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剑。白嫩的手,刺痛得没有感觉,鲜红的血如水般地滴了出来。然后,那剑又是猛地一抽,那种痛的感觉,是没有知觉的。
“观云,快走!”又是一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楚观云醒悟过来,举起了剑,马车上的二人已是抓住了苛刻,寒冰一般的剑,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血。
“不怕她死,就尽管上前来!”二人阴阴地说着。
楚观云退了下来,他不要可可死。
“王所料真没有错,穿上这衣服,就可以抓到大鱼。”将可可架下马车。
“住手!”几张台拼起的架台上,高高地绑着一个女人,隆起的肚子,单薄的衣服,绝丽的容颜让楚天抓狂地叫:“晚儿,晚儿,不要怕,朕会来救你的!”
外蒙王子和十多个死士团团围住那高台,做着拼死的最后一击。
两个死士押着可可过来:“王,抓到一个女的。”
相似的脸蛋,让他看看晚歌又看看这个女的,正思议着:“哪个是真的向贵妃啊?”
“我是真的向贵妃,她是假的!”可可大声地叫着:“只有我才是真的,你们有种的就冲我来吧!”
“是吗?我不太相信,我在你脸上划一剑看看大月朝的皇上会不会痛?”他的短剑到了可可的脸上。
变态而疯狂的眼光,他知道,自己完了,也就不顾一切了。
可可暗咬银牙:“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试试了。”冰凉贴上了她的脸,他不在乎容颜,楚观云也不是因为容颜会对她有什么看法,不过是一些皮外伤而已,算什么?她勇敢地抬起头,直视着他,太不小心了,才会着了他的道。
“住手。”晚歌用力的呼吸着:“外蒙王子,你明明知道我才是,何必伤害太多无辜的人。你把可可放了,让皇上将你要的东西,都还回给你。”逃走需要马车,需要很多东西。
“我是向贵妃!”可可大声喊着。
“可可。”她感动的叫:“我才是,他早就知道了,你不必为我付出那么多!我会心里不安的,可可,够了,真的,我的事情,我不想,从来都不想拖累太多的人。”她心里感激,可可可以为了观云,做那么多的事,可是她的生命如果真的到了尽头,她不想让任何人来代替。让她活者,总是愧疚,她何欢之有。
“晚儿,外蒙王子,只要你把朕的贵妃放了,朕就放你一条生路,必不会进攻你外蒙。”楚天双眼红红地看着衣服单薄而又疲累的晚歌,心如刀割。每个人可能心里会想,唉,又是她,总是这样!可是谁知道,晚歌的心里会有多难过,她一点也不想这样。
她的眼中有着笑意,看着越行越近的楚天:“皇上,我…”永远爱你。
“站住,你再上前一步,我就让她腹中的孩子变成血。”外蒙王子大笑着,两个死士的剑已贴在她的脖子和肚子上了。他什么也没有了,他不相信,不会相信大月的皇上真的不会进攻外蒙。外蒙在关外,一直是叫苦连天,就光这几万人,也是他的左翼。现在是全军覆没,外蒙更是不堪一击。他疯狂了,他什么也不顾了。
风很大,吹在裙摆上,栖栖作响,好冷,好冷!她的秀发也是凌乱,头上的珠钗早就让风吹掉了。满头的发,随风四舞着,美得有些妖异。阳光射在她的身上,像是在吸取着她的气息一般。
怎么会如此大的风呢?她不知道,只觉得不安的气息,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难。
“把朕的晚儿放了,你要什么,朕都答应你。”楚天又是心头又是大声地说着。
“放了她?好,楚天,你给我跪下,跪着求我,我会放了她。”他变态一样大笑着。
跪他?堂堂大月朝的皇上,只跪天,不跪人,竟然要他下跪!只是一瞬间的迟疑,她就扔下了手中的剑,看着外蒙王子,一字一句地说:“朕跪,把朕的晚儿放了!”
“皇上三思啊!”三军都看着他,然后跪了下去:“皇上万万不能跪呀。”
这悠关大月朝的尊严,皇上这一跪,必然会让天下人耻笑的。
晚歌笑着摇头:“皇上,你要是敢跪一下,我马上咬舌自尽!”宁愿死,也不要他受那样的侮辱。
“晚儿。”他看着她:“朕要救你,无论做什么,朕都愿意!”
“我不要我的皇上这般受制。一切一切都因我而起,也可以因我而消失。你是皇上,是一国之君。”晕眩是越来越重了,像是远方的人在召唤她一样,让她好几次都神魂不知何处;甩甩头,将这种迷离甩掉。
“谈情说爱说够了吗?不跪我就送她上西天!”外蒙王子跳上了桌子,再跳上几张,就站在晚歌的前面。
“朕跪!”他输不起,她不能出什么事!
“皇兄。”楚观云也看着他,皇兄的尊贵可以为了一个女子做到这般。
他撩起明黄色的龙袍,正要跪下,忽然听到晚歌大叫一声,然后她身边的两个死士惊恐地说:“向贵妃不行了!”
几欲跌倒,周公公硬是将他抱扶住了。一股怒火炎炎地烧着每个人的心,一听到这句话,什么也不顾了,就杀了上去。那死士如何打得过如潮水一般愤怒的人,就连外蒙王子也惊慌不已。
可可脸往前一倾,躲过脑后致命的剑,火辣辣得痛在脸上,一脚将后面的人踢远。楚观云一手拉住她的身子,往怀里一带,她喘着气:“救向贵妃!”
