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我和九哥来,竟然有人不悦地叫:“卖伞的,离我们远点。”
九哥耸耸肩,低下头说:“蔷儿,你看着他,一会偏就不要把伞给他。”
“这不假道学吗?”有些不平。
九哥放下背上的东西,捡来几根棍子,支起个架子,将油伞放了上去。更绝的是,还就着柳丝束了起来,做了二个矮秋千。
试着坐了会,还真是舒服。九哥总是会因地制宜,而且脑子总是转得特别快。
编了个柳丝帽子戴在我的头上:“让你回归青春年少。”
很小的时候也是会这样,绑了秋千,带着柳环,看着云色在眼里变化万千。
坐了很久我有些泄气:“九哥,为什么雨还是没有下啊。”
“这个也不一定的,要是不下就看明天吧。”
“呵呵,那今天不是颗粒无收,饿肚子。”
“倒也不会,九哥抓几条鱼去,找个民家,将鱼赠与他们,求得一餐饭还是尚可的。可怜就是现在魔音穿脑啊,青蔷,快点制止他们发疯吧。”
还真的发疯了,弹的是什么曲子,整个人要疯狂一样,一直抖着身体。
我看得大笑:“为艺术着了魔了,九哥,这才是大师啊。”
“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了。”他站起来:“给你弄节鲜莲藕吃。”
看他走到水边,摸着那莲叶,然后探下头去抓摸着…一点东西落下,涟漪散开,又一点…
我惊喜地叫:“九哥,要下雨了。”小雨来了,看云翻滚得这般快,大雨必不会慢了。
“急什么。”九哥转过脸笑:“你以为这些小雨能打得断那些疯狂到颠狂状态的人?那是最高的境界。”
我看了一眼,也摇头笑。
摸了一节雪白的莲藕,洗净了给我。咬下去,倒是清脆甘甜,嫩滋滋的。
“真好吃。”九哥最宠我了。
知道我现在喜欢吃一些乱七八糟的,就总是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吃。
雨下得微大了,我与九哥悠闲得很,打着伞等着收钱了。
果然有人受不了,这没有什么地方好避雨的,就算是树下,风一轮雨一轮,哪能不受寒。觉得我们像是草娃娃一样,穿着蓑衣坐着。这就是普通百姓的生活,或者是只为商,以卖伞为生,等着下雨,等着有人来买。这种悠闲的等夹着一些生活上需要的东西,其实,还是挺好的。
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去深想,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真想就和九哥这样坐到老。哪怕就是卖伞,卖茶什么的。这才叫做生活,真正的生活,或者有人会觉得这真的很枯燥,可是简单与朴实,其实就是一种幸福。不要强求太多,生活在于学会在每个环境中享受,而不是总是烦恼着怎么去想要更多。
在宫中的锦衣玉食,宫女环侍,可是那食岂能食得安,睡得好。吃着你没有吃出毒,别人吃到了,也是你的错。睡着,你要是病了,是你的错了,你的身子弱。
可是我在宫外,去什么也不会,不用去测什么有没有毒的,路边买的东西照样大口咬着。我每天晚睡早起,依然精神十足,就算是吹了风,就算是有什么体热的,也不会闹着就成大病。其实那一次差点闹成瘟疫的事,我是相当的怀疑,但是我对医学方面,太多的就不会了。
有人来买伞,九哥收别人十两银子一把小油伞,不大,刚好遮一个人。我看着柔和地笑,雨丝一串串,让眼前的风景都变得迷蒙起来。一回头,看那湖中的大珠小珠散开来,扑得湖面像是弹曲子一样作响。
莲叶上的雨不断的滑下,我拉拉九哥:“九哥,你看。”
“青蛙爬上去洗澡。”他笑着:“倒是知道上面有莲叶香。”
什么青蛙爬上去洗澡,而是在摇摆中,它怎么有点怕一样,下面都是湖水,它生活在水里的,有什么好怕的,它只是跳得高了。
“这有点像爹。”他轻咬耳朵低声地说:“莲叶是官阶,湖面是生活,他怕掉下来。”
我卟叱地笑出声:“九哥,我想爹要是没有真才实学,不为民办事,掉下来那是迟早的事,你信吗?”
