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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战止战 作者:倾风抚竹
(GL)世有双姝,一为南泽女将顾长烟,一为大夏女皇夏珂筠。
人前冷漠人后羞赧的女将VS人前骄傲人后痴汉的女皇,怀中抱妹杀,徒手拆重甲!
前期甜甜虐虐缠缠绵绵,后期苏苏爽爽大杀四方!
☆、第1章 世有双姝
寒冬。
瑞雪纷飞,朔气凛冽。
白鹿县一家不起眼的酒肆里,一位白发老者端着刚热完的家烧,吹了吹,和桌旁的人说道:“世有双姝,一为南泽女将顾长烟,一为大夏女皇夏珂筠。自从三年前莽苍原顾将军打败女皇的军队以后,这大夏就突然低调了起来,再不生战事。而顾将军也至此辞官隐居,不见踪影。”
“顾家可是世代忠良,为保南泽出生入死,顾老将军在世时有言,只要顾家一日还有兵权,必保南泽边境无患。可惜……可惜啊!”老者叹口气,扶额长叹,“也不知为何,莽苍原一战后平王一派竟要对顾家赶尽杀绝,明明顾家和平王是故交,哎……”
角落里,一袭黑色裘衣的女子蓦地握紧了酒盏,慢慢松开,跟着叹了口气。片刻之后,便喊来了小二:“结账!”
付完了酒钱,黑衣女子大步跨出了门槛,忽得听见那老者继续说道:“三年啦,这好好的,大夏怎么又开始在边界屯兵了呢?”
她蓦地停下脚步,裹了裹裘衣,朝着镇子里一处地平的矮房走去。
矮房子里,昏黄的烛光在烛盆里跳跃,门被推开,黑衣女子走进来,轻声道:“娘,这么晚了,休息吧。”
“这几日娘心里老不踏实,睡不着。”老妇深深叹一口气,“长烟啊,去看看长泽睡了没。”
顾长烟往里屋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娘,过几日,我们就离开白鹿县吧。”
“为何?”老妇手一颤,针头将将穿过了袖口。
“娘不是说,近日心里不踏实么?换个地方,会好些。”顾长烟平静地回答。她已经很少笑了,平日里便没什么神色,默然、冷淡。
“长烟。”老妇捂着胸口道,“回去跟平王认个错吧。”
顾长烟落在墙上的手指猛地一捏,捏下些墙灰,又往里头走去:“我去看看长泽。”
此刻,从南泽京中来的一队人马疾驰在通往白鹿县的道路上,为首的是个穿着白色大氅的男子,身影遁入白茫一片。
“王爷,白鹿县来信。”
封彧打开书信,白鹿县附近的陈家村,找到了貌似顾长烟的一家人。
他找了三年。
“王爷,顾将军她躲了这么久,您亲自来请她,若是她不愿意出来……”
“她会出来的。”封彧坐在马车里,面色凝重,“夏珂筠出来了,长烟一定会出来。”
“可是……”
“没有可是,三年了,夏珂筠突然有了动作,也不过是想把长烟引出来。我一直以为当初给了长烟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没想到她是铁了心要和南泽断了关系。”
“王爷,这不是您的错。”
“不不,这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该带长烟去大夏,也不该因为好奇,想让长烟和夏珂筠分个高下。”封彧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我错了。”
车里一片寂静,封彧不再说话。
他们已经到了白鹿县。
寒冬的白鹿县被白雪覆盖,偶有几盏亮着的灯笼,都是酒肆茶坊。民居大多熄了烛火,风一吹,更显萧瑟。
“这边走。”前方有人带路,停在了一户门前,“就是这,小的去敲门。”
“不用。”封彧摆了摆手,“我自己来。”
顾长烟已经躺下了,白鹿县是个偏僻的小镇子,这儿并不富裕,大冬天的,实在有些冷得瘆人。
门外有人轻轻地敲门,这深更半夜的,她披了件衣服走到院子里。
“谁啊?”