杨公公和几个高手早就上了高台,不堪一击的外蒙王子一剑了结了自己,眼不见为净。
他颤抖的手,从杨公公的手里接过晚歌,冰冷的气息让他害怕,一手探探她的鼻息,弱得几乎没有。
“御医!”他大声地叫着,满心的惊恐:“御医!”
不能走,她不能走,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晚儿,没事,你一定没事的,坚强起来!”他大声地叫着,唯恐她睡过去,用力地捏着她冰冰的脸,用力地用自己的脸磨着她的,让她暖和起来。
他真的害怕,相隔着有一段距离,他还是看到了她的不对劲,如同那一次小产的时候。
他和她,心思相通,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迷乱地神智,摇摆的风中裙摆,当那无数的花都飞了起来,一簇簇地飞,散飞在阳光下,她再也受不了强大的吸力,大叫一声,什么也不知道了。
花散了开来,透明得像是有生命一样,都往太阳飞去。那等美景,美得让人窒息,从来没有看过天空会有那么多花,竟然都飞了起来!
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簇拥着皇上,他手上抱着他心爱的女子,浩荡地往定都而去。
可可擦擦脸,竟然一手的血,才发觉,手心也痛得不得了。
楚观云细细地摊开了她的手心,那深可见骨的伤口,让他颦起了浓眉。
可可有些惊讶:“你怎么还在这里?”其实她想说的是,为什么你没有跟着向贵妃去,他更关心的是她。
他有些失落,又有些痛:“你不希望我在这里?”
晚歌有皇兄的关心就够了,再多的,容不下。
“不,不,不是的。”可可慌乱地说着,脸上的血和手心的血往雪地上滴着。
他小心地捧着她的手,看着她的脸:“痛吗?”
她笑了:“好像,你问我最多的都是这句话,痛吗?我也总是回答,不痛。”
“傻可可。”他抱住了她,流下的泪,是为自己的情殇,还是为新生。
如果是一般人,可以伸出手去抓住剑,可是,当剑抽回来的时候,会更痛,身体的反应会放开,而她依旧抓得死死的,那鲜红的血,可以将千年冰封的心敲碎。她说,她是向贵妃,他很震惊,他正视自己的心,可可做得真对,如果,可可因为那样可以救下晚歌,他是高兴的。不是私心,可可死,他可以跟着可可死,所以,他没有阻止她,这样的可可啊,总是用感动来敲击他,一分一分地敲下他坚固的心,因感动而爱,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管她的脸上,还滴着血,他忽需要她的温存,捧着她的脑袋,印下自己狂烈的吻。
天地之间,没有冰雪,没有人,只有他们,他想,他可以放开自己了,真的可以了。
她嚎啕大哭:“楚观云,楚观云。”她幸福地哭着,她不顾一切地哭着。
“我好痛啊,我的手好痛,我的脸好痛,我的心要跳出来了。”
“我会负责将你的心,收藏得好好的。”他深深地看着她。
“色色会骂我的。”她想起了这个问题。
他笑了,温柔地用包包着她的手:“她不敢的,我在。”
又扑进他的怀里:“你一定是魔鬼,拿着糖的魔鬼,色色不仅会骂我,还会骂你,别看她温柔,全是假的。”这个魔鬼让她从头到脚都狂烧起来,她好自私啊,竟然感谢这定都的战乱,不然的话,她如何进驻他的心。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的脸,破相可是很难看的。”她还是女子吗?女子毁了容貌可以这般的高兴?
“反正,你不会介意,我也不会介意。”她笑得很得意。
这层表面的东西,何必介意呢?容貌终有一天会没有。
几个御医齐齐跪在地山,一句话也说不出。
“怎么回事?”楚观云问着门边的周公公。
周公公没有说话,指着里面,让他自己看。
一团混乱,到处都是丢得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及那踢翻的暖炉,晚歌不是最怕冷的吗?皇兄为什么这样做呢?他背着身子,孤傲而又无奈。
晚歌抓着被子,畏缩在床角,那无助的眼神,那迷乱的眸子,是晚歌吗?