“当然,九哥又没有勉强你要怎么做,九哥说过,青家要是过不去了,九哥会一肩挑起。你啊,就是多想得太多,你就是太眷恋湖中的生活了,就像站在莲叶上观望的青蛙,你总想跳下来。”
但是我不能跳,不是吗?侧过脸,朝他嫣然一笑,“你这青锦臣,我才不是青蛙呢。”
“你们卖不卖伞啊。”两个落汤鸡不悦地叫着:“有生意也不会做。”
我笑,摇摇头:“其实我们也是文人雅士,我们也很有性格的,看得喜欢的人就卖,看不喜欢的人就不卖。”
“什么意思啊,臭婆娘。”二人很不乐意。
自命清高的人就是这样,不把人瞧在眼里。
这么一说,九哥不乐意了,站了起来,一手抓一个,往水里就扔:“说我可以,不可以说她半句。”
“蔷儿,吹一曲,送他们游湖愉快吧。”
我摘了两片柳叶放在唇上,轻快地吹着。眼中有笑,有感动,他听得很入迷。或是在雨中,在这里听着平凡之音,九哥是很喜欢的。
那至颠至狂的抚琴人也受不了,跑过来买伞。
我轻淡地说:“二十两一把。”
“你们怎么不去抢呀。”
“你是文人,这点银两怎么会放在眼里呢?或者是你囊中羞涩?我卖伞的也还是有点欣赏之气,送一把给你,小娘子,你说可以吧。”
有些震动,九哥竟然叫我小娘子。轻点头:“送吧,人家也不容易。”
“让你们这俗气之人来欣赏?”那人气得鼻子都歪了,“不屑不屑。三十两银子,给一把,多的赏你们去,庸俗。”
真好笑,心里笑翻了天。
我收了银子,看着一些还躲在树下的人说:“公子,你不妨多买几把伞,给你的同伴。”
“我们之间只谈诗论画,是不在乎这些俗物的,也不会和你们一样,俗不可耐,奸商,奸商。”他接过九哥递过去的伞,高傲地踱着步子回去。
捂着嘴,摇头叹息:“九哥这里可真好玩啊。”
好吧,我是有做奸商的潜质,这帮人,真是单纯可爱。
你要说送他吧,他还不肯要,偏就要出高价来买上一把贵上几十倍的油伞,心里又作痛得脸都在抽搐。其实这些都是他们的自尊心在作祟,他们自认高人一等,不屑于这世俗俗不可耐的生活。而我们是卖伞的,只有他们看得起我们,而不是我们看得起他们。
卖到最后一把伞,赚了个荷包满满。九哥打开了伞,将我头上的斗笠摘去,拢着我的肩往回走:“吃饭去了,找个开阔的地方,边吃边赏雨,这雨一时半刻还不会停。那些人,唉,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回家。”
我笑,清脆地说:“九哥,我知道,他们在等我们先走,走了之后再讨论二个字,奸商。”
就奸商又怎么样,世道上有几种人的钱是最好赚的,一是女人,二是当官的,三是文人,四才是富人。
西湖柳堤上细雨纷纷,带着云雾迷蒙,踏入这画中,还能听到我与九哥开心的笑声。没有伞的人,抱着头跑来跑去,有九哥在,总是不怕风不怕雨。在雨中,他拢着我的肩,伞盖在我的头上。我伸出手,悄悄地抱住了他的腰。脸上的笑,依然还在,但是突然僵硬的肌肤,却知道九哥很紧张。我还是第一次这般主动地抱他的腰。
在悬崖上时那是生命受威胁,但是现在,我却想靠他近一些。如果九哥贪心一些,会带我远离这些地方,到边关,到龙族那些地方去,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但是九哥不贪心,他知道我喜欢看烟雨江南,他带我来这里感受无限多的快乐。能给九哥的,只是一个怀抱,也让他感动得将我的肩拢得更紧。慢慢地走,怕这条路太短,一下就会走完…
