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出去探风了,作为杀手的他无所不能, 过了一会儿回来了,往椅子上一座喝了口水说道:“李老大,镖局里有异动。”
“什么异动?”李晋一问道。
“刚才我过去,看见有几个人神色异常的进了山远镖局,是去找余运灵的。看打扮从南方来。我们把人丢在了牢里,余运灵找不到人,似乎着急了。”黑狼磕了一颗乌梅,“果真是有外部势力渗透进了镖局里头。”
敏感地江颜突然停下了正在给余季同治疗的动作,转头打了手语。
几个人便看往梦冉,梦冉说道:“小姐说,无月山庄不就是南方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路都在跟无月山庄打交道。”
“无月山庄?”余久念了一遍,“武林盟主?不可能,我这小小的镖局,根本碍不到他们的利益,为何要对我山远镖局动手?”
似乎有点道理,房间内一片沉默。
“我再去探探。”黑狼站了起来,走之前,还不忘把一包蜜饯都带走了。
李晋一揉了揉太阳穴:“颜姐姐,我觉得有点头晕。”
江颜一听,赶紧走过来,摸摸李晋一的脑门,然后把脉,最后得出结果:你这是最近用脑过度了。
晋一原本是个简单的人,可是江湖太不简单。
李晋一趴在窗边看着城里人来人往,底下一派热闹祥和之景,突然觉得有些无聊。
于是也偷溜了出去,直到晚上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扛着一头口吐白沫半死不活的野狼,吓得客栈小二差点从阶梯上滚下去。她把野狼往热水里一烫,说是要给大家加点菜。
即便是余久和余季同,也被李晋一吓了一跳,直呼“李晋一真乃奇人也”!
江湖若有个奇人榜,李晋一一定榜上有名。
这回黑狼回来的时候,是带着重要消息的。“李老大,有人送了一批货到山远镖局,这趟镖的目的地是无月山庄!”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真的和无月山庄扯上了关系?
李晋一看着颜姐姐,呆毛一耸一耸的:“颜姐姐真是厉害呢!”
江颜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奈。这一路走到京城,怕是不太容易了。
“货物今晚就送出去,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黑狼慢条斯理地啃着梅子,“要不要去开箱看看?”
李晋一瞅了一眼余久,这毕竟是山远镖局的事情。
余久想了想:“能不被发现?”
“可以。”黑狼回答。
“那么今晚,我去见一位老朋友。”余久说道。
整座城的人都以为总镖头出去押镖半年未回,这半年城里风平浪静,除了总镖头不在就出来为非作歹的小喽喽。可城里大多数江湖人士同山远镖局依旧是相安无事的。
余久在城里的势力可一点儿不小。
江颜点了点头:让余公子留在这里,我们会保护好他。
余季同的伤势更重些,余久便点头应下了。
李晋一是同黑狼一起去镖局看镖的,今晚镖局里灯火通明,人格外多,里里外外都在忙着点货。
她的夜视很敏锐,远远的趴在屋顶上便能看见箱子里装得是一批武器。
“好像是兵器,数量不少。”李晋一嘀咕道,“只是一批兵器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李老大你忘了?”黑狼提醒道,“这不是你师姐提出的兵器管制?”
李晋一点了点头:“是哈,不能交易大规模的兵器。但是江湖人嘛,在加上武林盟主,总想着自己能和朝堂毫不相关。不过我总觉得这里头有些不对。”她想不出是哪里不对,挠了挠头。
过会儿便拉着黑狼离开了,如果只是一批兵器,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兵器管制的话,到时候跟师姐说一声,查一查不就好了?
“也许只是普通的交易。”这是余久说的,他从友人那儿回来,他需要确保自己能够安全回到镖局且重新接手,“毕竟,去南方要经过横岭一带,横岭山匪众多,只有山远镖局在那里开了一条安全的道路。”
“你什么时候回镖局?”李晋一问余久。
“我联系了佪水帮的水鬼们,到时借我点人手。”余久简单得说了晚上的行程,“也去找了那个伤者的家人,同他们说明了情况。”
“要选个良辰吉日进镖局吗?”李晋一晃着脑袋瞪着大眼睛看着余久,被江颜揪了一把小呆毛,然后乖乖地坐到江颜身边。
余久想了想:“就明日!”
