一条线了,为难地看着季少君,这差事真不轻松,她现在愁,很愁。
苏心禾与季少君,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就把她夹在中间,做人咋这样难呢?
“她不来见我,我去见她!”
略微沉吟之后,季少君一掀床铺,披上一件外衫,在田大夫措不及防之下,已然飘然而去,只留下已然呆滞在原地的田大夫,看着自己手上那碗已剩下一半的药汁,沉沉地摇了摇头。
她才不会去追季少君,那是自讨没趣,而且,苏心禾也没有说不准他自己去见她,这可不关她的事了。
也许,两个年轻人的事只有等他们自己面对面才能解决。
…
而这一厢,苏心禾刚刚从疫区忙完,准备回到木板房好好休息一阵,却遇到了风风火火赶来的季少君,当下脚步一滞,进退不是。
如果掉转了头,那不是太刻意地躲避了吗?
如果迎上去,那么,她又要和季少君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苏心禾略显尴尬,双手无意识地交错着,头一次,她的心里开始紧张了起来。
“苏心禾!”
季少君眼尖,奔出木板房后,便见到了向这边行来的苏心禾,他心中一喜,大声地呼喊道:“我正要去找你!”
苏心禾扯了扯唇角,这下,真的是只能进不能退了。
挪了挪步子,苏心禾上前几步,道:“你身体才刚好一点,应该卧床休息。”
这倒是真的,季少君大病初愈,是应该躺在床上静养的;苏心禾原想着等这里的事情料理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季少君也恢复了健康,他们才好回宜州去。
到时候应该能赶上影飞的生产,她一定要在他身边,迎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来到人世。
“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来看我?”
乍见苏心禾的喜悦淡去之后,季少君开始抱怨起来,俨然已经将俩人的关系列为了亲密人士。
苏心禾抽了抽嘴角,季少君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呢?
她有向他许诺过什么?保证过什么吗?
怎么这语气,这问话听起来,就好像他们俩人真的是恋人关系一般?
“季公子,我有很多事情要忙,所以没有照顾到你…”
苏心禾礼貌而淡然地称呼着季少君,刻意地保持着距离,“田大夫不是在照顾你吗?她没来?”
不可能啊,当时她托付田大夫的时候,田大夫可是满口答应的,当然,这交换条件也不轻松,她可要时不时地给田大夫开医学讲座,还要将《本草纲目》的“动物药”那一部分默写给她。
这可是剽窃了李时珍的心血啊,用在这时,只有对不起他老人家了。
《本草纲目》博大精深,仅仅是药物就分为了矿物药,植物药,动物药。
田大夫好似对动物药最感兴趣,这样,俩人才达成了交换的条件。
苏心禾安心地去做她的事,而田大夫负责将季少君的病养好,如此两不相欠。
“她在,但是几天了,我都没看到你,你真有那么忙吗?”
季少君抿了抿嘴唇,脸上已经有了不悦的神色。
苏心禾还是称呼他为季公子,这样淡然而疏离的态度和语气,他没有听错吧?
“疫病一日不能肃清,我又怎么轻松得下来呢?”
苏心禾摇了摇头,眼下的情况已经好多了。
自从他们这一批人进驻到燕州的疫区,在治疗方面达到不错的效果之后,苏心禾就将这一套方法教给了秦知府,并且派去熟识病理疗程的大夫,往其他各州输送而去。
这一次,随着秦知府的上报,其他几州也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同样的疫情,燕州得到了治疗,其他几州当然也不能落下。
不能让这些百姓刚刚受了灾荒,有被瘟疫折磨。
这一次,不彻底拔除北方的瘟疫,她誓不回宜州。
好在在大家的努力下,各方的病情都稳定了,慢慢朝着良好的势头发展,她也可以按照预计的时间返回宜州。
“可是…我呢?”
季少君咬了咬唇,苏心禾说的话他知道,他明白,但是,他已经那么多天没去打扰过她了,今天好不容易碰见了,他要她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
苏心禾楞了一愣,思绪显然还没有回转过来。
“对,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
季少君说话也不避讳,而且越来越直白。
那一天,他们俩人共浸在一个浴桶里,这件事情他不可能没有印象,虽然是为了给他治疗,但他们的关系已经到达如此亲密的程度了,的确要说一个明白。
“娶你?”