如情人一般,要是晴天,定是惊风骇俗,但是在雨里,谁有心思看你呢?有把伞挡雨,走得近一些,这也是没有什么的。
他在外面的右手,抓抓合合间,移到了腰侧,盖住了我的手。我一惊,蓦然想缩回来。九哥却抓住了,握在他的手心,让我的手搭上他的腰。脸烧得红红的,我不敢抬头看九哥,雨静静的似乎无声一样,我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忽然,嫣然一笑,我们现在也没有什么,就仅于这样靠近走着,我抱着他的腰走着。我愿意靠近九哥,因为九哥不会伤害我的。他给予我的,永远是比我给的还要多很多。雨潇潇倾泄,世间的一切变得很相近。走到一间吃饭的酒楼,九哥将我身上的蓑衣解下,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却有些遗憾,手心里有些失落。九哥跟了进来,边走边说:“小二,先上两个八宝茶,西湖醋鱼有现成的吗?快上上来。”
找了张临窗的桌子坐下:“有面食什么的,也上些。”
“九哥,你不是不喝八宝茶的吗?”
“你要是看到我的清素之茶,你又贪心着想要喝了,九哥陪你喝对身体好的八宝茶。可要吃饱点,别生个孩子跟小猫一样大。”
“呵呵,才不会呢。我现在能吃得很多的。”是啊,我要是看到,又贪他杯中之物了。
小二送上茶,九哥用干净的竹签刺走那红枣,他知道我不太喜欢吃,只是喝而已。推到我面前:“喝些,让身体暖和起来,真怕你会着凉。”
“不会的啦,九哥,你看。”伸出袖子让他看,那可是厚厚的穿了三件啊。
他就怕下雨冷着我,到时会着凉什么的,一直叫我多穿些衣服。
“青锦臣?真的是你啊,青锦臣。”清脆的女声,带着惊喜,对着九哥叫。
一个女子,佩戴着长剑,清秀出众的容貌有些冰冷,对着九哥,眼色却是亮了起来:“我还真不敢相信,你真的来这里了?”
有些不好,让人认出了他。
九哥却笑了,“流觞,真巧啊”
“我看到有不少皇…”

 

第六章 回到京城
我吞吞口水,九哥打断她,冷厉的说:“别乱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看看九哥,再看看我,明丽的眸子里,又写满了吃惊:“真的,真的。”
“小妞,坐下一起吃吧。”我招呼她。
九哥还是沉稳的挑了鱼尾上过多的刺,再放在我的碗里,淡淡的说:“流觞,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在边关认识的。”
我柔和的说:“你好。”
“青锦臣,你怎么不怕啊你。”她气急败坏,却又还硬生生的朝我挤出一丝笑。
“有什么好怕的,流畅,没事,我们先吃饭了。蔷儿,快些吃,我们的走了。”
是啊,得走了,九哥知交满天下,虽然江湖人士最讲是义气,但是我和他都不想,这么快就结束快乐的平凡日子。
她坐下来,脸色甚是焦急。
九哥却淡然的说:“流畅,谢过你的关心,我青锦臣做事,自在我的分寸。”
我笑,我知道九哥是不惧天与地。
夹了些油焖竹笋给九哥:“快些吃吧,可能,要出发了。”
“是啊。”他对我轻柔的说:“别吃太多酸了,一会会吐出来。”
