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番直白的话语听在萧逸海耳中,连他都微微红了脸,反观萧怀素却仍旧是一脸的淡定,他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女儿,还是因为没有了母亲的教导所以才养成了她这般的大胆。
萧逸海有心斥责一番,却又觉得到口的话语说不出,到底是他亏欠了她们母女,他一点也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凭什么在这个时候又对女儿有所苛求?这样想着他的内心又复杂了起来,便将心中那点不自在强压了下去,只沉默地坐着,脸色却亦发不好看了。
听到萧怀素这般说,杜延玉倒不觉得意外,她的表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坦直率真的人,只是在那些与她不亲近的人面前不会表现出来罢了,而宁湛确实是很好,连她这个旁人都看得出来,所以她也相信萧怀素嫁给宁湛一定会幸福的。
叶观澜却是脸色一黯,旋即又如常地笑了,“听你那么夸他,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他一面了,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这才能得了你的芳心!”
明明是调笑的话语,杜延玉却听出了几分火药味,不由将叶观澜看了又看,这位对她表妹难道不是单纯的朋友的关系?
也是,像萧怀素这般聪慧的丽人哪个男子不想携手与之共度一生,叶观澜虽然已近完美,到底却还是凡夫俗子。
这样想着,杜延玉不禁在心里默了默,又将萧怀素看了又看,心里也生出一份淡淡的自豪。
因为她的表妹就是这样一个令人着迷的女子。
“瞧你说得,他也就是刚刚好出现罢了。”
萧怀素笑得甜蜜,眉梢眼角却是掩不住那份幸福的感觉。
有时候爱的确是刚刚好地出现,在对的时候遇到了对的人,所以才能成就这一段姻缘。
“知道你有了归属,我也就放心了。”
叶观澜面上拉出一抹笑来,心底却缓缓泛上了一抹苦涩,这份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是从收到宁湛那份极有挑衅意味的信件才开始的吧。
不过宁湛也是好手段,那时他正在西域,却接到了一份飞鸽传书,打开一看便是邀请他参加萧怀素婚礼的信笺,这落笔人还是宁湛,他当时便不好了,更甚至火冒三丈。
这个宁湛趁着他不在萧怀素身边时近水楼台得了月,若是他一直守着她,宁湛怎么会有这个机会?
叶观澜后悔过,甚至想立马奔到萧怀素跟前让她改变这个决定,哪个男人不好嫁,非要嫁到西北宁家,那宁家有多乱,这个傻女孩知道吗?
也好在后来叶观澜又陆续知道宁家的内乱得到了改善,姜姨娘下台,宁夫人袁氏重新掌权,他这才松了口气。
可到底不甘心!
明明是他先认识的萧怀素,为什么最后却是宁湛娶她?
是,他对萧怀素的确有一种喜欢的情愫在里面,却还达不到爱的成分,可这是他第一个想对她好的女子,却要变成了别人的妻子,那种复杂的感情夹杂在里面,他甚至有将宁湛狠揍一顿的想法,不过最后到底是忍住了。
他这样算什么呢?他还是叶观澜吗?
若是萧怀素也钟意宁湛,他做这一切不显得更加可笑吗?
所以叶观澜慢慢平静了下来,从西边绕到北边,再从北边到了南边,平息着心中的怒火,直到不气了看开了,这才往兰陵赶来准备参加萧怀素的及笄礼与婚礼,只是路途上有些耽搁了,错过了她的及笄之时。
可眼下看到她这般开心,那喜悦像是从心底发散了出来,直到眉梢眼角都笼上了一层愉悦,叶观澜知道她是真正地找到了心中所爱,他也只有在心底为她祝福。
“时辰不早了,我就不多留了。”
叶观澜瞄了一眼萧逸海铁青的脸色,知道他们所聊的话题已经触及这位长辈的底线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才一直忍了下去,少不得让他高看两眼。
见着叶观澜起身告辞,萧怀素也站了起来,“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若是没有住在萧家即可,外院还有很多厢房。”
“不了。”
叶观澜摆了摆手,“这次是来与你送贺礼的,只可惜你的及笄礼我都没有赶到,这次两份大礼一并送上。”说着拍了拍手,便有侍者捧着礼盒依次进了花厅,满满地站了两排。
叶观澜从身后一侍从手里接过礼单递给了萧怀素,“这是我游走四方时遇到的珍奇物件,或许有些并不那么贵重,但想着你的时候便买了下来,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这次一并给你送来的。”
“你有心了,谢谢你观澜!”
