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不在。”苏衍微微喘.息着陈述着这个事实。
“嗯。”苏安轻嗯了一声。
“女儿会有的。”
苏安:“…”
说的她好像很心急很想很想要似的。
窗外,泼墨般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月光澄净,缥缈的云层移过,遮挡住害羞的明月。
月光点点滴滴,透入室内,倾到女人白皙修长的大腿上。
最是情动之际,一股热流蹿过小腹,奔涌向下。
熟悉而又久违的感觉。
苏安突然变了脸色,一把推开身上的苏衍,起身披散着长发直往卫生间奔。
苏衍的衬衫纽扣全被解了开来,白色的衬衫半掉半不掉的挂在身上,露出性感的腰窝,他的胸膛因为喘息的动作而起伏着。
他被苏安推倒在了床面上。
翻身躺下,苏衍微微喘.息着。
很快,卫生间响起一阵水声。
苏安理好身上的衣服,走了出来,幸灾乐祸地看着苏衍,说:“没办法了啊衍衍,今晚说不了了。”
“虽然我有很多话想说给你听,但实在没办法配合。”
苏衍半撑起身,看向苏安,不解,问:“理由?”
“阻止你闺女过来的姨妈来了。”
第58章 苏衍卖瓜
又下了一夜的雪。
夜间, 雪花纷纷扬扬地往下落, 压着庭院里的梅枝吱吱作响。外面的小天地,因为厚实的皑皑白雪,逐渐亮了起来。
美国不过中国的新年, 资本市场同样也不会休假, 苏衍回来之后去了趟总部,又忙碌了几天。临近三十, 才停歇下来。
因为来了姨妈,苏安整个人都有点儿懒洋洋的,窝在温暖的被窝里, 搂着天然暖宝宝小酥宝不太愿意动弹。
小酥宝最近没少疯玩, 有芮如是和苏老爷子惯着,没人敢拦着他,哪怕酥居居想要天上的月亮, 估计苏老爷子都会想方设法地排人给他摘下来。
昨天酥宝在前面庭院里的雪地上疯了一天, 又是堆雪人, 又是打雪仗的, 玩得累了, 今早到现在还没醒。
苏安紧了紧被角, 在被窝里戳了戳酥宝埋在被窝里热乎乎的小脸。
某酥居居睡的沉,在苏安怀里摊着四肢, 脚底板踩在苏安的肚皮上, 呼吸浅浅的。
“吱呀”一声, 卧室门被推开, 苏衍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简单的衬衫,衬衫的木质扣子带着古典的韵味。
“你们忙完了?”苏安轻声问。
“没。”苏衍刚进来,身上带了外面的寒气。掀开被子,苏衍也窝上了床。
温暖的被窝瞬间被凉气侵袭。感受到紧贴着自己的这股寒气的酥宝往苏安怀里钻了钻,吧唧了下嘴巴。
“你儿子嫌弃你。”
苏衍瞥了眼苏安,伸手将酥宝踩在苏安肚子上的脚底板拿了下来。
睡着了的酥宝不满,下意识里对着苏衍的手掌心踹了一脚。
“他不是一般的嫌弃你。”苏安顺了顺酥宝柔软的头发,将他的脚底板重新放到了自己的怀里。说她儿子笨,有时候是真的笨,说他不笨,有时候又聪明的出奇,睡觉都知道挑最暖和的地方呆。
“刚才那通电话说什么了?”
“新年祝福的电话。”苏衍淡淡地开口,突然问:“你想玩股票?”
“你怎么知道?”苏安条件反射,一时嘴快,问完才发现自己上了苏衍的当,暴露了。
“林奕他老婆告诉他的。”苏衍懒懒散散地靠在枕头上,轻眯着眼看向苏安。
苏安:“…”
安歌一点儿都不靠谱。
上次林奕和苏衍一块吃饭,她和安歌互相加了微信,平时会聊几句,关系还不错。由于前不久她买了个戒指,倾家荡产了,就想买点股票试试水。
苏衍是不可能问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问。正好安歌她家那位也是做那一行的,安歌自告奋勇地要帮她探口风,她欣然同意了。
诚然,她还没开户,也还没决定买哪只股。
“最近A股行情不断跳水。”苏衍捏了下自己亲儿子的脸说:“别听那些分析师鬼扯的话。”
“为什么?”
