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怀素面前他还是要保持形象,但却不能因为别人做的龌龊事反倒让他受了牵连。
这些人是石瑞琪派来的,到底可靠不可靠,或许他还要回去向表弟问个明白。
当然,只有死人才是永远不会开口说话的。
顾清扬的眼刀又飞向了倒地挣扎的几个男人,这些人自然是死有余辜,敢动萧怀素,他们死十次都不够。
“不送!”
顾清扬还未开口告辞,宁湛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眼。
“宁湛,我记住你了!”
顾清扬冷哼一声,又对萧怀素微微颔首,这才一甩袖袍,头也不回地离去。
赵坤对着宁湛揶揄地挤了挤眼,“这才刚来京城便竖敌了,六爷你可真行!”
宁湛淡淡地扫了赵坤一眼,“还有劳赵大哥去王爷那里报个信。”
这些人定是要扔进大牢里严刑拷问一番的,而相信另外的人已经被赵坤制服,不然杜延玉也不会蹦达到萧怀素跟前来。
“可怜的我啊!”
赵坤摇头一叹,又对秋灵笑道:“丫头,我救了你一命,这情可要记得还!”
秋灵在心里呸了一声,红着脸梗着脖子,恁是没有搭理赵坤,静静地站在了萧怀素身后。
不一会儿的功夫赵坤便领着人来了,五个大汉一个不少地被反绑了手脚抬走,宁湛这才看向萧怀素,“找个地方换身衣服,我送你回去!”
萧怀素默默地点了点头,杜延玉便过来牵了她的手,小声道:“去张公子那里吧,院子里只他一人,咱们在那换身衣服,梳洗一下再回去。”
“好。”
萧怀素这才转头看了张君一眼。
见她目光望了过来,张君立马挺直了背脊,做出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刚才走掉的那个人竟然是世子,留下的一帮人还与什么王爷有关系,他能够确信今日他是走大运了,不趁此机会好好结交一番,那是可惜了老天给他的好机会。
不过萧怀素也只是淡淡地一扫便垂下了目光,跟着杜延玉往里而去。
张君顿时一阵泄气,青梅看不过便上前来安慰道:“张公子,你今日救了咱们小姐,日后定有重谢!”
“这…”
张君顿时眉开眼笑,刚想应下,可又立马改口道:“姑娘说的哪里话,救人危难本就是应当之事,休要提报酬!”说着还一脸正气地摆了摆手。
青梅看了他一眼,不由抿唇一笑。
张君又趁机向她打听几人的身份,倒是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他住的小院子是乡下父母出钱给买下的,由着他在京城读书进学,也想把家安在这里,耐何财帛有限,也只能在这世井之地买个小院子住着。
不大的四合院,家具有些老旧,连床都是最便宜的木板床,堂屋里还只搁了张方桌与两根长条凳。
萧怀素几个入内更衣梳洗,宁湛与赵坤便在院子里等着。
张君想上前说几句话,可看着宁湛那生人勿近的面色又吓得有些胆怯,还是那叫青梅的丫环好说话,长得也算标致,他不禁又搜索起那丫环的身影,见着她从厨房端了热水进屋,目光也跟着追了过去。
“王爷那里怎么说?”
宁湛瞄了赵坤一眼,目光却是落在那发黄的窗纸上,隐约能见着里面晃动的人影,听到女子小声的说话声。
秦王待他如何他心中有数,俩人之间是过命的交情,虽然如今有上下之分,但这份情谊还是在的。
赵坤抱胸在前倚在一边,唇角挑起嘿嘿一笑,“王爷带了话,让你放心,人都给你留着,你想怎么拷问都成,就算是铁板的也能给撬出话来。”
“好!”
