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看着秦王妃的面色骤然沉了下去,杜延玉心里一阵咯噔,双手不由绞紧了袖子。
“好,果然是好样貌!”
秦王妃扯了扯唇角,眸中却全无笑意,“怪不得王爷喜欢…我倒是与你二姐还有安平郡主熟识,你们姐妹的样貌都有些相似,个个人比花娇。”
“王妃谬赞了!”杜延玉轻轻回了一声,“郡主从小在杜家长大,咱们姐妹几个都玩在一处,又是表亲,难免就长得像了些。”
秦王妃轻嗯了一声当作回应,俩人沉默了一会儿,秦王妃才又开口道:“王爷持重清敛,如今王府里除了我就只有你这一个侧妃,妾室通房是没有的,所以我也指望着你能早日为王爷开枝散叶,也算是尽了本分。”说着微微挑了挑眉,留意着杜延玉的表情变化。
杜延玉心头一惊,又飞快地扫了秦王妃一眼,见她虽然正等着自己答话,但眸中却是闪过一抹黯光,心思略微一转,便也明白了秦王妃心中所想,赶忙答道:“王妃说笑了,妾身是明白本分的,怎会越过了您去?”
秦王妃这才满意一笑,“那你圆房之后我自会让嬷嬷送来汤药,到时候你喝了就是。”
这汤药是什么杜延玉心知肚明,只能强忍住心里的酸涩点了点头,“妾身都听王妃的。”
她如今入了秦王府,虽然名分上说起来好听点是个侧妃,但实际就是妾室,妾室的孩子自然不能诞在嫡出之前,除非秦王妃有了身孕,否则她是不能提前有孕的。
这一刻杜延玉比谁都明白,她选择了这一条路就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而这只是个开始。
秦王妃今日特意往她这走这一遭想必就是为了说这事,后院里女人之间的事,她就算想向秦王述说,都有些说不出口。
规矩摆在那里,难道她一个刚进门的侧妃就想夺了属于王妃的尊崇不成?
杜延玉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来迎接进入王府后的种种,但当真发生时那种心里的苦还是有些难以言说,只藏在袖中的手缓缓收紧了。
“好了,”秦王妃理了理裙摆站起身来,又对杜延玉道:“今儿个是你的新婚之夜,我也不多坐了…”一顿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颇有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侍候好了王爷便是你尽了本分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迈步而出。
心柔与心悠见秦王妃出了门,赶忙上前扶了她,心悠便轻声道:“刚才安平郡主与秦夫人来了呢,见着奴婢们守在这里便又回转了,您说会不会…”拖长了的尾音让秦王妃眼神一凛,“你是说这话会传到王爷耳朵里?”
“就怕会是这样。”
心悠点了点头,谨慎道:“虽则是王妃您有意点拨侧妃两句,但若是其他人不这样想呢?王爷那里又会是个什么心思就不好说了。”
“你说得有道理,这事回头我会先与王爷说一声的,也就是去瞧瞧她,看是哪里不周到罢了。”
秦王妃扯了扯唇角,心中却是一声感叹,她这般费尽心机真是何苦来哉,说不定还两面不是人呢。
不过就是对杜延玉有些好奇罢了,她想看看那个人前一本正经的丈夫喜欢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如今见着了,确实比自己年轻比自己好看,秦王妃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也幸好杜延玉是个明事理的,若是还要拉着她一通吵闹理论,她少不得要挫挫她的锐气。
“咱们王妃心肠好,可却不是谁都与您一般想的。”
心柔也在一旁补了一句,俩人便簇拥着秦王妃缓缓离开了杜延玉的苑子。
听到外面没有了动静,红枣这才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回转身呼出了一口气道:“小姐,可真是吓死奴婢了。”又嘟了嘴道:“奴婢在壁纱橱后面都听着了,王妃怎么能这般说呢?”一脸忿忿的模样。
“还唤小姐呢?应该叫侧妃娘娘了。”
桂圆是曲婧专门给杜延玉寻来的丫环,本分,沉得住气,平日里不多言不多语的,遇事却是个有主意的,此刻她扶了杜延玉坐下,又倒了杯茶水递上,劝道:“奴婢在一旁瞧着,王妃看似威严厉害,实际上只怕也是心里没底的,不然何以对您说上这一通话呢?”看似提点,却是防备。
杜延玉有些不解地看了桂圆一眼,便听她附在自己耳边低声道:“侧妃您看,王妃的年纪只怕不小了,哪有您这般青春貌美,女人嫁了人后可以依仗的要么是丈夫的疼爱,要么是自己的儿子,可如今王妃两样都没有,您说她见了您后慌是不慌?”
