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下的女卫队正在等待圣旨,谁的心里都怀了一份忐忑和紧张。
常因并没有去查刺杀案,这是女卫队人竟皆知的事情。可她如此自信满满,莫非真是如顾长烟那般运筹帷幄之人?!
女卫队的队员看顾长烟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有好奇的、有惊讶的、有崇拜的、有疑惑的……
只有三月深信不疑。
一个有着高强本领的人,一个能一眼看破对手优劣的人,一个敢于和当朝丞相打赌且打赢的,一个深受吴俊和女皇陛下青睐的人,她所表现出来的智慧和能力高人一等,这样的人不会做无谓的承诺。
天渐热,骄阳似火,过了许久,有人开始动摇和怀疑了,顾长烟却依旧眯着眼看着前方。
她在神游。她来了灵安这段时间,她的家人无恙。她很快能和她的心上人在一起形影不离,哪怕整个灵安都与她为敌!
只要慢慢侵蚀大夏的军权,等到她能带兵出征的那一天,她就能手刃仇人,为当初流过的血和泪,为那些无辜枉死的人报仇!
渐渐的,三月都等德不耐烦了:“常副队,你真的确定?”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怀抱圣旨出现在女卫队面:“圣旨到!”
顾长烟笑着下了马,灵安离郊外好一段路程,掐着手指,也正是现在了。
吕子林果然不负她望,为了避免自己身败名裂,不得已委曲求全,替她过了当前的难关。
不仅仅是允许女卫队进入皇城,最重要的是,他的举动无疑是在告诉丞相一党,常因并不是顾长烟!只要这批人都如此认为,那么等到明天,整个灵安都会知道,常因是常因,顾长烟是顾长烟!
而封彧万万不会想到吕子林能抵挡的住三洲的诱惑,竟然藏下了顾长烟,所以她用着常因这个身份便会倍感安全!
只要常因安全了,她就能保证夏珂筠的安全!
接了圣旨的顾长烟翻身上马:“走!”
女卫队的队员们心悦诚服,一个个安静地跟在三月的身后。
皇宫里,退朝后的夏珂筠正在等顾长烟,直到玉璇告诉她女卫队已经进入了皇宫,她迫不及待地托着迤逦的长裙跑了下来:“快把长烟带过来!”
“陛下,小心隔墙有耳。”玉璇撇了撇嘴提醒。
她能想到往后的日子里有人在陛下面前和自己争宠,而自己显得毫无竞争力。她能想到至高无上的女皇陛下对着另一个女子撒娇,而她只能站在一旁犹如烛盆里的蜡烛。多么忧伤。
夏珂筠脚步骤停,回头莞尔一笑,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妖娆似火:“朕是说,常因。”她开心地回答。
而此时顾长烟负手缓缓进入,站在门口冲着夏珂筠温柔地凝视:“我在老远处就听见阿筠在喊我,看来阿筠是很想我了。”
玉璇默默地退了下去关上门,蹲在门外的角落里守门。
三月也走了过来,蹲到了玉璇的身边:“我就知道,常因一来,女皇陛下面前红人玉璇就要失宠了。既然你没了端茶送水的活儿有了空闲,不如,我们来决斗吧!”
玉璇猛地跳了起来,摇着手指:“谁说我空了?以前我只给陛下一个人端茶送水,现在要端双份的茶送双份的水,我没空!”

☆、第47章 心猿意马

吕子林突然间对常因的包庇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但也告诉所有人,常因不是顾长烟,不但不是,还成了他吕子林认同的人。
所以这个顾长烟不仅成了女皇陛下面前的红人,还成了吕相认可的人。
南泽那边,封彧得到了关于常因的报告,他还在怀疑常因和顾长烟的关系时,吕子林却发了一封密报,全然不提此人。
顾长烟的事情被压制下来,无疑给了夏珂筠和顾长烟独处的时间。
可一年拿下莽苍原的承诺依旧摆在面前,眼看离一年只剩下十个月。
她们没有任何情意绵绵的空闲,就得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长烟。”夏珂筠拿着奏折蹙着眉,她就站在一边,每当夏珂筠批奏折时,她就会静静地看着莽苍原的地图,时而研究南泽军的阵型,时而研究赵恕的用兵之道。
被夏珂筠一喊,她便回过神抬起头:“怎么?”