“皇兄。”他恭敬地叫:“晚歌不是醒过来了吗?”幸好没事,他的心松了一口气。
楚天转过头,眼里的失落而又孤寂的神色:“是醒过来了,该死的,竟然…”他说不下去,闭上眼,源源不断的心痛,一缩一缩让他大口地呼吸着。
“晚歌?”他试探地叫着,双眼看着床上的丽人。
她咬着被子,抖着身子,微微地点点头,然后哭得稀里哗啦又害怕地说着:“我,我要回家。”
“回家,晚歌,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摇摇头:“我要回家,我哥哥在等着我,我要回去,不要把我抓到这里来。”
“你哥哥?向晚清?”他小心地说着。
如溺水之人抓到了稻草,她眼一亮,甩开被子冲向他,挺着肚子让人害怕,他抓稳了她的身子,她兴奋地说:“你认识我哥哥是吗?我要回去,我再也不敢不听话了,为什么,我的肚子变得那么大。”她哭泣着,捶恨的拍着肚子,那声音让楚天恨到入骨。
他大声地喝:“住手,向晚歌,你敢动我孩子一分试试看。”
她哭得更大声了,躲在楚观云的背后:“我不认识他,我不是他的晚歌,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他抓着拳头,她不是晚歌,一醒来,就惊惧的如惊弓之鸟一样,甚到竟不认识他,然后又害怕,晚歌把孩子当作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东西,她竟然可以随意拍打,真是该死,明明是晚歌,却又不是晚歌。
“晚歌,你还记得什么?”楚观云细声地问。
她止住哭:“我有哥哥,哥哥很疼晚儿,我还记得有向琳,不,向小姐,向夫人,向老爷,淳哥哥。”
“贺兰淳?”楚天疑惑地说。
在外蒙没有抓到他,看来还有些事要去办,要他把他的晚歌还回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好怕。”她躲在他的身后:“他好凶。”
“别怕,他不会伤害你的,你是向晚歌,你今天十七岁,你住在向府的小院里,院里有白花,是不是?”见她点头,楚观云的心在低落,这个晚歌不是那个晚歌,她曾经给他们讲的事,难道是她又回去了。
这一次,皇兄又会吃多少苦啊,上天的折磨,什么时候才会完结。
他拍拍她的手:“没事,你好好休息,不能让孩子有什么不适。”
“你,你不要离开。”只有他没有凶她,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如果是平时,他会多高兴啊,他叹了一口气,门外缩起来的人影是可可,他不能再沉迷下去了,那个世界里,只有黑暗,对她的爱,是生死之情,爱得深了,走出来,伤了多少心。她的世界里,只能容下皇兄。
轻轻地扳开她的指:“我还有事。”
“可可。”他轻叫着,门外的缩影怔了怔,走了出来,眼里没有怨。他迎出去,并排而走的身影很美。
问题必定是出在贺兰淳的身上,他知道晚歌的生辰八字,根据外蒙所说,他还潜伏在契丹。而可可告诉他,那晚契丹耶律烈找了很多人,奇奇怪怪的都有。
自然界里,有很多的灵幻,都是很难以理解的。
他带着大军包围了契丹,断了水,断了粮草的救援。但是,并不进攻,也没有杀戮,她说过,她不喜欢因为她而多杀生,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是善良总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枯瘦的脸颊,疲累的双眼如死水一般的孤寂。
两虎相争,二人相视着,谁也不让谁。
他眼里有伤痛:“把朕的晚歌还回来。”
“真的没了啊,真的高兴。”耶律烈大声地笑着,笑着他的无可奈何,笑着自己心里的狼狈,笑出了他的泪,明明是他让人这样做的,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并不痛快呢?
“你对不起她。”他冷冷地说。“如果不是她,真不会放过你。”
“我无能为力?”他的心如荒漠一般,每一次都打着她的旗号,可是,每一次都没有将他赶尽杀绝。
他闭上眼:“真的无能为力吗?”痛啊,好痛好痛。
“相士算出,她命也到了。”他舔舔干裂的唇。必有一场生死之战要打了。
命到了,命该如此,这就是红颜命薄吗?不,那这个向晚歌的灵魂又为什么回来?
“你走吧!”他扬起手:“撤军回定都。”
三军都震动,包围了三天,才逼出耶律烈,而他们的皇上,竟然要放走这池中之鱼,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
而耶律烈也震惊:“你要放我走?可不要后悔。”
“朕的耐性不多,晚儿不喜欢杀生,你走吧!以后不要再逼她。”他相信,她会回来的,想尽办法,也会回来的,因为她很爱他,她舍不得他。
他有些感动:“大月皇上。”
“撤军。”响彻九天的声音,他扬起鞭子往定都而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得这样,其实他想将耶律烈碎尸万段,将揪出贺兰淳五马分尸,可是他竟然还想着晚歌说的,为什么要杀戮啊,人性本善,只是他想不开,想开了,就没什么了,后悔的人是他。
是啊,是晚歌的语气,可是,她在哪里啊。
在华丽而又美得不可思议的皇宫里,向晚歌抱着她哥哥的灵牌咬着唇小声地哭着。
从定都慢悠悠地回来后,她就安排在这个华丽的笼子里,她好害怕,那个阴晴不定的皇上,会来瞧上她一眼,又叹着气走了。
而且,还要她把肚子养大,她哥哥什么时候丢下她一个人,她不知道。
她不想在这里,她真的害怕,紧紧地抱着自己单薄的身子,她直发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她不要在这里。
桌案上,他伏在那里,明显是瘦了好几圈的身子,他只能伏在这里,将自己陷入无边无际的政事中,才不会心如刀割,寒冷的冬天都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回来,新年过去了,她依旧没有回来。
一月一月地过去,他一天天地期待,从渴望,从每天的希望,变成了绝望。
“皇上。”周公公小心又恭敬地说着。“四王爷进宫了。”
“又有什么希望了吗?”他着急的眸子看着那甫进门的楚观云。
他摇摇头,看着皇兄的眸子又黯淡下去,觉得自己很没用,搜寻天下的能人异士,都无法帮助晚歌回来。
“有什么事?”他的语气有些冷,有些咳,必是昨晚在莲湖上又冻着了,春天的气息还是有些冷。
“皇兄,你多保重自己。”他好心酸,这样怎么吃得消啊:“办法总是有的。”
“晚歌快要生产了吧?”他小心地问着。
他点点头:“差不多了吧!”他不想去面对那个害怕他的女人,可是她的肚子里,孕育着他的孩子,一个注满着她的爱的孩子。
无言的叹息声,他感概,皇兄真的会吃不消的。
大月的皇上,是个英明,爱民如子的皇上,上天看在他的这份上,必定会给皇兄一个好的答复的。
“皇兄,母妃回来了,我把母妃接回来了。”他轻轻地说着。
楚天也没有抬,只是嗯一声表示知道。
“皇兄,你不能这样子。”他生气了,狠狠地一拍桌子。
这一拍,几乎没有把那些公公和宫女的心都拍出来,竟然对着皇上敢这样。“你站起来,你打我,我曾经,和你争晚歌,我几次都是强亲吻她,你打我啊,来啊,往我脸上砸过来啊。”他痛快地大声叫嚣着。
如他所愿,狠狠的拳头迎上了他的鼻子:“朕听一次,凑你一次。”他有了的生气,不过是恨的,跳起来如他愿,一点也没有留情地揍他。
两兄弟,扭打在一起,明黄色的衣袍和白色的衣袍混在一起,让冲进来的侍卫不知如何是好,要怎么将他们的皇上挑出来。
周公公挥挥手,让他们出去。
皇上,也是人,让他发泄一些,会更好的。

第二卷 第七十二章
都说蝴蝶美丽,可是美在哪里,却没有人知道,都说蝶儿贪饮,贪在哪里,也不知道。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觉得,世上很空洞,曾经热烈执爱,生死相随的心,也很清楚,都以为他摆脱了过去,从新走出来了,哪是他表演得精彩。
如果,晚歌回来了,就皆大欢喜,是啊,皆大欢喜,她不想亏欠他的,所以,想他幸福。
他知道,一辈子,要想走出来,真的难啊!真是难啊,铁戈提马当头,万丈深渊里,他抱着她,那等的深情执爱,呵,连他都骗不了自己,竟然可以忘记。
可爱吧,可悲吧,他不得不骗,连自己都骗,酒不能多喝,不然,可可还会暗地里伤心,知道他的心,还想着晚歌,楚观云啊,楚观云,你竟然变成了这样。
他大笑着,明明是暗夜中,怎么还看见了幻影一般,是真的幻影啊,怎么有一个道姑看着他呢?
