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我有什么解释吗?我眨着迷蒙的眼看他。
许久没有说话,一会宫女敲门:“上官公子,药草热水准备好了。”
“抬进来。”他掷地有声,冷淡得像是陌生人。
热烘烘的药草气味溢满了鼻,他看了我一眼就出去。
等我浑身舒畅地从房里出来,就看见,他还在替陈嬷嬷拔着针。
原来,是我多想了,他不是要报复,而是,就要那么多时间吧。我不懂医术,他的银针,如有神助,如今的我,哪有昨日苍白的气色。
红润润的脸色,腰恢复快的惊人。上官雩,不愧是京城里的神医。
因为宁妃的病,七皇子让人临时砌了个小房,用来烧水煎药之类的。
宫女大概都去领午膳了,只有一个挨着门在那小睡。
取来一只茶杯,装了些热水放在桌上。我便进去照顾宁妃,她身上的针已拔了,在里室,一个宫女正在帮她浸泡着药浴。上官雩说,这样可以帮助把身体里面的毒素逼出来。确实是如此,泡过之后,身体舒服极了。
我收拾着宁妃的房间,通风了几日,药味也除了大半,也不至于让人头重了。
她病得很重,咳血症还没好,又来个毒疹,也不像我年轻恢复力快。
一番折腾下来,就没有了力气,躺在床上,我支起窗,让风轻轻地吹着。
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舒服多了。”
我朝她一笑:“宁妃娘娘,用些午膳吧!”
一个宫女端了进来,只是一些素菜之类的,让宁妃靠坐着,我小心地侍候着她用膳。
无论是病,还是不病,宁妃的礼仪,从来都是那般的优雅,这像是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般。
又陪宁妃说了会儿话,看她倦了,我便退了出去。
端起那杯水,在院里看看,上官雩不在。
我就往后院而去,果然,他就坐在那树下。
我笑着走过去:“上官公子,连午膳也不用了,水总可以喝一杯吧。”双手递了上去。
他没有接,我无奈地笑:“本来想泡杯茶的,可是找不到茶叶,就将就一点,水也凉了。”
还是不说话,他就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般。
“我放了一会的,不热了。”我轻声齐头说着:“关于我说的那些话,我都觉得莫名,算了吧,别气了,当我没有说过。”
他瞪了我一眼:“当没有说过,倪初雪,你这是什么意思?”
真要我明说吗?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默默地说:“上官雩,七皇子说,你会成为驸马爷。”
“狗屁不通。”他吼叫起来,眼眸里冒着火。
但是,他思绪极快,我能知道那必然是有人说了,然后,他看着我笑了。
抢过我手里的水,大口地灌了下去:“我知道了。”
嘎,这下换我不知道了,傻傻地看着他。
他挑眉笑着:“倪初雪,你是在吃醋,这个醋吃得好,我高兴。”
我脸一红,眼睁得大大的:“你胡说什么?”
他晶亮的眸子看着我:“不是吗?倪初雪,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和公主大婚,这死脑子,就会胡思乱想,不过,想想也好,让你多受些苦。”
天啊,他甚至还得意起来了。我皱着眉,有些不高兴:“七皇子都说了,你要和玉贞公主成亲。”
“我说了吗?”他反问一句。
我摇摇头,我没有听过他说。
他轻笑着拍拍身边,示意让我坐下,才说:“你信我的,还是信他的。”
我张口结舌,难不成七皇子用这些来骗人吗?
上官雩将杯子塞到我手里,才慢悠悠地说:“皇上一直想我入宫为官,我是闲云野鹤习惯了,怎会想入宫。好吧,算你狠,倪初雪。”
他狠狠一瞪我,瞪得我莫名其妙,我怎么就狠了呢?