凡是都讲究速度和效率,若是再拖下去让余运灵有了足够的时间做准备,那就更麻烦了。
一晚上几个人都在摩拳擦掌准备武器,只有李晋一安稳地睡觉顺便说说梦话做了个好梦。
一大清早等到了佪水帮的人,一行人便出发去山远镖局。
这会儿押镖的人刚刚出城,镖局里头闲散的很。
有人看见了余久,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一边大声喊着:“总镖头回来啦!总镖头回来啦!”
听得总镖头回来了,镖局里跑出好些人:“总镖头你终于回来了!这趟镖可还顺利?”
“顺利。”余久和平日里一样地打招呼,“余运灵呢?”
“二少爷在里头呢!”众人兴奋得回答。
“哦?”余久负着手走了进去,后头跟着李晋一和江颜。
李晋一走了几步便把余久拦住了:“小心有埋伏!”
“你也感觉到了?”余久深吸了一口气,“我感觉到有一群并不属于山远镖局的人,现在正在镖局的某一处盯着我们。”余久没有去找余运灵,直径去了客堂,然后吩咐道,“去把余运灵给我喊来,小子没规没矩,我出门这么久他都不来见我!”
良久才有人来报:“二公子说身体不适。”
“哦?身体不适?”李晋一同江颜交换了一下眼神。
镖局的后院里,余运灵的房间里站了几个人:“余久不是被关起来了,中了毒还内里尽失,是谁把他放出来的!”
余运灵面色焦虑地说道:“千岛已经失踪一天了,莫非是出了事!难道……”
“余久身边跟着那个丑丫头和使毒的女子。”另一人说道。
“果然是他们!”余运灵紧握拳头咬牙切齿,看着手上过了许多层的纱布,纱布下是被镂空了露出了骨头的手臂,“坏我好事!”
“不过不用着急了。”余运灵冷森森笑道,“今早那批东西已经送出去了,就算余久逃了出来又如何,山远镖局还是逃不出大人的手掌心!”
房内几人,笑做一片。
“二公子,总镖头过来了。”外头有人汇报。
余运灵使了个颜色,几个人便躲了起来。
门打开了,门外站的是黑瘦黑瘦的李晋一,还有背着药箱的江颜。李晋一朝着屋内的余运灵招了招手,笑得露出了两排大白牙:“娘娘腔,我们又见面啦!”
“怎么是你?”余运灵蹙眉道。
李晋一耸了耸肩,拨弄着自己头顶的呆毛:“嘛,看见我你好像很失望哎?难道没有很想见我吗?你手上的毒怎么样啦?我跟你说,这个毒就像被狗咬了一样,病发期因人而异哦!颜姐姐说,想你这种娘娘腔体质的人,毒在体内潜伏得安逸,晚点才会有症状产生。就像你在山远镖局潜伏了这么久,如果不是抓了颜姐姐,阴谋也不会这么早浮出水面哦!”
“少说几句,你可以死的痛快点。”余运灵显然不想同一个小女孩纠缠不清。
李晋一抬头望了望天:“那我总结一下,就是,我要代表正义消灭你!”
☆、脑花好吃不好吃
对于这个坏他好事的丑丫头, 余运灵欲杀之而后快。
可面对余久的来势汹汹, 他并不敢贸然出手。
货才刚刚运出去, 他要等待结果, 否则大可以逃跑。
李晋一插着腰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样子,威风凛凛的, 像个小大人,旁边的江颜捧着药罐, 一言不发地看着。
她想李晋一那么有趣, 她的师姐一定也是个有趣的人儿。
李晋一拔出了隐魄, 一束寒光从余运灵的脸上划过,彷佛锋利的刀口凌冽地划过皮肤, 他下意识退了一步, 踉跄一下,而后站直。
因为他看见了余久,从长廊的转角处出现, 精神状态不错,而几日前他还看到过生不如死的师父。
李晋一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余久:“总镖头, 我不客气啦, 要是把你徒弟打残了, 你可不能怪我。”
余久点了点头,李晋一便上了。
行之如风,舞剑如龙,余运灵慌忙之间后撤,然后朝着空气喊道:“快上!”