若是秦王妃真对杜延玉不加约束,由着她先诞下儿子,那自己处在王妃的位置上岂不更是尴尬。
“你也别这样说,我觉着王爷还是敬重王妃的。”
杜延玉有些羞怯地摆了摆手,桂圆的话其实也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只是她不好承认罢了,秦王与她是两情相悦,与秦王妃却是圣旨赐婚,意义本就不同,虽然她在名分上弱了一些,可她到底能得到秦王的心,这就是秦王妃不能比的,也是她甘心嫁到秦王府的原因。
就是生子这件事情上,晚些就晚些吧,皇家可比一般人家更重视嫡庶的出生,规矩放在那里,若是乱了这层关系,秦王在皇家宗室里也没有颜面。
“敬重是敬重,不过王爷心里疼的始终是您。”
桂圆便也不再多说,只侍候着杜延玉用了些汤水,又转头对红枣道:“给侧妃准备些温水沐浴,只怕晚些时候王爷就要回了。”
一番话说得杜延玉心头跳了跳,只觉得脸颊如被水烫过一般,已是将秦王妃突然而致带来的错愕与紧张都扔在了一边去。
秦王果真没有在外应酬多久,天才擦黑就回了新房,此时杜延玉正穿着一身桃红色的中衣坐在床头看书呢,听着推门而入的声音,整个人都坐直了,便听着红枣在外略显局促地唤了声“王爷”,想来是这角色还没有适应过来。
“玉儿呢?”
秦王随口问了一句,红枣便僵硬地伸手往里指了指。
杜延玉没听到声音,又给桂圆使了个眼色,桂圆便迎了过去,顺手撩开了珠帘,便见得一身大红喜袍的秦王跨了进来,朗眉星目,神采奕奕,似被酒意熏染过的目光带着几分迷离,待看清楚那羞涩地站在床头边上的美娇娘时,眸中的笑意便是止不住地流泄而出。
“王爷!”
杜延玉轻轻咬了咬唇,又转身披了件外衣,这才走了过来,抬头时水汪汪的眼睛便看向了秦王,“王爷可要先去梳洗?我让丫环们备水。”
“不急。”
秦王摆了摆手,又拉着杜延玉的手坐在了桌旁,“咱们还没喝合卺酒呢。”说着便自己倒了两杯酒水,一杯给杜延玉,一杯被他捏在了指间。
瓷白的酒杯上描了一圈金漆,就像点点光芒闪耀在他的指间,杜延玉一时有些怔怔地,虽是接过了酒杯,却有些犹豫道:“王爷,我也喝吗?这有些不合礼数…”虽然心里欢喜着秦王这般看重她,除了外人瞧得见的规矩之外,待她真与正妻无异。
“在本王心里,你就是最重要的人。”
秦王唇角含笑,一脸温情地看着杜延玉,又伸手抚了抚她柔嫩的脸颊,“虽然没能娶你为妻,但本王能给你的一切,都会是最好的。”
“王爷…”
杜延玉感动得泪眼盈盈,她也不是扭捏的人,执手便与秦王饮下了这杯合卺酒,便又听得秦王道:“先儿个王妃来见了本王,说是她到你这走了一遭,可有为难你什么?”
“没有。”
杜延玉放下了酒杯,摆手道:“王妃不过就是来见见妾身罢了,并没有对妾身做什么。”女人之间的事情她又怎么好说与秦王听?
