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宴会,怎么会少得了无垠呢?有时我觉得无垠根本就不是一个质子,而是一个乐师一样。
每逢有宴会的时候,他都不得不来。
谁会听他弹那琴,他的身边,又有一个女子在跳舞,有着不同的风采,想必是不同地方的女子,也相当的美,神情慧灵,冰肌玉肤。但是比起刚开始那们,却又差得远了。舞不错,但是琴更妙。
“小姐,你看。”之桃轻声地示意皇上那边。
我斜过头去看,那绝丽女子已换上了简约的民间女子之服,却是更显得如朝霞映雪,灿若月华。
她站在了皇上身边,弯弯的眼眸中,装满了娇笑盈盈,而他,将她细细的打量着。
我闭上眼,无由来的心里一阵痛。
只有无垠的琴声,才是最真切的。
轻轻淡淡,诉说着他的心中的一些落寞,埋藏得很好,没有人会了现他重音之弦过多的停留。
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听得最是认真了。没想到眼角余光
中看到太后眯着眼睛,细细地听着。
叹气,是该回去了,坐到最后,其实也就只是坐到最后,等着曲终人散。
没了胃口,将汤推开:“之桃,我们回去吧。”
“小姐,还没有看那奇怪的画呢?”
“不看了。”我站起来,悄悄地离开。
谁也不会知道我走了,上有美人之景,有仙之乐曲,还有画之魂兮,更让在座的人关注。
柔亮的月光如水一般的清澈,照着建章宫里的一切。转过背后,才是阴暗的角落,月亮的光华再亮,终只能照着一面,在那角落中,依然是黑的。
我长叹一口气,住蔷薇宫走去,看到青鸾提着两壶酒往一边去。
有些奇怪,但那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让我心里暖暖地。
“之桃,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往小路进去。
“需要酒吗?”青鸾把酒递给九哥。
九哥放下撑在树上的手摇头,生硬地说:“不必。”
青鸾直言不讳的说:“青蔷姐姐有了身孕,九哥心里不难过吗?你守了这么久的好妹妹有了皇上的骨肉,很快,你这个与昭仪最好的九哥,就会让你借着她的春风,一直一直升。”
我很讨厌青鸾说这些话,她总是知道要怎么轻淡的将九哥伤得最深。
九哥还是淡定地拒绝:“不必了。”
九哥生气了,压抑着他的怒火,青鸾毕竟也是他的妹妹。
青鸾却觉得不够,“我以为你需要酒,毕竟,这会让你不开心,让你伤心,让你牵怀,让你挖空心思保护的好妹妹。从头到脚,从心到身子,都是另一个男人的。现在有了他的孩子,你不觉得,你在宫中,接受皇上所赐的官职,很窝囊,很可怜。”
九哥的手抓也了拳,我气得胸口喘息着,步履急促地走上前去。
二人转身看着我,青鸾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残忍的笑。我抡起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相当的清脆,打得我手心都生痛,打完之后,手还在颤抖着。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一双眼里满是气恨:“你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滚!”从来没有这么恨过。
她不在乎九哥,她把他的伤口剥开,再洒上盐,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
她不在乎的,我在乎啊。都好好的藏着这份伤心与难过了,为什么她要来把九哥的伤口撕裂呢?
泪水涌了出来,滑在脸上,我憎恨地看着青鸾:“不要以为你是我妹妹,我就会让你总是来伤害我,你再试试看,你信不信,我会把你给毁了。”
我说得很轻,很认真。
她一手摸着脸颊而笑,笑得泪都出来了。瞧着我。“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假,让我看了,就是这么的恶心。明明就是这样,藏住了,就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吗?你在乎九哥,可是你把他当成什么了?怕你知道了会难过啊,他心里痛得连酒都不敢喝,你在说我的时候,你在做些什么?”
