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看见是长宁公主,惊慌失措地想要行礼。
傻公主抬着头一副义愤填膺地模样:“我的美人儿女傅不见了,你!去给本公主把人带过来,本公主要让美人儿来数蚂蚁!”
旁人一看,傻公主跟新来的女傅杠上了,这是要把第三百八十个女傅也逼走。
可傻公主不管,说完就松了手,朝着前方静水湖畔的湖心亭一步三跳地跑过去。
那儿有人,太子和汤喂狗太傅正在喝茶下棋。
☆、第6章 女傅护犊子
许是今日雨过天晴的彩虹格外惹人眼,又许是今日静水湖的水清澈见底,汤卫国的心情也格外的晴朗。
与太子殿下沈云滨的棋子博弈中,汤大人不落下风。
而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了一个让他头疼的声音,是那个傻公主。
“汤喂狗!”傻公主扯着嗓子一边喊着,一边提着裙子往湖心亭跑。
汤卫国扶额,自从长宁公主叫他汤喂狗之后,这东洲里里外外哪个不知晓他太子太傅别名汤喂狗?更别说被政敌拿去笑话,简直丢尽了狗脸!
于是朝着沈云滨歉疚地笑笑:“看来,太子殿下今日的雅兴又要被那个傻子搅了。”
沈云滨蹙着眉头看着一蹦一跳跑过来的沈瑶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这局可是平手?”
“若是没有傻子打搅,太子殿下尽可赢了微臣。”汤卫国便放下棋子,同他相视一笑。
“总让傻子败坏兴致也不是个事儿,”沈云滨笑道,“下棋的兴致被搅了,别的兴致还是有的。”说完看了看即将跑到的沈瑶珺,站起身来。
汤卫国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长宁公主再得宠,也不过是个傻子,可沈云滨是储君,东洲未来的一国之君!
而飞奔过来的沈瑶珺,知道的更清楚……
“汤喂狗,我要摸摸狗头!”傻公主站在湖心亭插着腰理直气壮地冲着汤卫国开口,气得沈云滨黑了一脸。他当今太子还要尊称一声老师,却被一个傻子调侃。
汤卫国也不恼,只半蹲下来,笑答:“长宁公主,这名字不能乱叫,不然微臣哪日真带条狗来,你喂不喂?”
沈瑶珺心里清楚得很,却含着手指头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着他:“汤喂狗要喂狗,阿瑶只摸狗头!”
公主虽傻,傻子说话却能让正常人气得浑身颤抖!
“太子殿下,您得为微臣做主!”
沈云滨只笑笑,指着湖里吐着泡泡地鱼儿笑道:“阿瑶妹妹,你看鱼儿在张着嘴乞食,想喂鱼吗?”
傻公主咬了咬指甲,点了点头:“皇兄一起喂!”
沈云滨摇头:“我不喂,阿瑶喂。”说罢从石桌上拿起些鱼饵,放到沈瑶珺的手上,另一只手牵了她,走到亭子边。
亭子边的栏杆很矮,只在人的半腰。
沈瑶珺便装作开心地模样,往湖中丢着鱼饵。
沈云滨站在她身旁,转身冲着汤卫国点了点头。
这里的护栏杆原本很结实,可惜前几天断了。
于是手重重地往护栏杆上一拍,栏杆晃了晃,傻公主脚下一滑,一个踉跄摔进了湖里。
沈瑶珺心下一惊,她的水性其实不差,但是,她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太过从容。
水中小小的人儿扑腾扑腾的挣扎着喊救命,亭子边,沈云滨坐在长长的石椅上,只坦然地望着水中的身影笑道:“阿瑶妹妹,喂鱼可好玩?”
这哪是让她拿着鱼饵喂鱼,这是要她拿自己来喂鱼!
水中的鱼儿受到了惊吓逃窜四散,湖面晕开波浪般的光圈,水里的人分明呛了几口,在那里一边挣扎一边喊着救命。
汤卫国也只眯着眼笑看:“公主这可是肉喂鱼了,也算是报应了。”
沈瑶珺在水里撑不了多久,若是继续挣扎,可能会沉下去,若是这会儿展现自己的水性,那便很可疑了!
