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辐射。”苏衍说了三个字,将平板从苏安腿上抽走了。
“我有点无聊。”苏安不安地动了动大脚趾,撑在枕头上的手攥着枕头的一角,略有些可怜巴巴的。
“现在整个人和球一样,动动都觉得自己会滚起来。”她的小肚子实在有些大,有时候还会压得喘不过来气,身上水肿的又厉害。
她本来就不喜欢动,临近预产期更是懒得动,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要是能躺她却站着,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气喘的不太顺而已。
“看我?”苏衍瞥了眼苏安。
苏安:“…”
这个笑话好冷哦,冻得她和妹妹瑟瑟发抖。
看了会苏安,苏衍最终起身,将被他抽开丢到一边的平板拿了回来。
苏安看着苏衍的动作,眼前一亮,唇角的笑还未彻底展开又硬生生停住了。
“酥宝?”苏衍喊了声酥宝。
在隔壁陪芮如是玩的小酥宝一听自己的亲爹喊自己,立马爬下床,踩着自己的小拖鞋,蹭蹭蹭地跑了进来。
“安安?”小酥宝跑到了苏安床前,仰头看着站在一旁的苏衍,等着苏衍发号施令。
苏衍单手将瘦了下来的小酥宝拎上了床,将平板中的图画汉语拼音调了出来,塞到了盘腿靠苏安坐着的酥宝的手中,说:“安安太无聊了,酥宝你给安安念一会汉语拼音吧,汉语拼音念完了还可以背一段乘法口诀。”
小酥宝一听,立马来了兴致,两只爪子捧着平板,小身子晃了晃,差点晃倒到床下,被苏安及时捞住了。
“啊,安安我给你念汉语拼音哦,奶奶和衍衍都教过我,我还会背乘法口诀!”小酥宝最近跟着自己亲爹学了不少东西,急于展现给苏安看,他摇头晃脑的样子,像极了自卖自夸的王婆。
苏安:“…”
狠还是苏衍狠,玩套路还是某资本家在行。
不忍心打击小酥宝的积极性,苏安配合地装作兴趣十足的样子点了点头。
于是乎,复读机酥宝念了一下上午加一下午汉语拼音和乘法口诀。导致苏安晚上睡觉的时候,满脑子都是a啊b播c次d得e噫和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
九月末的尾巴,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星期。
苏安越来越难入睡,哪怕睡着了也睡不安稳,小肚子坠坠的,呼吸偶尔还不太顺畅。要不是许琛说宝宝十分健康,她都快开始怀疑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半夜,一弯凉月高悬在漆黑的夜空中,四周静谧如水。
好不容易睡着的苏安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苏衍身上,整个人的重量都由苏衍支撑着。
苏衍的睡眠一直比较浅,由于苏安怀孕,越到后期越是担惊受怕,他的睡眠更浅了。基本是苏安动一下,他都会跟着醒。
他的长睑低垂,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帘间隙透了进来,月影打在长睫毛上,在下眼皮上投下一层浅淡的阴影,薄薄的两片唇微微抿着,削薄的碎发垂在额角,眉头蹙起。
哪怕睡着了,他的手臂都一直垫在苏安的肚子下方,另一只手的手臂绕过苏安的腰肢,将苏安扣进了怀里。
苏安睡的不太舒服,像是在做噩梦。
梦里光怪陆离的场景,怎么也摆脱不了。明明知道是梦,怎么也醒不过来,意识越来越沉,身体越来越疲惫。
小腿肚子像是被刺进了一根锥子,锥子挑开皮肉,不停的拨弄着筋骨。
苏安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一瞬间,钻心的疼痛让深陷梦魇的她还没回过神来,闭着眼睛,额角大滴大滴的汗往下落,唇色在清冷的月光下隐隐发白。
苏衍撑起上半身,问:“又抽筋了?”
