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衣着,也不过是最低下的太监,这般的难为人,大家都是下人。
我叹叹气跪了下去,端端敬敬地磕了一直响头:“请公公们多通融。”
这是我进宫后的第一个磕头,宁妃那里没有,皇上没见到,更多的妃子也都没有看到,这磕头,我是第一次磕给了这二个小公公。
他们挥挥手,大口地咬着馒头:“去去去,洗完了衣服再让你见。”
雨小了很多,我也没有再打伞,将灯笼挂在树上,满堆都是脏衣服,我提来雨,坐在那洗衣宫女的小板凳上,一搓一搓地擦着衣服。
慢慢地雨停了,月亮出来了,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啊。
这么大的大风雨,我以为,要足足的下够一整晚呢?
下过雨的月亮,更是圆圆亮亮,散发着洁白的光芒,纯净得那般柔和,欲想将这黑夜照得亮堂堂的,月光映着水,闪着一层银闪。
我擦擦汗,看了一眼那房里,远远地,那二个小小似乎坐在那里睡着了。
我真是担心啊,现关住她是无所谓,最害怕的是明天会有什么样的处罚,或许我洗完这里所有的衣服,她们一个高兴,就不会再重罚梨香了。
我很努力的洗着,我甚至没有听到向我走近的脚步声。
“青青?”一声不悦的声音叫起。
我看到一双大脚出现在眼前,我突然间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会是他吗?一定是,不然不会叫青青,我不敢抬头。
他走近,一手制住我的下巴,看着我,他背着月亮,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可是,很凌厉,几乎让我都颤抖了:“是你,你这个骗子人的小宫女。”
“奴婢不是青青。”在他的逼视之下,我真佩服自已,还能安静地说出这话话。
他冷笑,手指上的力道加大了些,我痛得眼泪差点流下来。
“连宫女也学会骗人了,真是该项死,我最恨别人骗我了。”他冷冷地说着,带着一股怒火。
“我叫倪初雪。”我不敢再骗他。
他看着我的脸:“当真?”
“绝不敢再有半句假话。”我说得认真。
他端详了一会放开我,然后说:“原来是无盐。”
无盐,无盐是什么?就是没有绝色之貌,在宫里,太多的美人了,我只配是无盐。
一个深夜里在洗衣宫的出现的男人,是谁呢?这般的大胆,也不怕让人发现。
我做错了什么吗?要让他这样找我。
我喃喃地说:“对不起,是奴婢的错。”
他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好像有些失望一样:“见到本太子也不跪,好大的胆子。”
我脚一软,跪了下去:“奴婢见过太子,太子金安。”
天啊,竟然是太子,如此显赫的身份,真是不可思议啊。
“你不是洗衣宫的人?”
我知道,他必然是调查过了,如果不是今晚梨香被罚,我也不会到这里来,他永远都找不到的,但是,有些事,就是发生了没有后悔可言。
我点点头:“奴婢是冷宫的宫女,奴婢的妹妹在这洗衣宫,但是,犯了点小错,奴婢代妹妹洗衣服。”我从容地说着。我没有犯错,虽然他是高高在上的人,但是,也不至于会是无理之人。
他冷哼,没让我起身,看了我很久,我都能觉得头皮发麻了。
好大一会他才说话:“倒是有几分聪明,起来,犯了什么错?”
也不费我那番说了,他半夜出现在这里,必是极其的无聊吧,那我刚才说的,他就会听进去,所以,他,我倒是有几分聪明。
“奴婢也不知道。”
他打胸腔笑出声:“倪初雪,你不知道你妹妹犯了什么错,你就开始洗起衣服,能代替她的错吗?说你聪明,真是浪费了,笨得可以。”
我不说话,依旧低着头,他不是我,他体会不出我的这种心情,妹妹我只有一个,不多,一世的姐妹情,也不长。
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发,又让我的脸对着月亮,粗鼻得让我头皮好痛,我咬着唇,不敢叫出来,我不知道,他又怎么了?刚才,他说话,明明是通情般。
他冷冷地说:“为什么你那么像她,可是你又长得这般普通?”