她快撑不住了……
亭子里的人更开心了,他们还不至于让沈瑶珺去死,但这是护栏杆断了公主自己掉下去的,若是来个半身不遂,那就更有意思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湖边出现一个翠绿色的身影,如松如竹,只在水面上凌波微步,踩着水中的竹叶如谪仙初降神灵现世,带着满身的从容和优雅,一把捞起了水中挣扎的傻公主!
是李季歆!
她听闻宫女说,长宁公主在静水湖畔等着她去数蚂蚁,便抱着要来训人的姿态,没想到看见的却是傻公主落水!
沈瑶珺在她怀中重重的咳了几声,吐出几口湖水,顿时哭出声来:“嘤嘤嘤,美人儿女傅来救阿瑶了!美人儿女傅一定是仙女!”
可李季歆现在没心情和傻公主瞎扯淡,将她抱在怀中,纵身蹿上了湖心亭!
亭子中的那两人看傻了眼,之听闻长宁公主有了第三百八十个女傅,想着也不过三日就会离开,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可眼见着了,却真如同云端吟哦的仙子,不但雪肤花貌,还有一身松竹一般的风骨。
还没等到太子殿下和太子太傅开口,李季歆便冷森森地先问一句:“公主为何会落水?”
她的声音如这冷清的湖水,明明是个风雅的人儿,这般冷冷开口的时候,便像一朵高岭之花让人退避三舍。
沈云滨只直愣愣地看着她,汤卫国先反应了过来:“看见太子为何不跪?”
他这么一说,李季歆便明白了面前这两人是谁。
于是起身冷笑道:“在下长宁公主的女傅,同太子太傅一样为人师表,太傅大人高我一头,我只看见大人既不跪公主且公主落难不救,如今却问我为何不跪,那不如太傅大人先说说,看见公主您为何不跪?”
汤卫国顿时哑口无言,跪傻子?
沈瑶珺心中暗喜,面上却还得一副痴痴傻傻地模样,在李季歆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皇兄让阿瑶来喂鱼,嘤嘤嘤,水里好冷,美人儿女傅抱抱。”
“哦?”李季歆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太子殿下让公主喂鱼,不知是个什么喂法?”
她眼角一条,似有剑光从眼中一闪而过,她出身江湖,最熟悉的便是杀戮。
许是被这般锐气震慑到,沈云滨没了欺负沈瑶珺时的自信:“我只是拿鱼儿给阿瑶妹妹,谁料这护栏杆断了,阿瑶妹妹不小心跌进去而已,我正要找人救阿瑶,没想到你来了。你是阿瑶的新女傅?”
李季歆看了看断掉的栏杆。
护栏杆若是沈瑶珺喂鱼时断掉的,那应该顺着沈瑶珺坠落的方向斜出去甚至掉到水里,可它如今落在地上,甚至差点滚到了亭子中央。
呵!这点小伎俩,竟然想骗她?
可她依旧不动声色,拍了拍怀里的傻公主,冷笑道:“若是公主不小心跌进去的,太子殿下也应该尽快找人救公主才对。”
“是是是,我的疏忽。”沈云滨笑着回答。
李季歆便摇了摇头:“是太傅大人的疏忽。”
汤卫国一蹙眉,这个李季歆,不过刚刚做了几日公主的女傅竟和那傻公主一样嚣张!
可她以及镇定自若地说道:“太子太傅是太子的老师,无论学识还是为人,都当做表率,太子之错,太傅占了一半,今日也便是公主没事,否则我也没法向皇后娘娘交代。”她冷笑道,“不过公主没事,不代表这责任就不追究了。”
她白天才答应过傻公主的,谁敢动她,就是跟她李季歆过不去,现在有人眼皮子底下欺负傻公主,真当她花蛇山的人没脾气?
即便只是护犊子,这事儿都得给长宁公主讨个公道,免得让人觉得傻子就是好欺负!