萧怀素接过了礼单,眼眶微微放红,没想到叶观澜走到哪里都记着她,真正的朋友也不过如此吧,人生得一知己已是无憾。
杜延玉在一旁看得羡慕不已,却也为萧怀素高兴,可惜了她却没有这样一个相知相交的朋友。
萧逸海有些吃惊,不过见识到叶观澜对萧怀素的用心他却是一脸的担忧,若是让他的好女婿知道了可怎么得了,不知道会不会打翻了醋坛子。
接过礼单,萧怀素似乎也明白了叶观澜的意思,不禁有些遗憾地挽留道:“你就不能留下来观礼吗?”
叶观澜却是淡然一笑,“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咱们有机会再聚,大周国那么多大好河山我都没有一一踏尽呢,人生很短,要及时行乐啊!”说罢也不再多留,对着萧逸海拱了拱手,潇洒地转身离去。
看着叶观澜离去的背影,萧怀素觉得心底泛酸,眼睛眨了眨,脸庞上便滑落了下了两滴泪珠,她知道他没有说再见,这是意味着不见,还是再见的希望渺茫?
也许那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便已经道尽了一切!
友情如水,很淡却也很醇,君子之交淡如水,有时候就应该保持刚刚好的距离。
叶观澜这一走或许真正就是四海遨游了,她羡慕他这份潇洒,却也为他庆幸,他终于找到了自我!
杜延玉也有些感叹,只上前来拍了拍萧怀素的肩膀,“倒没想到世子爷竟是这般洒脱之人,他也放得下京中的一切,说走就走了。”
萧怀素抹去了脸上的泪,笑道:“他也没说放下,不过顶着皇商的名头,他不四处走走采买些珍奇的物品,说不定就被人给比了下去,就算有皇后娘娘的脸面在,可名不符实的皇商他也是不屑去做的。”说着顿了顿,唇角微勾,眸中散发一种耀眼的光芒,转头看向杜延玉,“因为我所认识的叶观澜就是这样一个自信骄傲的男子!”
萧逸海却是有些感叹地摇了摇头,现在年轻人都在想些什么他竟是不明白了,罢了罢了,也许是他真的老了,今后就好好在家将宝哥儿教养成人,他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第【158】章 一见
宁湛事后才得知叶观澜竟然来过,还给萧怀素送了满满几十盒的礼物,他心里自然也有些发酸,不过想想叶观澜这人也算磊落,没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离开时也算是潇洒,他就大度地不与计较了。
横竖三天之后娶萧怀素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
有新郎官做,所有的一切遗憾和不满都能够得到即时的补偿。
如今他们暂住的院子是宁远向一位朋友借来的,修建得很是宽敞大气,园内建了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倒是多采用江南的园林风格,透着一丝温雅与悠闲,宁湛特别选了一处林间的院子做新房,这里很是清幽,相信萧怀素会喜欢的。
而在离京之前宁湛采买了些东西,是用于婚庆上的装饰,当然这些他都不甚在行,还是宁夫人揪着他们兄弟俩一道去选的,如今已经陆续地运到了兰陵。
接到商行送来的消息后,宁湛便兴致勃勃地带着人过去验收了。
兰陵的商行建在这里最繁荣的宽大街上,宽敞的朱红色大门敞开着,左右的石阶上蹲守着两只造型奇特的貔貅。
貔貅,又名天禄、辟邪、百解,共四个名字,龙头、马身、麟脚,形似狮子,毛色灰白,会飞,在古书上记载为一种凶猛的瑞兽,它有嘴无肛门,能吞万物而从不泄,可招财聚宝,只进不出,神通特异,并以财为食的,纳食四方之财,和龙狮一样,有将这地方的邪气赶走、带来欢乐及好运的作用。
商行自然是敛财的地方,所以貔貅的饰物和雕像也历来受到商人们的追捧,此刻商行里人流穿行,看起来好不热闹。