苏衍抽开自己的手,指尖抚着袖口的纽扣说:“看空有政治风险,看多有道德风险,不看有失业风险。”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意义都不大,不能作为参考。A股什么时候触底反弹,可能开年了也不会反弹。”
苏安:“…”
“我还问了董事局秘书,对公司股票的看法。”
她想过买苏氏制药的股票,但一想到苏氏制药还未彻底缓过来,那K线图实在太虐人。
窗格底部积了层厚实的雪,雪光映到窗户上,照得那处愈发的白。
苏衍慢条斯理地开口:“他没告诉你吗?他高估了有被打的风险,低估了有失业的风险,估准确了有被监管的风险。”
“那苏大资本家有什么建议?”苏安攥着被角问。
苏衍没回答,掀了掀眼皮看了眼苏安,指尖若有似无地扫过自己的微抿着的唇。
苏安懂了。
丫资本市场摸爬滚打的没一个好东西,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
怕压到酥宝,苏安小心翼翼地撑起上半身,手掌撑着枕面,另一只手将从背后滑倒前面的长发别到耳后,唇在离苏衍不过半寸的时候停了下来。
苏衍不动声色,垂着眼眸,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苏安突然笑了一声,眼尾挑开,嗡着声音说:“这么冷淡?”
苏衍的眼皮掀上去了稍许。
“说不说?”苏安问。
“银行股。”苏衍吝啬地给了三个字。
“你可以买银行股,基本稳赚不赔。”苏衍一手贴着苏安的腰线,解释:“英国《银行家》杂志公布了今年全球银行1000强的榜单,中国四大银行全部跻进前8。”
“中资银行的排名近些年来持续走高。它量稳,总资产增长无虞,短期内银行业总资产的增长速度不会偏离国内GDP的增长速度。”
“比如?”苏安单手撑在枕上,撑的久了,一边肩膀的锁骨深陷,睡衣领子往下滑了大半:“比如美国纽约大通投资银行。”
“可以,明智之选。”
苏安点点头。
她就知道,苏大资本家卖瓜自卖自夸。绕半天,就是想框她去买大通的股票。
她的锁骨很细,此刻向内深陷着,凹出漂亮的形状。
美色在前。
苏衍低头,亲啄了一下她的锁骨,说:“下去。”
苏安:???
这人什么好事都占了,豆腐也吃了,现在让她下去?
早上九点整,苏家老宅客厅中拉开了仗势。由苏老爷子领头,带领儿孙辈干大事——提笔挥毫写春联。
酥居居醒了,今年是虎年,醒了的酥居居被苏安换上了新的老虎衣服,嫩黄的嫩黄的一大团,没有半点王霸之气。
不论近看还是远看,都胖得像只橘猫。
苏安囧了一下,伸手拉了拉被她抱在怀里的酥宝的老虎尾巴。酥宝相当配合,搂着苏安的脖颈,羞羞答答地给她喵了一声。
芮如是在磨墨,苏老爷子在发早就准备好的精品红纸。
苏桓和苏衍接了红纸,将红纸平铺在桌面上,太师椅被搬开了,给苏家一众文豪们腾出了足够的空间。
苏老爷子背着手,走到苏衍身后,说:“认真写,给酥宝树立一个好的榜样,言传身教言传身教,做父亲的肯定要给儿子树立起榜样。”
苏衍伸手,指尖从笔架上一排毛笔略过,颠了颠较粗的那支,将那支毛笔取了下来。
他去年心不在焉,没认真写,被重视新年的老爷子念叨了好久。
墨香氤氲开,一隅充斥着清淡的墨香。
酥宝歪着身子,勾着头目不转睛地自己的奶奶磨墨,嘴巴里叽叽歪歪着苏安听不懂的句子。
“我们酥宝也要磨墨吗?”