他刚睡醒,声音沙哑,透着股倦意。
“嗯…”苏安的手指压在小腿肚子上,眼眶泛红,要泣不泣的样子。
实在是太疼了,好不容易睡着,刚安稳下来,小腿肚子突然一下子抽疼起来。
钻心的疼,疼入四肢百骸。
苏衍没开灯,室内一片昏暗,只有清冷的月光。
苏安的手臂穿过苏安的小腿弯,将她往上抱了抱,随后在她腰后垫了两个枕头。
他的手臂被苏安侧身压久了,血液长久的不太流通,乍动一下,小臂微微泛酸。
苏安曲着腿,怀里抱着抱枕,偏着头看正在给她揉压小腿肚子的苏衍。
男人的手指刚压上去柔软的小腿肚子就陷出了一个小窝窝。
苏安的呼吸有些沉。
“哭了?”苏衍问。
“没哭。”苏安趴在枕头上,闷闷地回答。
刚才那一下,差点让她哭出来,就差那么一点点。
怕苏衍担心,苏安又说:“以前怀酥宝的时候,小腿只在孕中期抽过筋,抽筋也只是一下下,不太疼。”
“嗯。”苏衍低低地应了一声,问:“以前怀酥宝的时候很疼吗?”
苏安的不太疼就是很疼了,就像她说有点儿喜欢一样,有点儿那就是很多了。
苏安抿了唇,摇头。
以前有多疼,她不记得了,不想记得。
只有一次,半夜也是这样突然疼醒了,外面灯火草虫鸣,小腿肚子一直在抽筋,疼到想哭的时候,想到苏衍不在她身边又不喜欢她,她又觉得不疼了。
一旦有了比较,生理上的疼就算不了什么。
黑暗中,始终笼罩着一抹孤寂。
临近预产期的苏安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担惊受怕又多愁善感,她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团在枕头上。
看起来小小的一只,惹人怜爱。
了解苏安的苏衍放下手,微凉的指尖贴着苏安的小腿一寸一寸地往上攀升,到柔软的小肚子的时候,手臂一勾,将靠在枕头上的苏安抱进了怀里。
低头闭着眼睛,苏衍无声地含上了她的唇瓣。
黑暗中,只有衣料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的唇瓣湿漉漉的,带着点咸味。
哭了。
含了一下,削薄的唇分开,逐渐移到她的眼眉,舔舐着,动作温柔的像是要掐出水。
苏安微张了唇,贴到苏衍的脸,蹭了蹭,突然急切地去寻他的唇,不由分说地贴了上去。
一个不沾染任何□□,单纯安抚的吻。
苏衍含着苏安的唇瓣,声音有些含糊:“别怕,有我在。”
离预产期还有一个星期,苏安住进了苏衍名下的私人医院。
这家私人医院是苏衍投资的,苏安离开以后,某一天苏衍脑子一抽投资了家私人医院,结果之后还真派上了用场。
医院周围环境清幽,几乎没什么人。
竹枝摇曳,灯影稀疏。
苏安刚睡下没多久,苏老爷子也来了。
老爷子一把年纪了,精神不错,怕苏安有事,特地拉了苏衍又去找了在许琛这里坐镇的许老爷子。
苏安醒来的时候,苏衍逆光而站,双手环抱着,姿态慵懒地靠在床边,他的眼睑低垂着,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爷爷呢?”苏安不好翻身,只能稍稍动一下,半侧过身子,叹了一口气。
再不卸货,不是苏衍疯,就是她疯。
自从那天夜里她腿抽筋疼哭出来后,一向浅眠的苏衍几乎都是整夜整夜的守着她。
“在许琛爷爷那里。”苏衍在苏安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手指指尖点在了苏安干涩发白的唇角。
他的指尖微凉。
苏安想闪躲,被苏衍捏着下巴掐了回去。
“躲什么?嗯?”苏衍来了兴致,突然逗弄起了苏安。
“糖。”苏安蹬鼻子上脸,苏衍给她一根杆子,她就顺势往上爬,趁机索要糖吃。
苏衍逗在苏安唇边的指尖停住了,轻眯了下眼看着苏安,最终收回了手,给她剥了块甜橙味的水果硬糖。
橙色的硬质糖果被捏在苏衍白皙的指尖。
苏安看着,觉得嘴巴中分泌出了细微的唾液。
他的手指缓慢的向下,在快到她唇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苏安用了这些天以来最快的速度,半撑起身子,飞快地从苏衍手底下叼走了糖。
“你倒是会提要求。”苏衍支着额角,手指点在苏安的唇角。
“孕妇总要有点身矜肉贵的权利吧。”苏安吮着糖块,低头亲了亲苏衍的手指。
香橙味迅速染到了手指上。
苏衍一下抽回了手,瞥了眼苏安:“别玩。”
苏安笑了笑,小牙尖抵在硬质糖果上一下子咬碎了糖果。
酥宝举着一大盒大果粒酸奶进来了,一边跑一边喊:“安安!安安!”