“你还记得我们在荒漠时我答应代玥的话吗?”夏珂筠站起来,走到顾长烟的身边。
顾长烟比她高了半个头,她就在她眼下,歪着头看着顾长烟面前的地图。地图的一边是荒漠,荒漠上大大小小的部落被标注出来,其中最红的一个点,就是代玥的葛尔部。
“两个月过去了,我答应代玥改道新四河让它从荒漠过,新四河所过的河道周围会形成一片新的绿洲,那里靠近我大夏的新四洲,物资补给便有了保障。”夏珂筠的手指落在新四洲的地图上,顾长烟只看见眼下这个红衣女子葱白柔荑般的手指,还有抬头时的盈盈笑意,吹开了一束花蕾。
“长烟。”夏珂筠轻轻喊了一声,噘着嘴埋汰,“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顾长烟蓦地回过神来,面上一红:“我……阿筠……再说一遍……”
夏珂筠猛地一瞪眼,顿时不高兴:“你竟然不听我说话!”
顾长烟感受着身前女子娇柔的身躯和摆动的小蛮腰,气血往头上涌来:“阿……筠……好好……站着……不要动……”
夏珂筠扭过腰肢,顿时感受到了什么。
原来长烟不是无视她的话,而是她让她心猿意马。
素来奔放又直白的女皇陛下转过身双手摸了摸脸颊,竟发现脸上有点发烫。
顾长烟倒是回过神了,夏珂筠突然魂不守舍。
“阿筠。”顾长烟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又换了一声,“阿筠?”
“嗯?啊!”夏珂筠一惊,方才发觉自己早已神游到了天外,“哦,我是说,改道新四河的事!”
“新四河改道不是一日两日就可完成的。”顾长烟低着头,夏珂筠和她分开了一尺之距,靠着紫檀木的桌子面对着她。
“但,现在改道新四河,提前开工,至少能给葛尔部一个安慰,让他们坚定的站在大夏这边,届时你若出兵莽苍原,更容易得到他们的援助。”夏珂筠回答,“何况,代玥救过我们,她是个有见地的姑娘,我欣赏,我需要她这个伙伴,大夏需要葛尔部这个助力!”
她说得没错,新四河迟早要改道。而新四河改道对于新四洲来说是一个大工程。
“早些时候我就提到了新四河改道的问题,新四河常年水患,确实需要濩水分流,我想亲自去新四洲走一趟,不仅仅为了和葛尔部交好。”夏珂筠睁大了眼睛看着顾长烟,想从她的眼里得到认同。
顾长烟看着她,面无表情的。
这会儿她在思考,领兵出征莽苍原,需要多久。
夏珂筠的目的她很懂,吕子林已经知道了常因就是顾长烟,现在不仅仅是顾长烟手里握着吕子林的罪证,吕子林也同样捏着顾长烟的命门。倘若一直待在灵安无声无息,除了耗用这一年承诺的时间,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想要改变这个状态,让吕子林露出破绽,就必须远离灵安。一旦女皇陛下离开了灵安,该动手的人总要动手,而吕子林想知道顾长烟是否是真的愿意和他成为朋友,也能得到证实。
“什么时候动身?”顾长烟突然开了口。
夏珂筠沉下眉目,认真地回答:“越快越好!”
“那就这几日!”顾长烟素来是个当机立断的人,“明日就提出正式改道新四河的方案,我让女卫队的人准备准备。”
“好。”夏珂筠一口应允。
正事儿说完了,她们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长烟。”夏珂筠轻轻唤了一声,“吕子林那里,没事吧?”