“她是个大度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让本王纳了你做侧妃。”
秦王笑了笑,依他对秦王妃的了解这个女人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王爷快去梳洗吧,明儿个一早咱们还要去宗祠祭祖呢!”
杜延玉拉了秦王起身,见他握着自己的手不肯松开,脸上一阵阵地发红,又怕两个丫环瞧见,赶忙将他往净房推去。
“行,你乖乖等着,本王一会就来。”
秦王笑着捏了捏杜延玉的脸蛋,这才转身去了净房,倒是让她松了口气。
皇室宗亲可不比其他,而杜延玉又是正经上了玉牒的侧妃,除了要进宫拜见皇上太后,还要和宗亲们见面行礼,开祠堂拜祭又是另一回事了,只怕要忙活一个上午,不得不早些睡早些起,想来秦王也是因为这个才早早地回了房,而到了下午恐怕才能得空回到到王府给秦王妃敬茶。
明儿一天都要排得满满的,杜延玉窝在床榻上掰着手指算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拥了进来,她整个人本能地一僵,这才发现秦王已是与她同坐在了床榻之上,目光再四处一扫,哪里还有两个丫环的身影,屋里已是一片静悄悄的。
“玉儿…”
秦王温热的呼吸倾吐在杜延玉的耳根后,她只觉得身上一阵发软,整个人都倒在了秦王的怀里,心跳如擂鼓一般,连呼吸都变得不稳了。
“王爷…”
杜延玉咬了咬唇,羞涩地唤了一声,这个时候应该是她最期待最甜蜜的时刻,她只觉得被幸福包围着,整个人仿佛飘在了空中。
接下来杜延玉只觉得脑袋里仿佛有一层浆糊,再发生了什么便也记不清了,只知道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爱的男人!
宁府,归园。
萧怀素回到家一会儿,宁湛便也回了,显见得这场婚宴持续的时间并不如她想像中的那么长。
“王府的宴都散了?”
萧怀素上前来接过宁湛脱下的外衫搭在了一旁的衣架子上,又给他倒了杯温水递上。
“明儿个半夜只怕王爷就要起身进宫,所以这晚宴散得也早。”
宁湛喝了口温水,又拉了萧怀素坐到一旁说话,“再说有你表姐这个新娘子在等着呢,只怕王爷陪咱们喝着酒,这心也早就飞过去了。”
“瞧你说得!”
萧怀素笑着嗔了宁湛一眼,又想起秦王妃到杜延玉房中走了一遭,便将这事说给他听,“我就怕王妃会为难三表姐,你说会不会?”
“这个…可说不准。”
宁湛有些为难地挠了挠脑袋,毕竟是后院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想来顾忌着杜家与秦王的脸面,秦王妃再怎么样也会注意分寸的。
萧怀素有些发愁地撑着下颌,想了片刻却只能叹了一声,“横竖是三表姐自己选的人,就算吃再多的委屈,只要王爷对她好,她也会甘之如饴吧,女人啊,就是这般傻!”
“你这丫头,尽说些傻话!”
宁湛有些哭笑不得,又拉了萧怀素的手道:“别尽想别人的事了,今儿个你相公我可是累了一天了,娘子,到净房来侍候我沐浴可好?”说罢暧昧地对萧怀素眨了眨眼。
萧怀素哪能不明白宁湛的意思,只咬唇羞涩地嗔了他一眼,又心领神会地点头,“你先过去,我一会儿来!”便又吩咐巧儿将今日从杜家与王府带来的喜糖与巧果用盒子装了送到萧怀秀那厢去,自己拿了代儿找出的换洗衣物入了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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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要求的秦王与延玉的互动,虽然只有一点,也过瘾了吧,呵呵~
☆、第【200】章 所求
萧怀素本想请王氏给找一个可信的嬷嬷教教萧怀秀规矩礼仪,她虽然是高邑县主的女儿,可想来在萧家的日子是被宠坏了的,高邑县主对她又没怎么管束,这才不通人情事故处处不讨人喜欢,若是没有自己亲生经历,又吃了这样那样的亏只怕如今都醒悟不过来。
若是让一般的嬷嬷来教导,萧怀素又怕过不了多久萧怀秀又会故态萌发,便想找个严厉些的嬷嬷来,一次就将她给掰正了,又与宁湛商量后,便想到了懿德太后。
“太后治下最严,你别看眼下只带了英姑姑在身边,从前‘景福宫’里的老宫人都还在呢,你随便去求一求,只要是太后身边的人,只怕都比外面找的嬷嬷好。”
宁湛如是说道,萧怀素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便点头道:“那我明儿个便进宫去见太后,求她赏个嬷嬷过我。”
“太后疼你,这样的要求想来也不会拒绝。”
宁湛笑了笑,又顺手揉了揉萧怀素的额发,“还说你不顾着这个妹妹,如今不仅不打发她回兰陵了,还事事为她操持,到底是个心软的。”
“难不成上一辈的恩怨我还带到这一辈不成?然后等着她的孩子与我的孩子再互相看不对眼,让这恩怨代代相传下去才好?”