从暗处出来几个人, 都是牢里送饭那人的打扮,行为举止带着点阴气,皆是朝着余久而去。
余久从佪水帮借来的人一拥而上,无奈对方武功极好,一时间竟也打了个难分高下!
许是因为受伤的原因,余运灵退下之后没有出手,倒是捏着手指同余久隔空喊话:“师父,没用的,不要挣扎了,就算把镖局还给你,一切也都在那位大人的计算之中,三天后,镖局就要易主了!”
余久的脸色沉了沉:“你说得那位大人是谁?”
余运灵没有回答,反倒是看向李晋一:“我已同那位大人说明了这里的情况,丑丫头,你活不了了!”
说话间江颜的袖中针忽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余运灵刺去!
而后她笑了笑:但凡我在一天,小猴子就会活得好好的。你不如先管管自己吧!
李晋一虽然是个话唠,虽然喜欢拉着人不停地唠嗑,可她不喜欢同娘娘腔一样的男人聊天,所以一皱眉头,回头委屈得看着江颜:“啊啊啊颜姐姐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听这个娘娘腔说话,我想让他变成哑巴可以吗?”
这次江颜是很大度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李晋一轻点足尖,如猎鹰一般冲向余运灵,将紫色药丸弹入他的嘴。
末了,拍了拍手掌:“嗯,这回安静了。”
被一个话唠嫌吵的人生,是失败的。
余运灵的手掐着自己的喉咙,猛烈的咳嗽,想要吐出药丸,可那药丸入口即化,入喉则哑,顿时便失了声!
李晋一吐了吐舌头调皮地笑,敏捷地躲开了来自四个角度的兵器,凭借个子瘦矮的优势从兵刃交接处钻了过去,一招金蛇出鞘将剑抵在了余运灵的脖子上!
那身形迅猛的连余久都没有看清楚,轻功好的无可比拟。
李晋一一手架着剑,朝着颜姐姐竖了竖大拇指:“这可都是我以前抓野狼练出来的!”
江颜掩着嘴笑:小猴子,真调皮!
余久松了口气:“多谢几位。”
镖局内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恍然醒悟,原来总镖头并不是出门押镖了,似乎是被二公子软禁了。
“当初你在我们的饮食里下毒,若非我太过相信你,也不会中了你的圈套。”余久的手捏着余运灵的下巴,很重,像是要捏碎骨头一般,“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指使你?”
余运灵没有回答。
李晋一迈开小短腿跳了过来,用手指戳了戳余久的手,带着小孩子幼稚的口音说道:“总镖头,我刚才让他吃了会哑两个时辰的药,他现在不能说话啦!”
余久低下头,温和地看了一眼李晋一,而后点点头:“这样,那边两个时辰之后再问吧。”
一切似乎很顺利,余久去安抚镖局的人了,顺便让人快马加鞭赶去阻拦早上的押镖队伍,虽然李晋一和黑狼发现箱子里是武器,可他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我让人给几位准备了客房。”余久对李晋一说道,“往后,几位就是我山远镖局的座上客,他日有需要帮助,我余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晋一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咧嘴笑道:“总镖头客气啦,可是,事情好像还没有结束哦!”
“那是自然。”余久回答,“故而希望几位多留几日。”
江颜一直都是个不喜欢惹是生非的,除非遇到让她好奇的病症,而李晋一却是个闲来无事热情和简单的小女孩,她想看看余运灵说的大人究竟是谁。
江颜执拗不过李晋一,便答应再留几日。
然而还未等到那位大人出现,余久却派人过来传话,说是余运灵突然死了。
“不,不是有总镖头的人守着吗?怎么死了?”李晋一抓耳挠腮,上蹿下跳,“死因是什么,查了吗?”