“我亲娘,就是先皇最痛爱的公主,我爹曾是先皇的御医,如此而已。”
怪不得,他有特权,他就是王公贵族啊。
“皇上是有跟我爹提过结亲之事,可结亲的人,是我,不是我爹,愿不愿意是我的事。”
“皇上的令,你也敢不愿意吗?”我迟疑地看着他。
觉得和他有些疏远了起来,又是一个有权有势的公子。怪不得,他身上,如此的傲气,如此的高不可攀,富养人,尊养贵,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轻笑:“我像是威武可以屈的人。”
还要替他赞扬一翻,我第一次觉得上官雩的脸皮还蛮厚的。
风轻轻地吹过,吹走我心里头的闷结。
我心里有些舒服了,可是,又轻轻地叹着气。倪初雪,你这是干什么呢?他的事,要你管那么多吗?自己的事都摆不平了。三年,何期的一个长啊,三年之后,我早就过了婚配之期。
“你的毒疹没事了。”他轻轻地说着。
我却没有什么惊喜,我心里想着,没有他治不好的一样。
“今天冷宫的红嫔抓了出去,她毒疹发作得可真是严重的无药可治了,倒也让我看到了是什么毒,明日儿有你苦头吃了。”他打笑着。
“我不喜欢吃药。”我淡淡地说着。红嫔,真如所料一般,冷宫也容不下她了。
“不吃得苦中苦,怎为人上人。”
这一句话让我特有精神,转过头看他:“怎么说?”
“这些是生活的历练,丫头,你还太嫩,什么也不知道,等你好了,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宫斗,斗死你不偿命。”他露出一口的白牙,说话还是那样的无情。
我呆住:“你那么多的地方都算过去了啊。”我都是走一步算一步,走一步,才看一步。
“哼,我说你又丑又笨,有时又伶牙俐齿得很。”他上下地打量着我。
“我只想做一个平平淡淡的宫女。什么也不想了?然后,我出宫,我能和爹爹,梨香一起,再回秦淮,很多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去想,不属于我的梦,我不去做。”
我的以后,没有把他构造进去,我还不能。三年,不是三天,不是三个时辰。
“宁妃的斗志起来了,真是一个坚强的女子。”他赞叹地说着。
“什么斗志啊?”我不太懂了。
“到时你就知道了,倪初雪,你还是去洗衣宫吧,至少,那里风波会是最少的。虽然以后宁妃不会亏待你,洗衣宫更是你比较喜欢的地方。”
不喜欢让人看得太寒,我阙起嘴:“是吗?我就只配洗衣么?”
“到时的事非,你不会喜欢的。”
“是啊。”我垂下了头:“不喜欢极了,但是,很多事,也由不得我了。”
“出宫吧。”他轻轻地说着。
我惊愕:“胡说什么呢?那有那么容易就出宫。”
他轻笑,眼里闪着精光:“那,就让我的母亲天凤公主跟宫里要一个人,只是一个宫女,倒不会难。”
我心在颤动了,出宫,就真的那么容易吗?他说得那般的轻描淡写。
我看着他,心在跳:“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不过是一个宫女,要一个宫女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伸出手指:“可以再多要一个吗?”
我没有说谁,他马上就沉下了脸,一脸的不悦:“倪初雪,你不要得寸进尺了。你这笨蛋,就不会为你自个想想吗?有时我真不知道你的聪明是用在什么地方的,专门用来气死我的。”
我认错,我低下头,唇角忍不住轻笑。“那什么时候来要?”
“我母亲进香还得三天后才能回来,再等几天。到了药铺,安心地就把我的画都画齐了。”
我呵呵笑:“我还没有出去呢?你倒是想着就要怎么奴役我了。”
出去,是梦吗,不是,我掐着自己的脚,还有些痛。风是真的,树是真的,上官雩也是真的。
我日夜思念的秦淮啊,我就要出去了。
“瞧你高兴的样子,要笑就笑,别蹩住,难看极了。”他冷冷地说着。
他就爱打击我,我习惯就好,我就笑怎么样,我就丑怎么样。
我轻轻地笑着走远一些:“上官啊上官,你们家有没有养狗啊?”