我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好痛,我制止不了的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咬着唇,硬是不让它落下来。
“好倔强的宫女。”他一个重手放下,让我差点摔在地上。
他大踏步地往外走去,我也不敢问他,是不是帮我说说情。
他只需要一句话,就会让任何人都听令的。
但是,我似乎有些知道,梨香不会有事了,我不了解这个男人,我却能感觉得到,他即然多那一句问我梨香犯了什么错,就会帮我了。
这个太子,为什么半夜出来晃悠呢?为什么看到我的样子会那样失望,他明明是带着一种异常的心情叫我。
我耸耸肩,不去想这些,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也有自知之明,我长得怎么样,照镜子都看了十几年了,闭着眼睛我都能构造出我的样子。
太子,太子,唉,又是姓楼的,我多讨厌这个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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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章:女人与女人]
幸好,我的猜测还是对的,结果我到才洗了没多大一会,就有人过来了。
梨香在某大方面的特意关照下,免过了什么处罚。
我感谢太子,虽然,真的很粗鲁,抓得我很痛。但是,我还是得感谢他。
我却不知道,梨香在听到东宫的人过来指定她专洗东宫的衣服,她眼里的亮晶晶,我不知道。
由东宫的太监出面,指定梨香,那么,洗衣宫的人,怎么会再处罚梨香呢?而且,她以后可能会更轻松一点吧!
我和梨香踏着清冷的月亮回到秋菊院里。
已是静悄悄的,众人都睡着了吧,拿着干净的衣服到那小房里去换上,回来的时候,却看见连秋池皱着眉头出来,大概是起来如厕,梨香也没有睡,她在等我。
我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状况,二个人眼对着眼,像是有什么仇一样。
二人四只上,各自喷着火。
她们二个,各有千秋,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美人,都是敌对的。
连秋池算不上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人,但是她身上那种清高而又神清的气息,让人都会多看她二眼,她们,都不是在一个地方做事,却是各看不顺眼一般。
我轻笑:“梨香,很夜了,进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连秋池的眼里写满了惊异,像是觉得我们现在回来,是一种什么大件事一样。
梨香有些得意地说:“倪初雪,我现在真的非常明白什么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人想要致我于死地,去告状,你知不知道,丽妃身边的嬷嬷亲自都过来了,说我洗的衣服不干净,我真是不知道,每天洗千千万万的脏衣服,怎么就说是我洗的呢?算了吧,是我的命,我们是宫女,说破了嘴皮子,也没有人理会。”
她一笑:“可是,我现在什么也不怕了,东宫的公公呢?亲自过来指定我洗东宫的衣服,丽妃身边的嬷嬷就是再有能耐,我倒也不怕了,东宫啊,东宫啊,我倒是要好好的谢谢东宫的公公们。”她的眼,满是得意地看着连秋池。
连秋池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脸色有些发白,有些急地说:“借过,没兴趣听你们说这些废话,如不是自身有问题 ,岂会让人抓到。”
“你。”梨香瞪着她。
我赶紧搀着梨香的手:“梨香,你干什么呢?这三更半夜的,你跪得也不痛了吗?这是干净的布巾,擦擦脸,睡吧,我们是宫女,别随便评论上面的人。”
就不知道,为什么相对不对眼呢?
梨香还转过头去叫:“有些人,就是没有安好心。”
“好啦,梨香,不要再说了,回去回去。”
她看着我,很认真很严肃地说:“倪初雪,如果不是她作鬼,别人岂会只抓我,偷懒的人多了,又岂是我一个人,她是恨我说了她,装什么清高啊,明明就是倒夜香的。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我要让她们都不能随便欺负我,我殷梨香,岂是好欺负的。”
“梨香,得这些口头之利有什么好处呢?多一个冤家,倒不如多一个朋友。”多一个朋友,也不至于会受到这些惩罚。
她甩开我的手:“倪初雪,有时我在想,你是不是我姐姐,为什么你的心里总是这么的怕死,你怕她干什么?”