宁湛重重地握了握拳头,不将这个隐患消除他心头难安,必定要顺藤摸瓜找出那幕后主使之人。
只是那个突然出现的景国公世子顾清扬…
宁湛微微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道冷芒,没有谁能肖想他的女人,若是顾清扬再不收敛一些,他不介意给他一些教训。
须臾收拾妥当了,萧怀素姐妹一脸明媚地出现在了院子里,青春靓丽的身姿,柔美舒雅的气质立时让人眼前一亮。
☆、第【126】章 了却
顾清扬沉着脸离去,翻身上马之后便飞速地往安陆侯府而去,时间紧迫,一刻都不得闲。
他不知道宁湛为什么好好的西北不呆非要跑到京城来,难不成是他们的婚期近了?
不,不可能,萧怀素如今才十四,离及笄还有一年的时间。
虽然听说过西北的姑娘也有十三就出嫁的先例,可萧怀素不是西北人,她既有京城姑娘的淑雅傲气,又有江南女子的婉约柔美,可不是那等蛮荒之地的女子可以相比的。
宁湛!
顾清扬咬了咬牙,实在不愿意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拥入怀抱,可他有什么办法,想着俩人已经定了亲事,他就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手中长鞭高高扬起,再重重落下,马儿吃痛一声嘶鸣不已,撒着蹄狂奔起来。
虽然心里怒意夹杂着醋意不断翻滚,可顾清扬理智还在,不敢在大街上人员密集的地方狂奔,却是专挑了小道,一路急驰到了安陆侯府。
石瑞琪早知道顾清扬会去而复返,此刻正静静地等候着。
他也没想到宋思渺那边竟然会走漏了消息,惹得顾清扬亲自前往,恐怕这一次便是功亏一篑了。
“石瑞琪!”
顾清扬一路畅通无阻,到了石瑞琪跟前,一个拳头便挥了过去,只打得他倒退了好几步,这才堪堪站稳了脚步。
“表哥!”
石瑞琪抹了抹唇边的血迹,抬眼看向顾清扬,“你这般气急败坏,莫不是那个萧家丫头…”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兴奋,若是萧怀素真着了道,也不枉他费尽心机。
顾清扬几步上前,伸手便攥住了石瑞琪的衣襟,胸中怒意翻涌,红着眼睛道:“若是她有个什么三升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表哥,那丫头在你心中真有那么重要?”
石瑞琪讽刺一笑,眼角微挑,“那表嫂在你眼中算什么?怪不得她费尽心机都要置那个丫头于死地,真是可笑…”
“你找死!”
顾清扬眼神一暗,左右开弓又是几拳揍向了石瑞琪,只打得他双脸青肿,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却犹自不解恨。
“表…”
石瑞琪想开口说话,可顾清扬却不给他机会,又一拳挥来时,被他猛然地推开。
“表哥,你够了!”
石瑞琪咧了咧嘴,只觉得嘴角一阵抽痛,整张脸都好似不是自己的,他不由伸出双手在脸上揉了揉,这才沉着脸道:“我念在咱们兄弟一场不和你动手,如今既然那丫头没事,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是,她是没事了,可接下来却是你有事了。”
顾清扬冷笑一声,这才将宁湛他们赶到救下萧怀素,之后又预备将那几个壮汉送官查办的事情说给了石瑞琪知道。
石瑞琪沉默了一阵,抬头道:“那几个人应该不用担心,他们有把柄在我的手上,再说为了求得家人安稳平顺,他们也不敢说漏嘴。”
“就怕有人受不住刑,五个人,宁湛只是费了他们的手脚,可都还留着命的。”顾清扬看了看自己打得发红的双手,来回揉了揉,又转身坐在就近的一张交椅上,“最好的办法还是…”说着眼神一黯,竖掌在脖子间一横。
石瑞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安排人做的,眼下就是要知道他们被带到了哪里。”说着食指微敲着桌面,半点没顾忌面上的青肿是否需要即刻上药。
“世子爷!”
有小厮快步而来,在房门口禀报了一声,“那边有消息传来。”
“进来回话!”
小厮弓着身子进了房,却不敢抬头看这分坐两头的人,只垂了目光道:“那位宁公子好似是秦王的人,如今他们都被带到了五城兵马司的衙门里。”
“秦王的人?”