他一瞪我,佯怒:“你这没心肺的死丫头,居然还想狗再咬我。”
我笑得更得意:“上官,又不是我叫狗咬你的,你怎么可以把这错算在我的头上呢?狗咬你,你咬狗去啊。”他爱说我,我就气他。
“你给我过来。”他非常和善地招着手。
我会过去才怪,那不怀好意的笑,上官雩看上去是冷冷傲傲一般,骄气得要命。可是,他就纸糊的老虎---我不怕他。
“上官啊,你脚上的伤好了没有,让我看看狗咬的是什么印子?”摆出一副好好奇的样子。
上官雩没好气地笑着,一手欲脱靴子:“好啊,让你看,看了我的脚,你就得负责。”
天啊,还小姐一样了。我赶紧摆着手:“上官,你千万别,真的,不用太客气。我走了。”我一溜烟儿地跑到门口。
他笑着站起来:“没胆的倪初雪。”
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见一声宏亮的声音:“皇上驾到。”
这一声,打得我够脚软的,如果不是上官从后面扶住我,必定就软倒了。
天啊,这冷宫里,后宫的人都觉得霉气,皇上居然会来,太不可思议了,这又为了什么呢?来看宁妃娘娘吗?皇上,就有那么长情,还记着?
这个后宫最高地位,最有权利,这一句话,可以要了所有人命的皇上,这个燕朝万万人之上的天子。
我的身子都颤抖起来了,暗骂自己真是没有胆子。心里又记着,皇上,怎么来了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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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51章
半趴半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半分,只能看到明黄色的衣服从眼前走过。
皇上是入了内室,我们身份太低微,自然是不能进去的,就只能外面跪着。
这就是皇上,虽然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压得人都透不过气啊,压得心都乱跳起来。
连陈嬷嬷也出来了,她脸上带着欣慰的笑。
枝头上的白花更香,更艳,更美,挥洒着它的美丽,让人觉得生命在流动。风一吹,满头都是芬芳。
我拨拨滑落的发丝,从发丝中钻出一些小小白白的花瓣儿,放在鼻间轻嗅,真香啊。
没有多久,皇上就出来了。
我们又跪了满满一地,也没敢吱半句声。
全部的精神和注意力,都放在感官上,感受着这种摄人的气息。
皇上虽然不说半句话,可仍然是沉沉的感觉。
在下台阶的那一瞬间,他脚夫停了停,看了会,他却说话了:“上官雩?”
我心一紧,会不会治他的罪啊,要是七皇子不上奏,这算不算私下进宫。
上官雩轻笑,恭恭敬敬地说:“草民上官雩,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上官雩,怎个用草民之身份啊,正巧,入了宫,到郑的书房来一趟。”
皇上的声音,有些低沉,极是好听。对他,也是极好的。
这些话,足以听得出,他对上官雩,是何等的看重,这般客气,让皇上如此,他还真是了不得,足够有狂傲的本钱了。
上官雩拜倒:“草民尊旨。”
“极好。”皇上轻轻地说,带着一些笑意:“倒是愿意进宫了,好,好,好啊。”
连着几个好,大概,也有着他的意义。
我听了,心里也沉沉折不太安宁。
“起驾回宫。”公公的声音,依然是清长的而充满了高冷的意味、透过高高的宫墙,传到每一个角落。让人的心里,也微酸的。
皇上来,皇上走,就这么一会儿,能牵动所有人的心。在宫里,就只有皇上是天,是地。
上官雩起身,跟在皇上的身边。
我们都头着地叩首:“恭送皇上。”
抬起头的时候,连皇上的衣摆都看不到,太多的人簇拥着他了,根本看不到他的背影。
上官雩回过头来,朝我安抚地一笑。
我轻笑,他是聪明机智的人,根本就不必我去操心。