“嗯。”顾长烟突然伸出手在她头上轻轻抚了抚,“莽苍原还没拿下来,你的政权还没稳固,我当然不会有事。”
夏珂筠垂着头盯着地面,只觉得她的手心温暖有力。
哪怕是大夏的勇士站在她的面前她都不会如此安心,然而有顾长烟在,她便一点都不担心了。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若是明后天就出发的话,长烟该去看看你的家人。”
自从顾长烟忙上卫队的事儿后边没去拂柳巷看过母亲和顾长泽,那时候担心身份泄露,家人遭受威胁。
“阿筠说得对,我一会儿就回去一趟。”顾长烟点头。
夏珂筠突然拉住了顾长烟的手,抱着她的胳膊软糯糯地开口:“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顾长烟一怔,脸上顿时如红霞晕染,红了一整片。
啊,阿筠要见她娘亲和弟弟。
上阵杀敌她淡然如云,血流成河她视若无睹,危难时刻她镇定如斯,生死关头她心无杂念。可现在阿筠说要和她一起回家见亲人,总觉得有种要把心上人介绍给唯二家人的紧张,让她顿时不知所措。
这种紧张感从何而来都不知道,甚至比明天要赴死场更加无措。
胸腔里的那颗心像造反一般乱撞,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满脸红地如发烧一般,只觉得手是颤抖的,说话是不利索的,看夏珂筠时都是模糊的。
在阿筠面前这么窘迫一定很丢脸,哪怕她遇见夏珂筠时常常都这么窘迫。
夏珂筠负手弯下腰,抬头无辜地看着她:“长烟在想什么?”
“我……”顾长烟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夏珂筠那么机灵的人儿,顿时便知道了,她捂着嘴细细地轻笑,眼睛眯成一道弯弯的缝,就像看见了猎物的狐狸,眼儿媚身儿娇,顾长烟便退了几步,而她越是退,夏珂筠就越是进!
书房的空间狭小,没退两步就到了墙边。她的背一下子撞在了墙上,面对着越走越近的夏珂筠,手忙脚乱地回答:“阿……阿筠……我们……走吧……”
夏珂筠突然一手撑到了墙上,手在顾长烟的胳膊边,抬头望着她。
她的眼里是云卷云舒花开花落,是清丽的长赋写出的春花秋月,是水墨画三两点描出的星辰日月。她的眸中有倾世的画卷,而她,顾长烟,觉得自己只是她眼中描绘的一点。
夏珂筠抿着嘴,将顾长烟环在自己的臂膀之中。她的胳膊纤细,她的衣袖宽大,红色的袖子垂了下来,从窗棂吹进来的风撩动单薄的衣袖,将她身上的红梅淡香吹散在整个书房。
她不言她不语,可此中暧昧的气氛四处弥漫。
顾长烟觉得自己素来是个自制力相当强的人,可一旦到了夏珂筠的面前,坚如磐石的毅力也会在顷刻崩塌。
“长烟,”夏珂筠轻启朱唇,“我觉得,长烟这么羞赧的人,还是需要我主动一些。”
“阿……阿筠……”顾长烟倍感自责,“我……也不是……”
“嗯?”她明亮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辉,“也不是什么?”
“也不是……”顾长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也不是……那么……被动的……”
想她叱咤疆场多年,打仗常常讲究先下手为强,但凡要主动就绝不犹豫,所以士兵们都知道,顾将军是个果断决绝的人。
“那长烟要怎么主动?”夏珂筠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那个顶天立地的第一女将!
顾长烟突然伸手环住了夏珂筠的腰,手心一用力,转了个身,仅在那么一眨眼间,将夏珂筠按在了墙上。
贴得那么近,透过单薄的衣物可以感觉到她身体的柔软芬芳,她一手按着墙,一手托起她的下颔。
那明眸善睐、红唇妖娆,她不说话了,说不出话了,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心里的想法,低头,附上她饱满额唇。
芬芳弥漫满口留香,湿濡的舌尖在两个人之间游走缠绵,口中似有刚喝过的碧螺春的清香,还有独属于她的味道。
手从墙上移到了她的腰间,盈盈一握,柔软如蛇,她鼻尖呼出的气息和轻微的娇喘,让她整个人如置火海之中狂热躁动。
“长……长烟……”她低声呢喃,呼吸渐沉。
“嗯。”顾长烟睁眼看着缱绻的夏珂筠,心中的火蓬勃而出。
就在此刻,书房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那番柔情蜜意顿时被紧张取代,各自松开手假作整理发饰和衣物。
玉璇推开门来看了看里面的情景,说不出的诡异感:“我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响动,咦,你们没事吧?”