石瑞琪面色一变一下便坐直了,又看了顾清扬一眼,“表哥,只怕有些不好办了。”挥手让小厮退下。
秦王才接下五城兵马司没多久,正是想干出政绩的时候,可不会允许别人将手伸得太长,若是真进了那的衙门,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只怕有难度。
“若是他们自己求死呢?”
顾清扬微眯了眼,眸中闪过一丝冷芒,再转头看向石瑞琪,目光中已是含着几许深意。
他倒是没想到宁湛竟然是秦王的人,不过也不难猜出来,当时还身为九皇子的周允到了西北那边,可不就是在宁家军那作督军,听说差使办得不错,皇上这才招了他回来。
而原来母族不显的九皇子一跃成了秦王殿下,又加之太子与七皇子接连落败,他如今已是京城最闪耀的一颗明星。
若是宁湛真搭上了秦王,那真是不太好办。
石瑞琪微微一怔,也明白过来顾清扬的意思,不由点头道:“在那里杀人或许我没办法,但递个消息进去还是可以的,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办。”
“本来就是你生出的事情,自然要你来收尾!”
顾清扬冷冷地挑眉,看向石瑞琪的目光仍然有着难掩的怒火,警告道:“若是你再敢对她动手,下次我绝不轻饶!”
“知道了!”
石瑞琪摸了摸自己青肿的脸,有些不甘不愿地点头,怎么每次碰到萧怀素就没有好事,他不过想要出口恶气,却总是有拦路虎跳出来,不由恨声道:“那个该死的宁湛,究竟是什么人?!”
顾清扬眼神微微一黯,出口的嗓音却是有些涩然,“他是西北宁家的公子,也是…也是她的未婚夫!”说完袖中的拳头都握紧了。
那样的人怎么能得到萧怀素?!
他根本不配!
“未婚夫?”
石瑞琪惊讶地看了一眼顾清扬,原来如此,若是这样就说得通了,不然谁会为了一个平白认识的人这般费心,身为萧怀素的未婚夫,只怕宁湛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犹甚其他,查不出这幕后之人还真不会罢手了。
石瑞琪皱眉沉思,这事只怕要加紧办了。
“好了,我就先走了,这事你尽快办妥,不要留下什么马脚。”
顾清扬站起身理了理衣袍,除了那略微有些红肿的手背提醒着他刚才经历了怎么样的疯狂一刻,连发丝都没有乱上一分,就那样一站,照样是气度斐然,反观石瑞琪的狼狈,便更能衬出他风姿如玉。
“表哥!”
石瑞琪抽了抽嘴角站了起来,唤住了正要迈步而出的顾清扬,“那几个人都不知道表嫂参与了这事,只有你知,我知!”这是在告诉顾清扬,景国公府不会牵扯在内,至少他不会对别人出卖宋思渺。
夫妻本是一体,宋思渺若是传出什么丑事,那顾清扬也搭得上边,即使不是他做的,别人也会联想在一起。
顾清扬捏紧了拳头,心底深深一叹。
若不是他关心则乱,急急地想要去救下萧怀素,也不会被人看出破绽,眼下说什么都晚了,就算他根本没有做什么,恐怕萧怀素也已经对他生了疑。
回到景国公府,顾清扬微微一顿后,便径直往沁园而去。
飞燕早便站在院子门口等着,见着顾清扬的身影,赶忙迎了上去,一脸关切道:“世子爷,您没事吧?”
顾清扬摇了摇头,脚步未停地向前走着。
飞燕看不出他的脸色,也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成还是没成,还是快步跟了上去,便听得顾清扬问道:“少夫人可在房中?”
“在的。”
飞燕赶忙点头,“少夫人下午小睡了一会儿,眼下才让奶娘抱了小姐来…”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顾清扬的脸色,她敢将自家主子的计划泄露给顾清扬知道,就是有了投诚之心。
其实哪个陪嫁丫环没有点小心思,再说顾清扬又生得这般俊逸非凡,若是能成为他的通房丫环,自己也是愿意的。
飞燕想着想着便红了脸,顾清扬自然没错过她这点小心思,心中不由生了厌恶,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统统都不是好货色,当初若不是看中了宋阁老的助力,他也不会点头答应这门亲事。
越近正屋,听到屋内传来稚女轻柔的笑声,顾清扬缓缓平复了怒气,尽量让面色显得温和一些,这才举步踏了进去。
“世子爷回来了!”