“要啊!”酥宝一兴奋,就会去找自己的大尾巴,捏着自己的大尾巴玩儿。
“好啊,等奶奶磨好了,就给酥宝玩。”
墨磨好。
苏家三辈人齐齐提笔,摆开架势,运笔走势,颇有气势。
苏老爷子选了支最粗的大毛笔,往年大门贴的对联都出自他手,看架势今年也是。
芮如是凑到了苏桓身边,苏安抱着酥宝走到了苏衍身边。男人执笔的手修长,顿笔收笔间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拉,笔锋凌厉,有收不住的气势。
和他冷淡内敛的性格不同,字是完完全全的王者之气。
“岁岁有今朝,年年有今日。”
“河清海晏,时和岁安。”
苏安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刚念完,苏衍像是有感觉一般,抬起了头,两人的眼神猝不及防地撞到了一块。
抽过一张废弃的红纸,苏衍换了支洗毛笔,蘸了墨,在最下方写了一行小字:岁岁年年都是你。
苏安来不及感动,就听见一声惊呼。她下意识转头,望向声源处。
刚被她放到太师椅上的蠢儿子不蠢了,踩着太师椅伸手够到了桌子上的另一只砚台,正磨得起劲。
原本白乎乎的肉手抓了一手的墨,变得黑漆漆的。他盘腿坐在太师椅上,像个小皇帝,手中端着砚台,黑漆漆的爪子捏着墨条胡乱地搅和画着圈圈,一边磨还不忘一边伸手用爪子去抓砚台中的墨汁。
头顶的软毛翘起,嘴巴嘟着,磨得相当的卖力相当的认真。仔细看,被他手擦到的脸颊上黑乎乎一块。
苏老爷子和苏桓都愣住了,倒是苏衍已经见怪不怪了,淡定地丢了手中的毛笔,淡定地走向酥宝,淡定地拎起他两只黑乎乎的爪子。
“啊?”酥宝仰头,看着苏衍,喊了一声:“爸爸。”
声音软软的,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一大一小父子俩就这么无声地对视着,墨条上的墨汁一点一滴地往下滴。
苏衍在酥宝呆萌的模样下败下阵:“你倒是聪明。”
两只爪子玩得黑漆漆,身上的大老虎衣服倒是干净的没有半个墨点子。
酥宝萌萌的笑了,嘴角的梨涡露了出来,又浅又萌。
老虎的变种胖橘猫瞬间秒杀了包括苏安在内的一大家子人。
苏衍的手指刚捏上砚台,酥宝就不乐意了,仗着自己爪子黑漆漆的,苏衍有洁癖不会碰他爪子,抓着砚台不让苏衍拿走。
另一只爪子丢了墨条,毫不客气地一爪子拍到了苏衍干净的衬衫袖口上。
苏衍:“…”
他没有洁癖。
“我不要啊。”酥宝的爪子搭在苏衍袖口上,又蹭了蹭,原本一团墨汁又在袖口上开了朵墨色的花。
深知自家孙子脾气的苏老爷子差点丢了笔将酥宝抱走,生怕慢了一步苏衍就要动手。
苏衍表情没变,看都没看一眼自己的袖口:“爸爸先帮你手洗了,等会你再玩,安安和奶奶都可以教你。”
“真的?”
“真的。”
酥宝撒了手,苏衍拎着他的大老虎帽子,将酥宝抱了起来,夹到了洗手间。
苏安跟了过去。
“看吧,我说没错吧,你儿子不是脾气不好,而是没遇到能让他低头的人。”芮如是得意地说着。
苏家祖孙三代,没一个好脾气的。
从苏老爷子到苏桓,再到苏衍,皆是脸一拉嘴一抿,半句话都不多说直接动手收拾的人。苏桓年轻的时候,脾气大,最后还是向她低头了。
苏桓笑了笑。
卧室卫生间内,水流声细细的。
苏衍靠着洗手台,看酥宝自己蹲在洗手台上搓着自己的小手。可能是他自知自己有错,没要他捏着他的脏爪子,他要求自己洗。
苏衍将他抱上洗手台给他挤了洗手液后,他就蹲在洗手台上自己搓自己的小手了。
“泡泡哦。”酥宝搓了又搓,手上的泡泡越来越多。
他鼓起腮帮子,猛吸了一口气,对着手上的泡泡吹了起来。小小的泡泡被吹开、吹炸,酥宝玩的不亦乐乎。
“爸爸我还要。”
苏衍又给他挤了一点儿洗手液。
卫生间门被推开,苏安拿了件干净的衬衫走了进来。
苏衍背对着洗手台,双手环胸。
“嘘。”苏安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埋头吹泡泡的酥宝,笑了一声。
苏衍没出声,任由苏安的手指在他身上游走,衬衫纽扣被解开,露出大片的胸膛。
他的美色同样诱人。
苏安勾了勾唇,脱下他身上脏掉的衬衫,比着口型问:“生气?”