我摇头:“这不是怕,梨香,为什么要闹得不开心,我们都是宫女,大家的命,都冷苦啊。”
她冷笑:“你要宫女我倒是不拦你,我是不会一辈子做宫女的。”
“三年以后,你不想出宫吗?”一辈子,不,我不要一辈子困在这里,高高的红墙绿瓦,折了多少人的翅膀,困了多少人的梦。
我不喜欢宫里,不自在,我不喜欢这里,做什么也不自由,为什么宫女没有允许,连笔都不能拿,宫女就不是人吗?
如果没有宫女,这宫里,又是怎么的一番景色呢?一切下等的事,都是宫女做,这里的宫,也不是皇上做起来的,这里的地,也不是皇上扫的,这里的花花树树,也不是皇上栽的,可是,这一切,都是皇上做主的。
我并不是抱怨,我只是觉得有些无奈,想不通的事,我不想去钻牛角尖,在宫里,越是事非多,越是不好,小小的一个问题,都人致人死地。
我越发的想念秦淮,那是一个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地方。
她瞥我一眼:“我出什么宫啊,我不出人头地一番我不出宫。”
“梨香,那也只能做到才女的份上,这里,始终不是我们的家。”宫女做上才女,那是和皇上选的秀女都差不多了。或许,因为进上宫久的缘故,身份上,还要比秀女高上一些。
她一笑,似乎在笑我的笨:“你以为我非要做下人吗?我告诉你,我要做,我就要做人上人。”
我一惊,人上人,那可是皇上的妃子啊。“梨香,这个梦想太远了,你不想回去见爹爹了吗?”
她有些酸涩:“见什么见,爹爹现在有什么消息,说不定还等不到我们出去就走了呢?”
我一怔,一种热热的东西从我的脸上流下来。
我捂着嘴巴鼻子,不让自个哭出声,好难过,爹爹不会有事的,我一定要想办法知道爹爹的音迅。
我的很在乎他,我急切地想要知道他的一切。
我恨我自已为什么那么理智,不冲去找林司记,让她一定要帮忙,可是,我拿什么理由去说呢?我拿什么好处去说呢?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不是。
我抬头,看着那秋菊院上空的月亮,澄净得像是银盘一样。那么美,那么清,那么无邪。
它对着我,它无语,我对着它,我无语。
连秋池再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用得很轻地语气说了一句话:“倪初雪,你还真有办法。”
我不知道,我也不要云猜想她的话,我很累,我不想活得这么累的。
可是,我不能软弱,我的身边,没有爹爹没有娘来扶持着我,来安慰我,我已经长大了,我要自已学会照顾自已,自已安慰自已小,在我哭的时候,没有人再哄我,再帮我擦泪。
我倪初雪,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
如果我不坚强,我不适应,我就会越来越不开心,越来,越生存不了,或者,到那时候,我连自已,我都不再认识了。
同一个月亮的,是的,无论是那一地都是同一片天,同个月亮。
我在这里想着爹爹,爹爹在另一边也会想着我们,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上官雩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会去的。
虽然我和他相识不久,了解不深,可是,我相信。
我已是了无睡意了,坐在秋菊院的石凳上,我又听到了那一声一声寂寞的萧声,这个宫女,好是大胆啊,竟然会在夜半吹这些,也不怕让人治罪。
但是,很好听,我听得很入神。
风轻轻地吹来,月色下的一些小雏菊,那么美,轻轻地点着头,送着它们独有的菊香。
这雏菊,是宫里最不名贵的吧,可是,开得很美,每一朵花,都有它们的生命,一草一世界,一树一天堂。
只要给它们一点的泥土,不论是低下的地方,还是养在玉盆里,它们都会开出它们的灿烂,开出一片荼靡。
我闭着眼,深深地吻着这安心的香气,但愿我是一株野菊花,也能开得那么自在,独自放着我自个的味道,不和牡丹攀艳,不和荷花比清丽,不和玉兰比清香,野菊花就是野菊花,别的花无法生存的地方,它都可以生存。
就是要这么坚强,我趴在那石桌上,夜凉如水,伴着那没停止的萧声,闻着那淡淡的野菊花香,坐到天蒙蒙亮就去了冷宫。
我在担心,下了那么久的大雨,不知道那小院落如何了,只怕是大雨过后,百花残伤,那里的小白花一定会满院子都是,那紫色的天珠,可千万不要有事,那是宁妃的命根。
每天一早进冷宫,都能闻到这清冷的味道。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我打着精神往小道上走,远远地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在树林里跑着,边跑边叫:“有鬼啊,昨天晚上有鬼啊。”