宋思渺一眼便瞧见了顾清扬,笑着迎了上去,今日她是既紧张又兴奋,可想着萧怀素就要从这个世间上消失,她又有止不住的快意与舒畅,只要那个女人不在了,顾清扬才会永远属于她。
“惠姐儿,来爹爹抱抱!”
顾清扬却是与宋思渺擦肩而过,仿若未见到她一般直接便向女儿走去,奶娘赶忙将孩子递了过去,同时屈膝行了一礼。
宋思渺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有些不自然地转过了身来。
顾恩惠长得白净,却并不显胖,小小的身子有些清瘦,但模样却是娇俏甜美,吸收了父母之长,此刻见顾清扬对他伸出了双臂,两只小手也环住了他的脖子,甜甜地唤了一声,“爹爹!”
“好孩子!”
怀中抱着女儿,闻着她身上清淡的奶香,顾清扬的心绪已是转了几个弯,接着眼神一黯,他好好的女儿可不能让宋思渺给养歪了去,趁着眼下年纪小还能纠正过来,再不要放在宋思渺跟前了。
打定了主意,又逗弄了女儿一会儿,顾清扬这才让奶娘将顾恩惠给抱了下去。
宋思渺也意识到了今日的顾清扬有些不同,挥退了丫环之后这才与他静静相对,有些疑惑道:“世子爷,可是妾身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您生气了?”
虽然宋思渺心里有些打鼓,却也不相信这件事情会败露,若是真地被顾清扬察觉了,怎么眼下他还能不动声色回了屋中,不是早该向自己发作了?
这样想着,宋思渺略微放了放心,琢磨着石瑞琪将事情办好了也该给她回个话,如今也是让她等得有些心急了。
顾清扬静静地看着宋思渺,像是想要看清楚她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这就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他可以容忍她的吃醋与妒嫉,却不能原谅她的蠢笨和愚昧。
景国公府如今已经举步维艰了,她不说好好地在家相夫教子,却恁是要将麻烦揽上身,若是真让她得逞了,那杜家与他们家便是不死不休了,更不用说还搭上了西北宁家,这是在将他们景国公府往死里推。
石瑞琪本就是个心思狭隘的,俩人凑到了一起还真是对了味。
“世子爷…”
被顾清扬这样看着,宋思渺已是有些心慌,因为他的目光里透着一种陌生的寒凉,这种感觉让她本能地有些害怕,双手不由绞在了身前。
顾清扬叹了口气,闭了闭眼,旋即再增开,表情淡漠道:“我会将惠姐儿送到母亲跟前教养,以后你就在自己屋里静心思过,没事不要再踏出院子了。”这就是要禁她的足。
顾清扬觉得这样的处罚对宋思渺来说真是太轻了,若不是还顾忌着夫妻俩这些年的情分,只怕他都要将人给送到庵堂里去,想到她处心积虑地想要害萧怀素,他就不能容忍这样的女人继续生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正院给她住着,自己搬到南边的小跨院里,左右挨不着,眼不见为净。
宋思渺瞬间脸色煞白,整个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勉强撑住了一旁的梅花方几这才稳住了身形,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顾清扬,咬唇道:“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我做错了什么?”
顾清扬淡淡地扫她一眼,这时已经难得与她再争辩什么,“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明白!”说着已经起身掸了掸袖袍,这便是不想与她再说了。
“不,你别走!”
宋思渺猛然扑了过来,顾清扬却是侧身一让,她这一扑就扑了个空,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她又急着起身,却不想踩到了裙摆又是一摔,连手掌都被蹭破了皮,那模样尤其狼狈。
顾清扬只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就像在看着地底的蝼蚁。
念着宋阁老从前的付出,他不会取宋思渺的性命,也会保证她一世无忧地过活,但仅此而已。
两行泪水已是顺着宋思渺的面颊滑了下来,可她的眸中却是泛起一片疯狂的赤红,索性便坐在地上,扭过头厉声道:“我知道你心里念着萧家那个小妖精,我就是害她了,怎么样?”说着仰天大笑几声,状似疯魔,“只可惜她走了好运,我没能如愿!”
