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筝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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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进入考试周。
黎筝已经三天没见到傅成凛,他去外地出差了,她忙着复习和考试,不时还得往医院跑。
江东廷车祸事故的证据陷入僵局,没有蛛丝马迹,一切就像江东廷脑子被撞,臆想出来的。
检查结果显示,他的确脑震荡。
家里人都开始怀疑是不是错觉,劝他:“东廷,要不等你彻底康复,出院再说。”万一冤枉了人,那可是一辈子名声的事。
江东廷无语,摆摆手,让家里人别说话,他脑壳疼。
靳峯今天终于得闲,拎着两斤砂糖橘来看江东廷,他在水果店里转了一圈,只有橘子不算贵,一斤还有很多个。
黎筝也在病房,靳峯剥好橘子给她,他一口一个,“很甜,我在水果店尝了一个。”
江东廷问:“人家给你尝?要是都像你这样,每个顾客都要尝一个,那不得亏本关门?”
靳峯又拿一个橘子剥,“可能是我沾颜值的光。”
江东廷骂他一句不要脸。
靳峯问黎筝橘子好不好吃,黎筝点头,酸酸甜甜。
两斤橘子,一人吃一斤,剩下半袋橘子皮留给江东廷。
黎筝从洗手间洗手出来,擦手的纸揉成一团,“我回学校了,明天下午有一门考试。”
利用下午和晚上这段时间,刷刷题。
江东廷看手表,“你来都来了,再等两分钟,律师差不多快到了。”
黎筝一听,没急着走,坐下来刷手机,不时听江东廷和靳峯互揭伤疤,恨不得把对方踩脚底撵两下。
这几天热搜上平平无奇,就连吃瓜达人江小楠都抠不出瓜吃,早上在食堂遇到她还抱怨两句,说最近无聊,没瓜。
南峯汽车的舆论,彻底平息。
江东廷在日常恶心完靳峯后,不忘关心:“发动机的问题,算是过去了?”
“再不过去,我就要提着刀去堵向舒和她经纪人家的门。”靳峯没什么吃,拿块橘子皮放鼻尖。
最近半年接连住院两次,他不喜欢消毒水味道。
提到向舒,黎筝眼皮掀了掀。
这么细微的动作也被靳峯给捕捉,给她吃定心丸,“放心,零减一对自己利益绝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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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筝装听不懂,划拉手机屏。
靳峯说起向舒经纪人:“那个女人够狠,不管手下艺人死活,只管自己捞钱。”
经纪人豪赌了一把,赌傅成凛以为这件事是南峯竞争对手所为,也赌就算傅成凛知道后,怎么着也会顾及跟向舒的关系,不会取消代言。
她失算了。
闲聊间,律师如约到了病房。
黎筝坐好,从包里拿出记事本和笔,做好记录准备。
经常见面,律师稍作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他从档案袋拿出调查资料,递一份给江东廷。
“根据监控里的车辆和时间推断,那天唯一一个可能是目击证人,又在您事故现场停留的人,是位老辅警,工作上是个老黄牛,任劳任怨,兢兢业业。”
说着,律师看一眼黎筝,“这辅警黎记者不陌生,还拍过他护学岗视频,就因为那个视频,老辅警去年获得通令嘉奖。”
黎筝惊诧,脊背不由挺得更直:“是郁伯伯?”
“是他。”
“是郁伯伯就好办了,他...”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律师泼一盆冷水,“他儿子是千向房产项目负责人,去年八月刚从向飞集团调过去,就在一周前,升为千向总经理。”
‘呲-啦--’黎筝没注意,笔尖在笔记本上划了一道。
靳峯一句‘我屮’,拿下鼻尖那块橘子皮,掐出水,喷到自己眼里去了,一阵酸爽。
他边骂着睁着一只眼跑去洗手间,紧跟着‘哗啦哗啦’水声传来。
靳峯从洗手间出来时,那只眼还有点睁不开,被橘子皮水腌得难受。
江东廷缓和气氛,“活该,谁让你把橘子吃得一干二净,一个不留给我。”
靳峯口袋还有一个砂糖橘,刚刚偷偷藏的,准备留给公主,他拿出来三两下扒开,一口咬嘴里,先给自己安慰和补偿。
黎筝合上笔记本,她理理思绪,这个升职就跟坐了直升飞机一样,从项目负责人直接升到了总经理。
看来向董早做好两手准备,私了不成就销毁所有证据。
现在郁伯伯处境为难。
黎筝问律师,“您有没有跟郁伯伯接触过?”
律师摇头,怕打草惊蛇,也避免给老郁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黎筝望向江东廷,江东廷靠在床头,嘴里嚼着几片茶叶,正盯着手里的杯子出神。
“小江叔,你在想什么?”
