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郎中?”阎绮披着一件紫貂披风,娇柔无比地倚着侍,真是翻紫摇红、风情万种,“呵呵!”她一翻眼睛,得意地抬起下巴,“怎么?看傻了?”
真是自信啊,诺诺应声。
“还愣着做什么!”容忽变,怒目视来,语气冷硬无比,“还不带路!本殿要冻着了,看我父王不扒了你的皮!”
果然是天骄公主,开口闭口血淋淋。躬身垂首在前引路,装作惶恐无比。
“本殿问你,这宁侯家中可有宠姬?”尖锐的语气。
看着地上的尘土,目不斜视:“据下所知,九殿下家中有三名侍,暂无正。”
“只有三名?”语调微扬,略微犹疑,“难道?”
三名,只有?也难怪,据说翼王后宫佳丽逾千,比起她爹,允之算是异类了。
“殿下。”一声谦卑的轻言,瞥望去,年长的侍凑到她耳边低语。不知是说了什么,阎绮的面越发难看,柳眉也是越皱越紧。
看着眼前的大帐,长叹一口气,如释重负:“殿下,到了。”
“咳!咳咳!”刚走进帐门,就听见几声重咳。允之裹着软被亿上,一头青丝柔柔垂下,身体剧烈震动:“咳!咳!咳!”
“主子。”六幺接过允之递来的帕子,恭声道,“公主殿下来看您了。”
“咳…什么?”他转过身,面微白,媚眼如丝,病中更三分,硬是将公主比了下去。“还不…咳…还不给公主看座。”
“是。”六幺将红木墩放在榻边,掌中的绢帕看似无意地飘落,惊现血迹。
“公主…”又是一阵猛咳,他黑发散乱,将病容遮住,闻声心颤,这肺不会被他咳出来吧,“请…咳咳…请坐。”
“不,不了。”阎绮盯着地上的帕子,嘴角不自然地扬起,“不必了,本殿听说宁侯病了,特地来看看。”她目光不定,脚步后撤,“宁侯真是病的不轻,本殿也就不叨扰了,还望保重身体。”
允之摇摇坠地起身,急急前行:“公主。”忽地向我扑来,一手拖住他的身体,这人却趁势半靠在我的肩上,“咳…咳…”此身同震,感受着他身体的颤动,“公主,慢走。”
“嗯,嗯。”阎绮避如蛇蝎地一再退后,匆匆瞥了我一眼,“丰郎中也不用送了,本殿认得路。”说着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甩开随侍飞速离开,再无先前的娇弱模样。
旋风刮过,一室寂静。半晌,只听肩头传来惬意的低笑:“呵呵呵~”湿热的吐气喷薄在颈侧,一抖身,将某人震开。
“装!”白了他一眼。
目闪过一抹讥诮,薄唇带笑:“卿卿不也配合的很好?嗯~”六幺拿着锦袍,轻手轻脚地为他着衣。
“为什么装?”没好气地看着他,“将到口的肥羊白送人,这可不符合你的个啊。”

月沉吟 第三卷 青空万仞 青岚已逝 建州风起 下
章节字数:5068 更新时间:08-06-13 09:52
目闪过一抹讥诮,薄唇带笑:“卿卿不也配合的很好?嗯~”六幺拿着锦袍,轻手轻脚地为他着衣。
“为什么装?”没好气地看着他,“将到口的肥羊白送人,这可不符合你的个啊。”
允之瞳眸忽紧,脸抹青,不呢甩开六幺。他散着衣襟,胸口半露,霸气十足地朝我逼近。“卿卿,你可是一点也不在乎?”语调轻缓,隐着怒气。
在乎?挑高眉头,在乎什么?没头没脑的,无所谓地耸肩,不经意地扫视。忽见圆桌上放着一对玛瑙杯,茶灶上温着浮纹茶吹,壶嘴弯弯,吐出一口白雾。
“你在等人?”凝神回望。
他脚步一滞,神愕然。须臾后,笑意渐渐浮上唇角,渗入黑瞳。细长的眼眸烟波浩渺,寂静之中忽然迸出大笑:“好啊,好。”俊瞳亮得惊心,“能猜出我三分心思的,也只有你了。”惑似的俯身,光乍泄,“卿卿。”
警惕地后退,真真魔瞳,摄人魂魄。
“你猜,本殿等的是何佳人呢?嗯~”尾音轻挑上扬,引来无限遐思。