“没。”苏衍握住苏安点火的手:“生不起来气。”
完全没气。
对着苏安和酥宝,只觉得这一大一小萌。
气氛正好。
一直蹲着搓泡泡玩得不亦乐乎的酥宝突然转过了身,靠到苏衍身上,伸着自己满是泡泡的手:“爸爸,我给你洗手!”
说着,一手的泡沫顺势蹭到了苏衍胸膛上。
原本干净白皙的胸膛上划拉出一大道墨色的泡泡痕迹。
苏衍:“…”
他儿子可能不是想给他洗手,就是想把墨水汁蹭到他身上。
“你没有洁癖。”苏安把试图在挨打边缘试探的酥宝拉回了怀里。
“没有。”苏衍开口,声线偏冷。不能有,也不敢有。
不可能有的!
第59章 新年快乐
年三十, 雪终于停了。
庭院里的雪积了厚厚的一层, 酥宝前几天堆的雪人的大半个身子被埋进了新一层的雪中。屋檐下倒挂着十几厘米的冰棱。
门口的红灯笼映着雪地,打着转儿,发出幽深的红光, 绰绰约约。
厨房的汤锅里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 泡泡翻上又炸开来,饺子随着沸腾的水翻腾着。
苏安拿勺子舀了点汤, 尝了尝。
“咸吗?”芮如是问。
“正好。”苏安未来得及放下勺子,就被跑过来的酥宝一把抱住了小腿。今晚晚饭比平时都要晚,她估计酥宝饿了。
“乖,马上就吃饭了。”苏安低头, 空出一只手逗了逗酥宝:“你饿了吗?宝宝。”
酥宝仰头,下巴抵着苏安的腿弯蹭了蹭, 奶音有点儿虚, 说了一个字:“饿。”
芮如是关了火,将饺子盛了出来。
冬夜里,外面寒风阵阵, 室内开了暖气,分外的温暖。头顶藤编的灯球发出柔和的光晕,不远处的曲面电视连了网,正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
这是苏家的传统。年三十这晚, 不论平时有多忙, 一家人都要聚在一块守岁, 吃饺子吃汤圆。
苏安咬了小半口饺子, 听着耳边苏老爷子说着祝福的话。热汤水升腾起湿热的雾气,打湿了她的眼眶。
小声地吸了吸鼻子,苏安埋低了头。
久违的热闹与温暖,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坐在一块儿吃着最简单的年夜饭,守着余生最漫长的岁。
离开苏衍的时间不长不短,她带酥宝生活在N市,逢年过节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带酥宝吃完饭陪他玩,再哄他睡觉。
长夜漫漫,自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
孤寂是她的,清冷也是她的。
酥宝一岁的时候感冒发烧,那个新年她整夜整夜地守在医院,生怕闭眼间就把酥宝弄丢了,然后又剩下她一个人。
消失宾妮在《贪食蛇》中写道:而我无法自持,在于我的懦弱,在于我的期待,在于我年幼时缺失的那部分情感,一旦有人愿意补回,我便无法节制地接受下来。
越是有天分的画家,情感越是丰富,越是敏感。曾经她对很多事都后知后觉,那是因为没有得到过,而现在,苏衍让她感受到了缺失的亲情。
所有缺失的情感,不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得到了弥补。
余生太长,红尘滚滚,总有一个人会在你逆风的时候带你颠覆整个世界。
怕芮如是看见,苏安悄悄多加了不少勺辣椒酱,为自己找好了借口。原本米白色的汤水上飘了层辣油,辣油上浮着红彤彤的辣椒片。
酥宝咬着勺子,看看自己小碗里的饺子,再看看苏安碗里的饺子,觉得苏安碗里的饺子好吃。
酥宝拿勺子戳开皮薄肉嫩的饺子,举着勺子费劲地往嘴里送着肉饺。他刚学会自己吃饭,苏衍连着教了他好几次,他才勉强学会用筷子用勺子。
酥宝太小了,个子又矮,坐在椅子上够不到桌面,芮如是在他的椅子上加了层厚厚的绒垫子。