他擦擦眼睛:“你是来开导本王的吗?”
“你想解除这些痛苦吗?我可以,帮你洗去你之前的记忆。”道姑笑着,步不沾尘,飘飘欲仙。“你已沉陷进去了,你现在很痛苦,你无法解脱,你想死,是不是?”
她怎么知道,她的眼里那么透明,那么能把人看穿,她必不是一般的人,楚观云跪了下来:“请救救晚歌。”
“那你呢?”她笑着反问。
“我,我不重要。”舔舔唇,他不重要,他只需按着该走的路走就好了。
“多情不似无情苦啊,本道早也劝过向晚歌,可她不听,如见,又多了个你,四人中,最苦的,何尝不是你。”
心酸啊,他的心空空的:“我不重要,真的不重要。”
“你是人,你不是神。”她一语指出他的心:“你永远都忘不了的,她的命是到期了,除非,有人拿命帮她赎,本道还可以帮得上一些忙。”她的灵魂,让她锁住了,不然,早就让小鬼抓了去。
他笑了:“我是最合适的。”
“你不是。”她摇摇头:“最合适的,当有人也,如果你此刻跟本道走,你会少些痛苦,你可愿意?”
“不愿意,你告诉我,晚歌,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如同是沙漠里的看到了黑去凝聚啊,他苦苦追问着。
道姑没有说什么,身影由远而远,想一个光圈一样,慢慢地消失,长长地叹息着。
春天,总是多雨,绵绵的霏雨,洗净了所有的尘埃,京城,就笼罩在这半明半湿的雨气之中。
观王府里,可可猛地咳着,色色还在责怪她:“看看你,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着凉了吧!”
“好姐姐,你就不要再说了,念得我头皮都麻了。”她依在色色的怀里撒娇,以前的那个可可,又回来了,不再是可怜兮兮的可可,她美丽,她聪明,她善解人意,她不遮掩自己的爱。
“看看,又下雨了,四月清明了,色色,姥姥就是清明节去的,可惜今年不能回去拜祭姥姥了。”可可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滴滴答答下个没玩没了的雨,再一次重申:“我讨厌下雨天。”
色色慎地一眼:“你有了楚观云,你那里想回去啊,过了四月,就要做新娘子了,我可没有嫁妆送给你,到时观王会说,怎么娶了个穷媳妇啊。”
“哪有啊!色色你真讨厌。”她不依地笑闹着,眼里,很快地闪过一丝愁色。
还是让色色看到了,她咬着唇:“可可,你真的想好了吗?虽然姥姥说,他是你命定之人,可是,未必一定要嫁给他啊,因为,他的心里,到现在,还是不爱你的。姥姥总是叹息,我不知道什么意思,现在我知道了,是为你在叹息啊!”色色似在感触地说着。
可可淡淡一笑:“是吧!色色,不要难为他,他真的很痛很痛的。”
“你现在就会为他着想。唉,向贵妃人真是很不错的,不过我们家可可也是个人才。如果先后没有颠倒,你就不至于会那么痛苦。”
“这种事,很难说的,色色,你还是去看看十四吧!听说他这段时间不舒服,你快点去看看吧!”她推着她。
色色叹着气笑:“这个时候,是他要回来了吧!见色忘了亲人了。”
说人,人就到了,楚观云高大的身子就出现在门口,有些笑意,手上提了个东西:“可可,风寒可好点了没有?”
“好多了。”她下去迎接他,看他发上犹带着雨滴,轻轻地拂了去,满腔地柔情:“要小心身体啊?”
