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夫人可是在跟本王开玩笑?”
萧云一怔,这才表情夸张地笑着转头,看了陆小猴一眼,笑容一敛,“难道你竟没向尉迟夫人说明?”
陆小猴面上颇有难色,吞吐道:“小的正待说,可尉迟夫人偏生让小的赶快带路,误了时辰还要打小的板子,您知道小的胆子小,被这一吓什么都忘了…”
“你这人,还有理了!”
萧云一脚便给陆小猴踹了过去,临到近前,才被他极其隐讳地微微一侧身躲了过去,那一脚是擦着他腿边而过的,可旁人看来却是实实在在地挨上了,又听得他一声痛呼,整个人向后仰倒而去。
尉迟夫人这才面色稍缓,却是转向萧云,担忧道:“这没有软轿让咱们如何上山,郡王可要想想办法!”
“尉迟夫人与小姐若是脚力实在不济,本王可命陆小猴背上一程,就像沈娘子他们那方一样,若尉迟夫人也有力气够使的婆子丫环,不若也效仿一番?”
萧云扯了扯唇角,抱胸倚在一旁,眸中却是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这…”
尉迟夫人顿时铁青了脸转过了身,往尉迟婉晴身后站着的两个丫环扫了一眼,却见她们脖子缩了缩,脚步也不由向后退了一分,暗骂没用的东西,早知道便带那两个姨娘来,恐怕还顶用些。
“母亲,这怎么办?”
尉迟婉晴有些急切地看向尉迟夫人,眸光扫过萧云时却带了一丝斥责,早知道要上山,为什么不提前准备,这是在和他们过不去吗?
可恨的萧云!
尉迟夫人脸色也不是很好,却是压低了声音近前一分,道:“女儿,这两个丫环细胳膊细腿的,若是同时背咱们俩人上山,定是缓不过气来,若是真让那小厮背着,又有损你的清誉…”
尉迟夫人话到这里顿了顿,见尉迟婉晴虽有迟疑,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这才接着道:“母亲思量着,就由这两丫环轮番背着你上山,也好有个搭手的,母亲就在山下马车上坐着,等你的好消息。”
“母亲!”
尉迟婉晴低低唤了一声,倒不是她怯场了,只是一边要对上那讨厌的长安,另一边还是京城有名的纨绔王爷,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了好了,听母亲的…治好了你脸上的伤势最要紧!”
这边厢尉迟夫人还在轻声劝慰着,那边厢长安已是走到了萧云跟前,微微点头示意,道:“郡王,瞧着我这丫头情况越发不好了,事不宜迟,可否请郡王先行带路?”
萧云目光一凝,扫了一眼紫雨身后的紫鸳,果然见她脸色青白十分憔悴,就那出气声来看显然是弱了不少,确实不易拖下去了。
“咱们走!”
萧云这才点了点头,当先便跨步而出,却在走了两步后微微一顿,转身道:“沈娘子可要一同前去?”
山路崎岖难走,对这些养在深闺的夫人小姐们无疑是个考验,那厢尉迟夫人已经打了退堂鼓,可不知道长安是否坚持得住?
“自然是要去的。”
长安点了点头,嗓音平静,就好似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未看到紫鸳脱离危险,我这颗心又如何能安定得下来。”
萧云挑起的俊眉带着一丝诧异,原本以为长安这样悉心地为婢女寻访名医已是难得,却不想她竟然还…
若说别人,他还不免猜疑其以伪善来标榜自己,可长安的眸光清澈澄亮,其中不见半点做作夸张,有着只是真实的情意,看着便让人觉得心里一暖。
若是有人能这样对自己,即使是身为奴仆,恐怕心里也会开怀吧,那是真心实意被人在乎着和关怀着的感觉,让人很是怀念。
萧云不过微微一怔,紫雨已经背着紫鸳越过了他去,陆小猴连忙蹿了上去,殷勤地带路。
尉迟夫人一看长安这边有了动作,连忙催促着丫环背起尉迟婉晴,一边还在细细叮嘱,“晴儿,若那神医真能治你的脸可要好生说道,千万别发火!若是不行,咱们再立刻回京,母亲一定寻了御医来为你细细诊治。”
“是,母亲。”
尉迟婉晴咬了咬唇应了一声,眼中的泪花却在不住地打着转,天知道这两天来她受了多少委屈,还要担忧着这张脸,若是真治不好消不了疤痕,她真是不想活了。
“去吧!”