“哦。”酥宝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短短的胳膊平举着,拿勺子的手还不太稳,半个饺子盛在勺子上,勺子里的汤汁不断里往碗里滚,小胳膊颤巍巍的。
苏衍抽了张面纸,拿在手里准备给酥宝擦溅出来的汤汁。
“喔。”勺子送偏了一点,酥宝的嘴巴靠到了勺子前面靠勺柄的地方,没吃饭饺子。
芮如是看着酥宝,给他加油打气:“我们宝,再试一次啊。”
酥宝抿了下唇,舔了舔上唇蘸到的肉汁,将勺子往后面移了一点,吧唧一口。
吧嗒一声。
小半个饺子掉到了桌子上。
酥宝吃了个空。
苏衍:“…”
他儿子刚才心急了,嘴巴还没靠到勺子就咬了一口,迅速地闭上了嘴巴,嘟起的双唇正好把饺子推了下去。
酥宝求助似的看向苏衍,举着勺子,要把勺子递给苏衍。苏衍不忙的时候,都是他喂酥宝吃饭,酥宝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爸爸给他喂饭了。
苏衍接过勺子,用勺子将大个的饺子一分为二,开始喂他。而苏安还在埋头加辣椒酱。她碗里的米色汤汁完全变了色。
苏安抬手,一勺子辣椒酱还没加下去,被苏衍制止住了。
“什么?”苏安眼尾泛着抹轻红,说话声带着细微的鼻音。
“身体不舒服,不要吃过辣的。”苏衍说的很正经,说完将自己那碗饺子换给了苏安。
芮如是看破没说破,打趣地哦了一声。
苏衍将那要飘着红彤彤的辣油的饺子推到了一旁。
酥宝趁自己亲爹转头的功夫,拿小手进去搅和了一把,抓了一小团肉馅儿送到了嘴里。
“酥宝?”苏安余光瞥到,心猛地一惊,眨眼间酥宝已经把那块被她戳出来的肉馅儿吞了下去,手上全是辣椒油。
一家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酥宝身上。
酥宝没吃得下去,眼眶里包着眼泪,张开嘴一小团肉馅吐出来,带着粘粘的口水。转过身,瘪着满是口水的嘴巴,伸着脏兮兮的手就要往苏衍怀里扑腾。
这种事情经历多了,苏衍处理起来十分得心应手,拎过酥宝带他去了卫生间。
曲面电视中播放着小品,笑声不断。年夜饭接近尾声。
“谁吃到包花生的饺子了?”苏桓问。
“有红包的哦。”芮如是笑眯眯接道。
苏安摇了摇头。饺子是芮如是包的,她负责煮,煮的时候没见到特别的饺子。
“儿子呢?”
苏衍正在喂酥宝吃饺子:“没。”
一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苏老爷子身上。
苏老爷子端着碗,扫了一圈:“都看我做甚么?我一把年纪了,要什么红包?没吃到,吃到我也夹给酥宝啊。”
说着,包括苏老爷子在内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酥宝身上。酥宝抓着苏衍的手,鼓着腮帮子咀嚼着,吃相斯文,咀嚼的时候嘴巴抿得紧紧的,像只仓鼠,但吃饺子的速度极快。
“酥宝?”苏安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问:“你吃到花生饺子了吗?”
酥宝还在认真地咀嚼着,看着自己的大美人妈妈,一脸茫然。
“什么系花生饺?”酥宝咽下嘴巴里的饺子,顿了下,补充道:“子?”
苏安:“…”
芮如是:“…”
苏老爷子哈哈大笑,心情极好。
苏衍见怪不怪,放下手中的碗和勺子,起身去客厅茶几上放置的果盘中捏了个炒过的花生,去了壳去了皮。
“张嘴。”
“啊——”酥宝张开了嘴巴,吧唧一口吮上了苏衍的手指头,咬过他手中的花生米。
“好吃吗?”
酥宝点头。
“刚才的饺子有这个味道吗?”苏衍靠在酥宝的椅子边问道。
“有的哦。”酥宝咬过苏衍剥给他的第二粒花生米:“在肉肉里。”
“我包了个花生米藏在了肉馅儿里,那应该是被酥宝吃到了。”芮如是笑着说,变戏法似的抽出一个大红纸包,塞到了酥宝手中,让酥宝用两只手捏着。
“宝宝,新年快乐!”