脑中闪过早上的那句话,佳人?允之这家伙又在耍我。抱着酒壶扫视四周,华大帐里坐着清一老弱,除了…
紫金爵举起,一双湛然的凤眸。作为司酒的我,负责侍奉上座的四人,当然也包括修远。轻步走到他身边,酒壶微斜,醇的醪缓缓入爵,发出醉人的清声。
在这觥筹交错的宴席,身份划出一道鸿沟,将你我生生隔离。
且藏起浮动的情云,且隐住荡漾的波心。
在轻寒的冬日,拧亮彼此的思念。
乘一叶扁舟,划过浩淼无边的鸿渠,潜入你的心底。
来渡你,来渡你。
衣袖想擦的瞬间,感觉到他温暖的掌心。
运气传音,低耳语:“少饮些。”
“嗯。”暖意的回应。
这是第几杯了?看着又一次举起的紫金爵,默默地叹息,心中涌起甜蜜。杯浮绿蚁,榨滴珍珠,瓮泼新醅,未饮先醉。眼波相交,在暗处缠绵着彼此的心意。
“青王。”一侧突兀的声音响起,瞥眼暗瞧,却见黑黝的翼王斜视而来,老目闪烁着诡异的光采。坐在主位上的凌准停止了与荆王的交谈,偏首定视:“翼王?”
阎镇指了指空杯,我微微倾身,上前添酒。
“青王真是浪费啊。”头顶传来情绪不明的笑声。
“喔?此话怎讲?”
“孤听说,这位可是繁城胜战的少年英雄,青王却让他做司酒,不是浪费,又是什么?”酒壶被按住,恭敬地抬起头来,入目的是翼王蛇蝎般的逼视,“司酒,你说可是?”
可是?扫过青王微眯的双眼,瞥过荆王幸灾乐的目光,暗骂翼王的恶毒阴狠。就算是?我敢答是么?顺势将酒壶放在桌上,拱起两手,宽袖掩面,恭声答道:“微臣出身于乡野,曾听善耕者眩农事难不在选黍,而在于养黍。耕、夏耘,不可急功,亦不可近利。急功者肥过黍死,近利者揠苗助长。如若不然,则秋收冬藏空谷仓。”抬起头,瞧见青王放缓的眸,触及另两位诧异的目光,了无痕迹地对修远淡笑,徐徐道,“微臣出仕之前,家中长者曾御语:合抱之木,生于毫末;百丈之台,起于垒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年少不可清狂,小才不可傲物。臣谨记于心,旦夕不忘。”
语落无应,只听得座下一片斗酒声。垂目视地,脊背上浮起冷汗。我还真是“幸运”,做个司酒也能碰到如此险境。唉,哀叹。
“孤还听闻。”又是翼王那只老蝎子,还听说什么?头皮发麻,静等语落。“司酒不是青国人。”
“是。”埋首不起,“微臣家在荆梁翼相交处,乃是如谷地。”查吧,我就不信你能通过师傅的五行乾坤阵。
“那司酒为何舍近取远,出仕青国呢?”语调颇酸。
脑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冷笑一声,拍案而起,指着老头的鼻子大叫:“我丰云卿就是不爽你!”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垂下脑袋,难啊。会盟会盟,就是拉关系走门路,装做睦邻友好,容不得我实话实说。我这个礼既不能贬低他国,又不能驳了老板的面子,技术活啊。
“这个…”故作为难,惶恐地倾身,“臣怕说出来会贻笑大方。”向后退了退,我几乎靠在了修远的身上,微微感觉到隐隐的暖意。
“喔?”荆王吴陵开口了,声音有些虚,倒不像一个年轻人,“那孤就更想知道了。”肥蝎子一只,落井下石的主。
抬起头,极其诚恳地道出原因:“臣畏寒。”
咚、咚、咚…只能听见心跳声,半晌,一声大笑将我从惴惴之中解脱。“到底还是个孩子。”青王凌准微瘪的两腮稍稍颤动,精亮的黑瞳却没染上半分笑意,他随意挥手,招来了内侍,“得显,拿一个手笼给丰爱卿。”
这话显然不仅仅是说给我听的,也不仅仅是说给上座几人听的。斗酒声渐息,或是怀疑、或是嫉妒、或是窥探的眼神投注于身,我这才明白荣宠有时候也是一种折磨。叩首谢恩,寒气从地上一直传入心底,宦海艰途今日行,无涯彼岸何日及?