尉迟夫人与女儿挥泪告别,目光再扫过已经当先一步的长安等人,眸中闪过一丝恼意,不由对走在最后的萧云嘱咐道:“郡王,若是寻到了那位古神医,请一定要为我女儿先看看,可别误了时辰!”
萧云脚步一顿,挑高了眉看向尉迟夫人,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倒是让尉迟夫人脸上一红,却不由补了一句,“若是郡王真帮了我家晴儿,他日我家老爷必将答谢!”
“这句话本王就先听着!”
萧云翘了翘唇,眸中闪过一丝不屑,这才加快了步伐赶了上去,再晚点,那抹清淡的身影便要转出他的视线了。
若是失了佳人芳踪,他可是真要后悔了。
紫雨毕竟是习武之人,即使背着紫鸳,那脚程也是够快,不一会儿便与长安拉开了距离,陆小猴在一旁跟着,想要帮忙,却被紫鸳一记眼刀给瞪了回去,只得讪讪收回了手,却还是立在左右,半点不肯远离。
顿下脚步,紫雨回头看了一眼,长安正撑着腰在大口地喘着气,毕竟从未有过这种远足,体力确实吃不消。
紫雨有些犹豫,她到底是继续往上走,还是停下来去帮帮长安。
正在犹豫之间,却见得山下长安对她挥着手,大声道:“你们先走,能先找到古神医更好,不用管我,郡王还在后面,咱们一会就跟来!”
陆小猴遂也在一旁附和道:“紫雨姑娘,咱们郡王身边还带着两名侍卫呢,你就莫担忧沈娘子了,咱们快些赶路吧!”
被俩人这一说,紫雨的目光便向后扫去,萧云虽然踏着轻缓的步子而来,但每走一步,却是实实在在地拉近着与长安的距离,就像一只优雅的猎豹在闲庭信步,虽然透着一种散漫与轻柔,但此刻的紫雨却是不会怀疑若是他突遇袭击会暴发出怎么样的凶狠与魄力,再看他身后跟着两名神情严肃的侍卫,想来也不是善茬。
紫雨目光一顿便转向了长安,对着她点了点头,眸中殷殷叮嘱的意味不言而喻。
长安呼了口气,眼见着紫雨他们继续向上攀登,再回头看了一眼背着尉迟婉晴却是越走越慢的丫环,耳边已是传来那娇气小姐声声的低斥和责骂,夹杂着丫环的轻泣,倒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想来如今为了自己这张脸能够保住昔日容颜,尉迟婉晴竟然是连从前那温婉的模样也不顾了,长安暗暗摇了摇头。
萧云想来也是不堪耳朵负累,几步便追上了长安,却是命那两名侍卫在一旁守着尉迟婉晴,必要时搭个手,看在尉迟大人的面上,他也不好做得太冷漠,虽然他私心里是想要厚此薄彼的。
“可是吃不消了?”
一手突来的大手伸向了长安,转头便能看见萧云一张带笑的脸,长安摇了摇头,目光抬起,向高处仰望而去,却已是多了一丝坚定,“不是就在半山腰的那座平台吗?想来也走不了多远了。”
话一说完,长安已是抬脚便走,虽然有些气喘,虽然有些劳累,但这种感觉却是极致真实,真实得让她必是要亲身感受一番,而不像当年瞧着那位铃医在山野树林中穿梭时,能够恣意感受风声,沐浴阳光,再聆听花鸟鱼虫时的羡慕和渴望。
萧云笑了笑,没有丝毫难堪地收回了手,又几步跟了上去,却在长安身旁道:“山路曲折,看着近,走起来却是远的,沈娘子若真是累得不行,切莫逞强!”