他笑着:“来,喝点热汤吧!从月色楼打包回来的,就要做新娘子了,身体得调养好一些。”
“嗯。”她笑着点头,将他手中的汤倒了二碗,推一碗到他的面前:“你也用一点,你瘦了很多,哪个,我相信,向贵妃的事,一定会有办法的,真的,你相信我。”她盈盈的大眼看着他。
他点点头:“嗯,是有办法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对可可更好一些,也许,欠可可的,他没有机会还了。他在黑夜中狂叫:“我最合适,我一定要救她。”叹息声,很浓很浓,他知道,她听进去了。
她轻轻地喝着,像是猫咪一样地发出声音:“真好喝,观云,你试一试啊。”
他依言地喝了进去,热热的汤入了喉,有些酸意却涌上了心头,他一饮而尽:“可可,我带你去见我的母妃吧!你还没有见过,去敬一杯茶。”母妃入了宫,又自请出来了,还是在紫云寺里。
“现在吗?”她看看下雨的天气。
“是的,现在。”落下的话,坚定而又执着。
她一笑:“有何不可。”无论是什么地方,她都会跟着他去,有他在,修罗殿算什么呢?
一匹马,二个人,像是落汤鸡一样,在雨中纵马,穿过大街小巷,行过京城里的每一处,雨水湿透了他们的衣服,没有人会在乎,模糊了视线,抹抹水便是。
在雨中,二人尽情地叫着,像是疯子,像是发泄,在雨中,可以尽情地哭,因为脸上都是雨水,谁知道,会流泪呢?谁知道,谁看得清楚呢?雨水可以将心灵上的东西,都用力的洗刷。
到紫云寺的时候,二个落汤鸡已是一身的水。
小沙弥拿了干净的衣服给他们,素白色的衣服穿在可可的身上,更显得楚楚可怜,她的发,还在流着水。
二个人相视着,继而又一笑。
一间静房里,可可拜见恬太妃,奉上一杯茶,乖巧地坐在一侧。
恬太妃越看是越满意,又下又有些叹气:“观云,终于雨过天晴了,可可真是功不可没啊。”不然,她的观云走不出向晚歌的影子,他会,孤身一辈子,无论她怎么劝,他还是一意孤行,不肯娶妃纳妾。
“太妃娘娘。”可可害羞地低下了头。
“你们真是疯狂,外面还下着大雨,什么也不顾,就跑了来也不怕着了风寒。”
才说完呢?可可又咳着,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太妃娘娘。”
“孩子,过来,长得真是好看,和向贵妃几乎一样,观云,你可不能负了可可。”关于定都的一些事,也吹到了她的耳内,她也感叹,世上,竟然有那么像的人,而且还是那么专心一致地对她的观云。
楚观云自然是明白恬太妃的意思,不要把可可当成是晚歌,他心里苦笑,如果可以的话,倒也是好。
他看看可可,努力忍着咳,像是生怕他母妃会觉得她不好,是个病坛子,又怕她会不高兴一样,他轻轻地拍拍她的背,让她好受一些,才说:“母妃,我会对可可很好的。”真不该冒雨的,这下又会加重可可的风寒了。
恬太妃笑了,慈祥地说:“那你们什么时候大婚啊?”
“不。”二人同时叫出声,又觉得诧异,相互看着,快速的移开眼。
“可可,你不肯嫁给观云,还是观云,你不肯娶可可这好姑娘?”
楚观云叹着气:“母妃,观云自有观云的打算,我绝对不会亏待了可可的。”
可可点点头:“太妃娘娘的美意,可可心领了,可可今年是犯冲,不能嫁,可可过几天还要回天竺,去拜祭一下祖先,所以,要成亲的话,可能也要到明年了。”
“你要回去?”楚观云看着她,忽然拍拍她的肩:“没事,回去看看也好。”
“真不知你们二人是怎么回事,古里古怪的,可可,你脸色真不好,风寒也是病啊,这里的大师也略识医理,让他瞧上一瞧也好。”她关心地说着。
可可一笑:“不用了,太妃娘娘,可可已经喝过药了,只是喉咙有些不舒服。”忍不住的痒。
楚观云还是看出来了,她不想失礼在母妃的面前,可他也不想她那么辛苦:“可可,你到外面等我一下。”
如特令般可可赶紧行礼出去,终是忍不住,捧着喉咳了出来。
她用帕子捂住,浓浓腥腥的味道也涌了出来。
背后有脚步声,她赶紧将帕子藏住,看见是一个着明黄色的衣服的大师,她双手合十:“大师。”
“阿弥陀佛,施主的气色真是不好。”他的眼里,有着看透世间五情六欲一般。
可可苦笑着:“大师,我可以去求个愿吗?”
“当然可以,这边请。”他恭敬地将可可引到正殿大佛前。
神像总是似喜非喜,似笑非笑地看着人世间的恩恩怨怨,今天下雨,不然这里,必是香火鼎盛。
她恭敬地拜着,看着佛像。
“我知道,为什么姥姥对我叹气,我知道,我选择了爱他,不是恨他,不是弃他。”她一笑:“真的,好爱好爱他,今天向神许愿的人一定不多,我就多贪心求三个可好。”
她笑着,她一定是痴呆:“第一个愿:我要楚观云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第二个愿是:我要楚观云忘了我。第三个愿:我好想他一辈子都快乐,不要压在心底。”
她闭上眼,源源从心底冒出的是寒气,是痛。
“信女天竺可可,命中注定该绝,还请众位大神,能圆我三个愿。”恭敬地叩下三个响头。
泪缓缓地流了下来。
楚观云跌坐在地上:“可可?”