司酒三巡,步步惊心。
“也真难为荆王和定侯了,冬狩之日陪一群老人在帐内喝酒。”翼王看看左右,笑得和善,“年轻人应该驱马奔腾,载猎而归啊,两位就不心动么?”
“冬狩年年有,相交难再来。”吴陵的语调中有些刻意讨好的味道,“不论身份,但就这辈分,孤都得尊称两位长者。”他向翼王和青王微微颔首,“尊老敬贤,又何谈难为?”
难为,很难为了。一国之主竟然要行小辈之礼,这不是出自于真心,而是受迫于现实。外戚之乱后,荆王已如败光家财的落魄儿,如今嘴巴含蜜不过是想讨点好处,接点巨贾富商剩下的颤。说到底,座上四人中,青王算是有地有钱的富豪,翼王算是有地少钱的地主,而修远则是缺地巨富的财主,只有荆王算是一穷二白的破落户。做这种忍辱负重讨饭的活儿,还真是难为了心高体胖的吴陵。
“平侯,你我年岁相仿。”荆王举起酒杯,“本王虚长你一岁,不如以兄弟相称,可否?”
凤眸冷然,淡淡一瞥,惊的吴陵胖身微僵。修远优雅抬首,醪入喉:“本侯乃独子。”五个字,毫不留情地射向侧手,震的“破落户”舌桥不下,场面煞是尴尬。
正当此时,帐门突然撩起,一阵寒风扫尽了宾主皆欢的热气。
“报!”曾被我踢晕的李显匆匆跑入,秘跪下,“烈侯殿下与天骄公主不知所踪。”
“噔!”翼王手中的酒盏瞬间落地,“你说什么!”枯柴似的老手颤颤举起,阎镇目眦尽裂地怒视下方,“什么叫不知所踪!”
李显秘俯身:“回程途中,公主看到一只白鹿,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烈侯、荣侯和韩将军见天将晚,便拍马去追公主。”
“然后呢!啊!”翼王的表情有些狂暴,也难怪,毕竟只有那么一个血脉啊。
“而后。”帘卷北风,穿着赤猎袍的七殿下疾步走入,他向上座一揖,“我、三哥和韩将军分头追赶,怎奈密林丛茂,天暗视短。行至深处,只听三哥大叫一声公主。我便会同韩将军寻声而去,然见公主和三哥的踪影。”
“那现在呢?”青王面平静,炕出丝毫焦虑。
“现在韩将军已带人去搜山,相信不久便可寻到。”他看着面切切的翼王,温言道,“王不必担心,彻然听声,三哥必是找到了公主。可能是迷了道,一时难以回途。”
“嗯,嗯。”阎镇敷衍地点头,却难掩忧虑,“日落西山,寒地凉,绮儿身子弱…”絮絮叨叨半晌,忽地拍案,“这冬狩是谁负责,竟然出这等大事!”
手中一紧,厉厉而视:混蛋!明明是你儿太过娇纵,十足的迁怒!
“禀王上。”座下站起一人,正是成原一战无功而返的李本中,“据臣所知,负责此次冬狩的正是青国的伏波将军韩月杀。”尾音重重,难掩恨意。
青王面一凛,眯眼视下,显然对翼国君臣的嫁很不满。
“是。”李显小儿火上添永,“若不是韩将军没能拦住公主,这事也不会发生了。”
加之罪何患无辞,青国大臣肃穆而视,一时间局势紧绷。
好,很好,我现在非常后悔那日只踢断了他几颗白牙。放下怀中酒壶,向座上一礼:“王上,臣有一事不明,想请问李少将军。”
“嗯?”青王龙睛一瞥,惊人的气势,“翼王。”浓浓的压迫感弥漫在上座。
阎镇与他对视片刻,烦躁地挥手:“问!问!”