颤抖地咬着唇,心里翻涌着,难受着。
我知道,我有孩子的消息九哥终会知道的,我很少出来,就是不想在宫里碰到九哥,我不知要怎么跟他说。
闭上眼睛把这些感觉都压下去,冷厉地看着青鸾:“你再来打扰九哥,我不会对你再有什么客气之情的。”
“九哥九哥,你的眼里,还有这个九哥吗?你可知道他现在身受重伤吗?”倔傲美丽的脸看着我笑得极是美丽。
九哥冷斥:“青鸾,闭嘴,滚回你的地方去!”
“我会滚,不用你们两个来赶我,一个高尚,一个自私,刚好就是这么一对了,青锦臣你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她的,为什么不敢把你头几天晚上受伤的事告诉她呢?她在哪,她当时应是和皇上在温柔乡里…”九哥举起了手,一脸的怒火,要教训青鸾。
我抓住他的手:“青鸾你说。”我能承受,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不仅受伤,结果还吓到了宫里的嫔妃,皇上责罚了青锦臣五十大板。”她笑得眉飞色舞:“你当然不知道了,你就在你的蔷薇宫里,关起门来。外面还有御林军的保护,其实你就是一个瞎子,睁眼的瞎子。”
九哥双手将我的耳捂住,压在怀里。一手指着青鸾:“滚!”
她跑走了,笑着,哭着,从阴暗的树中,跑出到月光下。
我哭得好难过,为什么九哥都不告诉我呢?我真的是一个睁眼的瞎子,在蔷薇宫附近那么多的御林军,还以为是因为最近的画之事,他让人守着,不让人随意闯入吓到我。
什么都不知道,我说她伤九哥,其实还是我,如果不是我,怎么才能伤得到九哥。
每次很难过的时候,我都会头痛,很痛很痛。
九哥知道,九哥双手揉着我的额,却不知怎么安慰我。
怎么安慰都无法弥补我心中的愧疚之意。闭上眼睛,静静地流着泪,让头痛摧天毁地的将我击倒。
结果却是九哥和颜悦色地说:“蔷蔷,别难过,你难过,九哥心里更痛,还有伤口更痛。”
我抬起头,泪眼涟涟地看着他:“九哥,你离开宫里好不好?”我不要他让别人说靠我,不是这样的,是我靠着九哥,没有九哥,我会心里不安。
他有些悲哀:“青蔷,你要推开我了吗?”
“九哥,我宁愿你伤心几年,也不要听到有人再这样说你,心里好痛。我的九哥,卓尔不群,我的九哥,畅谈天下,拍马追风,雨中舞剑,快意江湖,知交遍天下。怎么会穿着这可笑的红衣,在宫里做个侍卫呢?”
还会受伤,还会受欺负,这些,都是因为我。
他抓着我的手,紧紧地抓着:“青蔷,如果我走了,你难过的时候,你能到哪里去,你想看九哥的时候,怎么可能见到一面。”
我硬起心,什么也不想,泪水连成串,一滴一滴地往下淌着。
我宁愿残忍,不谁来污辱九哥,要九哥放开他的心,哪怕是寂寞,最起码也是快意的寂寞。
青鸾的一字一句,让我心如刀割。指尖挑开九哥的衣服,看到他胸前,腹间,还缠着白色的纱布。我知道九哥不在乎这些伤,他以前就受过很多伤,他去打过仗,他去过打抱不平,去挑起所谓的绿林好汉,这些我都不担心,他受伤回来,我给他上药。
这次的伤,我却是不知道。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这样子,他上药,都不知道要去找谁。全宫的人都知道了,就我蔷薇宫,什么风都吹不进来。那是一个暖室,隔着外面的寒冷,我最在乎的九哥啊。
“九哥不走。”他坚定有力地说:“你的泪,是不是在嘲笑九哥的无能。身为宫里侍卫总管,就得保护宫里的安全,有什么事,定要全力以赴,方能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皇恩。再是火海我也会冲进去,受伤只是技不如人,这是九哥学艺不精。皇上责罚,你认为不应该吗?那王美人差点就让歹人给杀了,青蔷,你想想,你哭什么呢?哭九哥的差劲吗?”