“观云,你怎么在这里?”她站起身来,却又是一阵狂咳,赶紧再掏出一条帕子挡住,不让他看到血迹。
可是,他仍是眼尖,坚定地摊开了她手中的帕子,一团乱糟糟的鲜红。
道姑的话似又响声:“最适合的,当有人在。”难道是,是可可。
他摇着她的肩:“可可,你见过她了是不是,你答应她了是不是,你不能这样做,我一辈子都会恨你的。”
她笑着,让他摇晃得有些发晕:“是的,是的,我愿意,我心甘情愿。”
“不行,为什么是你,是我才对,我杀生多,我罪孽沉,笨蛋可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呢?”他大声地吼着。
可可捂着耳朵,看着他黑黑的脸:“我,我当然知道,观云,原谅我的自私,我真的有心的,它在跳,它在痛,我想结束这一切。”
“可可,为什么?”怪不得她不肯嫁给他,是怕耽误了他。
他真想,敲开她的脑子看看,她脑里,装着什么?那么笨的可可,他更想的是,他敲开自己的脑子看看,为什么会那么坚持,为什么总是这样伤害可可。
“其实,你并不像你所想的快乐,你总是悄悄的把你的悲伤收起来,都是我。如果不是我的存在,你不必这样偷偷摸摸的暗地想着她,你很爱很爱很爱她,正如我很爱很爱很爱你,所以,你甘愿的,我也甘愿,我比较自私一点,我想你活着,替我活着,我不想痛苦,其实触不到你的心,我真的很痛,可是你心里本来就难过,我不想让你看到我那样子,你会更难过的。”她小声地说着,声声如针,一根一根地刺入他的心脏。
他紧紧地抱住她,泪流了出来:“可可,为什么总是这样,让我不痛苦不是更好。”
她笑着,泪都笑了出来,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姥姥说,我是蛮横的,总是欺负色色,其实,她才是姐姐,我是妹妹,我不让人占便宜的,连你也不行,我宁愿让你为我心痛,也不要我心痛。然后,你一定要忘了我,一定要,我求神了,他们一定会保佑的。”
雨停了,风停了,泪停了,什么也停了,他紧紧抱着她,生怕一放手,她就会不见了。
“三天之后,一定要跟我成亲,你死也是我楚观云的妻子。”无论如何,要让她的魂魄有个着落。
可可的病,来势汹汹,让色色也控制不住,任谁也能看得出来,她印堂发黑,不久于世。
色色泪如雨下,梳着她的发,披着嫁衣的可可,依旧是国色天香。
“为什么?才要嫁人,就应了你的命运,你为什么要那样选择?”她哭得双眼都红肿了。
可可虚弱地一笑:“色色,你怎么知道?你不乖哦,偷听姥姥和我说的话。”
半点也没有说错,她的命定之人是他,所以,为他生,为他死,她甘之如饴。
“我的新娘子,准备好了吗?”帅气的楚观云轻松地说着,依旧不减的,是眉间的伤神。
她笑着,在色色的挽扶下,一步步走向他:“夫君。”
婚事不是很隆重,谁也没有邀请,只拜天地,什么也不管。
烛光照射在她的脸上,美得如花一般,她缩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吹箫,看着他脸,幸福,够了。
双手用力地抱紧着他,她的唇,她的心,都在笑。
“可可。”他的泪狂流了出来。
而她,再也不会回应他一句,再也不会笑着说:“我喜欢你,我就喜欢你。”
怀里的体温,越来越低,他的痛,越来越重,爱,真的很让人喜,也很伤人。
由始至终,楚观云,都是爱伤。
第二卷 第七十三章
爱情里,并没有一定公平的。
可可死得幸福,死得甜蜜,她不想带着一身的伤活着,心伤总是最疼的。她选择被呵护。
色色哭个死去活来,为她的痴,为她的选择。
十四找翻了整个观王府,也没有看见楚观云,他走了,不见了。
甚至连皇上派出的人手,那机密的线路,也无他的踪影,由始至终,他都是最伤。
皇宫里
来来往往的宫女都大气不敢喘,生孩子的疼,一声比一声要大声,一声比一声要痛苦。
让她们更是紧张,那声音,似乎是没有力气了,还能听到产婆大声叫的声音:“娘娘,用力啊,孩子没出来。”
再不用力,憋太久了,孩子会闷死的。
向晚歌满脸是泪,摇着头:“我不要生了,我不要生了。”
“娘娘,皇上,皇上命令娘娘一定要生出孩子,就可以让娘娘走了。”产婆哄骗着,快要生产的时候,她每天都在这向贵妃的身边,也能听到她每天说的话,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我不要生了,好痛,我生不下来。”身体撕裂的痛让她大哭大叫着。
“红红,去请皇上。”情况真是很糟糕,她怎么敢作主。
红红急冲冲地到了未央宫,请示周公公,再让周公公去请示皇上。
周公公愁眉苦脸,小心地说着:“皇上,向贵妃生产,藏爱宫已差人来请。”真怕惹到容颜啊,他的薪饷一降再降,降到没有了,皇上变得易怒,脾气也狂暴,四王爷的离开也给了他打击,真怕又会踩到火线头啊。
“朕又不是产婆。”他冷冷的说着。
周公公吞吞口水:“皇上,藏爱宫的产婆说,贵妃娘娘,恐是生不下来。”寒啊,他也没有说他是产婆啊。
他皱起眉,推开满桌的东西,站了起来,却是头晕晕,周公公赶紧扶住他。
不行,她肚子里有他的孩子,生不出来,也要生出来。
他冷厉如风,拖着疲惫的身子急冲冲地又往藏爱宫去。
入耳的哭叫声,已是声嘶力竭,他的心揪得更紧了,宫女都跪了下去:“恭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他冷冷地说着,也没有进去,而是在那外厅冷厉地说:“孩子,一定要生下来。”那是属于他和晚歌之间的。没有她肯不肯生的事,一定要生下来。