“才不会呢。流姑娘,是否要一起用一些呢?难得相见就是缘。”
她不客气的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会害了他的,哎呀,真是,你们真是急死人了。”
是个可爱的急性子姑娘,请喝杯茶再吃。
雨还下得迷迷蒙蒙的,我眼中却没有愧色。
“其实,好也不好的定界,不是你们,你们不会有感触的。”
“青大哥,小妹是佩服你什么都不怕,可是小妹也担心你,从边关,你为了寻找一些东西,出生入死,你又匆匆来到西湖说看三月的雨,我想你怎么会是这样忧伤的人呢?原来是在等她,青大哥,你是不是不清醒啊。”
九哥的人缘,的确是太好了。
我轻叹,托着下巴看着雨景:“九哥是来替我看的啊,西湖三月,一泓春水,烟波渺渺,岸边柳柳,绿丝飘飘。绵绵不尽的萋萋芳草蔓伸到遥远的天涯。桃花泪,夹着杏花伤。百里春雨细蒙蒙,独自回头望京城,听得一片断肠意。九哥,三月的西湖,是这样的吧。”
他笑,笑得有些伤,点了点头:“没有错的,蔷儿,最懂我。”
桃花雨,杏花露,在他的眼里,看起来,也就是桃花泪,杏花伤了。
那侠女看着九哥,那眼中所带的焦急关切,我想,又是折服于九哥的心怀与行事的。喜欢九哥的女子千千万,但是九哥从不会滥情。
他不喜欢的,他会知道分寸,保持着距离,只以一种兄长的身份去关心,去帮助。绝不会想着能得到些什么。
九哥对流觞笑笑:“谢谢你的关心,只是,我很自在,很满足于现状,别的从不会去担心。”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青锦臣决定的事,我青锦臣去做的事,从来都不会后悔过。”他很坚定地说着。
我也不后悔现在和九哥一起,虽然我不知道到时候等待我的是什么?
现在多好,可是好的日子是不容忍乐观的。
九哥带着我出去,走得不快不慢,正好让我跟上,又可以消化一下吃饱的肚子。雨过之后,万物皆请,空气清灵中,带着一些灿烂的灼热。
我捋起一缕花,轻叹得道:“九哥,真不想离开这里,我好喜欢西湖啊。”
九哥回头一笑,牵起我的手走,慢慢的朝我们的画舫走去:“再好的东西,曾经珍惜过,带给自己快乐过,就要足够了。”
“呵呵,是啊,可是我好想贪心更多了。”
“九哥也想,走吧。蔷儿,你怕水,如今你喜欢上了西湖是吧,九哥还知道你怕山,我们也该回去了,看看那些山。”
上了船,站在船头迎着风,九哥突然将我抱住:“其实九哥好想贪心更多,如果再呆下去,只会更快的分离,你看看四处?”
我眼眸朝远处的岸边看,有些官兵模样的人,拿着画在找人。
淡涩的一笑:“那九哥是要带我回京城了。”
“是的。”他说。
眷恋的抱紧了:“九哥带你上山,让你看看青翠的山林,九哥说过,要带你去缚兔子的。”
“嗯,我想吃兔子肉。”现在回京城,只会让人意想不到,还能多好些的自由。
我怕水,九哥要我适应水,我怕山,九哥要我上山。我更怕那宫里的暗斗和无奈何的叹息。九哥是想让我学会面对怕的,然后跨过去,就不会心里有忧伤。九哥,九哥我也是不舍你啊。
我对你的依赖越来越重,我越是喜欢这逍遥自在的生活。
他放开抱着我腰间的手,拿起一边的桨划起来。
画舫划破了水面,穿过了荷花丛,往那无垠的绿波驶去。