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九哥潇洒自在,从来不会认为他是差劲的,不要、不要留在这里,胡乱地抹着眼泪:“九哥,我恨你。”
他没想到我会这样说,一时之间,就呆在原地。
我点点头,树荫将我们的脸色,都掩得黑幽幽的。
“是的,九哥,我恨你,为什么没有骨气,为什么要在宫中。我现在,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想自己飞,可是九哥你在宫中,我总是不敢放下全部的心思去爱。”说一句,痛得心在缩。
宁愿他痛了,他痛得离开我。
我再也不想看九哥委曲求全在宫里,我再也不想看到九哥带笑的眼睛,我更不敢深看到九哥带笑的眼睛的深处有多少血淋淋的伤。
如果青鸾的用意,要将九哥从宫里遣出去,让我孤立无援,让我伤心难过,气恼郁闷。
她做到了,我的确很在乎九哥。
超出了所有的感情,比灏的爱还要多,比爱自己还要多。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之桃在那月光下颤抖地哭着。
是啊!我怎么可以这样子,我这样子,就是不想看九哥承受更多。
负载太重,不如放手。九哥,你明白吗?
我做出这个决定,所有的沉重,还有九哥的痛,我来承担。
九哥喉间滑动,低低哑哑地笑了,“青蔷,恨吧,九哥宁愿你恨我,也不会离开这里。”
当世上有人很了解自己的时候,有时会是那般的安慰。
可是,就是这份了解,又让人苦恼,我心里想什么,九哥明白。
我沙哑地开口,定定地说:“九哥,为什么?”
【第五十七章:新欢旧爱】
不知是谁通知的,似乎有很多人在看着一样,一双双眼睛,瞪着我和九哥。在这树底黑影下,越发显得耐人寻味的关系。
他不知怎么回答,或者说,他从来也不敢说出这句话。
九哥,我比你狠,我还是问出来了。
夜风吹得周身生凉,多一件衣服,并没有感觉到会暖一些,遍体都在发冷,我听到了他心在裂开,他心里的血,慢慢地流。
哀痛,无处不在,风一吹,我脑子里的热血,慢慢地冷下去。五指抓抓合合,却不知想要抓住什么。
九哥是不想我知道,不想我难过的。
可是我,我在干什么?为什么还在他的伤口上再割上几刀。
“青蔷,别激动,冷静一下。”他还是言笑温和。
我深呼吸,再呼吸。
“九哥,我假装我还在蔷薇宫里,没有来这宴会,我假装我不知道你受过伤,我假装我从来没有说过刚才的话,九哥不要放在心里,好不好,九哥不要难过,好不好?”指甲在手心中,掐得好痛好痛,闻到了血腥之气,不要这样伤九哥,不能这样。
你青蔷算什么,你还想把青锦臣怎么样,让你搓圆捏扁,需要的时候,叫他帮你找琴,找经书送人。不要的时候,就恨他,叫他走开。
青蔷,你怎么这么自私啊,自私得我都瞧不起你。
重重地喘着气,还带着颤抖。
九哥拉起我的手,将我的手指一指一指地掰开,看到了手心的血。
指掌轻磨着,还像以前一样那么关心地问:“痛吗?”