“你想怎样?”汤卫国不满地看着她,“恕我直言,这东洲的天下,这东洲的皇宫,都没有你一个女流之辈说话的地方!你如今是当着太子的面,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应当心里明白。”
这话内之音太清楚了,就算是太子故意让公主落水又如何?你一个小小的女傅能做什么?
可李季歆此人,虽然平日里带人柔和,一旦性子起来了,那也是个固执又倔强的人!
欺负她的傻公主,问过她没?
于是只冷冷地睇了他一眼:“我只知道,我身为长宁公主的女傅,公主殿下的事我该管!”
“你……”汤卫国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是他讲过最不懂规矩的人!
李季歆突然又蹲下来,摸了摸沈瑶珺湿漉漉的头发,轻声细语地问道:“冷吗?”
傻公主便点头:“冷。”
“怕吗?”
“怕。”
“生气吗?”
傻公主摇了摇头:“阿瑶不生气。”
“为什么不生气?”李季歆好奇地问道,其实她知道的,傻公主是个傻子,傻子怎么会记仇呢?她昨日刚刚训了她,可今日早上她便抱着被子来看她。
多叫人心疼的一个傻子。
傻公主鼓着腮帮子回答:“阿瑶不敢生气,不然……不然……”眼里有一丝恐惧,李季歆便记起来,她说过,若是自己告诉了皇帝皇后,往后会被欺负得更厉害。
李季歆温和地看着她,眼中喊着如春江秋月一般的笑意,语重心长:“你可以生气。”
“我可以吗?”傻公主歪着脖子不解。
“你没做错,你受了欺负,你不但可以生气,你还可以报仇!”李季歆站了起来,语重心长地教育她,“我教你不能欺负别人,但不等同于你可以让人欺负。首先,你要学会保护自己,其次,你才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傻公主半知半解地看着李季歆,内心有片刻动容。
她以为她是个傻子,她以为她在无端地受人欺负,她会护着她,她胜过从前的任何一个女傅。
傻公主的眼里突然有了一份坚定,她点头:“阿瑶什么都听美人儿女傅的!”
一旁沉默了好一会儿的沈云滨皱着眉头:“你要干什么?”谁都不会相信,一个新来的女傅,会对堂堂太子殿下和太子太傅动手,当然,李季歆自己也不会相信。
花蛇派一直不问世事,只过着自己穷困潦倒的生活,可她们还有自己的风骨。
她笑笑:“我以后都会这么教导长宁公主,凡事对则对错则错,若要我不深究公主落水之事,那么劳烦两位向公主道歉。否则……”
“向傻子道歉,她懂吗?”沈云滨聊有兴趣地盯着李季歆,这是个有趣的人。
李季歆只冷森森一笑。
☆、第7章 下水去喂鱼
傻公主接不接受道歉李季歆不知道,她只知道,既然有人在她眼皮底下欺负了她的人,那就必须付出代价!
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她把傻公主归为了自己人,但身为她的女傅,她有这个责任。
一个人出门在外若是连自己的责任都担不起,又如何担得起一个月如此高的俸禄?
“太子殿下和太傅若是真的不道歉,那我这厢先给你们赔礼了。”她点了点头,笑意盈盈。
傻公主站在她身后拽着她的袖子,像只刚被人从水里救出来的小猫咪,可怜地让人心疼。只是此时她的心中窃喜,这个女傅,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敢于同恶势力做斗争,敢于正面杠上有权有势的人,前进的道路上若是没有一个这样的人,该是怎样的遗憾?
“李女傅,你这是什么意思?”汤卫国不怀好意,“让太子殿下跟一个傻子道歉,你这是脑袋在脖子上待久了,嫌活腻了?”
李季歆只微笑着,一身碧玉翠竹般的长袍,配上她纤长的身形,真如清高的墨竹高傲而不可近。
她笑着,笑得如湖水那般泛着涟漪:“太傅大人,我可是花蛇山来的。”
花蛇山,这个在江湖中并不为人所重视的门派,连宫里的人都渐渐将它淡忘。可若有朝一日被人提起,便会有一帮老臣们记起些往事。
花蛇山不问世事,可从来都不是任人欺负的对象!
这个李季歆都把傻公主当成了自己人,那便是,谁敢欺负傻公主,吃不了兜着走!