“中毒身亡。”下人汇报。
正在捣药的江颜立刻站了起来,带着梦冉快速离开,李晋一拉上正在磕梅子的黑狼赶紧跟了过去。
“方才我正让人审讯余运灵,”余久站在余运灵的尸体前,他死状可怖,整个人呈黑褐色,皮肤多处腐烂,面色惊惧,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可话还没说两句,便成了这样。”
江颜蹲在尸体边上,带上手套,麻利地开始验尸。
“哎,”李晋一长长地叹了口气,“做人呢,还是要善良一点,不然会有报应哦!”
“我现在看着娘娘腔的死样也挺惨的,忍不住想去抓只野狼压压惊。”
“这腐烂的程度,赶得上好几年了,颜姐姐,你看出什么问题了么?”
……
江颜站了起来,面色古怪,眉头紧蹙,像是在思考什么。
末了,便打起了手势,由梦冉翻译:“看起来同他胳膊上被我喷到的□□产生的效果差不多,当时我手忙脚乱的,就用了这中还没有临床试验的药物,按理说他刮骨了,毒性不会蔓延至全身,怎么会突然这样?他身上也没有中了其他□□的样子。”
李晋一抬了一把差点惊掉的下巴:“哈,原来是被颜姐姐毒死的啊……”
“可这药的效果也太奇怪了,为什么隔了两天会突然病发,莫不是收到了其他物质的刺激才会把隐性的一面体现出来?”对于使用没有完全掌握的药物,江颜也很无奈,那日她被余运灵抓来,眼看着他想要虐待梦冉来威胁自己,只得顺手拿出了毒|药。
余久却松了口气:“还好,我怕是余运灵口中那位大人的人下的药,这样才是真的麻烦。”
“总镖头挺乐观的嘛!”李晋一蹦跶了几下,跳起来拍拍余久的胳膊,像老熟人似的。
江颜没有离开,为了搞清楚这种药的药性,她想给余运灵做个尸检,余久也没有拒绝。
所以李晋一、梦冉、黑狼都留了下来。
江颜和梦冉忙里忙外的,无所事事的李晋一和黑狼两人蹲在墙角磕梅子,一边磕着,一边看江颜的手术刀从余运灵腐烂的肉体里切了进去,因为是刚死没多久,身体还有余温,血还是热乎的。
地上渐渐被血浸染,江颜的手套染了一片的红,两个人的嘴巴停顿住,互相看对方一眼。
“我们对着尸体的内脏和血吃的那么开心是不是有点不尊重死者?”李晋一打了个哆嗦。
“人生在世,该吃吃该喝喝,我们做杀手的,不知道哪天就死了。”职业杀手的黑狼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更有甚至,他还见过百兽的同僚杀完人要带走脑花的……
李晋一咽了一口口水,继续往嘴里塞吃的:“说的也对,反正他活着的时候我也没尊重过他。不过百兽的人杀人还要带走脑花的,是因为脑花好吃吗?”
黑狼差点噎住,猛烈地咳嗽了几声:“你一个小不点,为何如此血腥暴力?”
“不是!”李晋一委屈地擦了擦嘴,“我吃过猪脑花,好吃,像豆腐一样,所以我想知道人脑花是什么味道。你真的没问过百兽的人为什么要取走脑花?”大眼珠子不停地眨,充满了疑问和好奇。
黑狼这会儿已经把蜜饯收起来了,严肃地回答:“百兽之间互不干涉隐私……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味道,不如尝尝余运灵的?”
“呸!”李晋一啐了一口,“他呀,又蠢又娘,吃了之后脑子会不好使的!是吧颜姐姐?”
不远处的江颜手一顿,刀子停在半空中,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和善地一笑……
李晋一眼看着江颜的刀子朝着尸体的脑部切去,一个猛虎下山朝着江颜扑了过去,按住江颜的手可怜巴巴地说道:“颜姐姐,你不会要把娘娘腔的脑花切下来给我吃吧?我不要我不要,我们给他留个……全尸吧!”