“痛。”不仅手痛,心也痛。
我抬起头,难过地说:“九哥,对不起,刚才我太冲动了。”
他淡然地笑,“还是那般,都要做娘了,还是让人气得直颤抖的,我真怕你会尖声大叫。”
平淡的声音,温和的眼神,看不出九哥什么心绪。
心里说了一万个对不起,九哥叹了口气,用袖子给我抹净泪:“再长大,还是那个傻丫头,动不动就哭得一脸是泪,好了,青鸾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越来越不长进了。那丫头可没有安什么好心,从小到大,就非得让你气哭,以前倒不会,现在却倒退了。”
我知道,九哥,谢谢你保护我。
我知道她从小到大就是嫉妒我,就是嫉恨我能得到你的呵护、独宠。
轻柔地顺顺我的发,捏捏我的脸:“好了,没有什么了,以后不要再提这些事了,好吗?不就是一点小伤,你也不是没有见过,你九哥是个有担当的人,如果我连接受惩罚的骨气都没有,你才要觉得叹息。”
深深地吸着气,让九哥拉着我走,树荫下,还有两坛酒。
我气愤地一踢,该死的青鸾,该死的青蔷。
脚有些生痛,跳了两下。
九哥笑着摇头,似乎把刚才的痛都压下去了一样,扶着我的手:“怎么做了娘还这么不小心,还踢,脚痛了吧。”
“不痛。”我笑笑。
月光真美啊。可是走出月光之处,我们都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之桃过来扶我,还带着泪的脸看看九哥。
心情还是有些激动,皇上站在建章宫里的一个窗口上往外看着。我看不到他,但是,那阴霾的凌厉气息,我还是能知道是他。
他用他的权势,用他的手段来保护我,我却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
就不知道这些吧,既然我知道了,谁都会伤,那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之桃扶着我回去,拖着沉重的脚步。
那是一个没有风雨的窝,安心地做我的金丝雀。
都不想让我担心,都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依然翻开书,一页一页地看下去,一字一字地抄下来,从狂草到端正到娟秀,一字一字,都是带满了郁结。
装得若无其事,司棋告诉我,那个漂亮的绝色女子让皇上很是喜欢,是静妃娘娘的父亲从那边关之处寻来的。叫什么名字我也忘了,封了什么我也忘了,在灏想去拉着她轻纱的时候,我就能知道,宫里会多这么个人。
他不来我这里,也是好的。我要笑得神色自若,有些难。
抓住笔写着大字,却是浓墨过黑,两张宣纸都穿透而过。
灏来了,我站在栏上看到他抱着那绝色女子在赏着荷花。
我抓紧玉栏看着,他招招手,叫我下去。
我摇摇头,不想去见他的新欢。我不喜欢隐藏的情绪,他
想看新欢旧爱欢聚一堂比较难。
暗叹口气,多看一眼,不如不看。
手轻抚着小腹,我想郑昭仪是幸福的,有个孩子,可以放心地将一腔的爱都给他。
之桃上为:“小姐,皇上请你下去。”
“有什么事吗?”我轻声地问着。
“皇上说让小姐弹琴。”她有些怯怯然地说。
心痛在袭来,击得我头又隐隐生痛。“好。”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似乎都在固执一样,他们坐在湖边的小舟上,看着那宜人的美景。
我没抬头,琴摆在岸边。转过头我背着身子也没有问要听什么曲子,就弹了起来。
“不好听,皇上。”娇柔的声音嗔叫着。
“那你想听什么,朕的昭仪是全京城最有名的才女,什么曲子都难不到她。”无波的话,听起来,格外的冷。
美人娇笑:“就是无相之朝最最最有才华的女子,都会让皇上给迷倒的。”
“这有何难。”他竟然这样就。
阵阵的恶心,让人又想吐了。总是这样,吃了就想吐出来。
我知道他的爱是不会长久的,可是我还是在乎他。原来爱,这么苦,爱上一个多情的人,更苦。
“皇上,不如听高山流水吧。”
没等他说好,我弹了起来。
高山流水,其意淙淙,音高音低,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轻处淡淡然,高处气势磅礴。
我弹得很着迷,他却恼怒地说:“回去。”
抱起琴:“臣妾告退。”
还好吗?是你要这样,我便这样,不会再说我冷傲,再打击我了吧。
之桃接过琴,看我一手抚着肚子,欲言又止。
他大手拉住我的衣服,我不想转身看他,悠闲的半眯着眼看远处:“皇上要去好好陪着美人才是。”
“朕叫你弹,你就弹吗?”他似乎也是生气的。
我轻笑:“那一个呼出来的字,代表着皇上,区区一个青蔷,算个屁。”
在他的面前,第一次说这些话吧,不过我竟然开心。
我生气地想骂他。混帐,说什么爱,就什么宠我,结果叫我给你的美人弹琴。我来了,没有什么,人就要能伸能屈嘛。
男人就喜欢漂亮的女子,这是天性,我爹是,他亦是。
“青蔷。”他抓着我的肩头,抓着我有些生痛,往下缩了缩,还是躲不开他的手。
“你的傲气呢?”他生气地问着:“还想怎么样,朕一步步的给你退吗?”