苏心禾震惊地张了张嘴,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
季少君说的是真的?娶他?她为什么要娶他?
她家里已经有三个夫郎了,她可没想再多添一个。
而且走一趟燕州,就多带一个人回家,焰冰非敲她的脑袋不可。
还有影飞,他分娩在即,在这个时候,她怎么可以再纳其他的夫郎?
“对,娶我做你的正夫!季家与苏家的联姻绝对是宜州城最轰动的盛事,而我的条件也足够成为你的正夫,成亲之后,只要你一心一意地对我,我也会好好帮你管理着这个家,更甚者,能在商界助你一臂之力…”
在苏心禾诧异的当下,季少君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地做着他的演讲,犹自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好世界中。
听到季少君的话,苏心禾暗自在心中翻了翻白眼,她什么时候说要娶她?还是正夫?
她最想要的是影飞做她的正夫,其他男人,都在他之后。
影飞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
苏心禾甩了甩衣袖,越过季少君向前走着,季少君也没歇下,转身跟着苏心禾边走边说。
到了自己的房门口时,苏心禾没做停顿,径直开门而入,对着仍然在那里高谈阔论的季少君冷笑道:“季公子,你的房门在那边,不送!”
接着,“嘭”地一声关上了门,留下站在屋外一脸震惊的季少君。
商场卷 第【99】章 设计
季少君双拳紧握,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木门在眼前重重地合下,耳边是苏心禾冷冷的笑声,带着淡淡的奚落与嘲讽,他的心不由地沉了下去。
前一刻,他还是那么自信,那么神采飞扬,可下一刻,他却呆愣在了当场。
苏心禾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她怎么可以?
那一日的温情都是假的吗?
她对他没有一点情义吗?
不,她不相信!
“啪啪啪!!!”
季少君重重地拍着门板,本就单薄的门框在他大力地拍打下已经摇晃起来,似乎再有更重的力道,它便会承受不住地倒下,结束它光荣的使命。
苏心禾坐在桌旁,刚刚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敲门声便重重地响起,本就烦闷的她不由地用双手掩住了耳,把那敲门声隔绝在外,她实在不想再去打理季少君了。
如今的情况乱了,以她不能想像的速度乱了!
什么时候她与季少君的关系坐了火箭,发展地如此神速?
她对季少君可能曾有过一丝怜悯与担忧,但那都是因为怜他身骄肉贵,以身犯险,还心系她的安危,那一瞬间,她确实被感动了。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她和他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但不是恋人,只是朋友。
季少君眼高于顶,少有的狂妄与自大,他以为他是谁?
他以为他能比影飞,焰冰,沐清尘都强吗?
以整个季家作为背景,这确实是一笔雄厚的财富,可苏家又哪里缺了钱花?
苏家的钱几代都用不完,实在不用他们季家来锦上添花,所以,对于季少君的提议,她敬谢不敏。
如果她救人也能被误会,看来,以后,她应该适当地注意俩人的距离,不再让季少君有任何的错觉。
“苏心禾,你狠!”
拍了一阵门后,屋内的人都毫无反应,季少君的脸色越发地惨白,薄唇紧咬,眸中泛起深沉的痛,如海浪一般拍打着他的心,丝丝痛苦点点渗出。
搁下一句话后,他终于决然地转身离去。
只是,那离去的身影少了往日的英挺,显得那么地萧条,落寞。
…
终于走了,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苏心禾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将杯中的清水一饮而尽。
她希望季少君能知难而退,他们是没有结果的,不要以他自己的异想天开加诸在别人身上,这样不仅给别人带来困扰,以后见面更显得尴尬。
毕竟,大家都是宜州人,还同在一个商会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如今搞得这局面,以后又该如何是好?
只希望时间能淡化一切,而她,也就尽量避免与季少君的接触吧。
…
季少君如一阵疾风般地卷回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甩上了门,眼瞅着桌上还放着那碗药汁,他几步上前,猛地一拂,药汁飞溅,药碗落地,发出一声轻脆的响声,碎裂成片,就像他此刻的心。
两手紧握成拳头,重重地砸在木桌上,季少君狠狠地咬住了唇,第一次,他第一次受到这种冷遇。
苏心禾怎么能这样对他?