若是萧怀素真遭了道,只怕顾清扬此刻也不只是这样对她了。
宋思渺恨恨地咬了牙,若是事成该多好,就算会面对顾清扬的怒火,她也无所畏惧,可如今这样,她才是真正生不如死。
顾清扬冷哼一声,眸中光芒冷寒如冰,“犯了错却不知悔改,若由得你随性而为,总有一天会将国公府给逼上绝路!”说着甩袍便走,是再也不想搭理宋思渺了。
“不,不…”
宋思渺张惶地爬起身来,身形踉跄地追了出去,刚跨出了门槛又差点摔倒,被门外的寄雨给扶住了,看着那个决然远去的身影,她的泪淌得更厉害了,只咬着唇死命地摇头道:“你不能…你不能抢走我的孩子…”
宋思渺绝望地伏跪在地上,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知道她已经失了顾清扬的心,可她不能再失去女儿,在这偌大的国公府里,若是没有他们相伴相随,她要如何活下去?
看着宋思渺伤心欲绝的模样,寄雨也红了眼睛,只哽咽道:“少夫人,世子爷定是一时气急了,过了这茬便好了。”
顾清扬与宋思渺的对话她也听了*不离十,知道这是东窗事发,可大错已经酿成,还有什么办法补救?
飞燕却只在一旁看着,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若不是自家主子晕了头,也不会得到如今的下场,可若是主子倒霉了,她们这些丫环还有没有出头之日?
飞燕在心里暗自计较着,恐怕她要找个机会在世子爷跟前混个脸熟,也好让世子爷知道谁对他最是忠心不二。
清晨里,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也让原本沉寂的景国公府陡然喧闹了起来。
长长的白绫悬挂在横梁上,宋思渺穿着她出嫁时的火红嫁衣,化着艳丽的妆容,带着凤冠霞帔吊死在了屋里,那一双眼珠子突兀地增开,仿佛有化不开的怨恨,脚下的鸳鸯锦芙蓉鞋脱落了一只,白色的绫袜上染了些许污痕,就这样直直地在半空中晃荡着。
院子里已经跪倒了一片的丫环仆妇,哀哀的哭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宋思渺昨儿个一夜未眠,枯坐到了天明,寄雨本是一直守着,却在五更时熬不过去打了个盹,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家主子已是用一根白绫了却了自己的性命。
寄雨后悔不已,此刻已是哭晕在了地上,
顾清扬来看了一眼,他也没想到宋思渺竟然会选择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死去,只沉默了一阵便让人将她收殓厚葬,七日后静静地发了丧,逝者已矣,这事在他这里也算落下了帷幕,至于其他人会怎么追究,眼下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第【127】章 断臂
萧怀素得知宋思渺去世的消息时已是她出殡发丧之后,景国公府对外宣布的是世子夫人突然暴毙,没有任何缘由,这早已经引起京中之人无数的猜想。
有人说是因着顾清扬年少有为,虽然如今失意,但难保有一天会东山再起,而世子夫人的娘家却已是后继无人,为着世子考虑,世子夫人才自行了断,也是为丈夫的未来谋一个前程。
还有人说是因妻妾相争之过,这世子夫人又生不出儿子,偏偏嫁入国公府几年都不允许妾室怀孕,这才被府中妾室给毒杀了。
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人指责是顾清扬的过失,也没有人怀疑是景国公府逼死了宋思渺,看来这么多年顾清扬还是在世人眼中留下了个好形象,即使他如今落败了。
萧怀素摇了摇头,不管宋思渺是自杀还是他杀,恐怕这死因或多或少都与她有些牵连,不过也亦加证实了这件事情除了石瑞琪之外,宋思渺也是参与者之一。
宁湛将那几个大汉给关在了五城兵马司的衙门后,秦王特授权他查办此事,也顺利地在五城兵马司里给他安了个职位,这样行事更加便利。
这几个大汉起初还是守口如瓶,宁湛自有考量,所以也没将刑罚给加重了,就是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然后静静守候着。
若是那幕后之人知道这些人落入了他的手里,必然会有所动作。
果不其然,某一夜之后,其中四人都被发现服毒自尽,只有一人不愿寻死,却也被吓得疯癫了。
只是对外宁湛他们宣告的是这几人都无故暴毙,让幕后之人放松警惕,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了安陆侯府上,这样便算是真相大白了。
安陆侯府上谁要针对萧怀素,这不用猜也知道。
宁湛找到萧怀素一合计,矛头便直指石瑞琪。
“若是让人指证石瑞琪,能定他的罪吗?”