后面有宫女打着呵欠不奈地说:“这红嫔又发什么疯啊,有鬼怎么不把她给掐死了,省得让我们待在这冷宫里。”
“就是。”另一个和着。
我不想停下来再看红嫔,她的声音很凄惨,陈嬷嬷说,她是因为不太正常,就送到了冷宫。
我对她的事不好奇,冷宫,能有什么好事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酸啊。
我往小院里走去,轻轻地推开了门,却看见陈嬷嬷坐在地,一脸的痛楚,一张老脸,没有半丝血色,我吓得赶紧跑过去:“阿嬷嬷,你怎么了?”
她抬起头:“完了,完了,初雪,什么都完了?”
我吓了一跳:“嬷嬷,怎么回事啊?”别吓我,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啊。
她指指一边无力地说:“你自个看吧。都完了。”
我转过头一看,也觉得心在瞬间停了一样,美丽的紫色天珠,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却是满地都是,残枝乱叶,四处都紫色的小珠了,连根,也拔了起来,还折了好几断,天啊,这是谁干的,为什么会是天珠。
“陈嬷嬷,怎么会这样子?”我心里,生出一股无法说出的痛啊。
“有人不想要宁妃好起来啊。”她似乎老了很多一样,用着苍老的声音说:“宁妃今天还会看天珠的,怎么办,初雪,她会受不了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干着急,干看,不是办法的。
“有什么需要就说一声。”我耳中浮现出了林司记的话。眼前一亮:“陈嬷嬷,我去找林司记想想办法。”
她却抓住了我的手,很用力,扼着我手腕都发痛:“不许去找她。”
我忍住痛,看着她,她的眼里,有着一种狠狠的神色:“宁妃的事,都不能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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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一章:如何是好]
“为什么,嬷嬷。”我不解地说:“林司记说,宁妃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她会想法办帮忙的。”万不能让宁妃娘娘看到,她会崩溃的。
“我说不能就不能。”她厉声说着:“把院子打扫干净,让宁妃娘娘不出来,就不出来。”
我点点头:“是的,嬷嬷。”
宫里的事,有那么多的禁忌,我不能去挑战。我没有那个能耐,但是,我真的不想让宁妃娘娘出什么问题,她是如此好的一个人好啊,为什么还有人要这样子。
我扫着满地的落花,满地上的紫色天珠,双手捧着昨天还开得正艳的天珠,我心在抽痛着。
我天天照料着它们,别说是宁妃的命根子,我也生出了感情啊。
“嬷嬷,怎么办呢?”我好难过。
“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怔怔然地说着。
我摇头:“嬷嬷,纸是包不住火的。”
“都是平贵妃让人做的,都是她。”陈嬷嬷带着一丝的恨意:“初雪,你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我要那般说你了,不然,今天的天珠,就是你的下场。”
“嬷嬷,我不会怪你的,你说什么,都有你的原因,可是,宁妃都在冷宫了,为什么还有人要将她心爱的东西连根拔掉呢?”就因为她病好转吗?就这样,也招人恨了,宁妃,她多可怜啊,谁竟然还下得了手。
但是,宫里的事,焉是我能管的。
“有些事,你是不明白。”她看我一眼:“你现在就进去守着宁妃娘娘,让她不要出来,我去想想办法,要记得熬药给宁妃娘娘喝。”她说完,就直直地朝门走去。
我咬着唇,满心都在痛,这些天珠,漂亮的天珠,可爱的天珠,种了几年了,一朝就让人这样毁了,这不是一株平凡的观赏之物,是这宁妃的命根子啊。
我现在也终于知道红嫔叫着有鬼的事了,大概,她看到了什么?这天珠根上泥,尚是湿的,是凌晨的时候拔的吧。
我也不知道陈嬷嬷的想想办法是什么办法,我却期盼着她能早点回来,不知道,能不能想出,但愿,再能求到一株天株,再栽回去,宁妃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的。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应该有一些人永脉吧!