我坐下煮着茶,淡淡的香味四溢开。
“九哥你怎么不贪心点。”我嗔怪的说着。
他笑,有些苦涩:“贪不起,但是现在,已经很满足了。”
“那好吧,分开的时候,你可不要让我看到你眼中有半点的忧伤,我不会希望你远走了,九哥,你爱呆在那里,就呆在哪里?避的开一些地方,永远避不开心里的孤单。”
我一想到他在那断桥之上,驻足回首,流泻出的悲痛还有孤单的忧伤,我心里就会难受。
不管在哪里,放逐不了心。
在年少的时候,他的眼里就只有我,而我,也很喜欢和他一起。
他教会我生活,教会我成长还有拥有自己。但是,当时我们是亲兄妹。很多的东西,都得压抑着。
我们遵守礼教,礼教压不住暗里增第的情愫。
曾想过,曾试过,九哥得解脱出来,九哥有自己的人生。
可是九哥更伤,更是烦躁。
这么多年了,风霜雨雪让九哥变得更成熟。
花船上的悠悠琴声,送别了我们,一杯花茶,倒在西湖之上。
祭我将不会再到这地方来,我要离开了,没有机会再来看的。
这一次如果让灏“请”回去,我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黑脸。
但是无所谓了,我现在和九哥一起,很少想到他。
我为他奉上一杯茶,在他的眉眼之中,就能看到那满足。
发丝轻扬,吹拂在他的脸上,我扫下。
“真长,看来是剪了。”都快到腰了。
九哥却是珍惜的说:“不要,九哥喜欢看你的长发,很好看。”
“剪下来送你好了。”
“不要,剪下来我就没命了。”
我摇头:“九哥啊,你一个大男人的,怎么剪下发,也说什么什么的呢?”还有生命没生命,头发长了,终是要剪的。
他确实不舍,放在鼻尖下闻了闻说:“很香,很柔。”
“九哥,你吹一曲吧,我好久没有听你吹过了。”
他划船在岸边,折下了一节芦苇,再用匕首割了一下,然后就吹了起来。
悠闲清幽,我回到舫中,躺在毛毯上,静静地听着,黯然的入睡。
从水路,也可以回到京城。
一路上出来的查得严,而回去的,却没有多加看。
停停走走,几天的路程,差不多折成了十天,一晃眼,就到了入了酷暑的七月了。没有直接回到京城,和九哥在外面上了岸,我还有些迷晕晕的。
太久的摇晃,让我一着地,还是有些虚软不已。
蹲在一边想吐,九哥拍着我的后背:“要我不先坐会在走。”
手指轻巧的揉着我的脑际,让我舒服一些。
站起来,呼吸一口暑气:“想必宝宝还想摇晃在水里,没舍得上来。”我一上来,就在肚子里闹腾。
“要不你先坐一会,九哥去买些热汤给你喝。”
“九哥还是不要去了,这里就快要到京城了。”凡事小心一点。
九哥站直了身子,浑身散发着扩张的冷意。
我抓着他的手臂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一个眼熟的人,是袁修纯。
有些紧张,眸子看看九哥。
九哥安慰得道:“别担心。”
袁修纯走过来,憔悴了许多,一双墨黑的眼里因为发现了我们而有些兴奋,又有些笑意,还有轻叹。
“没有别的意思。”他开口先说。
“谢谢你的关心。”我的失踪,他一定也急坏了。
他重重的叹息:“青蔷,消息已经送到青家我往回赶的时候,看到了给你的信号。半山中的侍卫,不知不觉中,让人下了软禁散,全部都动弹不得,赶上去,不见了你。”他简单的说着。
我却是更心急:“那别的人呢?”