萧怀素掰着手指算了算,言罢才轻哼一声,“我才没这好心眼呢,也不过就是看着她眼下好些了才如此做,若是她再发那些小姐脾气,你看我不立马打包送她回兰陵!”
“是,你说的有理,怨家宜解不宜结,再说她还是你的亲妹妹呢,我就不多说了。”
宁湛笑着摆了摆手,目光又怔怔地转到了萧怀素平坦的小腹上,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宁湛这样的眼光看得有些发毛,萧怀素不由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娇嗔道:“不准看不准看!”心下却有些不安,难道是她刚才哪里说错话了?
宁湛摇了摇头,却是拉了萧怀素的手握在掌心,牵唇笑了笑,“你说到孩子,我便出了神…”眸中闪过一道深芒,又伸手一带将她圈在怀中,“我在想啊,咱们也别避着了,若是有了孩子,便生下来好不好?”
萧怀素微微犹豫,可仰头看着宁湛一脸渴求的目光,到底也有些心软了。
翻年她也就十六,若是碰巧怀上了,生下来也才十七,虽然年纪是小了些,若是她注意也是应该能够恢复的,再说她如今个子已经够高了,也不担心还能不能再长高。
再说身边有小孩的已包括杜延云、萧怀柔等等,秋灵这个月临盆,就连秦四娘都挺着个大肚子了,若是她也怀孕生子,想来也不算早。
若是生一个像宁湛又像她的小女孩,一定会很可爱的,她其实喜欢女孩多过男孩,无奈身边都是一圈小哥儿。
这样想着,萧怀素的心也变得柔软了起来,只抚了抚宁湛的脸庞道:“好,就依你的,这药我不再吃了,不过也要缓两个月将药性退去,若是带着药性怀了孩子,伤着了哪里却是不好的。”
“好,只要你答应,什么都依你。”
宁湛心里欢喜,又抱住萧怀素连连亲了几口,直亲得她一脸唾沫,嫌弃地将他推了开去,俩人又窝在床榻上一阵打闹,嬉笑的声音传出老远,让守在门口的代儿与巧儿听了都不禁红了脸。
“少奶奶与六爷感情这般好,真是让人羡慕!”
巧儿双手交叠合在胸前,面上一阵憧憬之色。
代儿便打趣她道:“我看清风也是个会逗乐的,今后你嫁给他指不定天天都开心呢!”
巧儿这次倒没有推让,抿唇笑着当是默认,又挽了代儿的手小声道:“我可是听少奶奶说起,你这辈子真不准备嫁人了?”都是一起服侍萧怀素的丫头,情分当然非同一般。
“是啊!”
代儿答得倒是随意,她真没那么多想法,眼下的日子已经够好了,她也很满足。
“真不知道你这脑袋瓜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巧儿一指点在代儿额头,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掰着手指头算着,“你一个,小菊一个,连石娟都是冷冰冰的,咱们院子里就我一个爱说话了,到时候我嫁了人还有谁能陪着你?也不好生想想!”
“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有自己的想法。”
代儿从来都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见说不过她,巧儿也歇了心思,转而说起了其他。
两个丫环在屋外小声地说着话,又听见屋里床头响起那熟悉的晃动声,俩人脸上均是一烫,都自发地走远了些,主子太恩爱,下面的丫环也受不了啊!