宁湛到达商行便叫来了管事,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由。
从京城里武安侯府押运过来的东西,商行管事自然不敢怠慢,只恭敬地请了宁湛进内室品茶,待他们手下的人将货物搬出仓库再让宁湛亲自查验。
内室是在商行的三楼,一楼是大厅,二楼是单独谈买卖的独立静室,三楼的房间就像雅间,更多的是用于休闲等待的场所,所以布置得清雅舒适,商行本来就是生意人建起的,不缺钱财,自然也极会享受。
宁湛由侍从带领着进了其中一间内室,那摆放的桌椅都是一水的紫檀木,就算没有熏上香炉,那股幽沉的味道也飘散在了空气中,久久不散。
墙上挂着两幅字画,虽然宁湛不懂品鉴,但只是看着那山水落泉的磅礴气势,那林间花草的写意悠闲,也知道这些画作必是出自名家之手,只怕价值不菲。
宁湛刚刚坐上,便有侍从送来了热茶,端到鼻间一嗅,香味很是浓郁,再看那芽尖直挺竖立,数起数落,便知道这是极珍贵的君山银针,产自岳阳,芽头肥实,茸毫披露,色泽鲜亮,也是入京的贡品,听说一年产量极低,他也是在秦王的府邸中用过两次,没想到这小小的兰陵商行也有。
“茶味可还入的尊口?”
湖绸的帘子被人从外给撩了开来,宁湛转过了目光,便见得一身着月白色素罗圆领长袍的男子转了进来,他身材颀长,丰神俊朗,如芝兰玉树一般,仿若精致雕琢的五官镶嵌在脸庞上,美得有种男女莫辨的感觉。
若不是这一道朗润中带着点低沉的男音,宁湛一时之间都不敢确定他真的是一个男人,目光在对方身上转了一圈,不自觉地带了点审视,只起身拱手道:“请问阁下是…”
“怎么宁兄给我写过了信,还不知道我是谁?”
叶观澜莞尔一笑,目光也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面的男子,面容刚毅,五官冷峻,算不上是多英俊的男子,但却给人一种极有力量的感觉,肩宽背阔,似乎能担得起山岳,脚步沉稳,不动如钟,给他的感觉就如罗绝一般。
怪不得萧怀素会喜欢他,看重他,看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值得依赖的人。
叶观澜知道,萧怀素虽然看似坚强勇敢,实际上她的内心仍然柔弱敏感,她与宁湛在一起,可以说是互补。
而这一切却不是他能够给她的。
“写信?你是…”
宁湛不过微微一怔,眼神便变得锐利了起来,“你是广恩伯世子叶观澜?”
他以为叶观澜已经离开了,却没想到竟然在这,还特意来见他一面?
“宁兄不用连名带姓地称呼我,或是与怀素一般,唤我观澜?”
叶观澜牵唇一笑,缓缓落坐,又伸手执起茶壶,取了杯子为自己斟上了一杯,他的指节很长,仿若一根根修竹,手腕微微一用力便见着清亮的茶水从壶中流泄而出,他抿了一口茶水后,又将茶杯在指间转动着,笑着睨了宁湛一眼,“宁兄,坐!”意态闲适,就仿若那不染纤尘的贵公子,即使周身无一华物,却有种自然的高贵与优雅。
宁湛也跟着坐了下来,只是略微抿紧了唇角,从来没有一个人跟他提起过叶观澜竟是长得这么地俊俏,这样的男人还愁没有女子喜欢吗?
都是男人,他自然能够感觉到一股威胁。
不过…宁湛的目光又转了回来,上下打量着叶观澜,长得太纤细文弱了些,应该不是怀素喜欢的类型。
这样想着,他的心里稍稍踏实了些,“我听说叶兄不是已经离开兰陵了?”
叶观澜笑了笑,“本来是要离开的,可转而一想还是留下了,总要见一见你再走,不然将怀素就这样交到你手上,总有些放不下心。”
宁湛眼神倏地一黯,握住茶杯的手缓缓收紧了,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顿时如电光火石一般的激烈。
“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怀素会是我的妻子,这一辈都不会有改变的可能!”