我心惊胆战地侍候着宁妃娘娘,果然她又叫着,要去看天珠了,那眼神里纯纯的渴盼,是对那天珠的多重视啊。
我摇摇头:“娘娘,不能去啊,你身子才好,就要更好一些,想到那里去就到那里去,也不会只闷在房里了。”
“是啊。”她叹着气,支着脑袋,漫不经心地问:“初雪,陈嬷嬷呢?”
“娘娘,陈嬷嬷请教张御医,要怎么才能让娘娘好起来。”我撒谎,我进宫,我就不停地说谎。
她点点头:“初雪,陈嬷嬷真好。”
“是啊,娘娘,来,喝了这些药,陈嬷嬷回来看到会很开心的,娘娘喜不喜欢看小孩。”
“喜欢啊,我们破雪,就很可爱,都已经九岁了,很可爱的,初雪,我给你说,你画出来。她来了兴致。
我不知道谁叫做破雪,不过,宁妃眼里的光彩,是一种母性的。
“我们破雪啊,最乖,最听话了,不过,等你出去,你要叫他皇子哦,他是排行第十七,楼破雪,好不好听,皇上好喜欢这个名字的,就把这二个字赐给了我们破雪。”
我有些吃惊,没想到宁妃娘娘这般虚弱的身子,也曾生育过,还是个皇子,那就可以想得出,那以前必是风光受宠的。
可是,就算是生儿子又如何呢?宁妃娘娘还是一样的孤独,一样的独守冷宫,皇上不会再来见她,只会看到她儿子的时候,想一想,那曾经很温柔的女性。
“好的,娘娘,我们就画十七皇子。”皇上的血脉何其的多。
“我的破雪啊,他的眼睛可漂亮了,圆圆的,很有神,昨天我似乎感觉他来看我了,可是,我没看到,他好小啊,他走路都不稳,摔倒也不哭,初雪。”她抬起头,一脸的哀伤:“我要快点好,我要出宫去看着我的破雪,如果他哭,我也可以在他的身边扶着他一把。”
我心里有些哀伤:“是的,宁妃娘娘,好起来了,就可以出去了。”我只能,如此安慰,我怕她会嚷着要去看天珠,我尽心尽力地做她所喜欢的事,
我要她把天珠给忘了,就不会想着去看。
天下间,父母最关心的,永远是自已的孩子,一谈起这个,她倒也没有再说去看天珠,她的眼神似乎回到了从前,我认真的描述着她脑中的十七皇子楼破雪的样子。
画出来了,有几张,一张是小小的,还是个小孩子,有一个是他五岁左右的,还有一张是六岁左右的,她的记忆也就到这里为止。
是个漂亮可爱的小男孩,和小静差不多,我却悲哀,宁妃娘娘记得十七皇子多少岁,可是,他的样子,却是描述不起来了,九岁的孩子,已经是个大小孩了,为什么她这几年都不曾有记忆呢?十七皇子也曾来看过她啊,我知道的那一次,却是宁妃睡着了,也就是昨天。
中午的时候,我侍候着宁妃娘娘喝药,睡下,甜乡梦中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几重天。令我担忧的是,陈嬷嬷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趁着宁妃小睡,去挑了水,也不敢走远,就在院子里洗了衣服,我神经竖起来,我就怕她突然推窗,看见那不复存在的天珠。
这大概真的会要了她的命,她如此的虚弱,不堪一击。
我一颗心,一整天就没有再放下过,到了傍晚,月色下沉,宁妃正在用晚膳,皱着眉头:“为什么陈嬷嬷还不回来啊?”