☆、第48章 击掌为证

“没事。”夏珂筠沉着脸回答,“也就是准备扣你三个月俸禄而已。”
“啊!”玉璇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陛下,我知错了,我的俸禄啊……”
看看陛下那渐沉的脸色和阴云密布的眼神,看看顾长烟那毫无感情的冰冷和纹丝不动的身影,总觉得女皇陛下会突然朝她头上扔一块板砖,顾长烟随时会抽剑砍了她的脑袋。
和命比起来,钱算什么!
“砰”的一声,还未等那两人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委屈的玉璇已经关上了门,在门外喊道:“既然没事我就在外面守着了,你们继续!”
夏珂筠又愤恨又委屈地怒砸了一下桌子:“我觉得我需要把玉璇调走!”
顾长烟便摊手安慰:“玉璇是个好护卫,阿筠息怒。不过我建议你扣她半年俸禄。”坏人好事者,扣点俸禄算什么!
夏珂筠认真地看着顾长烟,点头道:“你说得对!”说完又拉了顾长烟的手往外走,“去拂柳巷!”
顾长烟看着那只被夏珂筠拉住的手:“这样出去?”
夏珂筠讪讪地收回手,若是被人看见堂堂女皇陛下拉着护卫的手如此亲热,保不准明天就回参上一大堆奏折,要求女皇陛下杀了这个贵贱不分的侍卫。想想就觉得可怕。
于是尊贵无比的女皇陛下换了一身便装,和顾长烟两人偷偷地溜了出去。
往常这个任务都是交给玉璇的,自从顾长烟来了以后,这种出门的活动全权交给了顾长烟,而玉璇只能蹲在门口,等着三月来找她决斗。
好在现在重要关卡都有女卫队的人,这是夏珂筠的心腹部队,如此,出宫就比以前方便了许多。
拂柳巷和以前一样热闹非凡,小摊小贩在门口吆喝着,最里头的那幢小楼却安安静静的。门依旧半掩着。
顾长烟推开了铁门,和夏珂筠一起走了进去。
顾长泽以及在后院练武,他自小就崇拜姐姐,因着姐姐是南泽第一女将,对他的影响颇为深刻,所以他自小的理想就是成为一个和姐姐的一样将军!
只是他虽然个头挺高,年纪却着实小,还带着少年的青涩,却因为家庭的原因多了几分成熟。
“姐!”一看见顾长烟,顾长泽就跑了过来,看见夏珂筠,羞涩地把剑藏在了背后,低下声音喊道:“阿筠姐姐。”
顾长烟瞥了一眼夏珂筠,夏珂筠却自熟地和顾长泽打招呼:“长泽,可是我把你姐姐拖过来的,要怎么感谢我?”
早在阿婉救了顾长泽和顾母把他们带回灵安的时候,顾长泽就已经认识了夏珂筠,也深知姐姐和夏珂筠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当然不是一个意气用事不明事理的孩子,因着仰慕姐姐,自然也对姐姐的朋友更加恭敬。
何况,当平王要杀他的时候,这个敌国女皇却救了他们。
“请阿筠姐姐吃饭!”顾长泽回答地慷慨直接,“姐姐没吃饭吧?我去伙房!”
在白鹿县那三年,顾家三口生活拮据,哪怕本该是名门之后不沾阳春水的顾家少爷,也不得不为了生存做些下人做的事。
那三年顾长烟一直活在堕落和自弃中,家中的事除了顾母以外便只有顾长泽能帮上手。他烧得一手好菜,阿婉把他带回灵安那天是深夜,夏珂筠从皇宫偷跑出来安顿顾长烟的亲人,顾长泽抹着脸上的灰烧了一顿简单的家常菜作为感谢。
所以夏珂筠是知道的,顾长泽烧得一手好菜!