难道,他亲眼看到的,亲身体会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她对他竟然没有一点情意?
他不相信,他怎么能相信?
在来燕州的路上,她曾经为他悉心地处理脚伤;
在遇到难民时,她让北四一直护在他的身旁;
在疫区里,他被感染了,虽然是治疗,但她却不避讳地与他一同踏入浴桶…
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是因为爱吗?
难道不是吗?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苏心禾变了,改变了对他的态度,也改变了对他的情意!
他不放弃,绝不放弃!
这一生,他好不容易才能遇到让他动心的女人,他不放弃!
他季少君一身骄傲,怎么能容许在女人这件事情上失败?
无论如何,他都要成为她的夫,不管用尽什么方法,这一生,他是跟定了苏心禾!
…
苏心禾哪里知道季少君对她的信念与想法是那么强烈,虽然在以后的日子,季少君的热情频频遭到冷遇和打击,但他却没有放弃,执着地追求,始终如一!
甚至在苏家遇到灾祸之时,也能及时伸出援手,不离不弃,他的这份真情与真义终于感动了苏家上下,这才一致同意接纳了他。
这位贵公子在饱受了心爱之人的挫折与冷遇之后,也渐渐地转变了自己的观念,放下了他的骄傲,与苏心禾的三个男人站在同一阵线,一同支撑着苏家,与苏心禾一起共渡难关。
当然,这是后话,此处暂且略过。
…
自从那一日苏心禾当面拒绝了季少君之后,她也刻意地与他保持着距离,白天的时间里尽量待在疫区,忙碌了一天之后,也会有北四替她守着,让她的身心能够完全放松,不用担忧着其他人的打扰。
而季少君那边虽然不想放弃,但在疫区里,因为有前车之鉴,再加上苏心禾的特别叮嘱,这里守卫的官兵都特别留意着季少君的举动,知道他不是大夫的身份后,更是不会轻易放他进入疫区,当然也就减少了他与苏心禾见面的机会。
如此下来,苏心禾倒真的过了一段清静的时日。
北方的灾情基本稳定了下来,如今疫病也得到了良好的控制,算算日子,他们也是时候该起程回宜州了。
而在燕州衙门的时候,苏心禾也曾经收到过苏飞雪传来的书信,她与陈老板已经顺利地将第一批粮食安全地运回宜州,保证了宜州城的粮食供给,各商家见此情景,对以后的商船运输也更有信心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
但在所有的人都不知道的背后,一项针对苏心禾的阴谋正在偷偷地进行着。
苏心禾在燕州的所作所为早已经一字不漏地传到虞涵的耳里,这也更加坚定了他招揽她的决心。
苏心禾的才干,仅仅运用在商界太可惜了,她适合更广阔的天空,更宽大的舞台,而他,很愿意为她提供这样一个机会。
但是,同时虞涵也知道,就这样招揽苏心禾,她必定不答应,所以,他要走一步杀招,让苏心禾心甘情愿地为他所用。
而这个计划,还需要柳珂的帮忙。
…
苏家人接到苏心禾欲归来的消息,人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趟燕州之行有惊无险,但处在北方,时间久一点,好似危险就多一分;更何况还有瘟疫横行,他们都为苏心禾暗自捏了一把汗。
影飞与焰冰更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好在所有的一切都在控制之下,不然,焰冰真想不顾一切地奔去燕州,将苏心禾给揪回来。
当初,临别之时,他们就千叮万嘱,让她别出头,别逞强。
可这边刚一交待,苏心禾答应得好好的,转过身就忘得一干二净。
本以为有惊无险地送完了粮食,苏心禾就会乖乖地回来,没想到她还要去管瘟疫的事情。
一想到这,焰冰就想拍桌子,他就知道苏心禾到哪里都不安生,总要弄点事情出来让家里的人生气。
不过,生气归生气,这担忧的心却有增无减。
好在一切都快解决了,苏心禾也快回家了,只有这一点,才让他们无比期待。
影飞抚向自己的腹部,苏心禾走时只是微凸出一些腹部,现在已经胀大了不止两倍,每天顶着这重量,确实不好受。