松了一口气,再站起来,才觉得全身都冒汗,心里暗笑,还真是一个胆小啊。
皇上,我们宫女天天为皇上,为妃子做事。天天也许会想着,能不能见见那高座再金銮殿上不可正视的皇上,可见到了呢?人觉得就是这样子。连相貌都不能看,他也不知道宫里,还有着这么一个人。
宫女,奴才,就匍匐在地上,只能看到他的鞋,看到他的衣摆,就这样而已。
可我又比多少的宫女幸运得多,还能看到皇上衣摆。
值得高兴吗?倪初雪,我心里轻轻地笑着。
皇上来了,带来了一辈子人的气息,皇上走了,带走了一院的紧张。
依旧是风轻吹,花送香,就是轻松了很多。
我和陈嬷嬷走进房间,宁妃娘娘满头的黑发如瀑布一般地垂在腰侧。更衬得一脸红楚楚可怜,苍白的脸,脸却是红红的,细看,还有一些齿痕,大概是咬着,让自个的唇色变得红艳一些。
我明白了,宁妃必是没有那么长的时间来妆扮,而大病过后的容颜,也不会如百花一般的娇艳,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更是让人想捧在手心里疼宠着。
乌丝,白肌,盈盈如秋水的眼眸,如烟黛一般的秀眉,宁妃看上去,就是一个深闺的柳弱小姐。让人心怜,让人赞叹。
她眼里闪着笑意,有些泪珠在滚动着。
“嬷嬷。”她轻轻地说,红唇间的字轻得如烟一般。“皇上来了,来看我了,他还叫我宁儿。”
透过波光,她执切地看着陈嬷嬷:“皇上还记得我的,还记得我的。
陈嬷嬷抽着鼻子肩微抖着:“是的,娘娘。”
宁妃又看着我:“初雪,谢谢你。”
谢我,我没有做什么啊?我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宁妃的谢,那么的真诚。
她带着笑意:“真的好谢谢你,终于让我看见了皇上,八年多了,这一刻,就像做梦一样,我无时无刻地想要见到皇上。可是见到皇上,嬷嬷我好恨,我居然连施礼也不会了,我就那样看着他,他说宁儿,你受苦了。我的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流,我好不争气啊。”她哭,泪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我听了心里也酸酸的,皇上在宁妃的心里,重要的,什么也比不上了。
“我等今天,等了多久啊,可是,我这样子,皇上一定失望极了。”带着一些哀怨,宁妃叹着气。
陈嬷嬷赶紧过去安慰,轻轻地擦着她的脸,心痛地说,“宁妃莫要伤心,身体才好了些,千万不能伤身啊,等娘娘好了,就能出宫了。”
宁妃停下哭,笑着点点头:“是啊,皇上刚才说了,等我好了,就让我出冷宫。”
“娘娘,喝口水。”我端着水上前。
宁妃却抓住了我的手,“初雪,我要好好的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皇上不会来的。”
我怔住:“娘娘,初雪,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怎么会说是我呢?
她一笑,如花一般的美,美得让人沉醉,美得让人想要叹息。
“初雪,是你。就是因为你。皇上能想起我,宫廷画师,林珣推荐你去做画院的才女,皇上觉得好奇,就随口问了而据。林珣说起你在冷宫我这里侍候,皇上才想到了我。刚才皇上说出来,我真的不敢相信。”她抑着头笑着看我。
别说她不相信,我也不相信。哎,林珣,无意中的一句话,牵扯到了宁妃,所以皇上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也就无意这么来探上一探,好又如何呢?皇宫里多的是美人,等他再想起冷宫里的宁妃,是不是又是一个八年。
因为林珣的无意中一句话,皇上也说出来了。宁妃也不介意这些,还这么的高兴?唉。
我又不忍心伤了宁妃的心,轻轻地笑:“宁妃娘娘要快些好。”
她使劲地点头。
唉,林珣啊,还真有心,推举到我去画院做才女,我才入宫多久啊,这样,会让多少人眼红?