对上苏衍似笑非笑的目光,苏安一下子闭紧了嘴巴。
不能让小酥宝发现她吃糖。
小酥宝被苏衍抱到了床上,拿着小勺子,卖力地撕开了大果粒酸奶盒子外面的锡纸,讨好地说道:“安安,我喂你喝nienie!”
苏安没敢开口。
嘴中被咬碎到一半的果糖融化了开来,甜汁漾开。
酥宝歪头,瞅着苏安的模样,瞅了又瞅,突然低下头笃定道:“安安你偷偷吃糖了!”
苏安闭着嘴巴,摇头。
“哼!”小酥宝哼哼唧唧了几声,扭头对苏衍告状:“衍衍,安安不乖,她偷偷吃糖!”
苏安:“…”
什么叫偷吃?这糖分明就是你亲爹亲手喂的!
一个星期过去,苏安的小肚子越来越向下,就是没有半点要生产的迹象。
苏家上上下下都跟着急了起来,生怕苏安有个意外。当着苏安的面,苏老爷子和芮如是只能装出没事的表情,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苏安。
苏衍直接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向总部递交了请假申请,请了一个大长假。也不管总部有没有批准,他都没有再过问过工作。
总部一群人接到高林的回报电话,不由地纷纷致电苏衍,趁机打趣大通工作能力最强的高管苏衍。苏衍一开始还能听听,后来电话太多,直接关机了。
九月的最后一天,苏安彻底急了。
这都过了预产期了,还不出来。折腾了她这么久,就差临门一脚了,这临门一脚也不让她痛快。
她怕不是怀的是个哪吒?
“妈妈?”
芮如是拍了拍苏安的背,安抚道:“宝贝别怕,宝宝很健康,她只是太喜欢你了,暂时不想出来。别怕啊。”
苏安在害怕,苏衍更害怕。
镜花水月,黄粱一梦。
他怕苏安和未出世的宝宝都不见了。
苏家上下,最害怕最紧张的莫过于苏衍,但他在苏安面前,克制收敛的很好,低垂着长睑,不紧不慢地照顾着不好翻身的苏安。
偶尔,夜深人静,苏安睡得不安稳,他给苏安顺背的手会微微颤抖。
九月最后一天的深夜,苏衍等苏安睡着后,悄悄去了院子外面。
拆开了一包许久未碰的烟,指点抵着烟盒,轻敲了下。
苏衍点了一根烟,但没抽。
猩红的火光在指尖明明灭灭,后怕的情绪一点一点将他吞噬。
苏家的人大多不会长命百岁。为医者,悬壶济世,救了那么多人,却没积多少福分下来。
十月的第一天,正逢国庆,举国欢庆。
国际室内设计大赏公布了最后的结果,全球赛区按五大洲划分,来自亚洲赛区的苏安毫无悬念的夺得了金奖。
凌晨结果公布出来的时候,苏衍开车赶到了江淮苏家的墓园。
祭拜完苏安的家人,一向不信命的苏衍向苏家的先长祈了福,为苏安也为未出世的宝宝。
希望苏家几代人悬壶济世积攒下来的那点儿微薄的福分可以保佑苏安长命百岁,小宝宝顺利出生。
从墓园驱车赶回许琛的私人医院,苏衍刚踏进别墅大门,就被门口前台的小护士告知苏安有了生产的迹象。
一直持续到晚上,苏安的宫口还未全部打开,因为阵痛,干净整洁的床单被她揪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褶皱,苏安整个人像从水缸中捞出来的一样。
苏衍一直守在苏安身边,看她越来越痛苦的样子,周围的气压压倒零点。
到夜里一点多,苏安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
随后便是漫长的等待,这一夜,星光暗淡。
苏衍在手术室在站了一夜,一天一夜下来,腿脚麻木。
耳边断断续续的全是苏安的声音,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