江东廷:“在找突破口。”
黎筝建议:“你得把郁伯伯儿子工作和后续给安排好,他们一家后顾无忧了,郁伯伯才有底气。郁伯伯不怕他儿子离开千向找不到工作,而是担心能不能离得开千向,到时向董怎么可能让他儿子痛快离职。郁伯伯儿子在向飞工作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接受过别人一分钱好处,最怕的是到时随便安个利用职务之便收取回扣,或是泄露公司机密,到时欲加之罪,有口难辩。说不定,郁伯伯最近也被向董的人给盯着。”
江东廷知道怎么做了,“我找人以合作开发项目名义跟老郁儿子接触。”
黎筝翻看微博私信,里面有老郁儿子在元旦那天发给她的祝福消息。
她打了几个字,又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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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吃了没?】六点钟时,傅成凛给她发消息。
黎筝刚从食堂出来,江小楠跟没骨头一样,软绵绵地挽着她,整个人靠在她身上,在想念她的何老师,念叨着一个多星期没看到他人。
黎筝回:【吃过了,跟江小楠接着去自习教室。你呢,什么时候回来?】
傅成凛:【快了。】
他又发来一条:【你看书吧,晚上给你电话。】
黎筝把手机塞口袋,手缩到袖子里。
江小楠问黎筝,跟傅成凛现在怎么样。
黎筝想了想要怎么回答:“找不出他哪里不好,”
她叹气,“你也知道,我对他本来就自带滤镜喜欢的不得了,现在换成他主动追我,什么都关心,我哪扛得住呀。”
江小楠拿手指把吹在脸上的一缕长发勾到耳后,她还在暗恋这条不归路上狂奔,感觉再也回不了头。
何熠对她就像对妹妹。
“我要像傅成凛那么有钱就好了,暗什么恋,小--”奶狗,还没说出口,兜里手机震动。
备注:ZZL
江小楠回了消息,班级群又开始发红包,今天赶上第一波,她手快,这次抢到了3.33元。
“班长跟我过不去呢,每次都抢几块钱。”
她推黎筝一下,“诶,你不抢一个呀,好玩儿,碰手气。”
黎筝摇头:“不抢,给你们多抢几毛。”
班长现在换成晚上发红包,鼓励大家晚自习好好复习,他现在在群里的备注是:‘今天你分手了吗’。
到了自习教室门口,江小楠放开黎筝,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她们在阶梯教室占了位置,最后排,靠门,方便进出。
教室里空了一半,吃饭还没回来。
黎筝搁下背包,拿上江小楠杯子去倒水,江小楠坑着头在发消息,心不在焉跟黎筝道声谢。
八点钟左右,自习教室除了敲键盘的声音就是‘哗啦’翻书声。
江小楠手机震动,她看一眼,收拾书,“我去找我室友了。”她小声告诉黎筝。
黎筝回她‘OK’的手势,接着做题。
没几分钟,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旁边,电脑包搁在桌面上。
黎筝正做题,她没习惯看旁边坐谁,把桌上的书往自己这边推推,手里的笔没停。
身边的人坐下来,打开平板。
熟悉的气息连带着外套上的冷气扑过来。
黎筝倏地转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傅成凛换上运动装戴了口罩,风尘仆仆,应该是从机场直接赶过来。
黎筝趴在桌上,靠近他那边,“你怎么来了?”
“陪你自习。”傅成凛从口袋拿出两块巧克力放她书上。
怕影响前排的人自习,黎筝小心撕开一块巧克力吃,静静看着他。
傅成凛看着教室前面的黑板,久违又熟悉。
他收回视线看黎筝,“你做题,我处理工作,不影响你。”
黎筝坐直,胳膊不自觉就往他那边靠,后来索性压着他左手,垫在他胳膊上写字,不时,小小的咬一口巧克力。
十多分钟后,两人进入状态,各自忙起来。
刷了一遍题,黎筝甩甩手腕。
傅成凛支着下巴,在看项目计划书,认真投入。
黎筝拿下他左手,两人在桌底下十指扣着。
十点钟,傅成凛收了平板,送黎筝回宿舍。
出了自习教室,黎筝问他,“你什么时候收买了江小楠?”
傅成凛:“今天。曾助理加了她联系方式。”
走到校园路上,黎筝前后看看,后面的人离得还远,她对着傅成凛:“你低头。”
傅成凛依言俯身低头,“要跟我说什么?”
黎筝拿下他口罩一边,在他唇上亲了下,又立马给他戴上。

 

第七十三章
到了宿舍门口, 有同学认出黎筝,她们余光瞄了傅成凛几十遍不止,没认出来他是谁。
一开始远看以为是校草。
同学笑嘻嘻的, 八卦:“你男朋友?”
学生时代的简单就在于此,想知道的直接当面问。
黎筝笑笑, 含糊不清‘嗯’了声。
同学挥挥手, 窃窃私语往宿舍楼走, 进门后还不忘转脸看外面。
黎筝罩上羽绒服帽子,特意往下一拉,省得被熟人看到还要打招呼。
她踮脚, 把傅成凛冲锋衣上的帽子给他戴上。
傅成凛半开玩笑:“怎么, 我还见不得人?”
黎筝把拉链拉到最上头,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他,“被人盯着看多难受。”她反手指身后, “我进去了。考完试见。”
傅成凛没接话,沉默, 看着她。
黎筝迎着他若有所思的目光, “怎么了?”
“你要觉得在你同学那不好介绍我,我现在就当你男朋友, 考察期继续,要是不满意了, 你单方面分手,我再从头追。”
“不用那么麻烦, 同学要问, 我嗯两声就行,没什么不好介绍的。”
“......”
傅成凛别过脸看旁边草地,无语又无奈。
后来被气笑。
“博主, ”傅成凛转头,眼神跟她的交汇,“你也主动亲我好几回了。”他点到为止。
黎筝认真点头,对于亲吻,“我还挺满意。”
她煞有介事说起关于试吻:“现在买橘子都能尝,找男朋友这么重大的事,更得慎重。不亲,怎么知道是不是想的那样悸动。”
傅成凛把她帽子拽下来,黎筝怕他把她抱起来亲,她一溜烟跑进宿舍,隔着玻璃门,冲他笑着,不停摆手。
傅成凛看着门内的人,他嘴角弯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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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成凛回到公寓,母亲来看他。
叶瑾桦有些日子没看到儿子,最近忙,周末家庭聚餐他也没回。
她盯着儿子身上衣服看,笑了笑。
笑得意味深长。
“妈,您笑什么?”
“你年轻了,妈妈开心。”
傅成凛被怼得没接上话。
叶瑾桦把儿子外套挂起来,“你就得找黎筝这样性格的女孩,把你带活泼一些,挺好。”
“跟筝筝怎么样?什么时候带回家?”
她过来看儿子是借口,想知道儿子恋情是真。
傅成凛去厨房倒水,装没听见。
叶瑾桦跟着去厨房,靠在中岛台,等半晌不见儿子搭腔。
“问你话呢?你就把我当成黎新禾。”
傅成凛倒了一杯温水给母亲,“妈,我要是有身份了,我第一时间在群里发喜讯,肯定跟负二一样嘚瑟,您不用费心打听。”
叶瑾桦宽慰儿子,不要灰心,慢慢来。“当年你爸追我,鞋子都磨坏好几双,你真以为追媳妇那么容易?”