但是,却是他的一番好意,他不失是一个很有心的朋友。
“初雪,林珣画师昨日送来画给你,你们很相熟吗?”宁妃有些兴奋地问着。
看来,昨天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宁妃不是不知道,只是看着而已,如不是林珣,她不会问起我和他的事吧。我摇摇头:“并不是很熟,初雪的家在秦淮,正好林画师的家也是在秦淮。正好同乡而已,不过,林画师是一个极好的人。”帮了我倒是不少,也有心,不仅给了我一个执笔的玉佩,还想让我从卑微的宫女到才女。也许是皇上一时高兴,才会随口问的。
林珣不是笨蛋,不会在皇上不高兴的时候去说这些事。
“初雪,下次你见到林画师的时候,让他来帮我画衣服相好吗?”宁妃用着恳求的眼神看我。
我点点头:“嗯,初雪要是看到林画师就跟林画师说一说。”
我见,我是难得一见他了,只有他来找我,我是不可能去他的。
画,也许很重要,宁妃也开始,为她自己而打算了。
从林珣送我的画中,我知道,他是极会画的人,要是为宁妃而画,他是皇上身边最红的画师,画什么,皇上也许会知道一些,再想宁妃,就不难了。
宁妃坐在那里,眼神看着窗外的白花,“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要改变我自己,嬷嬷,这冷宫,我呆够了,我也看透了,我不能光等着。瞧我,用了多少的时间,用了多少的光阴,却还是这般。唉,再等,我还有几个八年呢?”
有一种坚定,有一种奋起,宁妃的斗志,真的起来了。
我现在不知道上官雩为什么要这样说,他真的是厉害,宁妃不说出来,他也看出来了。
那皇上叫他去干什么呢?谈谈婚事吗?
心里又有些闷着,皇上的意,可是只能顺,不能逆的。
好久没有见梨香了,我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毒疹在身体里面,倒也不会传染,她大概不知道爹爹怎么样,趁现在没有什么事,我向宁妃娘娘请令:“宁妃娘娘,初雪下午到宫外去看看妹妹可以吗?”我轻声地说着。
宁妃看着我笑:“|初雪,怎么还把我当外人,去吧。下午我也有些倦了,陈嬷嬷陪着我就好。
我开心地笑:“谢谢宁妃娘娘。”
“不必急着回来。”她似乎有些别意地说着。
我一怔,很快,轻声说:“是,娘娘。”
就算我今晚不回来,我也遇不到林珣,不过他还会来的,我相信。他是一个极好极好的朋友,下次再见他的时候,我一定要告诉他,别为我的事,在操心。
带着爹爹的信,我轻快走出冷宫。
爹爹的字极是好看,刚劲有力,独具一格,一笔一划,像是量过一般,粗细匀称,我一直学,可是学不来。我的腕力还不够,不过于娟秀,称不上好。
此时,梨香一定不在秋菊院。
我直接就去洗衣宫找她,也许还能帮她干点活,让她轻松一下。
冷宫外的空气,似乎好了很多,我深深地吸上一口,觉得神智都舒服多了。
梨香倒是舒服,坐在树荫下休息,也没有人管她。别的宫女,都在一边认真地洗着衣服,没完没了的。大概是因为太子那边的一句话吧,东宫太子不在,梨香也没有什么好做的了,这洗衣宫的嬷嬷,多少会给她一点面子。
太子一句话,可真是会让一个人的生活,都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梨香。”我轻轻地叫着,朝她挥挥手。
她张开眼,美丽的大眼惊讶地看着我,然后跳了起来:“倪初雪?”
“当然是我。”我轻笑:“过来有些东西给你。”
梨香还是那般的美丽,粗布筒衣没有掩藏住她的光华,依旧是光彩夺目,美得让人着迷。
我轻笑,走到偏一点的地方去,轻声地说:“梨香,爹爹有消息了。”
她转嗯一点,倒是不见得有什么兴奋的:“就这些事啊?”