宁湛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这才觉出有茶水溢在了指间,不由拿出汗巾抹了抹,这才抬头看向叶观澜,眸中深沉如海,却又透着股不容忽视的凛然气势。
他就觉得这个叶观澜不简单,若是姓叶的没有其他想法那还好说,若是有他不介意用拳头打得他改变想法。
不过若被萧怀素知道了铁定又会怪他,宁湛一时之间有些为难。
再看叶观澜那副瘦弱的身板,只怕他一个拳头下去都能将人给打趴下。
“宁兄,别动怒!”
叶观澜好笑地摆了摆手,促狭道:“看看你这模样,就像只易怒的狮子,脾气这般不好可不行啊!”
宁湛缓缓敛了脸色,肃然道:“那是因为有人触怒了我,若是别人敬我一分,我必然回以一丈,但若是有人存心挑衅…抱歉,我也不是能任由你戏耍玩弄的!”
叶观澜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眸中涌出一股回忆之色来,“我九岁就认识怀素了,那个时候她才不过五岁,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却那么聪慧,那么可爱…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你知道吗?”睫毛一掀,带着几许深沉之色地望向宁湛。
萧怀素对他的意义不是任何人可以相比的,亦师亦友,她对他的开解、包容,欣赏以及鼓励,这些都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可以说没有萧怀素的帮助,也成就不了如今的他。
也许在外人看来顶着个广恩伯世子的身份却要做个四处游走的行商这种行为很不可思议,但叶观澜知道只有萧怀素是明白他的,他想要的生活也只有她懂。
而今后,他或许再也不能对着她畅所欲言,再也不能对着她言行无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生命中出现了另一个男人。
是的,叶观澜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样他就该哪里也不去,牢牢地占据着她的内心,成为她生命里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人。
这样的想法其实很自私,但他不否认在某一个时刻他真的是这样想的。
可如今看来,一切都晚了。
这个叫做宁湛的男人已经住进了萧怀素的心里,他即使来得比他晚,却也已经占据了她心里很重要的一个部分,并且不可分割。
叶观澜心中不禁有些黯然,淡淡地低垂了眼帘。
宁湛却是拧了拧眉,“说这些有什么用?比我早一些认识她只是你的幸运罢了,但却并不一定代表这份幸运能够维持到终点,给她幸福的人只会是我!”
宁湛真希望萧怀素的过往里只有他的影子,可这不现实,每一个人都有独立成长的经历,他也亦然。
虽然他有些妒嫉他们曾经有的过往,却也知道他能把握住未来的全部,而那只是属于他和萧怀素。
叶观澜轻轻挑了挑眉,“看来你很自信?”
“没什么自信不自信一说,只是我相信她,”宁湛的表情微微缓和,目含深意地看向叶观澜,“也相信她选择朋友的眼光,她既然看重你这个朋友,我自然也会以礼相待!”不然袖中握紧的拳头早已经招呼上叶观澜的鼻梁上了。
“口不对心的家伙。”
叶观澜扯了扯唇角,狡黠一笑,“不过你对怀素的这份真心,我也算是看到了,如此我便能走得安心了。”
听他这么说,宁湛微微松了口气,“这么说,你真不打算留下来喝一杯我们的喜酒?”
“有事在身,再说我的祝福已经送到,人也见过了,喝不喝喜酒不过只是一场形式罢了。”叶观澜说罢微微一顿,眸中闪过一道光芒,不由笑道:“相见即是有缘,宁兄有没有兴趣与我痛饮美酒,也算是我提前为你们道贺了!”
“有何不可?!”
宁湛爽快地应了,喝酒他还没怕过谁,就算叶观澜酒量再好,他也有本事将他给喝趴下。
“好,爽快!”