第二日萧怀素准备进宫,恰巧端仪公主也要入宫去看静妃,俩人便结伴而行,等入了宫才分道而去。
懿德太后的“景福宫”今儿个倒是热闹得紧,萧怀素到的时候便见到了好几个人,除了平宁郡主以及敏福郡主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少年人,看模样竟是与平宁郡主有几分相像。
“怀素来得正好。”
懿德太后见着萧怀素便亲切地对她招了招手,等她到了近前才道:“这是平宁家的两个小子,另一个小的窝在家里没进宫,你也见见两个侄孙!”
太后这话一出,平宁郡主家的两位公子都有几分尴尬,他们俩人的年纪恐怕比萧怀素还大上一些,却要称呼萧怀素姨婆了,这怎么都有些叫不出口。
平宁郡主却在一旁呵呵笑着,又推了自己儿子两把,促狭地笑道:“还不上前去叫人,到时候太后她老人家觉得舒坦了,安平也满意了,就用心替你们寻两个好姑娘,这可是你们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两位公子对视一眼,这才无奈苦笑一声,上前对着萧怀素行礼问安,倒是乐得在场之人都是一阵大笑,懿德太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直拍手道:“好,两个哥儿嘴都甜,回头都有赏!”
“谢太后!”
两位公子这才松了口气,又见都是女眷在场,便也不再多留,先行告辞离去了。
“安平你看看,我家两个小子还不错吧,家里还有个更小的,太淘,这次就没带进宫里来,不然看不把太后这宫里给闹腾的,我可担不起这责!”
平宁郡主说话爽利,萧怀素已是习惯了她这调调,便笑道:“我看两位公子都是极好的,样貌端正,谁看着不夸一句好啊,还是郡主你有福气!”一句话说得平宁郡主心花怒放,看萧怀素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和蔼之意。
敏福郡主却在一旁瘪了瘪嘴,她早打听过杜家与景国公府的纠葛了,那一日萧怀素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莫不是就介意着她与顾清扬的那层关系?
女人的直觉是最敏锐的,虽然萧怀素没有说破,可她觉得就是哪里不对劲。
她甚至还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说是当年顾清扬就是倾慕着杜家的哪位小姐,万不得以之下才娶了宋思渺,而他喜欢的莫不就是这个萧怀素?
想当年萧怀素可是一直借住在杜家的,也算是杜家的表小姐。
敏福郡主不由着意打量了萧怀素几眼,样貌倒是好的,不似姑娘家的娇气,却又带着几分妇人的成熟与妩媚,目光清明,体态端庄,那双眼睛一眨一眨地仿佛就像会说话似的,不得把男人的魂都给勾了去?
不过算算年纪,那个时候的俩人应该相差甚远,怎么着都不应该是他们俩人啊,难不成是其他人?
只是杜家几个姑娘都已经出嫁,唯一还留在家里的又年幼,这更与顾清扬搭不上边了。
敏福郡主一阵猜测又不能确定,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虽然从前不可能,但如今看萧怀素这模样,指不定就入了顾清扬的眼呢?!
想到这里,敏福郡主不禁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又扭着水蛇腰上前对着太后撒娇道:“太后,刚才敏福与您说的那事,您看可行不可行啊?”
“这…”
懿德太后微微有些迟疑,倒不是避讳着萧怀素,只眉头微蹙看向平宁郡主道:“平宁,你怎么说?”