睨视地上,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敢问,以上皆为少将军亲见?”
李显挺直腰背,蔑笑道:“这是自然。”
四座传来叹息,不解的目光频频飘来。随七殿下入帐的聿宁眉头一紧,对我轻轻摇头。
淡淡一笑:“那,李少将军又是何职务。”
“嘶~”翼国座上一片抽气。
“嗯?”俯身逼视,步步紧逼,“少将军?”
“是…”他向后一坐,咬牙低应,“公主的御卫…”其声愈低,几不可闻。
轻转眼眸,冲七殿下深深一揖:“下刚才没听清楚,还望殿下再开金口。请问,当下去寻公主究竟为几人?”
凌彻然了然一笑,扬声道:“只有三人,本殿、烈侯还有韩将军。”
“哼。”“原来如此。”青王带来的员不愧是宦海老将,变脸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当下数十道鄙夷目光直直射向李显和翼国下座。
“想来是有人渎职,枉韩将军摸黑搜山,这边却被倒打一耙。”说这话的是谁?急急寻找,原是青国言之首胡存义,传说中的“铁嘴胡”首先开炮。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开口的正是我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魏几晏,“有利必逐,有过必推,此为翼礼乎?”摇头晃脑,痛彻心肺之情溢于言表。
“真是…”
“唉!钻营之徒!”
厉害,厉害。瞧瞧地上那人瑟缩不已,翼国座上员个个掩面。什么叫被唾沫淹死,今天我算是明白了。
上首,翼王阎镇脸铁青,拿起食盘往地上一掷:“有违孤命,中途弃主,现在又妖言惑众,诬蔑青国大将军。李显,你可知罪!”老声颤颤,面爆红。
“臣…”八尺大汉竟俯身颤抖,“臣…”
“来人!拖下去,斩了!”这翼王恼羞成怒,下了杀令。
举座大惊,喧嚣陡逝,安静。
帐内烛火扑闪,扭曲了人影。
“王上!”李本中疾步下座,匍匐在地,“请王上念在我李家忠心为主,就饶小侄一命吧,王上。”
翼王脸微动,似有一份动摇。上座无人开口,青王老神在在地饮酒,修远面无表情地合眼。破落户一脸犹疑,看样子好容易下了决心,刚要开口,就只听又一声:“报!”
韩让单膝跪地,大声叫道:“将军一人纵深,已发现公主坐骑。”
众人翘首,面露喜。
“经查,马鞍被人事先切断,三殿下和公主至今下落不明。”
“当!”翼王大怒,杯盘如雨,毫不留情地砸在那对叔侄身上,“饶命?饶命!马具不就是你李显负责的!阴谋弑主,好啊好啊!”这位走火入魔了,“斩!拖出去斩了!”
“王上,饶命!饶命!”李显被人倒拖出帐,一路上哀音不止。
“王上…”李本中跪在座下,低垂颜面,让人炕清表情。那伏地的双手慢慢握成拳,爆出青筋,“王、上。”
举目而视,却见青王淡淡地注视着一切,眸中闪过兴味,微白的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熟悉的笑容,像极了允之…
不欢而散的宴席,惴惴不安的心情。一日之内,如过寒暑,冷暖交替。伴君如伴虎,场步步惊。走入寝帐,瘫软地靠在桌角,长叹息。
“云卿。”
身后附来温热,整个人懒懒地靠在他的怀里:“修远,我痕。”鼻尖传来淡淡药,将最软弱的一面呈现。
腰间的双臂越收越紧,温软的低问:“想走么?”