夏珂筠伸了个懒腰,看着明媚的天色和屋边轻垂的杨柳,在宫中的阴郁一扫而光。“我喜欢长泽烧的菜,”她眯着眼打趣道,“长泽的菜烧得那么好,进宫去御膳房怎么样?”
顾长烟站在一边看着夏珂筠和自己的亲弟弟如此亲近,失落感油然而生……
顾长泽顿时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摆手如同摆钟一般:“不行!我要做个将军,才不要做个伙夫!”
夏珂筠掩嘴而笑:“好好好,做个像你姐姐一样的大将军,以后闻名天下时,所有人都知道,顾家是将门世家,不但有顾长烟,还有顾长泽!”
“只要长泽真有将才,往后阿筠姐姐还可以提拔你做个小将军,好不好?”夏珂筠疼爱地看着顾长泽,犹如自己的弟弟一般。
她确实有弟弟,那个一心想篡位却又实在没什么本事的瑾王,倘若她和顾长烟这般姐弟和睦,大夏的政权不知要稳固多少倍。
顾长泽瞅了一眼顾长烟,却又悲伤地看着夏珂筠:“可是这样,我岂不是要去攻打南泽?那是我的家乡。”
少年情怀,自是比不起受了大风大浪的人。
夏珂筠叹了一口气:“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末了,又换上笑容,“长泽还不去烧饭吗?我可是饿极了!”
“啊!”顾长泽赶紧将剑放回了兵器架上,揉了揉鼻子朝着伙房走,“我这就去!”
顾长烟看着顾长泽的背影,轻声对夏珂筠说道:“我并不想让长泽成为一个将军。我自己承受了太多,也选择了太多。”她只如时间任何一个亲人一般,只希望自己关心的人一生平安。
夏珂筠抿着嘴朝着阳光绽开笑颜:“不要去磨灭他的理想,一个从小立志作为将军的人,若非毫无天赋,就不要让他庸俗。你放心吧,你这个弟弟,能带着母亲一路乔装改扮逃出封彧的视线,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他只是还小,等他长大了,一点都不会亚于你!”
“可那样,他要和我一样背负着叛国的罪名,遗臭万年。”顾长烟无奈开口,“这个背负,太重了。”
夏珂筠却并不这么认为:“在南泽,你背上叛国的罪名,但是在大夏,我会让你成为名留青史的名将、大夏的英雄,永垂不朽!当然,还有另一个方法,无论是南泽还是大夏,都会奉你为战神,不再有沉重的背负和骂名!”
顾长烟凝视着夏珂筠,深深的。
夏珂筠的意思,她太明白了。
她从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儿女情长,她有一个宏伟的目标,只是在未完成之前,不能轻易说出口。
顾长烟沉眸笑笑。
等到顾长泽来喊两个人吃饭时已是傍晚,顾长烟许久没吃到如此家常的菜,有母亲有弟弟,还有夏珂筠。
夏珂筠却收放自如,谁都没有提起封彧没有提起南泽,这个背叛是一个不可说的疙瘩,除非有朝一日能解开。
虽然颇有媳妇儿见婆婆的诡异感,不过顾母却当着什么都没发生,寄人篱下,总是得有点儿自觉的。
顾长泽一顿饭都和夏珂筠聊得欢快,等到天色晚了,顾长烟和夏珂筠要离开时,顾长泽偷偷把夏珂筠拉到了角落里。
“阿筠姐姐。”顾长泽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怎么?”夏珂筠问道。
“阿筠姐姐能不能帮我个忙?”顾长泽忐忑不安地问她。
夏珂筠想着,这是顾长烟的弟弟,也便是自己的弟弟,哪有不帮之理,便满心欢喜地答应:“你说,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帮你!”