给我退什么?他有了漂亮的女子,我轻笑:“臣妾不敢,臣妾退。”不再占住他的爱。“我的傲气算什么,这才女之名,也是我九哥四处周旋用来保护我的,在皇上你的眼里,算得上是什么,区区青蔷而已,貌不出众的女子。让你折到手了,也就这样了。”剩下的日子要自己过了。
他腻了这样的游戏吧,这么久了。
一手抱着腰部,小东西又在不安了。我不吵架,我不生气,别怕,娘会很开心的,你看,这风景多美啊,如画一样,青的是叶子,红的是花。
他叹气,放开我的手。
声音冷淡地在我的耳边飘过:“没有朕的命令不得来扰朕。”
我扰他?他这话说得中真有意思。
“绝对不会。”至少,我还是有骨气尊严的
可是回到蔷薇宫晨,却越发的叹息,我们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其实我不怨他了,九哥说得对,那是他的责任,做不到是得要罚的。
我讨厌他的贪花好色,他负不起这么多的情感,看一个,喜欢一个。不要的,扔下。
从皇后,从郑修仪到青蔷,只是一个过程。
每天无所事事,之桃也不让宫外的风言风语传进来伤到我。
每天醒来,都会发呆。
心里会很痛,就这是不爱的感觉吗?身子发热的时候,他也没有来,我知道,我真的退场了。
迷迷糊糊地吃了睡,睡了吃,也不敢吃什么药,怕伤到孩子。
就如在青府那样,用毛巾来降温。
过了好些天,终于好了,看着镜中的人,却摇头,憔悴得可以。
之桃问我:“小姐,皇上下令,这个月十五去避暑山庄。有个公公过来问,蔷薇宫可否去?”
我摇头:“不去,我这身子,得静养着。”
拍拍自己的脸,高兴点,青蔷,不过是一个迟早要跨过去的坎,没什么大不了的。
九哥送来了鸡汤,我喝得涓滴不剩,让之桃给他上药,他却说已经全好了。
可是才喝下,我就觉得身子不舒服,抚着胸口。
他关切地说:“青蔷,你的气色真不好。”
“太油腻了,我都不吃的,不信你问之桃。”送来了,是一番好意,我怎么能不喝。
之桃黯然地说:“小姐最近都吃不下什么东西,总是吃一些就会吐。”
惨淡一笑,安慰九哥:“是这样的了,司棋也说,初初之时,总是会吐,过些时候就会好起来的。”
他却摇头:“这怎么行,宫中没有给你配些止吐消食之药吗?”
“咦,九哥,我才不要吃那些苦苦的。”还有就是想这样切身地感受做娘的滋味,真的是苦在心中又带着些许的甜意。
之桃欲言又止,我眸子看向她:“之桃,去把白玉膏拿来给九哥,九哥身上的伤,又总是不顾的。”
他以为我很好,我也努力装作很好。
我得适应失宠的下场,就是如此,时间会将这些都打发了过去的。
幸好,有个孩子,这是我最大的喜悦。
爱他,虽然我也是放了心进去。其实感情的事,怎么说给几分就给几分呢?只是在这爱中,我还保有着自己。
他看着我,眼中的心疼藏不住。
宫中的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皇上是很宠爱那绝丽美女。
“九哥,我去弹琴给你听。”
“出去走走也好,外面的风,比这里的会舒服得多。”九哥让之桃多拿了一件衣服,他拿着我的琴与我并肩而行。
柳烟深处,绿草茵茵,荷香扑鼻。
坐在绿草上,一曲终毕,九哥却轻松自在地说:“青蔷,九哥月尾出宫。”
“我想要吃豆腐花。”我马上就要求他了,不好的预感让心直跳着。
他却是眉目含笑,并不答应,而是看着我一头长发,垂在地上。感叹地看着:“真快长的发,青蔷现在还会掉发掉得厉害吗?”