她喝几口水,甜甜的,竟然放了糖在里头。
“一个女人在你们男人心里多重要,不是由女人多喜欢你们,为你们付出多少决定,而往往是你们男人为这个女人做了什么。你在她身上花的精力时间和心思越多,她就越重要。我们过来人都懂,黎新禾更明白。”
叶瑾桦拍拍儿子肩膀,“继续努力吧,争取早点得到你岳母认可。”
傅成凛送母亲下楼,叶瑾桦聊起向舒。
向舒前两天给她打电话,聊了大半小时。
傅成凛蹙眉,“她找您聊什么?”
叶瑾桦:“说最近压力大,跟经纪人闹不愉快,经常失眠,拍戏不在状态,被导演当别人面训,心里崩溃,试过调整,没什么效果。她还说圈子里没真心实意的朋友,又不敢跟她妈妈说,怕家里头担心,就跟我诉诉苦。”
以前向舒从来不私下找她闲聊,只有过年过节会打电话礼貌性问候,这种倾诉还是头一回。
她作为长辈,安慰几句,给向舒宽心。
叶瑾桦道:“我还以为你忙,没空,让她来找我呢。”
傅成凛:“不是。”
他把前段时间南峯的舆论是谁一手捏造,告知母亲,“跟她的代言提前结束,她心里肯定怨我。”
叶瑾桦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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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周结束,这学期彻底解放。
黎筝收拾好宿舍东西,连同江小楠行李,一趟拖到出租屋。
离春节不到三周,江小楠要留在这边几天再回老家。
司马昭之心。
拼爹富二代明天不加班,找黎筝去钓鱼。
黎筝毫不犹豫拒绝,考试周期间严重缺觉,正打算明天关了闹铃,睡个昏天黑地。“你约旁人吧,那么冷天,钓什么鱼,你干嘛要自虐。”
她把猫罐头放在猫窝边。
靳峯从公司回来路过花坛,跟她提了钓鱼这事。
他左右看看,确保没人,“明天老郁也去钓鱼,不知道向董那边有没有人再去找他。”
顿了下。
“向董那边最近动静不小,不知道要干什么。我就好奇,到垂钓中心看看到底是谁找老郁。”
黎筝打开另一罐罐头,“行啊,几点?”
“五点。”
冬天的五点,天还没亮。
黎筝上次五点钟起床还是去试验场拍汽车广告那次,不过那时是夏天,五点钟天际已经泛白。
出了城,车灯笔直照亮前方,马路宽阔,车辆稀少。
黎筝支着头,哈欠连篇。
靳峯余光看她那个方向一眼,“昨晚没睡好?”
“嗯。”黎筝没精神,点一下头。
昨晚在想江东廷那个事故,后来想到何熠和他母亲,怎么睡也睡不着。
四点五十,靳峯给她打电话,喊她起床。
一夜没睡。
靳峯靠边停,从冰箱里拿一罐咖啡加热后给她。
他自己那罐没加热,冷咖啡更提神。
“江东廷安排人跟老郁儿子谈项目,结果他人出差,昨天才回。这巧的。”
靳峯发动车子。
黎筝两手捧着热咖啡,“向董料到江东廷会接近郁伯伯儿子,故意支开他?”
靳峯:“应该。”
现在他们对找到行车记录议视频不抱希望,只能从其他证据下手。
聊到案子就莫名压抑,车厢里温度也自动低了几度。
靳峯缓和气氛,聊了聊轻松的,“你跟傅成凛,什么时候分啊?”
黎筝看看窗外,太阳还没出来,“大清早,说点吉利话不行?”她说:“还没在一起。”
“真假的,那我还有机会。”
黎筝权当玩笑话,“赵秘书有新恋情了?”
“不知道,没问。”靳峯:“这哪跟哪,有关系?”
“还以为赵秘书有男朋友刺激到你了。”
“追你跟旁人无关,就是喜欢你,想追。”
“一看也是被刺激得不轻,看来赵秘书真有了新恋情。”
靳峯百口莫辩。
不过喜欢她这几个字,终于半真半假说了出来。
黎筝吹着热咖啡,没再跟他打哈哈,“这么多年过去,你要是追不到赵秘书,就彻底放下,好好开始一段感情,你玩也玩差不多,那种逢场作戏,不负责任的状态,你该收敛收敛。不然时间久了,你自己都不想再回归到正常状态,觉得感情和女人都累。”
靳峯笑,“那我追你。”
“你看跟你说正经话,你就开始不正经。”黎筝以为他这是逃避刚才那个话题,故意打岔。
无奈摇摇头,喝她的咖啡。
“公主,要不你别急着跟傅成凛在一块,你跟我试试,说不定我更合适你,我也正好趁跟你在一起,改改自己那些坏毛病,把我的心给收收,都收给你。”
说这话时,靳峯用力握了下方向盘。
他还不知道换过多少个女人,这一刻,搞得自己像纯情小男生。
鄙视了自己一番。
黎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她叹气,“我保证以后不劝你,你爱咋地咋地。”就让他收敛收敛,他直接把矛头对准她。
靳峯还想说什么,突然各种滋味。
他浪子回头那一刻,她被他带出来的浪冲到别人怀里去了。
不提爱,他说别的。
“有没有感觉我最近稳重了一点?”
黎筝调整坐姿,上下打量他,没变胖。这个二世祖永远最在乎的是他的脸和身材,哪能容忍自己变重。
她幽幽打趣,“可能是冬天穿衣服多,你重了一点,就稳当了一点。”
靳峯斜她,气到说不出话。
黎筝手机响,傅成凛电话。
来钓鱼之前,她给他消息留言,早上不用给她送玫瑰,她不在家。
“天这么冷,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钓鱼?”傅成凛嗓音有着刚睡醒的沙哑,他还在床上,拿靠枕塞在背后。
黎筝:“郁伯伯也去钓鱼。”
傅成凛一听是跟案子有关,心提起来,“那你怎么不叫我?”