酥宝鹦鹉学舌似的,跟着芮如是重复:“新年快乐!”
“来,跟奶奶说,爷爷新年快乐!太爷爷新年快乐!”芮如是捏着酥宝的爪子,学着招财猫招财的动作,让他的手抓着红纸包上下摇着。
苏桓笑了笑:“新年快乐,来年长高高,长胖胖。”
招财猫酥宝不乐意了:“我不胖!”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老爷子摆了摆手,说:“我们酥宝长大了肯定好看。”
酥宝活学活用,不用芮如是教,就爬下了椅子,蹭蹭蹭跑到苏安身边,说:“安安新年快乐!”
“衍衍新年快乐!”
“安安和衍衍要一直在一起。”
苏安捏了捏酥宝的肉手,弯了下眉说:“宝宝新年快乐。”
苏衍走近,捏过酥宝另一只小爪子,顺了顺酥宝头顶的软毛。
春节联欢晚会未结束,但接近尾声。
咿咿呀呀的昆曲透过音响传了出来,腔调缠绵婉转,婉丽妩媚,一唱三叹。
苏老爷子坚持守岁,拄着拐杖靠着沙发上睡着了。芮如是给苏老爷子披了个毯子。
苏衍和苏桓从烂泥扶不上墙的A股聊到美股,再聊到港股。
苏安陪芮如是嗑了会瓜子,就抱着酥宝回去睡觉了。
酥宝睡着后,她反倒睡不着了,披了件羽绒服散到了后.庭中。后.庭的积雪没被扫过,银霜挂满了枝头,一个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
夜色漆黑而又静谧,墙角的翠竹葱绿,竹影摇曳,叶边卷着微光,覆满了皑皑白雪。
擢擢当轩竹,青青重岁寒。
苏安打了个寒颤。她嫁给苏衍的第一年,新年里下了雪,那会儿苏衍未调任,忙的不可开交。除了年三十,后面几天她都没怎么见到他人。
“安安?”
“妈?”苏安回神,看到了芮如是。
“我刚去卧室找你,你不在,找你找了一会,没想到你在这里。”芮如是摸出一个红包,塞到苏安手中:“给。”
红纸包薄薄的一层,隔着一层红纸包,指尖可以触到硬硬的东西。
卡?
“不准推辞啊。”芮如是将苏安的手压了回去:“你是我们老苏家的媳妇,我儿子的宝贝老婆,不给你给谁啊?你说是不是。”
芮如是凑近苏安,眨了下眼睛。
苏安抿了唇:“谢谢妈。”
“傻的。”芮如是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感叹了一声:“今年雪好大啊。苏衍和你结婚的第一年,也是下了这么大雪。”
“瑞雪兆丰年嘛。”苏安将手插进了羽绒服口袋中。
后.庭中风声寂寂,古朴的红灯笼飘飘悠悠地打着旋儿,红色的烛光摇曳。
“安安,妈说这话可能很自私,但真的很感谢你把酥宝生下来。”
一个年轻漂亮有才华的女人,带着个孩子,孩子就是个拖油瓶。没有酥宝,苏安大可以和苏衍一刀两断,逍遥自在,不愁没人娶她,更不愁没人爱她。
苏安摇了摇头,呼出一口气,热气透出,迅速变凉。
“和妈妈聊聊吧。苏桓和他儿子净聊些我听不懂的。”芮如是走到苏安身边,伸手将她微凉的手揣到自己的口袋中:“妈给你捂捂。”
“好呀。”苏安朝芮如是贴了贴。
“小闺女,我们闺女太漂亮了,没有苏衍那个臭小子,你告诉妈妈有人追你吗?”芮如是开着玩笑。
隔了道拱门,后面人的脚步突然顿住了,推门的手搭在了门把上,一时没动,削薄的唇微抿。
“有啊。”苏安看着芮如是,叙述着:“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都有。”苏安的语调半开着玩笑。
“还有一次,接了个客户的单子,那客户竟然开始追我,在明确知道我有儿子的情况下。”苏安无奈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