一夜,滴水未进。
最后一丝黑暗被驱散殆尽,晨曦不知不觉中悄然降临,天光大亮。
一声啼哭伴着清晨第一缕阳光传了出来。
手术室外,芮如是靠在苏桓怀里,一下子哭了出来。
终于生了。
苏安像是被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昏了过去。
被人推出手术室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听到了苏家一大家子人的脚步声,还有他的声音。
很热闹,又很温馨。
她一直都不是一个人。
“恭喜苏先生,母女平安!小公主足足有六斤半,很健康。”负责的医师真诚地祝贺着。
刚出生的小宝宝被裹在襁褓中,浑身红彤彤的,手指头卷缩着,哇哇大哭,中气十足。丝毫没有折磨妈妈那么久的愧疚感。
苏衍瞥了一眼,抱都没抱,将许琛递过来的小一号肉团塞给了芮如是,跟着苏安跑了。
芮如是“诶”了一声,想喊苏衍,发现苏衍早没影了。
怀里的小肉团动了动胳膊,哭得更狠了。
芮如是手忙脚乱地哄着:“乖啊,宝宝我们乖,爸爸不要你,奶奶和爷爷要你,还有哥哥也要你。”
苏安彻底昏过去之前,远远的听到了小肉团的哭声。
好大的哭声,比酥宝当年还大,酥宝当年和猫挠的一样,一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应该和苏衍很像。
慕尔如星,愿守一人心,以天光乍破为初始,行至暮雪白头。
【苏安安的速写本:我曾想过把时光浪费甚至莽撞到视死如归,也曾想过放下画笔就此跌入泥潭不在期盼,后来因为遇见了你,开始渴望河清海晏,时和岁安。】
-正文完/eng


第78章 番外
Chapter.78咱可好看了
十月初, 入秋风不徐不燥。
秋阳打在窗隔上被割接开来,光影绰约。
私人医院的顶楼,视野开阔, 只有一间VIP病房, 靠后院那边墙是全玻璃制的,玻璃几净, 常青不败的香樟舒卷着叶片,绿意悠然。
落地窗边的加湿器忽洒着薄薄的雾霭,室内空调打到一个极其舒适的温度。
苏安还没醒。
芮如是和看护在刚出生的小婴儿那里,还没有过来。
小酥宝坐在苏衍大腿上,一直盯着双唇发白昏睡着的苏安。他攥着苏衍的手指太过用力, 小指甲尖尖掐进了苏衍的手背上。
父子俩一个人都没开口。
病床上的苏安眉头紧拧,双唇几乎没什么血色,虚弱到了极点。
良久, 久到日头稍稍移了一个度。
酥宝动了动攥着苏衍手背的手,反身往苏衍怀里缩了缩,蹭着苏衍的黑色衬衫,软趴趴地喊:“衍衍?”
“衍衍?安安什么时候醒。”声音轻软又小,透着股不安。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苏安, 躺着一动不动的,听不到他的声音, 更不会摸摸他逗弄他, 也不会投喂他小零食。
“嗯?”苏衍长久的未开口说话,声音略沙哑。
他也不知道苏安什么时候会醒。从上午一直到下午, 苏安昏沉沉地睡着。
小酥宝鼻尖贴着苏衍的衬衫,蹭了又蹭,最后问:“爸爸,饿吗?”
“你饿了吗?”苏衍抬手,顺了顺酥宝的脊背,将他抱了起来。
抱着沉甸甸的酥宝,苏衍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有些自责。
他光顾着苏安,忘了问酥宝有没有吃午饭。
酥宝抱着苏衍的胳膊,又问了一遍:“爸爸饿吗?”
“爸爸你今天没有吃午饭的哦。”
苏衍哑然。
小酥宝是在关心他有没有吃午饭,饿不饿。
“你中午吃了什么?”