“娘娘,皇上正在跟你说话呢?”产婆小心地叫着。
看着她恍惚的心神,有些心痛,擦着她头上的汗:“娘娘,用力啊。”
“我,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她喘得很,似乎看到了哥哥在笑在看她一样。
怕有什么变故,太远了,楚天让周公公取来政事,就在藏爱宫的一个僻静之处处理着。
“不,好痛,好痛啊,我不生了,我不生了。”用尽了权力,她闭上了双眼,像是解脱一样,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啊,娘娘。”产婆大叫着,用力掐她的人中,鼻子,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能有事了,孩子还没有生下来。
一阵如刀割般的痛,晚歌倒吸了口冷气,是谁在掐她的鼻子,痛啊,她甩甩头。
一切,变回了她熟悉的藏爱宫,不是那无边无际,不知道的地方,回来了,回来了。
可是身体好痛啊,还有产婆的声音:“娘娘,用力啊,孩子要出来了。”
不会吧,那个向晚歌竟然生到一半就不生了。
一阵缩痛,将她的思绪打乱,她全身冒着冷汗,大叫一声:“好痛啊。”
“娘娘。”产婆有些欣喜,幸好,能将她痛醒:“娘娘,用力啊,再不用力,孩子只怕有危险啊。”
不行啊,她的孩子,不可有危险啊。
她拼尽全力的抓紧床沿,用力地跟着产婆的所说的去做。
“楚天,楚天在那里。”她大声地叫,为什么她生孩子那么痛,没有看到他,她好想,好想看着他啊。
“娘娘,不可以这样叫皇上的。”让宫女都吓了一跳,要是让皇上听到了,还得了。
晚歌认出了那个红红,喘着气叫:“红红,你去叫皇上过来,我是向晚歌,去,一定要他过来。”
“娘娘,娘娘正在生孩子。”而且他是九五至尊,怎么可以叫皇上来呢?
呼,真的好痛,这宫女还计较什么,她想看他啊,不成吗?
“去将皇上请来,啊!”她大叫着。“去啊,他敢,他敢不来。”
红红害怕了,似乎那个贵妃娘娘又回来了,她紧张地跑着,脸上有些喜色。
“周公公,周公公,向贵妃要见皇上,要皇上去陪娘娘生孩子。”终于不用再心惊胆跳了。
周公公脸一皱:“开玩笑,让皇上去陪娘娘生孩子,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简直是让他不用吃这行饭了。
“是娘娘啊,向贵妃啊。”红红急急地说。“娘娘说,一定要让他,嗯,让皇上过去。”
“周公公,是不是嫌舌头长了,没完没了。”冷冷的声音飘了出来。
周公公头大:“你去跟皇上禀报。”别让他顶着。
无心做事,他烦躁地踱出来:“最好有事?”否则皮绷紧一点。
“皇上。”红红抖着身子:“娘娘请皇上过去,好像,好像是以前的娘娘。”总之,她也搞不清楚。
楚天一凛,双眼紧瞪着她:“她说什么?”
是吗?是他的晚歌回来了,他心在跳着,猛烈地跳着。
“娘娘说,一定要请皇上过去。”她胆怯地说着,却是让人一推,差点没摔倒,幸好周公公扶住了她。
皇上,早就一晃眼不见了,匆忙地跑了上去。
他不敢直接进去,看到床上的她吃尽力地大叫着,汗湿了满头,他心都是痛的。
“晚歌。”他轻轻地叫着。
她痛得都没有力了,他还看什么看,狠狠地一瞪他:“楚天,好痛啊。”
是他的晚歌,他不管一切地冲了进来,在宫女的讶异声中,半跪在她的床前,紧紧地抱着她的头:“晚歌,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是啊,我,好痛啊,啊,啊。”用力地要住他的手。
痛延续着,在一声洪亮的哭声中结束,她彻底地虚脱了,不,不是她,是他。
“恭喜皇上,娘娘生了个小公主。”打点好一切,产婆笑开了花地抱着孩子。
“我的女儿。”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女儿,皱皱的小脸,哇哇地哭着。
他细细地扶着她的湿发,印上他的相思之吻:“晚歌,不要再离开我了。”
“我不走,赶我,拉我,我都不走。”只有吻,可以让他们忘了伤,忘了痛。
风轻轻地吹着,情绵绵地延伸着,不知沉睡了多久,他才睁开眼,急着看的,不是他的公主,而是旁边的人。
每天,像是做梦一样,他睁开眼,就能看到她安详的睡颜。
她抱着小婴儿,轻轻地摇晃着:“宝贝,这么早就醒来了,不要吵醒你父皇哦。”
“娘娘。”是极小声地叫声:“皇上该上朝了。”
又在偷懒了,不是吗?她将孩子交给外面的红红,蹲在地上看着他的睡颜,终于胖回一点来了,瘦得真让她心疼,做月子,她补,他也逃了,他真是爱惨她了。
手指轻巧地掰开他的眼皮:“还在装睡,起来了,去上朝,可不能每天都迟到啊。”
“晚歌,我要封泥做我的皇后。”他满脸的神采。
“真是要不得,越宠你是越过分了,不起来,下了朝九别过来了,还有,你那个废妃令,我找到了,让周公公拿去宣布了。”她不紧不慢地说。
吓得让他从床上坐起来:“晚歌,晚儿,不行。”
“没有什么行不行的,在宫里,总是住得不安心,太幸福了,看到一张张强颜欢笑的脸,我会难过,可是,毕竟都曾经是你的女人,也不能赶走,你是皇上,你是九五之尊,你要有很多的妃子。”
而且这些幸福,让她心里不踏实,她不知道,为什么观云会不见了,可可病殁,色色又和十四区云游,原本的三年之约,也变了。