☆、李晋一被抓走啦
江颜立刻收起了她“和善”的笑容。但还是往尸体的头部捅了一刀。
刀刃呈灰黑色, 她取了血液的样本在自己的药瓶里, 经过研究得出了结论。“猴精”这种药物, 恐怕并不是刮骨能够解的, 毒性很调皮,在中毒的瞬间在体内藏起来, 真像一只小猴子似得。
再加上后来李晋一给余运灵吃的致哑药,药性相克, 两个时辰之内把毒性逼了出来, 以至于短时间内毒发身亡。
可惜的是, 混战的时候并没有抓到那些南方人,而余运灵较为亲近的镖局内部人对余运灵的事一无所知。
也便是他们要被动地等到三天后才会知道余运灵说的那位大人是谁, 还有谁对镖局动了歪脑筋, 想要将他收入囊中。
“其实,这么等也不是个办法。”李晋一蹲在江颜身边,小脑袋转得比风车还快, “如果余运灵说的是真的,那么对方早就已经在计划中, 总镖头派去的人根本不可能追上送货的镖车, 因为镖车走的一定不是官道。”
“最简单的就是, ”黑狼说道,“三天之内齐城有大人物会到达,我们提前知道大人物是谁就可以了。”
“这种事情,你最在行了。”李晋一朝着黑狼比了个手势。
黑狼吃完最后一颗梅子,从墙角站了起来,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回头说一句:“我去买点蜜饯。”说完便离开了。
这儿只剩下三个人。
江颜放下手术刀,摘掉手套,露出了柔荑般的手指。她想了想,而后同李晋一打手语:小猴子,你为什么要帮余久?
“因为……”李晋一摇了摇呆毛回答,“山远镖局的门路很广,打通了往其余三大洲的路,我感觉以后会有用得上的地方。”李晋一正经起来倒是蛮严肃的,以往和李季歆还有沈瑶珺在一起的时候呆萌得不像话,可毕竟,在心脏的师姐和师父的教育下,多少耳濡目染了些。
江颜摊了摊手,站起来,缓缓地踱了几步,然后朝着梦冉摇手。
梦冉收拾完药箱跑到了江颜身边,摸着肚子娇俏地看着江颜:“小姐,肚子饿……”
一说到吃,李晋一头顶整撮呆毛都直立了起来,蹦跶过来急急忙忙的:“颜姐姐,我也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啊,最近打架打得太多了,我感觉我要体力不支了!我想吃红烧猪蹄白切猪肉凉拌鸡肉蚂蚁上树韭菜芽炒鸡蛋……”
梦冉咽了咽口水:“我以前跟着小姐,吃的可素了,自从小猴子来了以后,每餐都有肉!”
“啊!”李晋一摸着后脑勺,“多吃肉,有助于我长个!”
江颜只微微笑笑,然后用手指点了点梦冉的额头:你吃素的,肉给小猴子吃。
梦冉低下头,憋屈地鼓了鼓腮帮子:“我……我也想吃肉嘛!”
三个人在镖局里吃饭,整个镖局的人都知道,这个黑瘦黑瘦的丑丫头是总镖头的救命恩人,以及,这个丑丫头是个武林高手。
菜几乎是随着李晋一点的,她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于是左右猪蹄右手鸡腿,吃得不亦乐乎。
“黑狼呢?”余久问李晋一,“怎么没看见他出来?”
李晋一满嘴肉,吧唧吧唧几下,口齿不清地回答:“他去买蜜饯了,顺便探听点消息。”
“恕我直言。”余久思忖片刻,“百兽的人,不可信。”
李晋一的嘴巴停顿了几下,抬头看了一眼余久,刹那间平静无风,良久,又低下头啃猪蹄:“没事儿,我心里清楚着呢!”