“太后您可别问我,这改嫁的事情我一辈子都没遇到过,哪里能给敏福意见。”
平宁郡主赶忙摆了摆手,她可不想摊上敏福郡主这烂摊子,她还要给家里几个小子留点好名声呢,不然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
平宁郡主说罢便见萧怀素一脸惊讶地望了过来,这才对着她挤眉弄眼了一番,又笑着指了敏福郡主道:“安平你也知道,敏福与景国公世子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咱们姐妹里都传开了,还有好些人夸她有福气,这丫头倒真是听进去了,如今啊就想改嫁到景国公府去,不过顾世子怎么说也比她那位夫君看着有出息多了。”
“是啊,清扬真是怎么看怎么好。”
敏福郡主忙不迭地点头,以有顾清扬这样的蓝颜而暗自得意着,甚至还微微翘了翘下颌,挑衅地扫了萧怀素一眼。
萧怀素只作没见,心里却是有些替顾清扬惋惜,或许他原本只想搭个桥过河,这下没想到要掉进河里去了,看敏福郡主这番模样,可是他轻易摆脱得了的?
见懿德太后沉吟不语,敏福郡主心里有些着急,面上却又有些故作羞涩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咬唇道:“我虽然心仪清扬,却又怕父王不允,所以来求太后帮我说个情。”
“景国公世子确实不错,可就怕是太有出息了,你消受不起!”
懿德太后这话说得意味深长,可敏福郡主却不能体会其中的意思,只平宁郡主与萧怀素的目光闪了闪,体会了话中的意思更是缄口不言。
懿德太后又看向萧怀素,问道:“怀素从前一直住在杜家,听说也与景国公府的人有几分交情,你看着如何?”
“这…”
萧怀素起初已是听得瞠目结舌,敏福郡主倒真是个胆子大的,公然想要踹了自己的原配改嫁,这恐怕在大多数人眼中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可仍然让她觉得有些不敢接受,这位郡主当真是敢做敢行,只怕这事一出,她原来的婆家就要在京城中颜面扫地了,也不知道那位即将被沦为“前夫”的是否接受得了?
只眼下懿德太后问她的意见,她当真不好说什么。
“是了,当时你才多大点年纪啊!”
懿德太后恍然回神,连自己都笑了起来,不由摇了摇头。
敏福郡主不愿懿德太后的注意力被萧怀素分散了去,又拖上了长长的软懦口音,撒娇般地唤了一声,“太后…”
“得,这事哀家可不敢与你做主!”
懿德太后这才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回头你父王怨上哀家了,哀家又到哪里说去?!”
敏福郡主跺了跺脚,又咬唇以示委屈,可懿德太后丝毫不将她这副作态放在眼中,转而与平宁郡主聊了起来,她只得作罢,又看了萧怀素一眼,眸中却是闪过一丝难言的情绪。
萧怀素却是眼观鼻,鼻观心,眼风都没往敏福郡主那头扫去,只专注地听着懿德太后与平宁郡主说话,间或插上一句,三人聊在一起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倒是将一旁的敏福郡主忽略了过去。
敏福郡主见没人搭理她,虽然心中有一丝怨愤,但到底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也不敢在懿德太后面前放肆,只推说有事便先行离去,只是离开的脚步飞快,显见得是心中意愤难平。
见着敏福郡主离开,平宁郡主这才松了口气,只道:“敏福这事当说笑就是,还真求到了太后跟前,她也太不懂事了。”
景国公府是因为齐王的关系才没落了下来,当年淑妃多么得宠,如今还不是窝在自己宫里韬光养晦,连带着景国公父子俩也是多年没有差使了,难不成如今真想攀着女人上位,她想想便觉着心里瞧不上,也就是嘴上夸赞一番罢了,不也是看在敏福郡主的面上才这样说的。
“晋王也就她这一个女儿,从小娇宠着,哪样要求没应着她?”
懿德太后却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眸中又划过一抹深思,片刻后才道:“不过景国公府嘛…哀家觉着不是良配,还要她自己想清楚才好,别人给了意见只怕她还觉着是害了她呢!”
“是这个理。”
萧怀素也笑着点头,懿德太后便问她道:“今儿个又是为了什么事进宫,说来听听。”
“瞧太后说得,我不是隔几天就来看您老人家了吗?非得有事才能来啊?”
萧怀素说着便几步上前,又接过宫女递来的玉捶,小心翼翼地跪坐在太后身旁的脚踏上,给太后捶起腿来。
平宁郡主便在一旁捂唇笑,“太后得了这个女儿当真是贴心,可叹我没有这样的福气,生了一屋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