“在下客商,带着人路过此地,想问个路。”门外的人回答。
顾长烟便开了门,门一开,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进来,她站在门口,看着,站着,不说,不动。
半响,才开口:“原来是平王殿下。”
“长烟。”封彧开口,“能进来坐坐吗?”
顾长烟屏着气,身子一侧,留出一道缝。
封彧微微颔首,大步进了院子。
这矮房子简陋的很,四面是木板盖起来的,风能循着空隙进来,被茅草堵了些。室内只有桌椅和烛盆,一双茶杯显得无比凄凉。
“你就住这儿?”
顾长烟坐下来,也不招呼他:“自然是比不上京中锦衣玉食。”
“我南泽的将军竟然住在这儿?”他又问道。
“我南泽堂堂第一女将,竟然住在这儿!”怒气突然冲了上来,对着顾长烟脸色渐黑。
顾长烟面无表情地坐着,不理会他的愤怒:“平王殿下深夜拜访,不如直说?”
她不像从前那样多么理会他的感受了,在她无奈和夏珂筠断了联系之后。
封彧不说她也知道了,听到酒肆里的老人说到大夏在边境屯兵的时候,她就猜到了。毕竟,已经三年了。
“跟我回京。”封彧沉下心,说到。
“我当初离开京城,现在就不会回去。”顾长烟生硬地回答。
封彧一愣,莫名地发了脾气:“别人说你通敌,我不信!别人说你卖国,我不信!你和夏珂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夏珂筠是大夏的女皇,你身为我南泽的将军,但凡和大夏有半点纠葛就会被满门抄斩!顾长烟,我想尽办法保你护你迁就你,换来的就是你拿我当仇人?你顾家的家训你还记不记得?要不要本王帮你重温一下,顾家儿女世代保卫南泽,至死不渝?”
顾长烟一愣,咬咬牙,没说出话来。
她素来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她只知道拿起枪,拔出剑,保护身后的大好河山。
可她保护了这片国土,却终究没能保护她。
白鹿县的位置极好,这里遥遥对着大夏,她偶尔会登上不高的山丘,看看那里会不会出现另一个人。
可她一直没出现。
这是第三年,她记得莽苍原一战之后夏珂筠说过,若我三年没有你的消息,一定会再来莽苍原!
这片地方一直是南泽的国土,因为资源丰富,引得周边虎视眈眈。
她曾经便抱着守护国土的心去作战,后来她守住了,却再也无法心安。
三年啊……
“我真的不想出去了。”她淡淡的回答,无法感受原本该有的伤心。
“你就想一直窝在这里,像个叫花子一样,饥一顿饱一顿?你拿什么来掩盖你的狼狈?拿什么来掩饰你的逃避?”茶杯在地上碎成好几瓣,茶水溅了一地,她依旧无动于衷。
“好,你不出去,你愿意待在这里做一个叫花子,宁愿冻死饿死,你想过长泽吗?他是顾家的独苗子!你想过你娘亲吗?你都没想过,你只是自私地想要保护自己。”封彧愤愤起身,“那行,既然顾将军不愿意回京,本王也不强求。但是本王向你保证,但凡大夏在莽苍原有任何动作,本王必定亲自去莽苍原和大夏决一死战,倘若有幸活捉了夏珂筠,就带她来这里看看你顾长烟的狼狈和懦弱,也好让她明白,和你顾长烟被称为双姝,是她一辈子的耻辱!”
说罢起身甩门而去,只留下木门吱吱呜呜的哭泣。
她站在原地,看着封彧的背影。
雪扬了进来,在脚边铺了白白薄薄的一层,风割面,也竟丝毫不觉得冷。
世有双姝,一为南泽女将顾长烟,一为大夏女皇夏珂筠。这句话无论是南泽还是大夏,人竟皆知。
当初年少轻狂,谁都不服谁,只想来一场较量,告诉世人,这世上没有双姝,只有一人,或是顾长烟,或是夏珂筠。
可时至今日,人们嘴里的话依旧是那句,从来没有变过。就好像有顾长烟出场的地方一定会有夏珂筠,有夏珂筠的地方,一定会有顾长烟。她们相辅相成,一起成名,一起淡出。这大概就是命。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顾母拿了件衣裳给她披上,哀叹一声:“长烟啊……”
她没回答,拖着沉重的脚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久久回荡的是封彧的话:你拿什么来掩盖你的狼狈?拿什么来掩饰你的逃避?本王向你保证,但凡大夏在莽苍原有任何动作,本王必定亲自去莽苍原和大夏决一死战,倘若有幸活捉了夏珂筠,就带她来这里看看你顾长烟的狼狈和懦弱,也好让她明白,和你顾长烟被称为双姝,是她一辈子的耻辱!