“次了——”酥宝趴在苏衍肩上,伸出一根手指头,竖到苏衍眼前说:“鸡胸肉,阿姨做的。”
说完,放下手,双手勾着苏衍的脖颈,小声地补了一句:“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嗯。”苏衍低低地应了一声。
气氛又沉默了下来。
小酥宝可能是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很害怕,所以一直在和苏衍说话。
“爷爷奶奶和太爷爷中午都过来了,妹妹好小啊,她…”酥宝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纠结了好半晌,才开口道:“好丑啊。”
“没有安安好看。”
妹妹小小的一只,皱皱巴巴的,好丑。
苏衍将酥宝抱到小沙发上放下,打开芮如是留下的黑色木漆雕花餐盒,餐盒一共有三层,第一层铺了层米饭,第二层是秘制的鸡胸肉,第三层则是些小蔬菜。
苏衍没什么胃口,给酥宝倒了杯水,拿了筷子,夹了块鸡胸肉放到了酥宝嘴边。
酥宝紧抿着唇,摇了摇头。他长长的睫毛忽然垂了下来,想被人遗弃了一样,可怜兮兮的。
苏衍捏着筷子的手不由得收紧了,懂了自己儿子的小情绪。
放下筷子,苏衍手指绕到酥宝下巴那儿,屈起中指抵在他的下巴上。
“不想吃?”苏衍的语气难得的温柔。
“不是。”酥宝双手搭在膝盖上,声音带了哭腔:“我不喜欢妹妹了。”
挠了挠酥宝的下巴,苏衍将酥宝抱进了怀里,轻轻顺着他的背,问:“为什么?你不是一直很想和妹妹一起玩吗?”
“才没有呢!”小酥宝口是心非。
轻抽了一下,想到太爷爷教他男儿有泪不轻弹,酥宝又强忍住了不哭:“才不要喜欢妹妹啊。妹妹好丑,一点儿都不像安安。”
“而且——”酥宝又吸了一下鼻子。
“而且什么?”
苏衍的目光落在餐盒第三层的西蓝花上。
“而且因为妹妹,安安她看起来好可怜。我不想安安这样,才不要喜欢妹妹!妹妹太坏了。”
一直昏睡的苏安的手指动了动,隐约听到酥宝的哭声,但因为意识太沉,眼皮太重,一直睁不开眼,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爸爸,妹妹好看吗?”酥宝被苏衍重新放到了小沙发上,犹豫着问。
安安以前教过他,小朋友之间要互相尊重,与人相处要有礼貌,不可以随便说人家长的不好看。
喂酥宝啃西蓝花的苏衍手一顿,说了几个字:“我还没看。”
酥宝咽下口中的西蓝花,抱着水杯咕噜了几口水,舔着唇角说:“奶奶中午喂我吃过饭了,爸爸次饭啊。”
“嗯。”苏衍没什么胃口,但在复读机酥宝的监督下,还是勉强吃了几口西蓝花。
盖上餐盒盖子,小酥宝一手拿着玻璃水杯,另一只手搭在苏衍手上,说:“爸爸,妹妹那么丑,你还是去看看吧。”
苏衍愣了一下,没想通酥宝话中的逻辑。
墙角的绿萝枝叶茂盛,绿得葱茏。
小酥宝拧着眉头,很是纠结,又纠结又焦急。
他的妹妹真的猴丑啊,万一衍衍不喜欢她怎么办?
太可怜了哇。
他有衍衍安安,爷爷奶奶和太爷爷的喜欢,这么一比妹妹真的猴可怜啊,那他要不要多喜欢妹妹一点啊?
“你想去看看吗?”苏衍反问。
觉得妹妹可怜并决定要多喜欢妹妹一点儿的酥宝点了点头,小声说:“去看看吧。”
苏衍抱起酥宝,去看刚出生的小宝宝之前又特意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苏安。
育婴室中。
刚出生的小宝宝缩成一团,安安静静地躺在柔软的白色小软垫上。
她的眉眼极淡,淡到几乎看不清。手指小小的,卷缩在脸下,她刚出身浑身红彤彤的。
又小又皱巴巴的。
真像酥宝说的那样。
苏衍仔细看了一眼,也觉得有点儿不太好看。
和苏安说的不一样,苏安说酥宝出生的时候白白嫩嫩的,像个实心软包子。这只皱皱巴巴的,如果说酥宝是实心软包子,那这只可能就是酥宝喜欢吃的汤包…
“好丑啊。”小酥宝被苏衍抱在怀里,低头瞅着育婴箱中的妹妹。
“嗯…”苏衍下意识应了一声。
育婴箱中的妹妹像是听懂了自己亲爹和亲哥的话,不由地动了动小爪子,手指头攥得更紧了。
酥宝听了,更觉得妹妹可怜了,连衍衍都说妹妹丑了。
算了,他还是多喜欢妹妹一点儿吧。
芮如是正好进来,看着对妹妹评头论足的一大一小,不由得好笑:“说什么呢?”