她抬起头:“皇上,在宫外,建一个我们的小天地吧!不要,我们以后的孩子,都像你这样无可奈何。”
他又躺了回去,拿着被子捂住头。
越来是越像大孩子了,晚歌失笑:“皇上,你高龄三十了。”
“朕才三十。”才,不是高龄。
她轻轻地抱住他,小声地说着:“皇上,你登皇位的时候,没有兄弟阋墙的事发生吗?你想我们的孩子也会这样吗?宫里,永札是太子,就是太子,不要再让更多不堪的事发生了。”
是啊!那段日子,他从来不想回忆,反手抱住她:“你甘愿吗?做个没名没分的女人。”
“甘之如饴,我做不到视而不见,但是,我可以眼不见为净。”
他落下的吻如火,叹着气:“我总是说不过你,让你牵着鼻子走。”
“听老婆的话,才有钱。”她打趣地笑着。“去上朝了,然后,我们去找个地方盖房子,是我们自己的房子。”
紧紧的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发中:“晚歌,真的不敢相信。”
“呵呵,到现在还不相信自己,楚天,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只爱着你,可是有太多的人,为我们,或是因为我,而消失。”她想到了定都的血流成河。
“那我们就好好治理天下,一起让百姓过得更富足,等永札长大了,把皇位让给永札,我们就可以四处走走,看看了。”真想把永札一下拉大。
亲亲他的脸:“也只能如此了,好了,去上朝了。我小睡一会,等你回来。”爱情靠得多近。
她消失的时候,楚天,没日没夜地将自己埋没在政事上,用工作来打发那蚀骨的痛,销魂的相思,才几个月,瘦得让她心痛,他什么也没说,可是他的爱,藏在心里,那种人在眼前,却不是她的感觉,连自己都不能够承受。又忍不住,抱着他的脸,亲几下:“对不起,我总是让你们伤心。”
“什么你们?说清楚。”他不悦。
“让你担心,让你挂心,让你痛心。”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心跳的地方:“它不能不跳动,它要等着你回来”
他是皇上,他有更多的束缚,唉,幸福得叹气啊。
也只能如此了,爱,原本就是自私的吧!观云的远走他乡,可可的病殁,她觉得,都是因为她。可是个中的原因,没有人能告诉她,她想,可可是希望她幸福的。
那她就连带着可可的幸福一起幸福。这个女孩,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一个生命的告终,一个生命的来临。她的女儿,小名就叫小可,记念着可可。
可可,在天堂一定会幸福的。那里没有她的痛苦,最痛的,必是观云了,他远走他乡,可是他的心,走得了吗?她时常感触,相见他,又怕见到他。
他不知道,她心坎的一处,是还有他的。
五年后
在宫外的一处私人占地上,四处是紫色的薰衣草,还有狼獒看守着,护卫也一应俱全,只像是富有人家的地方一般,没有人想到,这里是皇上最常来的小窝。
一个小女孩撅起嘴巴,双眼汪汪,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一个公公细声细气地哄着:“小公主,别哭啊。”
“都是你,把父皇带来干什么?每天跟人家争娘,每天把我拎出来,狗狗,咬死他。”
这真是冤枉啊,周公公一脸的苦色:“小公主,皇上,是每天都过来啊。”怎么是他引来的呢?叫狗咬他,不会吧,小公主那么恨他。
那,他看看背后的二个脸色发黑的宫女,一个牵着小男孩,一个还抱着。
向贵妃真是,嗯‘高产’,要是皇子公主们一个个闹起来,那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娘,娘啊。”小可眼尖地看到了她的父皇扶着大腹便便的娘散步,扯开嗓门就叫。
周公公真是头痛啊,要是让向小姐听到了,让这小麻烦,不,小公主跟着,他回到宫里就惨了。
正在为难,一个俊朗的男子笑着出现在他的面前,柔和的光看着和晚歌一样的小脸:“你是小公主。”
“是啊,我叫小可。”她可爱的说着。
小可,小可,这么多年了,晚歌的心还内疚着吗?可可的离开,她是幸福是解脱的。一如他,这么多年了,现在才敢回来。
“是,是观云。”晚歌激动地叫着。
“他回来干什么?”他不悦地眯起眼:“不会又想打你的主意吧!”
“胡说什么?我第四个孩子都要生出来了,还打什么主意,回来就好了,看他的神色,真的是放松了很多,真高兴啊,快扶我过去啊。”
是啊,楚观云的神色,没有以前的痛苦,如获得了重生一般。他的笑。是那样的轻松。
“等等,我肚子好痛,是不是又要生了。”她捂着肚子。
尽管不知为几任人父,他还是紧张地抱起她,脸吓得惨白:“产婆,要生了,要生了。”
一拍他的脸:“不是产婆要生了,是你的情人,我要生了。”急疯了。
看来,见观云的事,又要迟些了。
风雨会过去的,真的会过去的,契丹和大月永不相犯,互帮互助,这几年,可以看到,是富足的生活,是平静的天下,大月更是一个任何帝王都无法达到的繁荣强盛。
可是,她还在等,等观云回来,只要看到他脸上的解脱,她就心满意足了。
他还是回来了,真好啊。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认真地生孩子吧!
人生若如浮云闲,观云也自在,人生若如浮云般,浮转万般皆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