萧怀素这样问宁湛,实际上她心里也没底,虽然知道石瑞琪是颗隐形的毒瘤,若是不除去他,指不定将来还要针对她,虽然她不愿意置人于死地,但也要折了他的双翼才行。
“活着的那人也疯了,只怕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宁湛摇了摇头,见萧怀素脸色有些苍白,便伸手揉了揉她的脸蛋。
丫环们早已经识相地退到了廊下,只是屋门大开,也不怕被人说道,他们本就是正大光明的未婚夫妻。
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挲在她柔嫩的脸颊上,萧怀素微微有些不适应,可看着宁湛关切的眼神,她还是忍住了心中的羞怯,一双明眸波光潋滟,嗔了宁湛一眼,又拉下他的手来,“丫环们都在外面守着呢,当心人瞧见。”
宁湛笑了笑,反倒握住了萧怀素的手,也不让她挣开,“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料理他!”说完眸中显出一眸狠色。
萧怀素心下一惊,赶忙摇头道:“切不可冲动行事,安陆侯府在京城中的关系盘根错节,端看去年变故中没有涉及到他们,便知道安陆侯有两把刷子,可不是一般的莽夫,那又是他的独子…”
宁湛毕竟刚到京城,说句不好听的,地皮都没有踩热,就想压过这边的龙蛇,明显是不现实的。
再说秦王只怕也不想彻底将安陆侯府给得罪了,毕竟安陆侯在军中还是有些威望的。
“你放心,”宁湛扯了扯唇角,“我不会要他的命,但也要让他长点记性,知道什么人能够惹,什么人是他不能够得罪的。”
“六哥!”
萧怀素咬着唇唤了一声,眸中还是一片担忧。
“傻丫头,男人的事你不懂,总之我会料理的。”
宁湛看着萧怀素,只想把她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映在心里,只觉得那宜娇宜嗔的模样怎么看都美,怎么看都看不够。
又想起那天她在自己怀中的柔顺与温软,心中又是一热,若不是顾忌着这是在杜家,他又想将人给抱在怀里了。
所谓食髓知味便是这个意思吧,他竟然是那么渴望靠近她,拥有她!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被宁湛瞧得有些不好意思,那火烫的眼神让她心中一阵发软,萧怀素直羞得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宁湛又趁机在她脸蛋上摸了一把,心里还是觉得痒痒的,却又换来萧怀素的一记飞刀瞪眼,只是那眼尾微微翘起,像怒又不是怒,端得是风情无限。
宁湛不禁在心里乐开了花。
这人真是越来越大胆了,从前还算规矩知礼,不会轻易近她周身,可自从那一天…
萧怀素无奈地摇头一叹,却又不忍心拒绝他的靠近,恐怕每个恋爱中的男女都会本能地想要汲取对方的温暖,想要与对方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好了,我该走了。”
宁湛不想离开,却也知道不能在杜家呆久了,传出去对萧怀素的名声也是不好,长辈宽容让他们婚前相见,他也该知道分寸才是。
有些留恋地看了萧怀素一眼,宁湛还是叮嘱道:“若是以后想出门了,尽可以让人给我传信,不准再自个儿单独出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