“我跟靳峯一块去,没事,你昨晚应酬那么晚,想让你多睡会儿。”
傅成凛揉着眉心,昨晚凌晨两点多才回,一共三个场子,喝了不少酒。
黎筝问:“才六点多,你怎么起这么早?”
傅成凛刚才是找水喝,顺便看手机,就看到她消息。“没起。”
不知怎么的,黎筝脑海里突然出现半年前春梦那个场景,他没穿上衣躺在她旁边...
她赶紧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
“怎么了?”
傅成凛没听到声,问她。
黎筝:“没什么。那你再睡个回笼觉,我中午就回去。”
傅成凛还有话要问靳峯,他让黎筝开免提。
“南峯自动驾驶路试车,最近改测试路段了?”
靳峯提高声音:“嗯,改到垂钓中心这边,这段路车少,路试车来回转悠也不让人生疑。”
主要是想跟踪一辆车。
傅成凛再三叮嘱:“不管你想干什么,筝筝的安全第一位。”
“还用你说?”
靳峯伸手,直接摁断电话。
黎筝瞅着他,“你这人,我还没说完呢。他怎么得罪你了,你直接挂他电话?”
靳峯:“他活在这个地球上,呼吸这个地球的空气,就已经是得罪我了。
“......”
没见过不讲理到这么不要脸的。
黎筝没顾得上跟他拌嘴,问他自动驾驶路试车是什么情况。
“跟踪一个新手司机,女的,拿驾照不到三个月,经常到这边路上练车,看上去是练车,其实不是,向董的人私下跟她接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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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半,太阳还没露头。
天际亮了,视野开阔。
今天老郁休息,两周没来钓鱼,儿子陪他一块。
车里气氛格外沉默。
出城后,儿子主动找老郁聊天,“爸,您别担心,今天他们要再去,问清到底什么情况。”
这段时间父亲心思重,母亲还以为父亲在所里出了什么事。
他跟父亲保证:“我绝对没做有损公司利益的事儿,一件没有,顶多别人请客打点时,送烟送卡,加起来也没多少钱,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个行业哪个公司都一样。”
至于那天那人跟父亲说的那么严重,完全是吓唬父亲。
老郁深深吐出一口气,“我就怕他们栽赃报复你,他们什么事儿干不出来,狗急跳墙,还管你死活。”
他这几天总感觉有人跟着他,儿子出差在外,他不敢大意,担心儿子安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七点半,快到垂钓中心。
路上车辆不多,在他前面是辆路试车。
很快,他从旁边车道赶超。
老郁想了一路,“要不,你跳槽吧,我心里不踏实。”
儿子:“行啊,我先找好下家,等--”
“诶!赶紧...”
父子俩的说都只说一半,然后就是‘巨响’。
轮胎擦着沥青地面的尖锐刹车声,惊动了远处垂钓中心刚要上钩的鱼。
一哄而散。
三车相撞,被夹在中间的路试车最惨,好在是无人驾驶。
靳峯接到电话时,离这个路段只有几公里。
“那个女司机故意把油门当刹车,想撞老郁的车,被测试车从中拦了一下,老郁和他儿子轻微伤,被安全气囊给弹伤,没事儿,那个女的伤势应该也不严重。”
她只是拿钱办事,撞老郁的车,给他警告,并不是真想撞伤他。
靳峯彻底松口气,“你们报警,把后续事情处理好。”
他前面掉头,回市区。
黎筝抚着心口:“不去钓鱼了?”
“钓到了,收线回家。”
“?”
靳峯:“本来愁着没证据,向董弄巧成拙,留下女司机那个线索,她这一撞,证据链完整,深扒一下,什么都出来了。”
回城迎着光,刺眼。
靳峯拿墨镜戴上,“不过这也是老郁跟他儿子的功劳,肯定是他们不怎么配合,有想法,让向董心里不安,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黎筝把前后理了一遍,这些天江东廷没少费心思。
远在病房的江东廷,今天心情格外好,早上吃了两大碗粥。
饭后,他给向董打去电话,开门见山:“向董,咱们法院见,新账旧账,一起算,再加上利息,你一分都少不了。”
向董差点攥碎了手机,始终没吭声。
--
几天后,水落石出。
原本一桩普通的交通事故,牵出了十年前的那起案子。
向董和向俊被传唤,事情瞒不住,向舒也知道了。
向舒跟剧组请假,一早飞回来。
她在傅成凛办公室哭得稀里哗啦,纸巾一张接一张,“你帮帮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她抱着胳膊,失声痛哭。
傅成凛在看电脑,面无表情:“怎么帮?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他扔了鼠标,“给你自己说说,我怎么帮?”
向舒摇头,脸上挂着泪,“我不知道。”
鼠标砸到了电脑边的玻璃杯,小芹菜跟着晃动两下。
傅成凛伸手,拇指摩挲着杯子。
向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傅成凛没下文,她擦擦眼泪,“能不能让黎筝不要报道这个新闻,我求你了行不行?”
两行眼泪滚下来,滑到嘴唇。
傅成凛抬头,一瞬不瞬望着她。
向舒一个哆嗦,屏息,他的眼神冷静到令人心慌。
半晌,傅成凛说:“你还想什么呢?那是她的工作。”
向舒哽咽,“我知道黎筝替她老师生气,可当年发生那样的事,谁也不想啊。”
她也是刚听说,之前都不知道。
但她了解父亲,要不是护子心切,父亲不会那么做。
傅成凛语气清冷:“你不用掉眼泪,本来十年前,一件很简单的事,你弟弟那会儿小,犯错了承担责任,你家赔偿到位,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结果你爸纵容你弟,让人家破人亡,一辈子的伤害。”
“我爸...”向舒。
傅成凛打断她,“这回要不是你们家踢到江东廷这块钢板上,你弟弟会越来越无法无天,以后还不知道会毁多少家庭。你也是。”
向舒反问:“我是什么?”