长安脚步一顿,唇边缓缓染上一抹笑意,她若是真想逞强,也得有逞强的资本,前世不会,今生她更是谨慎。
“逞强”这两个字眼初听来不禁让她觉着一丝好笑,也不知萧云是真好心,还是将她当作一般弱者来同情。
长安没再说话,萧云便也静默不言,只是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虽然走得有些蹒跚,但步子却在坚定地向前,即使是揪着一丛野草借力,或是拾来一根木棍叉行,但却始终没有向他开过口。
萧云轻轻挑起了眉,暗道这女子当真是倔强呢,还是不屑于他的帮助?
萧云知道自己在京城的名声不好,为人轻佻放纵,良家妇女见着他也要绕道而行,所以当自己说要帮忙时,那尉迟大人的眼神都带着三分猜疑七分畏忌,就怕他这份好心里还夹杂着其他的算计。
天地良心,就算那尉迟婉晴眼下没划画脸,他也对她生不出半丝兴趣,有美当前,他哪还能顾得其他?
就在这一思忖间,长安已是又向前行了一段距离,萧云正待举步,目光却是陡然一滞。
也许只是一晃而过,但就他的目力来说绝不会看错,长安抬起的鞋底竟然浸染着一丝鲜红,他不禁脸色一变,甚至眸中还染上了一层薄怒,脚步一抬便快步向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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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计以后会我会在这两个男人之间挣扎!
正文 第【75】章 别对我那么好
脚底起了泡么?
长安一把抹掉了额头的细汗,虽然脚底传来隐隐的痛,但她却不想停下,她不知道自己想要证明什么,只是不愿再做萧云眼中那样娇弱的深闺妇人。
萧云这样看她,那么其他男人也定会是如此,她不想做那样的女人。
只是这般,似必要忍受一丝痛苦了。
唇边泛起一抹苦笑,再抬眸看着那好似近在眼前,却又要七拐八弯才能到达的山腰平台,她不由呼出一口长气,拳头一握,暗自在心里对自己打了打气。
哪知前脚刚刚抬起,便觉得手腕被人从后一握,长安诧异地转过身来,却是见着萧云沉着一张脸,冷声道:“你还要走,不知道自己的脚底都磨出血了吗?”
长安神情微微一怔,却是抿了抿唇,垂眸看着那落在自己手腕间的宽大手掌,全然不似京城文弱公子的白皙,反倒带出一丝健康的蜜色,许是他手掌间有些老茧,此刻隔着衫子印在肌肤上,竟然有种微微粗糙之感。
她倒是习惯了平常嘻嘻哈哈眼中全是随意与玩笑的萧云,此刻他沉着脸严肃的模样却让她没来由地想到他的另一个身份,而他突然变成了萧惊戎,那代表的却是不可预知的危险。
长安微微挣了挣,却发现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就像螃蟹的铁钳一般,让人半分动弹不得,她不由微微皱了眉,轻声道:“王爷,你逾越了!”
萧云表情一僵,眸中闪过几许不自在,却强自让自己装作若无其事,这才放开了长安的手腕,清了清嗓子缓缓道:“武国公出门时特地嘱咐本王让他照顾着你们一众女眷,如今你脚底带伤还强行走路,若是真有什么,你让本王如何同武国公交待?”
长安挑眉一笑,却看着落后他们越来越远的尉迟婉晴一行,不由唇角微翘,“想来尉迟小姐更需要王爷的帮助!”
“你没见着本王留了两个侍卫在她跟前听候差遣吗?”
萧云不悦地挑高了眉,尉迟婉晴与他何干?
但话又说回来,长安又与他何干?他这么紧张做甚?
难道只是因着沈平的嘱托,他看起来也不是这般重信诺的人啊。
若不是因着这高贵的身份,或许他在世人眼中就是个浪荡子是个无赖,是个披着华丽外衣的流氓!
