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李家,和你们母女两人再没有关系!”
话落,她看向一旁沉默的柳氏,“柳姨,看到她来你就该放狗,何必与她多废话?”
柳氏尴尬的笑了笑,瞄了一眼李福。
李青荷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这是顾忌李福的态度。
李福已经伸手去抱希钰了,余光看到赵婉婉一脸要哭不哭的模样,道,“你走吧。我替赵添福养一个女儿已经仁至义尽,不可能再替他养儿子的。我李福不欠他的。也不说欠不欠的事,往后你不用上门了,我过得挺好。”
要说以前李福对于赵婉婉这个继女成为秀才娘子之后不上门没有失落那是假的,如今真的上门,其实也就那样。并没有觉得太高兴,反而有些失落。
因为这证明这对母女确实把他当做毫无底线纵容她们的傻子。
赵婉婉又哭了半天,就是不走。
李青荷恼了,直接道,“柳姨,一会儿我送只狗回来。”
“你也看我的笑话是不是?”赵婉婉再也忍不了了,大吼出声,“我身子受了寒气,都是因为当初在你们家干的活太多,我都没问你们赔,现在你们反倒嫌弃我,我做不成秀才娘子,都是因为你们。”
女子身子受凉,和平时经常碰凉水确实有关系,尤其身上月事来的时候要是刚好冬日里碰凉水,肯定受凉。
但是,这怎么也怪不到李福身上吧?
李青荷想要说话,那边她爹已经沉声道,“当初你娘带着你到我家,我自认对你不错,从未亏待过你。身子受凉这事,你不应该怪我。我有吩咐过你做事吗?”
都是钱氏吩咐的,甚至因为她懒,这家长里里外外都是赵婉婉在操持。
赵婉婉眼泪将落未落,李青荷冷笑道,“你亲娘都不护着你,反倒怪后爹?这整个村子中谁不知道,我爹养大了你,然后你做了秀才娘子就翻脸不认人?”
“我们李家对你们母女仁至义尽,往后你再不许上门!”
说着,李青荷拎着她衣领,把姐弟两人拎出了李家院子,狠狠把人推出去,砰一声关上门,“滚。”
都这样了,纯粹是撕破脸了,往后但凡是要脸的人,应该也不会上门了。
李福自己不帮忙,她们再上门多少次都没用。再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柳氏素日里家里家外的操持,嘘寒问暖,他又不是没感觉?
曾经他会善待赵婉婉,不过是因为他对钱氏上心,如今钱氏把那点情分作没了,他连钱氏都不肯见,又怎么会对赵婉婉的劝说动心?
回去之后,李青荷还真就送了一条狗过去,每次只要看到那对母女,老远就开始嚎。
而这边周承康回来之后,李青荷问起周老大两人吵架的事。
“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周承康摇头,“大哥说是有人老是到家中来买豆腐,大嫂她待客热情了些……”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李青荷却已经明白了。
周老大这个人表面上看很大气,但其实小心眼。但在这落月镇,夫妻两人为了这种事情闹到和离是不多的。许多人都是关起门来吵一架,就是真有那关系,也不会闹出来。
吵过一架之后,没两日,周老大就卖了镇上的院子,夫妻两人搬回了周家。
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人都是往高处走的,不说家业越来越多往县城走,怎么会还搬回了村里?
李青荷是不问缘由的,搬回来之后没两天,张海瑶带着孩子过来找她说话。
“是大嫂想要买人,说之所以会被抢,就是因为他们家没有侍候的下人。”张海瑶笑着摇摇头,“大哥不肯,觉得没必要,可以把银子存着。大嫂就想买一对夫妻,还说你们家都有人伺候了……”她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大嫂悄悄的又买了些金镯子。”
李青荷哑然。
看来梅氏是真喜欢这些东西,不惜买人伺候也要戴,也兴许是她不想做家务了。
家务繁琐,就没有人愿意干,从平时就看得出,其实梅氏也不喜欢的。别看张海瑶娘家比她们都富,但富贵了也最看不得脏,看希薇就知道了,身上的衣裳向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反正两人到底为了什么要闹和离的外人也不知道,兴许就是这些小事,两人互相指责,天天吵架。。
现在好了,搬回来了,又如当初刚成亲那般,每日都去镇上卖豆腐,知道他们卖了镇上的院子后,好多人上门借银子。
周老大可比他弟弟大方多了,但凡是有人上门,基本上都能借到。但有一点,得写借据,还得有利钱,虽然比不上赌坊那么黑,也要收一成。
因为要收利钱的缘故,上门来借的人多,但真正愿意付利钱借走的人不多。
转眼到了五月,天气越来越暖,这一日村口突然就有衙差来了。
刚好在村口纳凉的人多,颇为惊讶,那些衙差带着大刀,倒像是来拿人的。一路远远的跟着,看着衙差直奔周家。
周老大夫妻两人被带走了。
村里人议论纷纷,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那边人一带走,周母就过来了,还牵着希理。进门就道,“老四,赶紧帮忙问问去,老大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李青荷两人也不知道,不过送周母去镇上顺便打听一下还是可以的,倒不是担忧他,而是怕牵连了自己,总得知道原因吧?