傅成凛:“最后再提醒你一遍,你一次次纵容你经纪人,你要再不醒悟,最后,你只能自食恶果。”
他拨了秘书电话,“我忙了,送向小姐。”
向舒忘了哭,呆坐在那。
他对她冷漠的称呼,在她跟他之间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
--
当晚回到家,隔壁没人。
傅成凛敲了大半分钟,没有回应。
他给黎筝发消息:【不在家?】
黎筝很快回过来:【在拼爹富二代家聚餐。】
傅成凛一步几个台阶,几十秒没到,就敲响了楼上的门。
开门的人是靳峯,“干嘛呢?”
傅成凛推他一把,直接进屋。
客厅里火锅香味弥漫,徐畅和江小楠忙着往里放菜。
打过招呼,傅成凛脱下外套,找张椅子,在黎筝旁边坐下,旁边是靳峯位子,他把靳峯椅子挤过去。
对何熠而言,今天是值得庆祝却也心酸的日子。
他们熟悉了,吃起来什么都不讲究,够不着菜直接站起来从锅里夹。
何熠先敬靳峯一杯,而后敬徐畅,“感谢当年的报道,不然我爸住院费都成问题。”安静一秒,“谢谢。”
徐畅都有点不好意思,“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黎筝看看何熠,疑惑的眼神落在徐畅身上,“什么意思?十年前阿姨...那个是你报道的?”
徐畅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喝得有点猛,她捂着额头,“那会儿刚毕业,愣头青,满腔热血要干出一番大事。”
说着,她失笑。
“不过也热血了好几年,后来结婚生孩子,顾虑的多了,也现实了,就开始做安稳的跑口新闻。”
她又倒一杯。
回想以前,“当初的我,就跟现在的小黎子一样,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报。想想姐当年,也是一把锋利的刀,披荆斩棘。”
桌上的人聊开。
傅成凛给黎筝夹菜,“慢点吃,烫。”
黎筝听着徐畅跟何熠聊天,感慨他们刚毕业那会儿,她默默吃菜,转脸跟傅成凛说:“不知道十几年后,我会不会也变成一把钝刀。”
傅成凛看着她的眼,“不会钝,只是被岁月温柔了,但还是刀。”

 

第七十四章
黎筝第一次被傅成凛感动悸动到是大雪那天夜里, 他顶着雪给她弹钢琴。
然后就是刚刚。
有多少人后来就被岁月腐蚀,慢慢生锈,钝到自己都不认得自己。
最美的样子, 大概就是一把温柔刀。
黎筝拿杯子让江小楠给她倒啤酒,她跟傅成凛碰杯:“谢谢年轻的傅老板, 永远二十一, 永远比我小一岁。咱俩姐弟恋。”
傅成凛难得笑了, “谢谢。”
他话音刚落,有人插话,格外刺耳, “我怎么闻到一股不要脸的味道?”
“......”
靳峯连着重复两遍。又说:“还谢谢, 是不是二十一岁你心里没点数啊?我都不敢说我二十一,顶多说二十一岁半。”
说着,他自己笑起来。
今天终于当着傅成凛面骂他一顿, 有点爽。
傅成凛穿着人家的拖鞋,坐着人家的椅子, 吃着人家的火锅, 拿着人家的杯子,还喝着人家的啤酒。
对靳峯的冷嘲热讽, 忍了。
徐畅全场最大,她开始和稀泥, “我今年二十二。”
靳峯夹了一个牛肉丸,“你说十八我都信, 关键你看上去就显年轻。”直接内涵傅成凛不年轻。
傅成凛喝着啤酒, 觑了靳峯一眼,“我去学校自习,中间去茶水房倒水, 他们喊我学长。”
“这能说明什么?我爸去年在他们母校校庆时回去,同一个系的在校生喊他师兄,我爸都五十多了。”
“......”
傅成凛没见过比靳峯还杠的杠精,活久见。
黎筝总算见识到,靳峯口中所谓的,傅成凛在这个地球上呼吸空气就已经得罪他是什么状态。
靳峯失笑,赢了后心里舒坦,可乐极生悲,被嘴里的丸子烫了一下,拿手扇风,还是不管用,赶紧喝冰啤酒。
傅成凛小声说了句活该。
黎筝用胳膊肘蹭傅成凛,“你们俩幼不幼稚。”
傅成凛把椅子往黎筝这边挪了几公分,跟靳峯之间划了一条三八线。
靳峯舌头被烫得又疼又麻,他吃了撒尿牛丸,误以为是从何熠家麻辣烫店里带回来的特色牛肉丸。
何熠原本低落的情绪,被欢快的氛围冲淡不少。
他旁边坐的是江小楠,江小楠怕他想念母亲喝酒买醉,不时低声劝着,“何老师,那个酒不是太多了,慢点喝。”
何熠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我酒量不错,这点酒醉不了。”顿了下,他说:“听你的,慢慢喝。”
江小楠暗骂自己没出息,一句平常话,她至于面红耳赤?
何熠跟傅成凛同坐一桌吃饭,还是拘谨,不过想到堂弟的项目,他再次感谢傅成凛,“傅总,我敬您,我弟弟的公司,多亏了您,他们那帮小年轻现在天天干劲十足。”
傅成凛跟何熠说话时语气正常,“见外,不用放心上,举手之劳。”
黎筝从傅成凛盘子里夹菜吃,她跟何熠说:“老师,您要谢几遍啊,上次去麻辣烫店,你都已经谢过了。”
何熠:“多谢几遍应当的。”
聊天间,靳峯有电话进来。
江东廷在家里闲得骨头疼,他出院了,不过还是不能走,进出要坐轮椅,伤筋动骨一百天,情人节前他怕是下不了地。
问靳峯在哪鬼混,找人到他家打牌。
靳峯:“正在吃喝,没工夫,你找周璇陪你。”他突然想起来,“周璇原谅你了没?”