沈云滨许是发现了汤卫国乍变的脸色,感觉到了此中问题,便笑着开口:“是我的不对,我给阿瑶道歉,可行?”
傻公主顿时着急了,若接受了道歉,她岂不是白喝了几口湖水?
于是扯着李季歆的衣角,含泪汪汪眼巴巴地看着她。
李季歆只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而后同沈云滨对上眼色:“可惜,已经晚了。”
错过了她愿意接受道歉的时间,都已经把花蛇山三个字搬了出来,此刻若再接受道歉,那便不是她李季歆了!
她俯身捡起了那根断掉的护栏杆,却被身后的傻公主一把夺走!
那速度太快,连李季歆也傻了眼。
傻公主毕竟不傻,她是存心找茬来的。
只见她松开抓着李季歆的手将护栏杆狠狠地往湖中丢去,口中念念有词:“打死你个大坏蛋!大坏蛋!哼!”而后又抬起头泪水盈盈,“美人儿女傅,我把大魔王扔到水里了!”
李季歆只笑着:“你把大魔王扔进了水里,还怎么向大魔王报仇呢?”
傻公主装作思考地模样,过了片刻,又恍然大悟一般:“阿瑶知道了!把大魔王捞上来!”
李季歆掩嘴一笑。
公主虽傻,可傻得有趣,傻得正中她心意。
她便抬头继续坦然地开口:“既然是护栏杆断掉了导致公主殿下掉进湖里,那么便要向始作俑者讨点公道,我一会儿去跟皇后娘娘禀告这件事情,总得将证据待着。要不,太子殿下或是太傅大人,想办法帮我把这根断掉的护栏杆捞上来,这事儿咱们就两清了吧?”
沈云滨和汤卫国顿时一愣。
就在刚才,沈云滨把沈瑶珺弄下湖的时候,汤卫国还在嘲笑她喂鱼,可现在这般,眼前这个花蛇山来的女傅,是要让他们下湖喂鱼!
这个李季歆,是个不好对付的!
“你!”汤卫国顿时大怒,正准备撩袖子同李季歆干上一架,却被沈云滨拦住。
“太傅不必生气,找个太监来捡就是了。”他淡淡地回答。
正准备喊人,却被李季歆止住:“太子殿下可能听差了,我说的是,太子殿下您或者太傅大人,下水帮我把这根护栏杆捞上来。”
傻公主心中一愣,她从没有想过,这个不过来了两天的女傅,竟然会用这种正面抬杠的方式替她讨回公道!
不枉她大下雨的去送一席被子,便是十席被子,那也是值得的!
“这就有点过了。”沈云滨顿时沉下脸色,“为什么要听你?”
他是准备喊人的,李季歆却冷森森一笑。
傻公主突然走上前来,一蹦一跳地跑到沈云滨面前,似乎毫不记仇,晃荡着他的手撒娇:“皇兄皇兄,阿瑶不生气,阿瑶还想喂鱼,你把鱼饵给阿瑶好不好?”
鱼饵在长石凳上,石凳就在亭子边。
“你看,”他笑道,“阿瑶都不生气,女傅这是在为谁讨公道?”
说罢笑着对傻公主回答:“好,不生气的阿瑶还是好阿瑶,皇兄给你拿鱼饵。”
傻公主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走到石凳边上,接过沈云滨递过来的鱼饵,可她不松手,依旧拽着他往边上走,沈云滨心里有防备,想着傻公主可能会将他推下水,没敢太靠近。
正在这时,原本就浑身湿漉漉的傻公主脚底又是一滑!
一声尖叫划过亭子,沈云滨一惊!
方才李季歆没有看到傻公主下水的场景,可这回若是真见死不救,就让李季歆抓住了把柄!
傻公主在边上晃悠,一脸惊慌失措地想要保住亭子边的柱子,沈云滨硬着头皮上去拉住她:“阿瑶小心。”
可此时的傻公主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边歇斯底里地吼叫一边将沈云滨一起拽了下去!
沈云滨大惊失色之下,李季歆也果断出手,一手抓住没断的栏杆一手拉住了沈瑶珺!