她是她的耻辱!
蓦地从床上翻了起来,披上裘衣开了门,和顾母撞了个满怀。
“长烟啊,这么晚了你去哪里?”顾母关切地问道。
顾长烟佩戴好长剑,出了院子,出乎意料地回答顾母:“我去找封彧!”
此时的封彧正在去客栈的路上,大雪中前行地异常困难。
“王爷,顾将军她还是不肯回去。”
“谁说的?”封彧冷斥了一声,“本王和长烟自小一起长大,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本王会不知道?”
“可是……”
“封彧!”侍卫的话被队伍后方传来的女子的声音打断,顾长烟突然出现在马车前,拦住了他的车。
“怎么?”车内的人冷笑一声,“顾将军想通了?”
“我想和你谈谈。”
“本王不喜欢和人谈。”封彧答道,“要么跟我回京,要么你现在就回去,你自己选择!”
顾长烟站在冰天雪地里,看着那辆华丽的马车。握了握拳头,回答:“我回去!”
☆、第2章 朕想你了
马车里的封彧嘴角拉扯出一抹笑意。
他觉得自己终究是了解顾长烟的,哪怕三年未见。
他当即撩开车帘子,让她上了车:“这样是极好的,我让人回去接你娘亲和长泽,别的就不用整了,顾府一直空着,回去就能住上。”
“谢王爷。”顾长烟的感谢并不那么真诚。
次日,整个南泽都传言,平王找到了顾将军,顾将军正随平王赶往京中,择日赴边境抵抗大夏军队。
让人疑惑的是,三年前顾长烟的突然消失,京中盛传是平王派的人在皇帝面前弹劾顾长烟,说她行军固执己见战术不稳导致南泽军队损失惨重,硬是将顾长烟赶出了京城。人都知顾府与平王私交甚密,平王却暗中作祟扳倒顾府。如今却又是平王将顾长烟请了出来。
“长烟,这些年辛苦你了。”一路上,封彧都在嘘寒问暖。
“当年全仰仗王爷,才保全我顾家三口人。”顾长烟明白得很,平王的政敌拿顾长烟和夏珂筠的关系做文章,封彧不得已才秘密弹劾顾长烟,用行军不利的罪名抵了她私通叛国的罪名,她才有时间离开京城。当时人是被平王赶走的,所以平王的政敌一派无法以此来对抗平王,只是顾长烟心中有恨,所以干脆远走高飞,连封彧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顾长烟行军如何,军中将士都知道,大夏三十万军队,在莽苍原被打得七零八落,她在军中的威名无人不知,很快有人替她平反。
封彧手段高明,不会给政敌一点儿可趁之机。
“回了京,总会有些闲言碎语。”封彧提醒道,“大夏若是有半点儿进军莽苍原的意思,南泽就会发兵,我思忖着暂时不让你过去了,现在京中把事儿都熟悉了,免得被人落了口实。”
“嗯。”顾长烟的话不多,多数时候,她都一个人坐着,看着窗外,安静得像冰雕,很难让人想象得出当年的意气风发。
她对京里的人事物全然不感兴趣,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回来。
因着顾长烟的回归,平王府从未如此热闹,当初那些奉命弹劾她的如今一个个贴了上来。顾长烟是一回来就去了顾府,那里不像空置了三年,倒像是时时都有人在打扫。
顾府的管家还在,当时便迎了出来,一把老泪纵横:“夫人、少爷、小姐,我终于又见到你们了。多亏了平王的照拂,这顾府还和你们走得时候一模一样。”
顾母便随着管家四处走走看看,顾长泽跟着顾长烟,去了从前一起练功的院子。
“姐姐你看,这棵梅花树还开着!”