两人不时就吵架。
江东廷摸着鼻尖:“算是吧。”
住院期间,她也担心,自己去看过他,还经常问他儿子他什么情况。
他把自己面子踩脚下,主动打电话让她来陪陪他。
她来了句:你又不能运动,我找你干什么?等你有用的我再去找你。
合着把他当成了一个床上工具人。
江东廷:“过不过来玩?”
靳峯:“不去,你好好洗心革面,在家辅导你家儿子数学作业。”
然后切断电话。
锅里的菜吃得差不多,每人都吃撑了,何熠关了电源,开始收拾桌子,江小楠帮忙。
靳峯找出扑克牌,“换着打,你们先玩,我去阳台抽支烟消消食。”
黎筝很少玩牌,傅成凛陪她。
徐畅也凑热闹,江小楠被何熠从厨房赶出来,不让她沾水洗碗。
四人凑成牌局。
何熠在店里干惯了,很快收拾好餐厅和厨房,洗了手出来。
几人的牌技跟傅成凛比起来,一个在喜马拉雅山之巅,其余几人都在山脚下,不过傅成凛也耐心陪她们几人打。
何熠去了阳台,靳峯在抽烟。
窗户敞开,冷风飕飕往里灌。
靳峯闻声转头,往旁边站站,把窗口位置让一半给何熠,他指指窗台,烟跟打火机都在。
何熠没跟他客气,自己点了一支。
风把靳峯的烟灰吹落,猩红点点。
“傅成凛在陪她们打牌?”
何熠点头,“几人都想赢他。”
靳峯:“他肯定输给黎筝。”还又不动声色。
何熠说起傅成凛:“跟我印象中不太一样。”那时没接触过,只在媒体上看到跟傅成凛有关的消息。
多半是他在投资界如何叱咤风云。
靳峯看着手中的烟,“在改,为公主改。”
两人抽烟,空气略显沉默。
靳峯说:“他改变得比我多。”
他自己也在改,才知道为一个女人去改变原来的自己得有多喜欢那个女人。改变固有的性格和习惯,付出的艰辛和痛苦,只有自己清楚。
不亚于重活一回。
何熠岔开说起别的,“你平常就住这?”
“不住,只有节假日过来凑凑热闹。”他指指楼下,“那位也是。全当度假换个心情。”
何熠头一次来这边的房子,光看这个装修,百万打不住。
他望着楼下,即便小区翻新过,跟公寓的环境也相差太远,“你就放假偶尔过来住,怎么还买下来还装这么好?”
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就问了。
靳峯吐出烟雾,“装修是傅成凛掏的钱,家具也是他顺便赠送。”至于为什么非要买一套房子,“这几个月没找女伴,省得钱买了套房子。”
何熠:“......”
他笑了。
弹弹烟灰。
靳峯也呵呵笑两声,自己都觉得魔幻。
有时过来住,半夜睡不着在阳台抽烟,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混。
“这几个月我强行让自己戒掉那些放纵的毛病。”
“一辈子只守着一个女人,一段感情,一桩婚姻,多没意思,不过,”他又抽了一口烟才说,“我也在试着他们口中的浪子回头。”
太痛苦了。
洁身自好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要他命。
何熠不是挖苦他,有点安慰他的意思:“也不吃亏,你看你攒了一套房子。”
靳峯哈哈笑出来。
这么想想,洁身自好还挺赚钱。
现在变成个人样,倒是半年前想都不敢想的,也不会想这些。
一见公主,从此误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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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半,牌局散了。
傅成凛赢一半,输一半,都输给了黎筝。
黎筝把小纸条收起来揣口袋,这是傅成凛输给她后给的一个许诺卡片,输一次给一张,有求必应。
徐畅喝了酒,没法开车,老公来接她,她最先离开。
靳峯被江东廷夺命连环CALL,江东廷闲得骨头疼,去了会所消遣,非让他过去打牌。
他换上衣服,赶第二个场子。
江小楠跟何熠一道下楼,到了三楼平台,何熠没直接拐下去,送江小楠回出租屋。
楼梯口到她家门口,不过十几米远。
“何老师,不用你这么麻烦。”
说完,又想把自己嘴给缝上。
其实,她很想让他送。
何熠:“没事,几步路。”
江小楠心里美滋滋的,低头一个人傻乐。
何熠问她,哪天回老家。
江小楠:“下周六。”
何熠点头,“到时我送你去车站。”
江小楠结巴了,“那个...不耽误你嘛,你不得上班啊?”
“没事,不影响。”聊着天就到了门口,何熠驻足,“到时你提前给我打电话。”
他下巴微扬,“进屋吧,外面冷。”
道了晚安,江小楠进屋,依依不舍将门关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何熠离开的脚步声。
直到什么也听不见。
她脱了鞋,欢呼着扑到沙发上,打了个滚儿,差点掉地上。
“江小楠,你出息!他送你是应该的,你当初给他了多少土特产啊。”她心里腹诽着,忍不住又龇牙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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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傅成凛陪黎筝散步,顺便去便利店买了点零食。
黎筝把手插他口袋,走两步,退三步。
傅成凛握着她肩膀,怕她自己被自己给绊倒。
他问她:“明天忙不忙?”
黎筝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还要把江东廷那个案子的稿子写好发给何老师过目,估摸着得大半天,合格后还要剪片子。”
她又倒着走,“要跟我约会?”
傅成凛:“等你忙完,不着急。”
“你着急也没用啊。”
傅成凛松开她肩膀,黎筝晚上喝了几杯啤酒,脑子没之前反应快,等她意识到傅成凛要干什么时,她已经被傅成凛公主抱抱了起来。
现在深更半夜,小区进出的人不多,她乐得被这样抱着。
黎筝搂着傅成凛脖子,跟他脸贴脸。
“等我三十多,你还会不会这样抱我?”