百兽森林,一个杀手组织,为钱卖命,哪有什么江湖道义?江湖人如实说。
入夜,寂静的屋子,睡梦中的李晋一翻了个身。
门外有了动静,有人翻了进来。
过了片刻,一根香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冒着氤氲白烟,带着一股幽香。
李晋一又翻了个身,抱着枕头一边说着梦话。
片刻之后门开了,黑暗中出现几个男人的身影,走到李晋一的床榻边,手指在李晋一的鼻下拭了拭,这孩子睡觉的时候不但抱枕头还抱着隐魄,死死地抱着,怎么都拔不出来。
无奈之下,有人扛起了李晋一,而后一行人翻墙而去。
被迷香迷晕的李晋一依旧嘴上不停地叨叨着:“红烧肘子清蒸带鱼宫保鸡丁鱼香肉丝芽菜扣肉……嗯,好吃!”
有人咽了咽口水:“做梦还在报菜名,她丫是饿死鬼投胎的吧?”、
话音刚落,说梦话的李晋一又换了梦话的内容:“灭世匕首、隐魄剑、金环刀、梅花锤、九龙鞭、秦月锏、鼎天棍、灭魂针……嗯,杀人倍儿棒!”
“报完菜谱报兵器谱,”又有人说道,“她丫的是报幕的吧?”
于是那睡得沉沉的小姑娘又换了个方向:“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牙齿胳膊大腿小腿脚掌脚趾……先剁掉哪个好呢?”长长地一串,把身体结构说的清晰。
有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把这丫头的嘴缝起来算了,也不知道老大在想什么,非要我们抓这个小丫头,还说是个绝世高手,要我们小心为上。”
“嗨,别说了,”另一个叹道,“还不是为了那隐魄!”
背上的李晋一还在念念有词:“我啪叽一剑砍掉他的脑袋,砰嗵一脚踹爆他的蛋蛋,哼唧一下拗断他的胳膊,啾咪一下掐住他的脖子,咚咚咚咚在地上摔个百八十遍,跳到他的肚子上来回踩啊踩,啊!全死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做的梦如此血腥暴力?
几个人齐齐冒了一身冷汗,这小丫头简直就是个魔鬼!
“等等!”为首的停在最前方,感觉到了一丝异常,“老大说这丫头难以对付,为何我们如此轻松得手?”
有人突然打了个哈欠,带着沙哑的声音睡意朦胧地回答:“可把我给搁死,麻烦换个有肉的坐骑好吗?这个坐骑太瘦了他的骨头搁到我胸了……”
所有人为之一震!
那丫头好端端趴在其中一人身上,一边冷得瑟瑟发抖,黑不溜秋的小脸蛋上带着困意,彷佛在游山玩水似的,没有一丝恐惧!
几个人齐齐拔出剑,剑尖对着李晋一,谨慎地绕圈圈。背着李晋一的人吓得赶紧丢下了她,给她摔了个大屁蹲。
李晋一揉着屁股吸了吸鼻子:“你们不是还要带我去见你们老大么,摔我干嘛?有你们这么虐待小孩子的吗?哎,快把武器收回去,打打杀杀的算什么!我吃那么多是为了长个子可不是留着力气来打架的!”
赤裸裸的嘲讽,来自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
“杀了她?”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许是被李晋一吓到了,一伙人谨慎得要命。
这让李晋一觉得一点儿都不好玩,拿点劳什子的过期迷香就想迷晕她,派点三脚猫功夫的打手就想抓住她?真是不把花蛇山放在眼里。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嘲讽道:“算了算了,先打再说吧!”
说完便像一道凌冽的寒风窜了过去,按着她最后说的,啪叽一剑砍掉一个的脑袋,砰嗵一脚踹爆一个的蛋蛋,哼唧一下拗断一个的胳膊,啾咪一下掐住一个的脖子,咚咚咚咚在地上摔个百八十遍,跳到一个的肚子上来回踩啊踩,最后只剩了一个活口。
运动完继续打个哈欠伸个懒腰,站在活口面前,蹲下,大眼睛眨啊眨,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得调皮可爱:“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你的老大吗?”
唯一的活口,发着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