我也不知道啊,可是,不能让她操心。
“宁妃娘娘,陈嬷嬷、、、、”我真的想不出理由,陈嬷嬷去那了呢?为什么还不回来。这真是急死人了,幸好天黑了,宁妃就算推窗也不会看到天珠不见了。
正在我难以回答的时候,外面的门轻轻一响,我放下心:“宁妃娘娘,是陈嬷嬷回来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带回来好消息。
可是,很久之后,她都没有进来。
宁妃娘娘问:“陈嬷嬷,你怎么不进来啊?”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地传来:“娘娘,嬷嬷染了点风寒,就不进去了。”
她垂下脸,有些叹息,自言自语地说:“我这破身子,一点什么病都怕。”
“娘娘,没事的,娘娘用过药早点安睡,明儿个早上,陈嬷嬷就会好多了。”
她倒也是听话,喝过大碗的药之后,就上床。
看她安睡,我才悄悄地走出院子,清亮的月色如水一般的温柔,幽幽的月光下,我看到陈嬷嬷坐在地上,她的头上,满是什么东西,我走近,竟然是浓浓的血腥味。
“嬷嬷。”我惊心地叫。
她却是摇摇头:“嘘,别吵到宁妃娘娘,她可喝药睡着了?”
我眼里有些东西掉了下来,烫烫的,使劲地点点头:“宁妃娘娘一天都很好,睡着了。”
为什么,她会满头的血,为什么,她想办法,竟然是想到满头是伤,开口的第一句,就是问宁妃娘娘如何。
“初雪。”她哀老的声音响起:“今晚我大概不能侍候宁妃娘娘了,你留下来侍候她晚上吧,你也要学着晚上侍候她了。”
“嬷嬷,我不要。”不是我不肯,而是,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娘娘会难过的,嬷嬷。”
“人老了,总是要去的,扶我到那间小杂房里。”
我失她到那里坐着,点上烛火,灯光下,那触目惊心的血,满头都是,她的脚还是颤抖的。我心里酸痛:“嬷嬷,怎么会这个样子。”头破血流,我连擦都害怕。
宫里不都是男人的管束,女人的安享之地吗?
“什么都不要问,初雪,我竟然帮不到宁妃,这可怎么办啊?”她闭上眼,一串串泪从老眼上流了下来。
“嬷嬷,办法总是人想出的,嬷嬷不要太操心了,如果娘娘看到嬷嬷这般,岂不是更伤心。嬷嬷你在这里休息着,今晚我守着宁妃娘娘。”
为什么,她宁愿到处碰壁,碰个头破血流的,磕头磕得连站都发抖,还是不让我去找林司记帮忙,她们之间,必是有什么过节。
我只有感叹,我帮不上忙,我无力,我只是一个小宫女。
宫里的事事非非,大概,月亮的心里都明白,再圆,再亮,它也照不进宫里的每一个角落。
我守在宁妃的窗下一夜,我脑子想了整整一夜,还是想不出办法。
我能瞒得住宁妃一天,二天,还能瞒得了多少天?
要是再种回一株天珠,冷宫的人,要这些东西,谈何容易。
昨天七皇子和十七皇子来了,那七皇子语气里的关心,或者可是找他的,可是,宫里如此之大,我上那里去找,我根本就看不到他,也无法见不到他,我的身份太低微了,要等他来却不知是何年何日。
一夜月圆了缺,缺了圆,我守在月光下一夜,任凭薄薄的雾将人打得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