我心里有些哀落,梨香,还不是一般的淡情,掏出信:“看看,爹爹写的。爹爹可关心你了,梨香。”
她看了一会,皱着眉,我以为,她在难过。
伸出将散落在脸边的发拢到肩后,拍着她的肩:“梨香,爹爹过得很好,不用太担心了,有上官雩在,爹爹一定会没有事的。”
梨香却直看着我,挥着手里的信:“这是怎么进来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在秦淮的那时候,我就拜托奶娘去找上官雩。现在爹爹在上官公子府上,倒也可以安心了。“
梨香却笑了,有些酸意:“倪初雪,你可真大的本事啊?连上官雩也听你的。”
我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给她信看,居然这样笑我。
拧起眉,梨香挥着信:“你倒是不知道宫里不能传这个。”
我叹口气:“梨香,没事。在宁妃娘娘的身边,比在后宫的任何地方还要自由,自在。我已有执笔的权利,一封信倒是无关重要。”
她咬着唇:“你有执笔的权利?就你,倪初雪。”
什么意思,真是的,我就不能吗?我点头:“是的。”
在腰间掏了下,拿出玉佩给她看:“或许我会出宫。”我轻轻地笑着。
对这个妹妹,我是没有任何防心的。有什么话,我就说什么话,能说的,我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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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梨香轻轻地笑,笑得眼都迷了起来:“我倒是,从小到大,都小看你了,这般的有本事呢。”
我知道她的心思。梨香从小到大,处处都比我风光得多,要风是风,要雨是雨。
如果我走后,她必定会很孤单的,我都尽力让上官雩帮忙:“梨香,我会尽力帮你的。”
她咬着牙:“倪初雪,我不要你来帮我,你是来炫耀的吧。进了宫,你是处处遇贵人,而我呢?处处碰壁。倪初雪,你不必如此,虽然我知道,我以前总是出尽风头,你何必来这般刺激我呢?”
我摇头轻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梨香,你还是不了解我的,从小到大,你就那么不了解我。”
有些悲哀,十多年的相处,换来的是我刺激她。
如果不是把她当作妹妹,如果我性子不好强,我怎么会到现在这样。我会想尽办法出名,出画,也不会让谣传,传得那么厉害,还逍遥自在。
我从来不去计较,爹爹疼爱谁多一点,不去在乎对我公不公平。
她如此这般说,着实是伤到我了。但是,她也不好过的,不然,梨香,焉是这般的伤心,她向来都不会说我,因为我从来没有伤到她的任何光采。
而今,宫女的生活,折磨得她戾气更燥,没有了往日的锦衣华服,前呼后拥,也没有了众人的吹捧。梨香真真实实地体会什么叫做人走茶凉,往日怎么吹捧她,怎么讨好她的人,一个也没有出现在殷府。
她伤得深,才会拿我这般的出气。
我包容地看着她,她转过脸,眼里还有些气息难平。
我轻笑:“梨香,姐姐不会让你一个人太辛苦的,你当我是遇了贵人,走了好运也罢。有很多的事,也不一定就如现在这般的好,你可知,我这几天没有回来,我就差点永远都见不到你了。”我想,告诉她也好,她心里会舒服一些的。
她轻皱着秀眉,瞅一眼洗衣的宫女说:“我们回去说。”
“这里?”我看着这洗衣宫,那么多人在忙,可以现在回去吗?
她不在意的挥挥手:“没事,这几天没什么事做,东宫没有送衣服过来。”
我走到她的身边:“梨香,这样与众不合不好的。”
她有些烦:“别说这些,我不喜欢听,我殷梨香岂能与她们相比。没有志气,就永远只是一个宫女,我不甘心做一个宫女。”她直接地说着:“我也不会像你一样没有出息,只想着出宫,入宫,我就要风风光光的。”
我瞪大了眼:“梨香,你在想什么?”
她神秘地一笑:“你焉能了解我想什么?算了,不说这些。你说,怎么个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