叶观澜叫了商行的管事来,看得出他皇商的身份在商行中还是很有地位的,管事对他毕恭毕敬的,听了他的吩咐赶忙命人在酒窖里抬出了两坛陈年的美酒。
于是乎,一个不让,一个有心试试对方的酒量,最终的结果是俩人都醉倒在了商行的雅间里。
叶观澜倒是在这里有住处,直接被罗绝给背到了楼顶的上房。
宁湛则是被他带来的宁家侍从给抬了回去,自然那要验证的货品也由侍从代劳了,好在是武安侯府要的东西,商行也绝对不敢以次充好,全都装箱码好地搬到了宁家的库房里放着。
一夜宿醉,宁湛再次醒来后只觉得头痛难当,不由盘膝坐在床榻上将内息给运行了好几个周天这才缓过气来。
“这人看起来文弱,没想到酒量这般好。”
回想起昨日与叶观澜拼酒的那一幕,宁湛不由甩了甩脑袋,到底是谁将谁灌趴下了,他怎么一点记性都没有了?
那两坛老酒不亏是有些年份的,刚开始没有什么劲头,越喝越想喝,人却已是昏昏沉沉了。
宁湛跳下床榻伸了伸四肢,又闻到周身的酒气,不由皱了眉,“这一身的酒气,洗个澡再说!”他还准备收拾妥当了再去找叶观澜,昨日的那一场拼酒到底如何,他还要寻个结果。
事实证明男人都不是轻易服输的动物,只是等着宁湛收拾妥当再到商行寻叶观澜时才知道今儿个一早他已经出了兰陵,不过却给他留下了一封信。
宁湛拆开信纸一看,笔道算不得刚劲,却也挺拔有力,宽瘦有形,倒是像叶观澜给他的感觉。
在信里叶观澜是这么写的:“宁湛,这一番比试并没有分出结果来,咱们俩最后都喝高了,你等着,等着我从西域带回最烈的美酒,到时候再与你不醉不归!好好照顾怀素,你若欺负了她,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嗯哼!”
看到那最后两个鼻音字时,宁湛忍不住扯了扯唇角,眸中泛起一阵笑意。
好吧,也许叶观澜曾经是他心里的一个结,但眼下他已经完全释然了。
这个人生性洒脱,潇洒不羁,却也是个性情中人,萧怀素交的朋友不会错的,他再次肯定了自己未来妻子的眼光。
杜延意却是不知道怎么得知了这事,还当笑话讲给萧怀素听,“那天原本是去商行取货的,是大嫂从京里给捎来的,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他原本也坐在三楼的雅间里,若不是隔壁动静太大他也不会出来查看,这不看还好,一看竟然都是两个熟人,还喝得酩酊大醉,竟是有些找不着北了。
“二表哥快别让我猜了,我猜不着。”
萧怀素直接摊了摊手,她又不是杜延意心里的蛔虫,连他看到什么都知道。
“是宁湛与叶世子俩人,他们在一起喝酒,我看那情景都像是喝高了,宁湛歪歪斜斜地打着拳,叶世子竟然还高歌了一曲,着实是笑死我了!”
杜延意边说边笑,又对萧怀素挤了挤眼,“那一日叶世子不是来探望过你么?怎么他们俩人竟是认识的,这还走在了一起?”
能在一起喝酒到大醉的人,照杜延意看来一定感情很好,可这俩人的关系怎么看他都觉得有些诡异,心里也揣着疑惑,找到机会便来向萧怀素求证了。
“观澜不是走了吗?”
萧怀素微微一愣,便有些不可思议地变了表情,瞪大了眼,“你是说六哥与他一起喝酒了?”
“当然,我亲眼见着的,不会错。”
杜延意认真地点头,想到那情景又忍不住发笑了,“俩个人都喝高了,想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一人唱歌一人打拳,他们俩倒是配合得好,笑死我了!”
萧怀素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样都想像不出那样的场景,宁湛与叶观澜,他们能够坐在一起心平气和地喝酒?还能喝得这般开心奔放?怎么想都不像她认识的俩人。
“许也是碰巧了。”
萧怀素说完这话又转而拜托杜延意道:“二表哥能再去商行走一遭吗,若是观澜还没走,你再问问他,后日我成亲时真不来喝喜酒了?”