“不。”转过身,一把将他抱住,不住地蹭着,“不走,我不能走。”
“我会一直陪着你。”轻吻落在额间,停留在心底,蜻蜓点水般地带起阵阵涟漪。
“这是阴谋吧。”一想到今日种种,胸中不涌起浓浓的恐惧。
“也许。”修长的手指在我的发间穿梭,“我已派青龙骑去搜山了,很快就有消息。”
“嗯。”嚅嚅应声,“场好可怕。”
“你做的很好。”他拍着我的背,抱着我轻轻摇晃,“很了不起。”
“修远。”
“嗯。”
“你会怕么?”
“会。”
“唉?”诧异地抬头,“你怕什么?”
中,只能看见他黑亮的凤眸一点一点向我靠近,温热的鼻息一点一点加重,唇上落下细细的“雨”。
“我怕…”
话,
含在了嘴里,
没入了心底。
嗯,
我懂了,
用舌尖回应。

月沉吟 第三卷 青空万仞 莫道清风无市价 上
章节字数:8152 更新时间:08-06-13 09:53
作者有话要说:老三以为得到公主就能得到翼王的支持,对,他没错。可是他忘了出嫁后的阎绮就不是天骄公主了,就不是翼国人了。最多只能仰仗岳父的势力,仅此而已。
老七在无奈之下,突然开窍。得到翼王支持还有另一条路,嫁过去一个吹枕头风,所以他算计了有酒窝的上无。很聪明,但是不是最聪明。
和小九比起来,以上两位就素幼稚园的。翼王很厉害,但他总要死的。他挂了,ho当领导人?很明显不是公主,而谦主和这个未来领导人有不可调耗矛盾,娶了等于娶麻烦。目光要长远,放长线钓大鱼,急功近利要不得。
这一切其实青王bt早就知道,其实这是他出的一道题。王者,深谋远虑可是条件之一,他可不要一个短视的继承人。
御座的考验,此为第一。
请一开始打不开此章的童鞋不要听这音乐,ms你们打不开就素因为这个音乐。一开始能打开的,一定要听音乐,很好听的弗拉明戈舞曲啊!
这一,注定无眠。
天高月见小,寒露更微。
郁闷,真是郁闷啊。凌彻然披着狐皮披风漫步在营帐外,袖中的两拳始终紧握。天不助他,在公主拍马追鹿之时,他就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当然,动心思的不仅一人。与老三对视的瞬间,凌彻然就明白,此次抢的不是娇娥,而是登天梯。
岔口上,三选一。可惜,他选错了路,被老三那头狼叼走了肥羊。凌彻然抬头看了看黯淡的苍穹,忿忿地眯起双眼:估计这会儿,“肉”已经下肚了。
“唉!”他不甘地摇了摇头,身后始终跟着沉默的护卫,一主一仆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冬狩大营的偏角。
“胡闹!”寂静中传来一声压抑的叱骂。
凌彻然黯眸一亮,寻声而去。待近了才发现出声的正是此次唯一跟来的一品大员,上阁备所的司马,上密。这么晚他在这里做什么?凌彻然微皱眉探脸一瞧,眉梢微挑,这是…
“爹!”一名男装佳人撒娇似的跺脚,“爹~”素颜似雪,清眸流盼,不愧是仅次于云都二的碧荷佳人…上无。“爹,儿这不是担心您不适北地寒恶,才扮男装一路随行的。”
喔?鱼目混珠,到今日上司马方才发现,真是糊涂啊。当初舅舅硬是将此人拉到了一品高位,是早看出他智短易控吧。
“哼,说的倒好听!”上密白了儿一眼,“你爹虽老然糊涂,儿你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见那人一面么。”老头语气有点冲,毕竟儿那时候倒贴追求定侯已成为云都的笑谈,让他这个一品大佬着实无颜啊。
上无娇嗔地嘟起嘴巴,娇容透出绯,倒是别有一番风韵。“爹~”她拉住老头的衣袖,“儿不给您添麻烦,就远远地看一眼。”她伸出笋芽般的玉指,“就一眼。”
“不行!”上密拉脸甩袖,背过身去,“你给我趁早回去,这哪里是人复的地方!”
“爹!”上不依了,忿忿跺脚,“要不是您不给儿出头,不为儿牵线,儿至于千里追夫么!”