半夜里周承康母子两人才回来,从镇长那边也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原来是周老大大早上出门卖豆腐的时候捡到了几包银子,加起来好几十两,夫妻两人这才张罗着搬了回来。
什么和离,什么怕被劫想要买人起争执,什么梅氏待客人热情惹周老大不高兴,通通都是假的,皆是为了掩饰两人搬回家最基本的原因。
周承康端着碗,“大哥说是捡的,但是那边并不承认,非说他参与了。”
原来是上一回从杨家跑出去的人,凡是往县城去的都被抓住了。但有两个往山上走的跑掉了,去山上躲了这么久,实在待不住了。下山后两人跑去劫了镇上的富户,想着干一票之后远走。
但无奈那家人拼死抵抗,一不小心还打死了人家夫妻二人,到了街上之后越想越怕,他们以前只是跟着一起打劫就被判了十年八年,打死人那是得偿命的。最后干脆把银子分了几份扔了一半,捡到的人越多,也能为他们分担一些罪名。
恰好早上起来卖豆腐的周老大捡了,他还一下子把人家丢的三包银子都捡了。他这边一口咬定是自己捡的,而那边两人非说他也参与了,且人还是他杀的。
能够为周老大作证的就是梅氏,她能证明他当日晚上没有出去,但是,她的证词并不能作数,而那边被杀的夫妻,则死无对证。
周老大说银子是捡的,但那银子也没有人亲眼看见他捡,所以说不清楚,当日被带去了县衙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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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7 章
周承康跑了半日, 现在才吃上饭,狼吞虎咽吃了两碗, 把碗筷拿去厨房,又去洗漱完了,进门后希钰早已经睡着了。
“娘很担忧。”躺在床上, 周承康低声道。
李青荷没接话, 无论周老大如何不成器, 周母身为母亲, 肯定担忧。
夜里安静, 时不时村里的狗吠声传来,两人渐渐地睡着了。
翌日天蒙蒙亮, 外头就有人敲门, 周承康起身去开, 然后就是周母的声音传了进来。
“无论你大哥和你有什么恩怨,你们始终是两兄弟, 这时候你不能不管他。”
听到这话, 李青荷睁开眼睛, 披衣起身出门。五月的早上并不冷,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周母。
周承康正在洗漱,没接这话。
看到李青荷出来,周母颇有些不好意思, “青荷啊,这几天你在家小心些,带好希钰, 我们去去就回。”
“娘,我没说要去。”周承康用帕子擦了脸,“县城太远了,我林子里还有事。”
周母面色微变,“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管你大哥?兄弟之间的恩怨先放放,这时候应该一致对外。”
这个时辰醒了也睡不着了,李青荷也过去洗漱,顺口问,“娘,三哥去吗?”
周母哑然,道,“他去做什么?老四去过县城几次,也能找到路,最要紧的是林知县认识老四,要是他帮着求情,知县大人肯定会酌情细查的。”
“别人不知道,你们俩总清楚你大哥的性子,他只是一时起了贪念,不会去杀人的。只要细查,他肯定会没事的。”
倒是算计得清楚,他们两人认识林知县不假,但凭什么要为了周老大去求人?
周承康已经进了厨房做饭去了,可没有收拾东西离开的意思。
周母急了,追进厨房,“老四,你真就这么……”
“娘。”李青荷抱着柴火进门,“我们是大哥的兄弟不假,但上头还有二哥三哥呢,二哥哪怕入赘了,也总还是周家的人吧?他们要是去,我们就一起去,要是他们都不去,凭什么非得我们去?”