而后用力将傻公主甩了上来,傻公主在挣扎中突然脚下狠狠一踹,直接将沈云滨踹了下去!
“扑通”一声,湖面溅起一片白浪般的水花。
亭子中目瞪口呆的汤卫国,吓得脸色苍白。
傻公主的演技好,当即就嚎啕大哭:“嘤嘤嘤,皇兄下去喂鱼不带阿瑶,阿瑶不开心,汤喂狗快把皇兄去喊上来!”
她的话,无疑就像一种指示,暗示着让汤卫国下水救人。
这回李季歆直接青了脸,冷声道:“长宁公主落水的时候太傅大人不救,如今太子殿下落了水,太傅若还是不救就说不过去了。为了太傅大人的面子,还是由我送你一程吧!”
“李季歆你做什么!”汤卫国放声大骂!
而身为一个文官,汤卫国如何抵挡得了自小学武的李季歆!
只听又是“扑通”一声,汤卫国直接被李季歆甩下了水。
既然是老师和学生,那就让你们在水下会面吧!
傻公主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跑到亭子边上,不忘冲水中扑腾的两个人摇着手大喊:“皇兄皇兄,大魔王在水里,你可要帮我抓到它哦!”
水里,孤零零地飘着一根护栏杆,那是她口中的大魔王。
如此默契地配合,让李季歆不甚欣慰。
太子殿下落了水,周边的太监丫鬟们顿时忙成了一锅粥,下水的下水救人,通报的跑去通报。
李季歆不跑不躲,就带着傻公主待在亭子里。
人都已经被她甩了,是祸躲不过。
阳光温和的打落在亭子里,石桌上的围棋还是平局,她悠闲地倒了杯茶水递给傻公主:“一会儿皇上来责问了,公主可害怕?”
傻公主懵懂地抬着头:“有大魔王在,父皇一定会替阿瑶杀了大魔王!”
李季歆笑笑:“我是说,公主把太子踢下了水,怕被皇上责骂吗?”
傻公主依旧天真无邪:“皇兄是下水帮阿瑶去抓大魔王了!”
多么精妙的回答,一个纯真的傻子,连回答都是那么天衣无缝。
太子殿下怎么会是被公主踢下水的呢?他是下去抓大魔王了!太傅大人怎么会是被女傅丢下水的呢?他是担心太子殿下着凉,下去帮忙的!
“对,他去帮你抓大魔王了。”李季歆露出了一点儿笑容,不再是清清淡淡的,多了一份明媚。
傻公主心里清楚得很,这个美人儿女傅,不简单。
“一会儿呢,你要认真听我说话,知道吗?”李季歆严肃地教育傻公主,“我的一言一行都将是你的表率,无论是正直善良还是虚伪恶毒,你都要记着,前提都是,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傻公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却明白的很。
李季歆所说,和皇后当初告诉她的道理是一样的。
丫鬟太监们急匆匆地把沈云滨和汤卫国从水里救了上来,此刻那两人和傻公主一样,浑身湿透了,狼狈不堪。
上来时汤卫国还愤愤地瞪了李季歆一眼,她依旧只回以一个笑容,那些看不惯的人和事没有任何资格破坏她的好心情。
傻公主依旧是傻得,看见了那两人之后便突然趴在石桌上捂着肚子笑:“哈哈哈,汤喂狗变成了落水狗!”而后又含着泪看着沈云滨:“皇兄皇兄,大魔王呢?”
“大魔王”依旧在水中,水面渐渐平静下来,受了惊的鱼儿们围在它的身边啄着那条孤零零的护栏杆。
沈云滨并没有理会傻公主,只是看了一眼李季歆,那眼里分明写着:你要完!
李季歆依旧那般云淡风轻,就好像此事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呢,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垂眸笑意盈盈地对傻公主说道,傻公主那一脚踹地太好,好到她差点儿鼓掌。
只是她并不知道傻公主不傻。
傻公主顺从地点点头:“嗯嗯,谁让我下去喂鱼,我就让谁也下去喂鱼!”