顾长泽捧着他那易碎的玻璃心,睇了一眼顾长烟,附在夏珂筠耳边小声地嘀咕:“阿筠姐姐,我姐姐现在只听你的话了,姐姐现在只让我习武防身,但从不教我行军之策。可是我想学。”小眼神楚楚可怜。
夏珂筠想了想,回答:“我可以先让吴老将军教你,吴俊,你知道的。这些天你姐姐要跟我去新四洲,她不会知道的。”
“真的?”顾长泽喜上眉梢。
夏珂筠点点头,伸出一根手指:“但是你得帮我一个忙。”
顾长泽猛力地点头:“阿筠姐姐你说!”
“你娘亲似乎有点儿不太喜欢我。”顾母席间一言未发,也是,顾老将军是南泽老将军,那点儿情怀一时半会无法抹去。“就这样,我帮你解决你姐姐,你帮我解决你娘亲,怎么样?”
“一言为定?”顾长泽伸出手,“击掌为证!”
“啪”!一声清脆的击掌,顾长烟蹙眉看了看嘀咕的两人。
夏珂筠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挽着顾长烟的手开口:“我们该回去了。”
天色已黑,顾长烟辞别顾母和顾长泽,一路疾驰朝着皇宫而去。
“你和长泽说了什么?”路上,顾长烟问道。
夏珂筠耸了耸肩:“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顾长烟不敢置信。
夏珂筠摊了摊手,逗她:“说我和你之间的事呀,我说要你女扮男装做我的皇夫,你看这个主意这么样?”
顾长烟侧着马的手僵在半空中:“长泽……还……只是个孩子……”
眼见着顾长烟的羞意浮上心头,夏珂筠依旧不依不挠:“长泽和我投缘,他觉得挺好的。”
“这……这……这不好……吧……”顾长烟顿时间忘了该怎么驾驭马儿,只晓得整个脑子里只有两个字:皇夫。
夏珂筠这才心满意足地作罢:“当然不好,我要和你堂堂正正地在一起,让所有人都知道顾将军是我的顾将军,是我的心上人,她不会为皇权和性别所屈服,只是为了爱而已!”
夜风拂过,轻而凉,没了白天的浮躁,也没了往日的担忧。
顾长烟低头在她脖颈间嗅了嗅,掠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49章 新四洲行

次日夏珂筠便提出了北上新四洲视察新四河的方案。因为莽苍原战事吃紧,朝中大臣拿捏不准女皇陛下为何要在此时去新四洲。
但也有人看出来了,新四洲是去莽苍原的要道,莫非,女皇陛下明着去视察新四洲,暗地里却是去莽苍原的?
朝中分为两派,女皇嫡系纷纷阻拦,怕她再生状况,而吕子林那处,他派人偷偷找来了顾长烟。
吕子林对外宣称常因不是顾长烟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跟顾长烟绑在了一起。
“女皇陛下这次提出去新四洲,是为了莽苍原?”吕府里头,茶壶里的茶水烟雾飘飘袅袅,隔断了顾长烟的视线,吕子林阴鹜的问话,她沉下了脸。
“若是为了莽苍原,吕相此刻还能安稳地坐在相府的椅子上?”她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雨水季节快来了,新四河又该泛滥了。”
“改道新四河听起来是为了民生大计,我看陛下也是醉温之意不在酒。”吕子林到底是三朝元老,这点儿敏锐度还是有的,“新四河改道直接濩水西流,正是最缺水的荒漠,那里有大大小小十几个部落,虽然人不多,可野蛮暴力战斗力彪悍。你说,新四河是为了讨好荒漠部落?”
他猜的一点没错,顾长烟放下茶盏,抬头冷冰冰地看着他:“是与不是,有何差别?如果你觉得一年之内打不下莽苍原,你就有了扶持瑾王的理由,那么夏珂筠所做的一切为瑾王奠定了基础,这是好事;如果你觉得她打得下莽苍原,荒漠没你吕相什么事,即使真是为了讨好,他们也未必收。依我看,这是试探。”
“试探?”吕子林突然冷笑几声,“试探瑾王会不会在她去新四洲的时候出手?可是她只有一年的时间,我若笃定女皇打不下莽苍原,就不会心急这一年。这时候给瑾王动手的机会,莫不是她觉得我傻?”
顾长烟摇了摇手指,冷声回答:“吕相您倒是不傻,可是,瑾王他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