“还有,大嫂要是不去,我们也是不去的。”李青荷神情认真,“求人不是那般容易的,不说别的,就是想要见大哥问内情,不塞银子根本见不到人,塞了银子也未必见得到,这些银子不可能让我们贴吧?”
“事实上,当初大哥把承康带到林子里喂狼,可没想过有求到这个弟弟的时候。大嫂不亲自来请,我们是不会主动去的,免得到时候人家嫌弃我们多事。”
再次提及小时候的事,周母面色煞白,“那件事怪我。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天下无不是的孩子,那时候老大其实也半懂不懂,是我没看好老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把老大找回来,之后我们再说这些,好不好?”
“你们说要梅花亲自来请,我这就去。”她转身急匆匆走了。
本来就是,求人就得有个求人的样子,凡事让老母亲出面算怎么回事?
梅氏真的上门来请,李青荷倒是无所谓,张海瑶肯定会冷嘲热讽一番的。自从柳婆子死了,她眼神高着,这些个妯娌就没谁她看在眼中的。如今周老大出了事她还不出面,等着这些人主动帮忙?
想得倒是美!
梅氏果然来得很快,态度诚恳,“四弟,这一回真的劳烦你帮帮忙。二弟和三弟我都去说过了的,他们也一起去。”
“只是还有件事,”她有些尴尬,“先前我不打算去是因为希理在家,我得照顾孩子,现在我若是去,希理能不能送到你们这边来?”
“别!”李青荷抬手拒绝,“要是希理没看好出了事,到时候你们还不得说我们故意报复?让三嫂给你看吧。”
梅氏面色苍白,“三弟妹说她也想去。”
“那希薇呢?”李青荷惊讶问,“不会也送过来吧?”
难怪她这么问,这里离县城得两日路程,大人都觉得辛苦,更别提孩子了。更何况这案子也不知拖到哪天才审,说不准一两个月,一两年也有可能。
“希薇她要带着一起去。”说起这个,梅氏的面色不太好,明明是去救人,张海瑶却搞得像是回娘家。
就是回娘家!
自从张家搬到县城之后,这几年她还一次没去过,她偶尔也会收到那边来的消息,大概张家近来过得不错,有时候还会给她送东西来。
“那你最好也带着一起。”李青荷坦然道,“孩子放在一起磕磕碰碰难免,免得你担忧,我也不用费心。”
午后的时候,满满一马车的人才收拾好启程,送走了人,李青荷还得回周家院子去帮张海瑶喂鸡。
这鸡是周老三有了孩子后一直喂着的,专门给孩子吃鸡蛋。回都回了,她还顺便去了一趟李家,路上碰到了不少人,好多人都好奇问她:老大那边怎么样了?
李青荷只答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如果能证明周老大没有参与还好,要是找不着人证物证证明他清白,而那边两人又死不改口愣说他参与的话,兴许会偿命,那可就真回不来了。
村里人都知道周家几兄弟去了县城想办法了,现在是农闲,天气不错,各家忙着砍柴,还有的跑出去做短工。也有人问李青荷家最近有没有事要帮忙。
这一日余妍来了,她那个儿子确实长得好,肌肤白皙,和希薇有得一比,乍一看就是个俊俏的小姑娘。
“那边的地,你要不要买过来?”余妍笑着问。
她问的是杨家的荒地和那片荒坡,李青荷摇头,“暂时不买,我这后头的四十亩还在往里填银子呢。”等确实能把药材收回来赚到银子再说。
“昨天母女两人求到我这里来了。”余妍笑道,“说镇上的人追得厉害,还说再不还就要把她们送去那脏地方。”
这也正常,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可是徐昌诘欠下的债,人家肯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那荒坡确实没有人买,买回来就算是做成李青荷的那种梯地,勉强能有收成。但其中投入的人力财力不是一点,这村里还没有谁家可以供得上。
没过两天,李青荷就听到消息,杨兰柔去找了镇长,让他替徐家帮她写了一份和离书,然后带着母亲离开了村里,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至于那些荒坡和池塘还有地,全部都交给镇长,让他帮着说和,希望债主收了这些东西,这账一笔勾销。
母女两人跑都跑了,债主那边再不想要也只得认了。
值得一提的是,池塘是杨兰柔给镇长帮忙的谢礼,荒地和荒坡才是杨家还的债。徐昌诘买地的时候,效仿周承康把荒坡写了妻子的名,要不然,十亩荒坡照样上交,这边也抵不了债了。等于借十两银子买荒坡,完了还搭上了四亩地才算把这债了了。
其实若是杨父亲自来操作,不一定会弄到这种地步。主要是他没算好徐母一个妇人的抠门,那些人有把柄确实没错,但也不能把人逼急了。这期间有个度,得好好衡量。杨父可以,徐母不行,弄不好就全盘皆输。
周承康他们这一回还真就去了一个多月,回来的时候总算是带上了消瘦了许多的周老大。
去的时候是五月,回来已经是六月底,天气炎热,周承康到家时先是洗漱了一番,这边饭菜已经上桌,他连吃了两碗,喟叹一声,“还是家里舒适。”
李青荷帮他倒了茶水,笑着问,“如何?麻不麻烦?”