梅花树栽了五六年,年年傲寒而立。她也认识了夏珂筠五六年。
“长泽,回来以后不要松懈怠慢,还需日日练功,姐姐不会在京中待太久,往后,顾府和娘亲,都需要你来保护。”
顾长泽比顾长烟小了五六岁,个头却高,已经超过了顾长烟。
“平王不是说,让姐姐暂且待在京中么?”
顾长烟朝着南边蹙了蹙眉头:“不会太久。”不是不相信封彧,而是太了解夏珂筠。
南泽京中人竟皆知她顾长烟回来了,那么大夏呢?
顾长烟一出现,夏珂筠就会得到消息。
所以,她会不顾一切让顾长烟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夏珂筠上位这些年,除了莽苍原一战溃不成军,大夏的民生却好得很,她的手段和顾长烟的行军作战部署一样,世无其二。
“姐姐放心!”顾长泽拍着胸脯保证,“顾府的安危,交到长泽手上!”
顾长烟一直盯着梅花的枝梢,俄而,才点头回答:“好。”
到京中几日,面了圣之后封彧便嘱咐她待在府里,除了偶尔陪顾母去十里廊走走,她日日都在练功看书。
直到几日后,在院子里的顾长烟看到顾长泽飞奔而来,手中拿着一张字条:“姐姐,有人送来的!”
顾长烟心下莫名一紧,接过字条打开来一看,鲜少有表情的她脸色忽变:“谁送来的?”
“不知道。”顾长泽回答,“我刚进门,一个小女孩塞过来的,说要交给顾将军。”
“你看了?”她继续紧张地问道。
顾长泽摇了摇头。
“她给你的时候还有别人看到吗?”
顾长泽继续摇头:“当时府外没人。”
顾长烟立刻飞奔了出去,跑到门外,四下无人,哪还有什么小女孩的身影?
她又打开纸条看了一眼,转身,回了书房。任是顾长泽怎么喊她,她都没有理会。
关上门,只有一个人。书桌上堆了一叠兵法,沙盘上是莽苍原的演兵阵仗,地图上的红点落在大夏驻扎的地方,一切都只跟夏珂筠有关。
她打开纸条,那是夏珂筠的字迹,她最清楚了。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朕想你了。
三年不见,谁比谁更想念谁?
眼泪夺眶而出,手却只能颤抖着把字条放在了火盆里,看着它化为灰烬。
这么几天,大夏的探子定是一打探到顾长烟的消息就向她汇报了,她得到消息,千言万语也只能写成一句话:朕想你了。
若是往日里,她定是要张开双臂,笑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然后说:“长烟朕想死你了,给朕抱抱!”
再然后,顾长烟一定会红着脸推开她,一本正经地回答:“陛下须得修立黉序、广延髦俊、敦述儒风,文以载道;另需服膺孙子、研习兵法、厉兵秣马,武以安邦。若不然,哪天长烟率兵南下,届时可不会给您半点儿颜面。”
“你想说什么?”夏珂筠会盯着她咬着唇活脱脱像一只要咬人的红狐狸。
顾长烟便执剑而立,坚毅如磐石,但依旧红着脸,甚至会结巴:“抱……什么抱……看书去!”
然而她此刻眨眨眼,自己还在顾府,眼前也没有夏珂筠。
夏珂筠在她眼里,是人间万千点娇媚,妖娆又精明,而她不解风情,只懂争强好胜。
纸烧没了,也便没了念想。想到昨日早朝平王还举荐他人去莽苍原,顾长烟却已经料到,不过多时,夏珂筠一定会逼得南泽不得不派出她自己。
京城的雪比白鹿县还要大些,院子里的雪扫了一轮又一轮,依旧积起了了厚厚一层。
平王府的下人来报,说平王请顾将军去平王府一趟。
顾长烟顿时心里一紧,莫不是方才那字条,被封彧的人知道了?