心中想到这个称谓,萧云唇边不由撅起了一抹嘲弄的笑来,再看向长安也有了几分了悟,怪不得她一直淡漠有礼,从不刻意亲近讨好,心中该是对他极至不屑吧。
这念头一起,萧云心中已经多了几分烦躁,微眯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让长安暗自一惊,心中猜测着自己到底哪句话还是哪个动作撩动了他的虎须。
“王爷?”
长安哪能知道萧云心中的别扭与猜测,只是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本能地有了一丝警惕,虽然她知道萧惊戎有着处变不惊深不可测的性子,但眼前的萧云却还不是他。
“看来是本王自作多情了!”
萧云轻哼一声,已是抱胸站在一旁,那模样那目光大抵在说,走吧,本王就要看着你怎么走到山腰平台。
长安抿了抿唇,却也没再多说什么,让她去劝慰萧云,她又实在不知道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难道只因她的拒绝,还是她将他的一片好心转嫁到了尉迟婉晴身上反倒引起了他的不快?
这样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长安也没有多想,转身便走,谁知道因着大意,踏脚之下竟是一小块带有尖峰的硬石,她只觉得脚下一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萧云也注意到了长安的动静,身形刚一动却又似想起了什么,沉着脸色地退了回来,冷眼看着长安一瘸一拐地向着山上行去。
求一下他会死吗?真没见过这么倔的女人。
从前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对他殷勤小意,但见他一垂眸一含笑那可是乐得跟什么似的,巴巴地要凑上来,不管是为了他的身份地位还是金银财宝,那总归是人人喜爱的香饽饽,怎么到了长安跟前他就像变成了一桶夜香似的,让她避之唯恐不及。
“呸呸呸!”
想到那两个字眼,萧云连连呸了几声,他这还有得形容吗,莫不是在江湖上混迹得久了,连人也变粗俗了?
萧云阴沉着脸,闷闷地跟在长安身后,眼见着她好几次都要摔倒了,却又强自撑着站了起来,那份倔强…与其说是倔强,不若说是想要证明什么的毅力在支持着她,连他看了都有几分动容。
脑海里不禁将对长安所知不多的情况一一回想,琅邪王氏唯一的外孙女,母亲早逝,身体病弱,是京城有名的药罐子,那一年沈平却是听说了相士的批命之说,这才豁出老脸跪求了圣旨,当时长安出嫁的场面可真是十里红妆绵延无尽,羡煞了旁人。
只不过还未出三年,俩人便低调地和离了,虽然有人说这是陈玉涛走运,总算摆脱了左右他仕途的灾星,但他却觉着是长安的幸运,陈玉涛这厮眼下早已是绯闻缠身,桃色消息满天飞,可是比他当年的状元名头还要火爆。
这样一个滥情无度胡搞瞎搞的男人,怎么配得上眼前清傲自持,倔强而又坚强的女子?
虽然这份倔强如今看来有些碍眼,但萧云却已是在心里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情,这样的女子,真是让人既怜惜又心疼啊!
及至看着她终于踏上了那角平台的边缘,身子一个摇晃,就在萧云以为她要向后倒下,忍不住伸手去扶之时,她却是猛然前倾,一把抓住了岩石突出的一角,指间瞬间染上了血迹,她却是没有松开,只是借着那力道缓缓站起了身来,挺直了背脊,这才慢慢地回过了头。
看着山下葱葱郁郁层层叠叠堆积的树冠,像是一丛一丛波浪似的草坪,长安深吸了口气,终于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来,即使此刻的她看着有些狼狈,即使手脚都受了伤,她的心却是不可抑制地受到了鼓舞。
原来,只要她想,便是能够做到的,生命里没有不可能完成的事,端看你有没有这份毅力走到最后。
萧云还想说什么,可看着长安那副神情振奋的模样,他到底还是闭了嘴,真不知道爬到这里对她来说竟然是这般重要,连整个人都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真是让人费解!
萧云回头眺望了一下山下,约莫着等尉迟婉晴他们到来还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这才转向长安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取些药膏来!”
“等等!”