她直觉里认为宁湛与叶观澜见面一定发生了什么,可她又不能见宁湛,只能找叶观澜问问,希望他能听懂自己的暗示,再来见她一面。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杜延意拍着胸口保证,“只要叶世子还在商行,这话我一定给你带到。”
不过等着杜延意赶到商行得到的自然是同样的结果,叶观澜一早已经出了兰陵,只怕已经走了好远了。
“昨日才喝得那么醉,偏生今儿个一早就走了。”
杜延意也摸不着头脑,又道:“不过那里的管事说宁湛今日也去找过叶世子,同样是没赶上,人都走了。”看着萧怀素一脸深思的表情,不由道:“若是表妹想知道什么,大不了后日出嫁后亲口再问问宁湛,他总不会瞒你的。”
萧怀素长长地舒了口气,无奈道:“也只有这般了。”
她生命里第一个好友,还有即将成为她丈夫的宁湛,她虽然没有一定要将俩人绑在一起的自觉,但也不希望俩人的关系势成水火,希望是她想错了吧,或许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着,毕竟这样的两个人要坐在一起喝酒可不容易呢!
叶观澜走了就走了吧,他是一只翱翔在天际的雄鹰,没有一张网能够束缚住他,天空才是他的舞台,原他永远能自由地飞翔。
将叶观澜的事情放在一旁,萧怀素又全心地投入了婚礼的准备中,因为她的婚期已经近在眼前。
☆、第【159】章 成亲
三月二十八是个好日子,也算天公作美,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
萧怀素一早就起了,但与其他新娘子不同的是,她在出嫁的前一天并没有紧张不安,反倒是睡得尤其安宁沉静,这在新娘里可是不多见。
倒是杜延玉却是顶着一双熊猫眼早早地来了萧家,见了萧怀素神清气爽的模样,一脸的羡慕嫉妒,“知道要嫁个好郎君了也不用这么开心吧,看看我昨夜就没睡好,这纯粹是为你担忧呢!”说着还将一双青眼圈凑了过来。
萧怀素只捂了唇呵呵地笑着,又转头对代儿道:“一会儿给我三表姐化个浓妆,不然别人见着还以为她怎么了呢?”
杜延玉轻哼了一声,“没良心的丫头,还敢取笑我?!”
萧怀素笑了笑,又转移了话题道:“外祖母与舅母他们还没来吧?”眼下时辰还早,即使杜老夫人他们心急只怕也不会来得那样早。
“还没呢!”
杜延玉这才拍了拍萧怀素的肩膀,“你放心,大家都算着时辰的,来早了也是杵在这里不是,也就派我来打个头阵。”说着又可怜兮兮地道:“我还没吃早饭呢,表妹快找些热乎的东西给我添添肚子。”
萧怀素便吩咐了小菊去厨房拿些吃食过来,她倒是用了一些,眼下肚子不饿,不过想着要撑一天去了,她早准备了些简单小巧的零食,总不会让自己忍饥挨饿就是。
看着杜延玉美美地吃着东西,萧怀素也洗梳妥当,坐在梳妆镜前看了看,这才转头对喜娘道:“妆不要化得太浓,还有我不喜欢白白的脸,少擦些粉,尽可能自然些。”
“是。”
喜娘笑着应了,自然是顾主的意见最大,又笑着道:“小姐本就是天生丽质,不用化也是美的,不过是婚礼,为了这份喜庆咱们也要应应景不是。”说着便灵活地动起手来。
萧怀素闭了眼睛任由喜娘捣腾着,心里却在想着宁湛穿起那一身艳红的新郎官袍服会是什么样子。
他惯爱穿暗色的衣服,虽然也好看,衬他的肤色与五官,但总是暗沉沉的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压抑,今日的一袭火红色必定又是另一种感觉吧。
红色代表热情,如火如荼,虽然她也曾经向往过婚纱的纯白与洁净,但不得不说只有这种传统的红,艳丽的红才能表达出新人们内心的激动与向往,真正是十分地贴合。
辰时一过,杜家人倒是陆续地来了。
王氏扶着杜老夫人去看了萧怀素,见她正在上妆也没好打扰,正想坐着歇息一下,萧夫人便来请了,“宾客就要临门,上次也是亲家大夫人帮的忙,老夫人也别怪我讨嫌,这次也借您这贤惠的媳妇用用,横竖都是为了怀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