“哪有刚出生就好看的?”
小酥宝看到自己奶奶,奶声奶气地反驳:“我小时候就好看!安安说的!”
苏衍:“…”
将怀里的儿子扶稳了,苏衍开口喊了一句:“妈。”
芮如是扬了扬手中的食盒,嘱咐道:“白粥配鸡丝,还有小半碗汤,等会安安醒了,多少可以吃点儿。”
“你爷爷特意找人做的,熬了好久呢。”芮如是将食盒递给了苏衍,说:“等会你喂安安。”
芮如是抱过酥宝,逗道:“我们小酥宝刚出生的时候可萌着呢,是吧,咱好看着呢。”
酥宝拼命点头。
咱可好看了!
苏衍看着一老一小,薄唇扬了个弧度,伸手轻轻逗弄了下妹妹的小手指。
妹妹动了动手指,算是给了回应。
那一刻,苏衍心底突然有一处塌陷了,很柔软。
下午五点多,苏安终于醒了。
费力地睁开眼,苏安对上了一直趴在她床头的小酥宝。
“安安,你醒啦?”小酥宝问完,头一扭,急忙喊:“衍衍,安安醒了!”
苏衍早就看到了,苏安醒来的那一刻,所有后怕的情绪被冲淡。
苏安饿极了,小口小口抿着苏衍喂的白汤粥。
刚喝没几口,稍微恢复一点儿力气,苏安就问:“妹妹呢?”
苏衍拿着汤勺,汤勺抵在苏安唇边,看了眼苏安。
苏安大眼回看了苏衍,一副见不到妹妹就不吃饭的表情。
苏衍放下了汤勺,说:“我去抱。”
苏衍去抱小的了。
苏安胃口不大,和坐在床边的酥宝大眼瞪大眼。没多久,听到了芮如是的声音。
“抱这边,轻点儿,小宝宝刚出身,容易留下印子。”
“你真是我儿子吗?”芮如是的语气越来越嫌弃。
听着芮如是的指导,苏衍力道放到最轻。
怀里的小宝宝太小了,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呼吸声浅到不可闻,粉嫩的小手指抓着小被子的一个小角。
苏安一手撑在枕头上,急不可耐地想去看自己的女儿。
妹妹被苏衍抱在怀里,离门还有一段距离,她暂时看不到。
近了一点儿,一股浓郁的奶香味传了过来。苏衍将刚出生的小宝宝轻轻地放到了一旁的小婴儿床上。
苏安低头,看了一眼:“好丑…”
皱皱巴巴的,又小。
苏衍:“…”
亲女儿,多看几眼还是挺好看的。
“还好。”苏衍试图为亲女儿开脱。
小酥宝觉得妹妹更可怜了。
喝了一点儿米粥,苏安又休息了一会。再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剩苏衍了。
苏衍支着额角,靠在她的床边,微阖着眼。
床边只留了一盏壁灯,不甚明亮,灯影暗淡。
他似乎有些累。
苏安不想吵醒苏衍,悄悄翻了个身想看看小宝宝,刚动一下才发现她的手一直被苏衍握在手中。刚动一下,她的手被瞬间收紧。
“怎么了?还疼吗?”
“嘘——”苏安摇了摇头,说:“她睡着了。”
“我想看看她,你抱她过来。”
苏衍站在刚出生的小宝宝的床边,比划了一下,回想着芮如是说的话,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
借着暗淡的灯光,苏安将手指塞到小宝宝蜷缩着的手中,感叹:“她真的好丑啊。”
“小酥宝刚出生的时候,白嫩嫩的和包子一样,不哭不闹,就是稍微重了一点儿,八斤。”
“她到好…我本来以为会是个实心白馒头,吃了那么多,结果才七斤多一点点儿。”
小宝宝睡的沉,抓着苏安手指的手紧了又紧,但由于她刚出生,没什么力道,几乎感觉不出什么。
她粉色的小嘴巴抿了一下,又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