眼见着萧云与她擦肩而过,长安急着唤出声来,刚一转身脚下却是一软,身体猛地向前倾去,她觉着自己肯定是要跌得惨重了,却不想另一阵急风袭来,银色的袍角在眼前一闪而没,回过神来,她已是被萧云搂在了怀中,他斥责的话语在头顶想起,“怎的这么不小心,不是让你坐着等吗?”
萧云这话说得突然,甚至还带着几分怪异的亲昵,让长安一时间有点汗毛直竖的感觉,虽已是一身香汗淋漓,却实实在在地打了个冷颤,连忙用手隔开了两人的距离,颠着步子退后了一些。
看着长安这明显的排拒动作,萧云不悦地沉下了脸来,连声音也不由冷了几分,“你怕什么?就算我是风流成性,那也是对勾栏里的女子,对良家妇女本王还不屑用强的!”
长安垂了眸子,掩住心头的一丝慌乱,这才缓缓抬起了头,抬手抿了抿额前垂落的长发,平静道:“王爷误会了,长安自然不会这样想,不过男女有别…长安也是寻常女子,还望王爷见谅!”
萧云是个有秘密的人,拥有越多的秘密便越是危险,长安不想被卷入这样的世界,所以在初见萧云的那一刻起她就对自己说,要收拾好一切的好奇心,既不能得罪这个男人,但也不能和他走得太近,不远不近刚刚好,这样才会对彼此的利益无害。
萧云深深地望了长安一眼,这才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只是走了几步却是脚步微顿,略有些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是一触即分,可他脑海里闪过的都是她的柔软与馨香,还有那轻轻吹拂在他耳畔温热的气息,他突然觉得喉咙紧了几分,双拳不自觉地缓缓收拢,使劲地甩了甩头,不过就是一个女子,他看来是真的有些魔怔了。
看着萧云有些奇怪的举动,长安不由抿了抿唇,直到他的身影钻入了药庐,她这才松了一口气,退后几步坐在一块还算方正平坦的岩石之上,摊开掌心看着那有些斑驳的血迹,虽然有些疼痛,但她的心却是舒缓的,这种感觉真好。
小憩了一阵后,长安这才抬眸打量着这地方,原本在山腰上探出一截平台已是奇怪,但更奇怪的是竟然有人在这建房子,搭药庐,这种远离人群我独幽的状态真的如此好吗?
未见着紫雨他们,想来定是正让古神医给看着病呢,她再歇歇便去寻他们。
目光往下扫去,那两个丫环已经背着尉迟婉晴爬了上来,只是俩人的脸色都不好,面上犹有未干的泪痕,摊上了那样的主子,谁也没办法。
刚刚踏上平台,其中一个丫环便彻底累倒了,另一个丫环想去扶她,却被尉迟婉晴一脚给踢开,口中却是她蕴怒的低斥,“没用的东西,平日里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你们,如今要你们出力气了,一个个爬得比乌龟还慢,咱们尉迟家白养你们了!”
尉迟婉晴此刻也顾不得形象了,也许她本也没打算在萧云面前保持什么好形象,这才顾不上仪容德行地发了飙。
一旁的两名侍卫依然绷着一张脸,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早便视而不见了。
长安也不想与尉迟婉晴碰头,哪知刚转过身便被她几步追了上来,双手一横拦在了跟前。
“怎么着,见着我便走,莫不是心头有鬼?”
尉迟婉晴冷哼一声,秀眉高挑,眸中压抑着深深的火光。
论美貌,长安比得过她吗?为什么萧云的目光总是跟着长安转悠?
即使她现在脸上有伤,她也敢说,论美艳比风情,长安是拍马也赶不上她的。
虽然她不是在意萧云这个人,但她就看不得有男人对她视若无睹,反而对着另一个女人献殷勤,更何况那个女人还是残花败柳,得意个什么劲。
长安抬眼看了看尉迟婉晴很是无语,世上还有比她更无聊的女人吗,虽然对她受了伤并不觉着同情,但若是尉迟婉晴偶尔表现出小女人的柔弱与可怜,怕是更能博取人的好感吧。
此刻就当作是尉迟婉晴在没事狂吠,长安根本不想理会,向前又走了一步,却不想手腕猛然被尉迟婉晴给握住。
爬山时长安已是耗尽了力气,哪能与一直没有亲历而行的尉迟婉晴相比,是以一次没有挣脱出来,她便歇了力气,红唇一抿,淡淡的目光扫了过去,“你想怎样?”