“不会了,九哥去年春天给我弄来的什么药,吃了就很少掉了。”听说可费了一番心思拿到的秘药,记得当时还是捏着鼻子喝了几口就倒掉了。不过还不错。掉发比较少了。
他有些感叹,看着远方:“青蔷,九哥出去了,不会再进来,我过几天就去跟宫里的大总管说说。青蔷长大了,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终究,九哥还是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了。
是我叫他离开的,可是他说出来,我心中万般的痛。
我凝视着九哥的侧脸,还是这么好看。
以前我喜欢就这样坐在他的身侧,看着他,佩服他。
终于就要离开了,这一离开,大概没有再见面的可能。
手又握成了拳,指甲又掐着了手心,但是还是淡淡地笑,用力地点点头:“嗯。”
不争气的泪总是会出卖我。
离开也好,不见面也好,一时之痛,不要让他一世都痛。离开,只会有分开和思念的痛,不离开,加诸在他身上的多少无可奈何,会让他沉重。
皇上是个多疑的人,那天晚上看到我与九哥又哭又闹的,我知道,他记挂在心中,但是不必拿着这个理由来跟我说事,是我的错。他想宠那个美女我无权去说他。
但是九哥为什么不早点走呢?不要等我失宠的风声扬起。
“月中,皇上起程去避暑山庄,我倒是又想念去草原上的时光了,那必是草长花开牛羊遍地是。”
是好地方,说得让我心里舒服,好地方会让他减少一些痛的。
在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去审视着谁的神色会有多么好。
怕血腥之气让九哥闻到,我将五指伸得直直的,看着青筋冒在手指上,越发的消瘦了。
说过要给孩子更多快乐的,却总是自己心里的郁闷过多。
如果这是青鸾所谓的我好日子不长了,没关系,我不恨她。
终归是有这么一天的,九哥走吧,彻底地放开自己的心,我什么也给不起,也还不了给他。
我有些累了,也不管草地上是否脏,躺下去,闭着眼睛。
曾经设想过,当九哥给我找一门亲事,然后还我自由,然后,我会跟着他去,放马也好,放牛也好,这样相依一辈子吧。
他站起来,蹒跚而去。
他就要离开,而我,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
讨厌的柳条儿,为什么要刺在我的脸上,刺得我泪水直流的。
猛地坐起来,站起身看着九哥离得越来越远。
我想叫住他,可是喉中的字,如铅一般,叫也叫不出来。
抓着柳条儿打个结,对不起你,九哥。
再打一个,还是对不起。
之桃不解地问:“小姐,你怎么打这么多结啊?”
“没事。”
我很欣赏我自己,思绪万千,还是可以很平静,将柳条一个一个地打着结。
“小姐。”之桃让我看那路边一身白纱裙的女子。
那是皇上的新宠,想必是来显威一下的吧。
她轻盈地走了进来,娇细的腰不盈一握,打量着我。
我看着她,点点头。
在白天看,越发的清楚,少了些夜里的朦胧之美。走近了些,我看清她的眼睛好漂亮,弯弯的,一定是很美好的,而且笑起来很甜很可爱的。
他曾经说,很喜欢我的眼睛,清澈中带着灵傲。
现在这双眼睛,比我的更好看十倍。
她笑了笑,艳若桃李,但是眸光一眨,看着之桃说:“昭仪的宫女,怎么这般的倨傲呀,看到本修容来,也不行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