喔?隐在树后的凌彻然挑起嘴角,追夫?看来这碧荷佳人是有备而来啊,有点意思。
“您明明是当朝一品,儿又是名满王都的大茧秀。若说比不过那容若水和董慧如,儿咬咬牙也就忍了。”上无绕到她老爹面前,玉颜微红,染着薄怒,“可为什么那韩月下也骑在我头上,她那哥哥只是个二品,算起来还是您的部下,凭…”话未说完,聒噪的嘴巴就被上老头一把捂住。
“丫头,你还要不要命!”上密长须微抖,圆眼暴睁,“这军国大事轮的着你插嘴!”
上无气呼呼地推开她老爹,撇脸轻道:“爹爹还是那么怕事。”
“你!”老头上前一步,举这。半晌,无奈地垂臂,“唉!”这声叹息似有不甘。
一个无脑,一个无胆,还真是便于掌控啊。凌彻然冷笑一声,刚准备离开。忽见上无瘪了瘪嘴,腮边出现两个深深的酒窝。他停下脚步,眯起双眼,片刻之后便有了主意。
真是天助我也!
荣侯两手背后,松闲地走出阴影。
“七…七殿下!”上密一见眼前这人,顿时傻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他恨恨地剐了儿一眼,都是这个丫头惹得!
凌彻然笑容淡淡,温煦的眼眸瞥向面容煞白的上无:“上安好啊。”
被点名问候的某垂头屏息,速速躲到老头身后,嚅嚅出声:“臣见…见过七殿下。”
凌彻然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如表所说,碧荷佳人不过是外强中干的绣枕头。不过,他要的就是这种笨人。
上密虽然不够聪明,但好歹也在场混了几十年,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温耗主子实际上有多阴狠。心头惴惴,不觉之中背上已浮起一阵冷汗。
“这份孝心,本殿着实敬佩。”
毁了,果然被听见了。“咕…”上密喉头微动,手心湿漉。他身后的上无更是臊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应声。
“本殿听说,会盟宴席上还缺一个领舞啊。”
闻言,上无眸一亮,秘抬头:“领舞…”
上钩了,凌彻然暗笑,他无害地笑开:“酒宴一事原属三王兄掌管,他这一不见,自然就压到了本殿头上。在王侯面前献舞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胜任,这人选让本殿着实犯难啊。”他蹙眉摇首,轻轻叹气。
这可是出头的好机会,上无兴奋地手指微颤。她最擅舞,只要在定侯面前一展妙姿,他一定会对自己倾心相对的。思及此,她慢慢地从老头身后走出。
上密暗叫不好,刚要扯住儿的衣袖,不想却被她巧妙躲开。
上无垂首望地,微微屈膝:“臣不才,愿为殿下分忧。”
“喔?”凌彻然装作惊喜地出声,“上会舞?”
“是。”她唇角绽出丽的笑容,“臣曾跟着蝶衣学过五年长袖舞。”
“原来是舞仙蝶衣的嫡传弟子啊!”凌彻然抚掌大笑,“真是真人不露相,可解了本殿的燃眉之急。”
不论上密如何挤眉弄眼,他那迷了心窍的儿愣是视而不见。万般无奈之下,他小声开口了:“殿下…”
凌彻然笑笑应声:“嗯?”眸中寒光乍现,惊的老头秘埋首。
“有事么,上大人?”语调轻软,却让人不寒而栗。
上密不仅背脊,连额头上都浮起虚汗:“没…没…”明知道七殿下在算计自己儿,可是他还是不敢出声。怕,他怕啊,这个备所司马一职可是右相大人赡。人家只要动动脑子就能将自己打入地狱,他只能依附。
凌彻然见上密识时务地默声,嘴角微微勾起:“成吾。”
“殿下。”身后那个安静的护卫突然出声,上父这才感觉到他的存在。
“给上收拾一个干净的帐子,明日带着去舞姬那里。”他温眸一转,抹出一道异采,“可要好好伺候着。”
“是。”
“谢殿下。”上无兴奋地行礼,随着高大的护卫走向冬狩营帐。
脚步声渐远,凌彻然还俯视着下方,用目光压的上密不敢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