心中忐忑,面上依旧镇定,当即去了平王府,封彧备了些酒水,等她多时。
“来了?”他说道,“坐吧。天冷,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她也不推辞,端起了酒盏。
“这么些天,南泽到处都在议论你,大夏约摸也是知道了的。”封彧漫不经心地说到。
顾长烟淡淡地应了一句,也不多说话。
“夏珂筠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心里有点犹豫,顾长烟也只是冷清清回道:“没有。”
“昨日我举荐王元去莽苍,你可有不满?”封彧旁敲侧击。
顾长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大夏的军队还没有进入莽苍原,若是他们只驻边,恐怕也不能开战。既然不开战,派谁去都一样。”
“你是认为,大夏不会进入莽苍原?”封彧扬了扬音调问道。
顾长烟心知封彧在试探她,便答道:“会啊,是何时,谁知道呢。”
封彧端着酒盏看了她很久,看她一杯一杯复一杯,没有要停的样子。末了,她突然停下:“我已经三年与世隔绝,夏珂筠怎么想,你说我怎么会知道?我连你是怎么想的都不知道。”
他便突然愣住,最后只说一句:“少喝点。”
顾长烟看了看酒壶,所剩无几:“这酒是梨花酿?”
封彧便点点头。
“亏你大冬天还拿得出梨花酿。”她说道,“不知道梅花能不能酿酒。”
“自然是能的。”封彧答道。
她便又加一句:“红梅。”
世间有千千万万种颜色,为正红色最妖娆。夏珂筠喜欢红梅,更喜欢红色,血一样的颜色。
“改日我试试。”
她心满意足:“到时候无论我在哪,你给我送来。”
“好。”他继续回答。
平王亲手酿得酒,光是这噱头,也足以使之身价倍张。
“喏。”她单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递过去一张地图,是莽苍原的大地图,上面有各种标记,“我自己标的,莽苍原的地势和行军走势,王元要过去的话,让他看看,总归有点用处的。”
封彧皱眉,似乎心底有哪里被触动。
他看她一直抬着头,夜幕只有一弯寒凉的月,还有灰色的云丝卷着它,无趣得紧。他知道顾长烟看得不是天,而是怅然之下的放空。
他接过:“好。”
顾家组训:只要顾家一日还有兵权,必保南泽边境无患。
片刻之后她站了起来,掸了掸裘衣上的雪,一身黑色同夜色那么沉寂。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顾长烟说道,“王元出兵,我不去送了。”
封彧点头应允,她便独自离开了平王府。
顾家素来忠君,她便不能违背祖训。一路上走得沉重,轧过一排排堆积成小山丘的雪。
刚到顾府门口,便看见顾长泽在门口来回踱步,看见她,立刻冲了上来:“姐姐!”
顾长烟心道不好,将顾长泽拉进了府:“有事里边说!”
☆、第3章 提头来见
“姐姐,晚上我去十里廊看见了王元王将军,听见他说大夏军队已经到了莽苍原边界,女皇御驾亲征,前方军队探子来报,有一队轻骑兵进了莽苍原!”顾长泽急吼吼地说着,顾长烟的眉头则越拢越紧。
“这么快?”她嘀咕着,刚才封彧那边回来,若是前方有动静,封彧一定会知道。可他并没有告诉她。
顾长泽的担心和顾长烟不一样,他只担心,大夏和南泽打起来,姐姐就会被派去莽苍原。
顾长烟站在书房里思索了很久,莽苍原地势复杂,夏珂筠是想两面夹击在王元的援兵到达之前包抄了驻军。
她并不担心莽苍原会被大夏夺走,她担心的是,夏珂筠用力过猛,掉进南泽的陷阱里。
看她长时间不说话,顾长泽更着急了:“姐姐,平王不会明天就让你和王元将军一起去莽苍原吧?”