“那时我才四十多,又不老,抱得动你。”
黎筝手指在他脸上戳几下,要是他们永远这么年轻就好了。
到了三楼,傅成凛放下黎筝。
江小楠今晚也在出租屋,他问黎筝要不要去他那玩会儿。
黎筝看手表,她知道傅成凛一向作息规律,要有足够的睡眠。
“不去了,我有点困。”
“那我送你过去。”傅成凛环住她的腰,低头亲下来。
边亲边往出租屋去。
十来米的一段路,两人亲了半小时还没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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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春节还有一周,江小楠回老家了。
黎筝要送她去车站,她说不用,何老师送她。
年底,傅成凛比平时更忙。
只有早晚他们能见一面。
黎筝回家把宠物狗狗想想带来出租屋,傅成凛下班回来,她带想想去串门。
傅成凛对想想印象深刻,当初他还以为是只毛绒玩具,结果想想转脸看他,眼珠子骨碌骨碌转,差点吓到他。
黎筝让想想跟傅成凛打招呼,“喊哥哥,嗨,哥哥好。”
傅成凛:“......”
他纠正:“叫姐夫吧。”
“哈哈。”黎筝乐了,抱着想想进屋。
傅成凛刚到家,家居服换到一半来开门,他回卧室,把衬衫换成套头衫。
今天的家居服款式跟黎筝身上这套差不多,像情侣装。
黎筝把想想放在沙发上,想想到了一个陌生环境,紧紧挨着黎筝,小脑袋四处看,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它早就不认得傅成凛,傅成凛换好衣服出来,它眼睛直直盯着他看。
傅成凛找了一圈,家里没合适的玩具。
黎筝见他里里外外走,好像在找东西,“你干嘛呢?”
“找玩具。”
“我带了。”
黎筝从外套口袋拿出几个,想想扑上去,比刚才活泼不少。
傅成凛让黎筝去书房,“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
黎筝从沙发下来,拖鞋也没穿,赤脚跑过去。
傅成凛把那杯绿萝放在桌子边沿,这么久过去,绿萝的茎已经垂下来,新发芽的叶子嫩绿柔软。
“哇。”黎筝扶着桌沿蹲下来欣赏,手指撩动绿萝,“你养的?”
“嗯,小芹菜不好养,就水培了这个,送你。”
黎筝:“那你先替我养半年,等毕业了我带回家养。”
“好。”
她曲腿半蹲在那,傅成凛走过来,手从她腿弯穿过去,将她整个人抱怀里。
黎筝往后倚在他怀里。
傅成凛抱她去客厅,他今天工作忙差不多,还剩下的等她睡了再加班,“陪你看新闻。”
“陪我看财经新闻?”
“不是,就是本地新闻,民生新闻。”
傅成凛将黎筝放沙发上,他打开电视,调到本地新闻频道。
又到厨房拿了一些零食和水果。
想想在旁边玩得开心,他没关客厅的灯。
傅成凛把果盘放在茶几上,为了方便拿,他把茶几往前挪,跟沙发之间仅够放下腿。
他坐下,让黎筝坐他怀里。
黎筝贴在他胸膛,头靠在他脖子里。
傅成凛撕开一袋薯片,喂她吃,不时,他自己也吃一片。
看完一段,黎筝转脸仰头,“我以前报道的新闻,你看过没?”
“看,每条都看,用词犀利。”
“谢谢想想姐夫点评。”
傅成凛低头,扣着她下巴,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还有几天就过年,他说过几天提前去她家,“到时我做饭。”
“你不是年后去我家?”黎筝想吃薯片,张张嘴,示意他喂她。
傅成凛亲一下,再给她薯片,“先去熟悉一下干活的场地,再让爷爷奶奶适应适应称呼。”
黎筝笑,拿遥控器,调回放。
傅成凛:“我菜谱都列好了。”
黎筝再次转脸,亲他一下。“期待想想姐夫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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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二十九那天,傅成凛上午去了一趟公司,开过会后放假。
中午陪黎筝逛超市,买了一些用品和零食备在家里。
下午,煎熬的时刻开始倒计时。
再次去蒋家,感慨万千。
黎筝一身轻松,回去路上她找话聊,分散他紧张的注意力,“傅老板,新的一年,有没有什么计划?”
傅成凛在开车,点头,“有。到时给你看我计划表和总结。”
黎筝指的是他个人,不是他工作。
看来他紧张得不轻,没捕捉到她这话的潜台词。
“诶,对了。”黎筝侧脸看他,找话说,“在会所过生日,你还许愿吹蜡烛了,当时许得什么愿?”
傅成凛抽空看她一眼,“时间有点长,忘了。”
估计他也没许什么正儿八经的愿望。黎筝拍拍他肩膀,“我爷爷家你又不是头一回去,就当回自己家。”
傅成凛‘嗯’着,在想他的菜谱。
今天蒋家人都回来,他们到家时,除了蒋城聿在路上,蒋慕钧和黎新禾早早到了,一家人闲着无事,在打牌。
黎筝攥着傅成凛衣袖,用嘴型告诉他,她是食物链顶端。
蒋老爷子和蒋慕钧对他还是以往那样热情又自然,就是他开口一喊人,所有人都有点坐不住。
蒋老爷子宽慰自己,多听听就习惯了。
傅成凛这次过来是为拜年预热,他知道气氛会有点尴尬,特意少穿了衣服,这样就不会热到出汗。
蒋老爷子让傅成凛过去打牌,“我歇会儿。”
傅成凛看看桌上的人,都是他得罪不起的,赢牌不行,故意输牌更不行,反正不管怎样都难。
“我做饭去。”
黎筝坐到爷爷身边,“爷爷我给您捏捏手,您接着打。”
蒋老爷子是怕傅成凛坐在那无聊,特意让给他,见他心里有负担就作罢,不强他所难。
蒋夫人望向傅成凛:“成凛,你刚说什么?做饭?”她不可思议道。
傅成凛撸衣袖,“嗯,学会了五六道菜,味道一般,将就着吃。”
蒋夫人突然想起来,孙女半年前发过朋友圈,那顿生日饭就是傅成凛做的。“得让城聿好好跟你学着,你看他一天到晚散漫。等他学会了,做给我们一家吃。”
食物链底端的人已经到了院子里,不知道自己即将要下厨做饭的命运。
黎新禾也是因为傅成凛给女儿做的那顿生日大餐,对他包容了不少,不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改变机会。
正聊着,蒋城聿来了。
蒋夫人指挥儿子,“成凛要亲自下厨,你去给打下手。”
蒋城聿还没喘口气,就被拎过来塞进厨房。
傅成凛已经系上围裙,蒋城聿拿条围裙左右看看,从来没进过厨房干活的人,他都不知道围裙现在还有这么多花样。
“你这是为了得到个身份,拼了?”