而且,男人妊娠的反应都在怀孕五个月之后,那段最辛苦的日子里,苏心禾没有陪在他身边,真是一个遗憾。
不过,好在有焰冰在,孕夫本就容易多愁善感,苏心禾不在身边,他的情绪波动更大,有焰冰在一旁安抚着,陪伴着,他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
现在,他们只要耐心等待,不出多久,苏心禾就该到家了,到时候,宝宝出生,一家团圆,想想,他们都会止不住地嘴角上扬。
只有苏心禾在的地方,才是他们永远温暖的港湾。
…
当然,对苏心禾的安好唯一不上心的便只有苏心海父女俩,求神拜佛也不能止住苏心禾的好运,灾荒,瘟疫她都能够完好无缺,他们心里怨着,却只有干瞪眼。
萧子如那一房早就没有了往日的风光,这下,失了沐知府支持的苏心海,更是像跌入了无底深渊,有时候,甚至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苏心海打理的丝绸铺是苏家最微小的一个产业,虽然微小,但却也不容小觑,由苏家丝绸铺出品的物件,品质上没得说,价格上也分了级别,适合不同的消费人群。
但苏家的丝绸铺交到苏心海手上后,生意却有了大坡地滑落,部分客源流失,商品积压,滞销,这一系列情况苏心海都做了假账,瞒了过去。
苏心禾的公事本就忙,也没有费心过问丝绸铺的事,因此,苏心海才得以继续隐瞒下去。
不过,纸是包不住火的,丝绸铺就快入不敷出了,如果苏心海再不能扭亏为盈,那么,苏家丝绸铺关门是早晚的事,而她在苏家的地位,相信也会随着这次的经营失败而一落千丈,再也得不到苏飞雪的重视,跌入无人问津的命运。
这一日,苏心海百般无聊,又去了“畅春园”找乐子,挥霍着她手边那最后一点的财富。
一般人到了这种境况,莫不是挖空了心思找活法,哪里还有玩乐的心,而苏心海不同,眼下,她已经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想着反正苏心禾回来之时,恐怕也会料理到丝绸铺的事情,她不如趁这段时日里,将能快活的日子尽情地快活,今朝有酒今朝醉。
小春林不在的日子,苏心海确实颓废了几天,但仅仅是几天,她便在“畅春园”觅得了新的相好,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男人,只要有银子,还真没有搞不到手的。
苏心海搂着思云,调笑着向思云的房间里行去,今天晚上,她要好好放松,与思云云雨一番,她想他的味道可想久了。
淫荡的笑容斜斜地挂在苏心海的脸上,让早在二楼包间里的柳珂看了不由地勾起了嘲讽的笑。
苏飞雪的女儿,看来并不是个个龙风,这苏心海看来,就差得太远了,无论是举止,还是气度,那和苏心禾都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然,不是柳珂抬举苏心禾,实在是这苏心海太差劲了,如果不是允诺了虞涵,她还真不爱搭理苏心海。
柳珂抬手叫来鸨父,递上了自己的拜帖。
不多会功夫,鸨父便命人来请柳珂过去,说是苏心海诚邀柳小姐一叙。
柳珂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兰州柳家的名号,苏心海必是要给上几分面子的。
只是,她这次去,给苏心海带来的可不是财富,而是灾难。
想着想着,那一弯撅起在唇角的笑便越发冷寒,到时候,苏心禾会怎么样?妥协?抗争?对苏心禾的反应,她倒是万般期待。
苏心海本已经关上了房门,正欲与思云好好快活一番,鸨父却不识相地来敲门,她百般不耐地开了门,却见到了柳珂的拜帖,让她着实惊讶了好久。
虽然在这种地方似乎不适合与柳珂的初次见面,但相请不如偶遇,她算不算是歪打正着呢?
兰州柳珂的名号,早在她跟在苏飞雪身边学习商事时就已经听过其大名,当时,苏飞雪还以柳珂为例子来教导她,这个女人,是兰州商界的传奇,或许,丝毫不亚于苏心禾。
这样一个大人物突然要来拜访自己,这让苏心海受宠若惊。
一时之间,玩乐的心情全无,她收拾起了调笑,开始认真思考柳珂见她的用意。
可想来想去,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