“当然不会。”顾长烟回过神,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你只要好好习武,记得你答应我的,保护顾家和娘亲,姐姐的命姐姐自己会扛着,你无须担心。”
顾长泽点头,父亲死后,顾家的一切都是顾长烟打点的。
过几日王元率兵出征,顾长烟并未前去。似乎这事情和别人嘴里传的不一样,顾长烟虽然出现了,可她并没有去前线。
许是因为和平王有嫌隙,外人这么想着。可顾长烟知道,自己只是封彧的一张牌,一张控制夏珂筠的牌。
夏珂筠自从让人送过那张字条之后便再无动静,顾长烟平日并不询问莽苍原的状况,只是偶尔问问顾长泽。她若是对前线太过注目,封彧会更加盯牢她。
“长烟这几日可有打探莽苍原的事?”平王府,封彧问他的探子。
“顾将军只习武练字,极少外出。”
“长泽呢?会替他姐姐打探消息吗?”他继续问到。
“没有。”探子诚实回答。
封彧拽着刚刚从莽苍原送来的信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打开信纸读了一遍,又紧锁着眉头心事重重。
“王爷可是担心前线?”
封彧没有回答,他自然是担心的。
因为此时此刻,莽苍原,大夏的军队竟能畅通无阻地前行。
自从顾长烟离开之后,莽苍原的兵力部署一直没变,夏珂筠手下有一员虎将赵恕,当初的部署都是根据他的习惯安排。时隔三年,依旧是赵恕领兵,夏珂筠随军,没想到局势却一改当年。
当然会变,外人看来大夏统领是赵恕,可是这回,命令全是夏珂筠亲自下达。
“陛下,我军已进入莽苍原东部,王元的军队三日之内便可到达。”赵恕在夏珂筠帐下,他都不明白,为何她能精准地掌握敌军的动态,给了南泽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夏珂筠一袭红衣坐在帐前,一手托着下腮,一手拿着卷轴,双姝,不仅智慧过人,样貌也是过人的。
她的妖娆和顾长烟的凌冽不同,一个是雪中红梅,一个是绕梅白雪。
“莽苍原的天气实在寒冷,有水的地方都结成了冰,倒是给他们得了不少方便。”夏珂筠笑笑,用卷轴挡着嘴,卷轴背后,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兰溪沟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赵恕,派人去兰溪沟,三天之内把河下冰层凿了,天这么冷,够南泽军队吃一壶了。”
“是!”赵恕领命,蓦地抬头,突然发现,夏珂筠早已变了许多。
她自小学着如何治理国家,却极少研习兵法,多年之前为了证明这世上没有双姝,只有世无其二的女皇陛下,才日以继夜地学习顾长烟最擅长的行军作战。可到底还是败在了顾长烟的手下。顾长烟隐世三年,夏珂筠依旧兢兢业业地学了三年。
赵恕退下之后,夏珂筠才放下卷轴,眼角的笑意更甚,这是顾长烟的教她的,她自然不会忘记。
如果南泽不派你来莽苍原,那么,就让我逼南泽把你交出来!
她走到军帐前掀开帘子,把刚刚写完的字条交到侍卫手上:“找人,送去南泽,交到封彧手上。”
抬头望天,莽苍原人烟稀少,这里的苦寒,真的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当年南泽和大夏两厢无仇,平王封彧去大夏的时候带着顾长烟,那是她第一次和顾长烟见面,封彧说:“都说世有双姝,本王倒是想看看,我南泽的女将军和大夏的女皇帝,究竟哪一个更胜一筹,不知友国女皇意下如何?”
她堂堂大夏的女皇,怎能和一个将军相提并论?心下不满,当即答应:“比什么?”
“陛下善治国之道,我只懂行军之道,国为大,长烟不敢自比。”她是个谨慎的人,眼前那个张扬浓烈的女皇陛下,顾长烟并不欣赏,就像夏珂筠也不喜欢这个在男人面前唯唯诺诺的女将军。
夏珂筠执意要比,顾长烟便以她的行军道破她的治国策。她看见了顾长烟眼里的寂寥,是所谓双姝、立于顶峰的寂寥,和她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