“别急,既然袁将军今天没有带认出来,那就是朋友,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再说。”
我是很心急,因为我有着不好的预感。
袁修纯也点头:“慢些说吧,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九哥蹲下身:“蔷儿,我们到山林中去,九哥背你走。”
我软趴趴的在他的背上,头还有些晕眩,长发披散着荡来荡去。
“真让我佩服你们。”袁修纯无比的赞叹:“九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看到那随风还在高处飘荡的腾,我袁修纯,最佩服的,大概也只有青锦臣了。”
九哥一笑,将我放下,一根模着的树杆,让我靠在他身上,揉着我的脑子说:“能有什么呢?也只是奇迹。”
“青蔷,让你受惊了。”他对着我说,脸上挂上淡淡的笑。
我羞涩的一笑,不介意让他看到我的失礼,与九哥如此的亲近。
浑身无力又不舒服,打起精神问:“她们怎么样呢?那天,也不是你的疏忽,来的太突然了,我只能选择往下跳。”
“小居的宫女,全被一群莫名的人,给强暴了。我上去,上面已是空无一人。”
我脸色发白,一股酸涩涌上心头,九哥拍着我的背:“别急,现在担心,也是没有什么用的,青蔷,不关你事的,不要什么揽在心里。你记着,你不是一个人,不要随意的悲伤。”
原来是要我惨遭这样的侮辱,为什么要那个黑衣人,眼看不成,他就会杀之。
我想如果没有无垠的提醒,我真的会痛心而死。
我有了孩子,又让人那般侮辱的话,我岂不是生不如死。这些,比逼死我,更要让我承受心灵上更多的痛啊。
可恨啊,太后。还有那些宫女,他们是何其无辜。
我好难过,埋头在九哥的怀里,泪濡湿了他的衣服。
袁修纯又叹气:“有些性烈些的,已是自杀。这事,是冲你而来的。浮云寺里的人,一个都没有动。”
也幸好,不然叫我怎么心安啊。
不是我害他们,却是因为我而惨受这些,我心里最不好受了。
所以我不喜欢那后宫,太后,真的太恶毒了。
“青蔷,青锦臣,你们走吧,今天我们是朋友,可是明天的事,就说不准了。千万记住,不要走边关还有边际的地方,防严更重。第三天皇上亲自带了几万人马在山谷里追寻,没有找到你们,不知你们是否让人救走,还是如何?下令无相之朝,重赏寻你们下落。”
咬着唇,拳头抓得紧紧的。
“袁修纯,想来我青锦臣,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
“何必,我佩服于你,你,能配得起青蔷。”他直爽的说。
这怎么说呢,是我配不起他们,可是感情的事,怎么能说配的呢?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九哥要是论这个,到现在也不会执着而伤。
抬头眸子,我看着九哥和袁修纯:“我真不想回去,那里太黑暗了。”
“但是皇上迟早会找到的,青蔷,或许你的孩子是你所期盼的,但是,亦是牵绊你的。”袁修纯说得好老实。
我知道,但是我喜欢孩子。
九哥笑着顺我的发:“当然是期盼的,每个孩子,都是最可爱的,尤其是自己的,对吗?青蔷。袁兄,你不了解皇上。只要他不要,没有离他而去的。”
“那就此一别吧。”他站了起来:“希望你们都不要出现在我的眼里,那时,我有不得已的时候。”
九哥点头:“这一次谢谢你,下一次,该怎么着,我们也自知得了。”
深深地看我一眼,写满了笑意,然后转身大踏步而去。
九哥背着我上山,我泪直流:“九哥,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我,要是我真的不清白了,那不是叫我死都不能安和吗?”
“九哥,为什么她要这么的歹毒,给我下针,把我丢在妓院的门口。然后总是在害我,现在还想让那偷画的人来奸污我,九哥,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的错。”九哥轻声的说:“她让恨蒙蔽了她的心,大人的恩恩怨怨,不该泄及到孩子的。”
抱紧他的脖子,哀痛的流泪。
“青蔷,你要是哭,你这泪水,就是对她的软弱,别哭,她恨由她去。你要坚强起来,你还有宝宝,你就是要活的开开心心的,就是要什么都好,就是要气死她。”
九哥是这样安慰人的吗?可是,不无道理。
“九哥,这就是去你师父山上的小路吗?”
九哥应道:“是的,我们先往上一段时间,好久不曾见师父了,我也不知道,以后还有几次见面的机会。九哥告诉你,别人不想你好过,你千万不要流泪软弱给别人看,你笑着,看她恨得发黑的脸,不好过的,终是她。”
“九哥,我知道了。”泪水,不是轻易流的。
他轻叹,也知道我会离开,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了。
“九哥带你去缚兔子烤了吃,很香的。”
“不知道会不会带给灵楚大人麻烦。”
“师父时常去云游的,没有什么关系,运气好就能看见到,运气不好,就不能看到了。”
记忆中,那淡定无波,那不多话的灵楚大人。
那还是我很小的时候才见过,之后总是九哥出去。
他和九哥不常见,只是以信,或是以书相救武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