傅成凛:“我现在有身份。”
“什么身份?”
这时黎筝混进厨房,接过话,“想想的姐夫。”
“......”
傅成凛无奈一笑,他想说,他现在是准男友。
黎筝靠着他,“我也来帮忙。”
“不用,油烟重,你出去。”
“你赶紧一边呆着去,油烟大。”
傅成凛和蒋城聿几乎异口同声。
黎筝被从厨房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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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除了傅成凛敬酒喊人时,总会别扭那么几秒。
当晚,黎筝在他手心盖了一个‘合格’的章。
他正式荣升为男朋友,不过试用期很长很长。
傅成凛:“没事,可以谈一辈子恋爱,结婚后我还是你男朋友。”
回到出租屋,江小楠不在,黎筝洗过澡换了睡衣,她不知道傅成凛还要不要加班,没打扰他,找出一部老片子看。
傅成凛给她打电话,“困不困?不困到我这,我陪你先看新闻,再看电影。”
看新闻成了他们必备节目,他还会跟她一块讨论新闻的切入点。
黎筝:“我正好在看电影,你不忙?”
“不忙,今天放假了。”傅成凛擦着头发,晚上在蒋家吃饭,即便穿得再少,衬衫还是不可避免地湿了。
“那你给我开门。”黎筝裹上一件外套,拿了钥匙去隔壁土豪家。
傅成凛在门口接她,直接将她抱起来。
黎筝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今天头发丝里有没有出汗?”
傅成凛笑:“应该是热的。”
进屋,傅成凛用脚关上门。
电视已经开了,正在回放新闻。
晚上吃了不少,他就没给黎筝准备零食。
还像以往那样,他抱她在怀里看。
黎筝不时回头亲他一下,“恭喜想想姐夫,合格入职了。”
傅成凛亲她,“谢谢想想姐姐给我机会。”
两人接着看新闻。
期间,不时接吻。
新闻结束,傅成凛找了一部电影。
电影里有男女亲吻镜头,女人穿着男人的白衬衫。
黎筝靠在他怀里,“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
“嗯。”
黎筝转脸,扒着他脖子,“那个梦做到一半被吵醒,我得到你了,你知不知道。后来被你拒绝,我感觉那个梦就是我跟你的终点了。”
傅成凛沉默看着她,看了许久,看进了她心里去。
他摩挲着她脸颊,开始亲着她。
从额头到鼻尖,然后是脖子。
傅成凛抱起黎筝,直接回了卧室。
两人一块倒在床上,黎筝的心脏已经到了嗓子眼,耳根发烫。
傅成凛关上灯,随后覆在她身上。
他蹭着她的鼻尖,很轻。
喉结一直在滚动。
之后找到她的唇,轻轻吮吸着,试图让她放松。
黎筝像梦里那样,搂住他脖子,回应他的吻。
唇舌相触,搅动了两人的心。
她两腿盘在他腰间,无意识的,用力攀着。
傅成凛暗暗吁了一口气。
“没有...T。”她小声提醒。
傅成凛靠在她耳边,声音沙哑:“去超市时,我买了两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为她男朋友,就买在那备着。
这些日子,每次抱她在怀里,无疑是煎熬。
说完,他再次吻上她。
黎筝跟他一样,明明温度适中,她额头出汗了。
后来,她紧紧抱住他。
与他合一。
黎筝咬着他的唇,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力道。
最后,她绷不住,喊了他一声‘傅成凛’。
--
次日。
黎筝睁眼时,在傅成凛怀里。
她枕着他胳膊,他另一手箍住她的腰,两人紧密贴合。
她也没穿什么白衬衫,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
这些跟曾经梦里的不一样。
黎筝动了动,傅成凛半压着她,“还睡不睡了?”
她想了半秒才摇头,额头靠在他怀里。
昨晚两次,她还没缓过来。
傅成凛抱着她好一会儿,两人什么都没说,静静享受这晴朗的早晨。
“我起来给你做早饭,你再睡会儿。”
他在她眼睛上亲了下。
黎筝点头,窝在暖和的全是他身上气息的被窝里,望着天花板,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
在她走神时,傅成凛已经洗了澡,换了衣服进来。
黎筝微微一怔,傅成凛今天穿了正装,白衬衫,还打了领带,是她送他的那条玫瑰花色领带。
“新年快乐。”
傅成凛俯身抱她进怀里,之后给她一封信,“说了要给你看我计划和总结,都在这里,请领导过目。”
黎筝打开信封,他的字潇洒有力。
筝宝,新年快乐。
你问我新一年有什么计划,等你毕业,参加你毕业典礼,然后挤出我所有能挤的时间给你。
你还问我,我生日时许了什么愿望。
愿望很简单,不过也奢侈:多活几年
我比你大十岁,就意味着或许我要少陪你十年。
以前我的人生目标是要积累到一个怎样程度的财富,要一个怎样的社会地位,现在不是了。
只想健康地多活几年。
这样就能伴你到老去。
而你,不必为任何事烦恼,做一切你想做的。
感恩在三十二岁这一年,遇到我想执手共度一生的人。
我爱你 → forever
——傅成凛(PS:你正式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