尉迟婉晴冷笑一声,凑近了几分,压低了嗓音道:“别以为萧云在意你,他可是有名的风流浪子,别被人玩弄了还不自知,若是他日躲在深闺里寂寞空阁,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倒是好心!”
长安冷笑一声,“只怕咱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个程度!”目光又转向跪在不远处低泣的两个丫环,她红唇一扯,轻笑道:“尉迟小姐平日里不都是善良可亲的很么?可如今你的两个丫环却在一旁哭鼻子,你有闲心不若多关心点自己的事,若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回京城,可是与你的美名有损呢!”
“风言风语?”
尉迟婉晴不屑地噘起了嘴,“萧云这个男人虽然风流,却也不是那般嘴碎之人…”说了一句,她猛然回过神来,看向长安的眸中多了几许厉色,“若是我回京后听着有什么不好的流言,那便定是出自阁下之口,沈娘子如果还想保住自己的清誉,劝你还是少开尊口!”
长安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那就请让让吧!再这样逮住不放,倒真让人觉着你小气了!”
尉迟婉晴高傲地仰起了头,这才猛地一下甩开长安的手腕,还嫌恶地用罗帕擦了擦,紧接着便将那张罗帕随意一扔,眸中满是轻蔑的笑。
长安却是暗自摇了摇头,真不知道尉迟婉晴在得意什么,难道被疯狗咬了一口,她也要咬回去吗,那她成什么了,真正是可笑啊。
哪知长安才走了一半,还未踏进那篱笆围成的小院子,萧云已经是大步地走了出来,只见他面色沉郁,隐有怒色,“不是叫你好生坐着吗?”
是这个女人不知道听话为何物,还是早已经这般大胆地习惯了凡事自己做主,萧云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扫了一眼萧云手中拿着的药膏与棉布带子,不知怎的,长安的心突突一跳,刹那间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是没听见萧云离开时的话,只是不习惯他这样对自己好。
他可是萧惊戎,那个生杀决断冷厉无情的男子,远不是人们所知道的那个风流浪荡做事不着边际的萧云,面对这样的男子,她怎么能不多一分谨慎和小心。
“有劳了。”
看着萧云有些僵硬的脸色,她顺手接过了他手上的东西,胡乱地抹了些药膏在掌心,然后用棉布带子绕了绕,有些微的痛,接着便传来一阵清凉,舒缓了掌心的痛楚,她不由有些诧异,看向萧云的目光自是带了几分感激。
脚上的伤此刻却是不便处理的,许是萧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没有催促长安,但身形却是一直挡在她跟前,就像一座大山,投下的阴影便能完全将她给淹没。
“王爷,怎的就这般堵在门口,不想让我们进去吗?”
尉迟婉晴有些尖细的嗓音在长安身后响起,萧云不由微微皱了眉,冷冷的目光射了过去,唇角一挑,“尉迟小姐心急的话自当先请!”
话一出口,萧云已经带着长安侧身站在了一旁,唇角的笑意缓缓拉深,长安有些古怪地扫了他一眼,怎么都觉着他说出这番话来有些幸灾乐祸,就像是在等着看尉迟婉晴的笑话一般。
尉迟婉晴得意地扫了长安一眼,这才高昂起头颅踏了进去,而那两个侍卫得了萧云的眼神,自然是停住了脚步,守在了庐外。
“咱们不进去吗?”
长安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尽量地与萧云保持距离,探头向里望了一眼,不由放缓了声音道:“古神医是否正在为紫鸳医治不便打扰?”
按着紫雨的脚程,他们应该上来有好一会儿了,此刻若是正在医治紫鸳那也说得过去,只是尉迟婉晴这一进去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咳咳…”
萧云掩饰地轻咳了两声,却是侧过了身去,没有正面搭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