孺子可教,李季歆满意地点头,看着远处匆匆赶来的皇帝,低下头沉下声音说道:“接下来我要教你的是,怎么样让他打掉牙往肚里咽。”
傻公主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纯良无害地回答:“就是,让他亲口告诉父皇,他就是下去喂鱼的而已!”
☆、第8章 有话好好说
太子落水这件事着实不算一件小事,以至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皇帝已经急匆匆地赶到了静水湖。
丫鬟太监们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事儿,只说是长宁公主先落了水,被女傅给救了,不知怎地,太子和太傅紧随其后地落了水。
就好像静水湖里藏了一座金山,大家纷纷跳到水里去扑腾一番。
可皇帝到底是皇帝,在下人们的口中捋出了一条清晰的思路。
当他一出现,目标就明确地落在了唯一一个衣着干净清爽没有落水的李季歆身上。“给朕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李季歆行了礼,不慌不忙地回答:“这事儿的原委,还得太子殿下来说,臣到这儿的时候,公主殿下已经落水了。”
傻公主赶忙点了点头,直径往皇帝怀里扑:“父皇,阿瑶冷……”
傻公主装蠢卖傻的功夫一流,加之白净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得装满了眼泪,让人好生心疼。皇帝本来就宠爱这个傻公主,哪里见得她浑身湿漉漉的:“传太医,莫让阿瑶着凉了!”
随后皇帝又心疼地看着怀里的女儿,继续问道:“阿瑶怎么会掉进水里去的?”
傻公主望着天,糯糯地回答:“皇兄要带阿瑶喂鱼,阿瑶就掉进去了,父皇父皇,湖里的鱼儿可多了!”
公主是傻的,傻子是不会说谎的,这是大家公认的。
皇帝蹙眉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沈云滨:“阿瑶是怎么掉进去的?”
沈云滨也是从容不迫:“皇妹要喂鱼,儿臣给皇妹备了鱼饵,谁料护栏杆松动,皇妹掉了进去。是儿臣的疏忽,好在李女傅及时赶到。”
他便看了一眼李季歆,她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可那笑意里盛装的绝不是善意。
“你又是如何掉进去的?”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问道。
沈云滨笑着看了一眼李季歆,正要回答,却被身边的汤卫国一把拦住,将话从喉咙里咽了下去。
“公主殿下把护栏杆当做了魔王,口口声声要向魔王报仇,太子殿下心疼公主,故而下水替公主殿下捡护栏杆去了。”姜到底是老的辣,脸皮到底是老的厚,他也算是老谋深算,“臣恐殿下着凉,故而也下了水。”
“是这样?”皇帝狐疑地问李季歆。
李季歆只笑着,轻轻点头:“殿下爱妹心切。”
沈云滨嘶了一口气,看着她那般云淡风轻,一股火气直往头顶窜,却又不好发作。
皇帝虽知此中定不止如此,但大家口径一致,便也不好追根究底。
眼见着这成了事实,李季歆却突然又加了一句:“我身为公主的女傅,眼见着公主落了水无人相救,一时心急所以责怪了殿下,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此言一出,沈云滨和汤卫国顿时一愣!
好一个奸诈的李季歆,这是故意在说给皇帝听,傻公主掉进了水里,太子殿下见死不救!
“哦?”皇帝果然听出了画内之音,“阿瑶在水里多久?”
“臣赶来的时候,公主殿下差点断了气。”她便故意说得严重了些。
本是等着沈云滨来反驳的,可傻公主却时机合宜地插了一句嘴:“父皇父皇,水里可冷了,阿瑶好怕怕,阿瑶以为差点见不到父皇了嘤嘤嘤。”
皇帝顿时脸色一沉,傻子不说谎,那便是在水里很久了,何况,长宁公主不善水性,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为何不救?”他沉着脸色问道。
沈云滨见势不妙,心知李季歆是有备而来。他此刻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傻公主和李季歆串通好的!
“这……”沈云滨顿了片刻,“儿臣……水性也不好。”
皇帝顿时记起了什么,没错,沈云滨的水性并不好,不然被傻公主一脚踹到湖里也不至于扑腾的跟将死之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