“麻烦。”周承康接过茶水,“那两人死不松口,知县大人天天审问一遍,后来发现说起动手杀人的时候,他们供词对不上,这才给大哥洗清了嫌疑。”
近两个月不见,周承康觉得不只是自己媳妇好看了许多,就连希钰似乎都拔高了一截,最要紧的是:晒黑了。
黑得跟一块炭似的,看到的时候他好半晌反应不过来,“希钰,你怎么这样了?”
说起这个,李青荷也无奈,后头的余妍告诉她儿子说,男孩子脸太白了不好,于是两孩子得空就跑去晒太阳,希钰还好,琰儿的脸都晒脱皮了,成功黑了,也疼了好几天。
“爹,这样好看。”希钰一本正经。
小孩子的审美果然不同,周承康板着脸,“明天开始,练字。”
这两个月都玩疯了好么,想起来的时候练字,没想起来的时候一整天都没有磨墨。
希钰忙点头,“好的!我们一起啊。”
一起?
翌日父子两人真就铺开了笔墨纸砚开始练字,半日过去,已经找着了感觉,写得不错,得空了,周承康道,“还是要把黄小大夫接过来的,我们顺便学医理……”
正说着呢,大门就有人敲响了,打开门就看到梅氏,“今日晚饭过去吃,这些日子,多亏了四弟,特意谢谢你们。”
梅氏也瘦了许多,眉眼间还有些憔悴,但眼神亮亮的。
自从这夫妻俩搬去了镇上,已经几年没有得他们请吃过饭了。去还是要去的,正经帮了忙的,吃这顿饭不亏心。
两人往村里去的时候,李青荷好奇问,“他们的银子花得多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第 118 章
反正周承康带去的银子就给她和孩子买了点心和布料绣线, 这段时间的花销自己没出。
“花得挺多的。”周承康牵着希钰,低声道,“这么多人住在客栈的吃喝拉撒,还有, 前面大哥捡到的银子全部还了回去。因为里面有些被他们买了首饰, 大嫂还跑去把首饰当了, 据说是七八两银子买的,最后就得了四两银。前前后后大概花了二十多两。”
“他们早前剩下的应该还有不少, 后来又卖院子……”
李青荷扬眉, “应该还剩下了?”
“就是有剩,应该也不多了。”周承康随口道,“他们有手艺,只要家伙什还在, 肯定饿不死的。”
这话也对,那豆腐一年下来可以挣不少。
气氛还不错,梅氏挺高兴, 虽然银子花了, 但人救回来了。张海瑶也挺高兴,张家那边这一次去县城她还回家住了两天,往后又能继续来往了。李青苗倒是无所谓,不过人去了近两个月平安回来了总是好事。唯一不高兴的, 大概就是周老大了。
他缩在角落中沉默着吃饭,并不多话,狼吞虎咽的, 整个人消瘦许多,应该吃了不少苦。
有人问话,他就答一句,从来不主动说话。
不爱说话众人也无所谓,但费了这么大的劲把人救回来,连句谢都没有,心里总也不得劲。
不过,这到底是自己大哥,还能怎么办?
最多,往后少来往就是了。
一顿饭吃完,李青荷帮着收拾碗筷,完了后打算回家。
却不妨正房那边突然吵了起来,是周母的声音,带着怒气和不解,“不去,不去你做什么?”
然后就是周老大粗声粗气的声音,“我种地。反正分家之后那些地足够养活我们一家人了。”
李青荷两人进门,就看到屋中梅氏捂着脸在哭,边上的希理也给吓着了,这孩子最近一直由梅氏带着,去县城后,一起这么多人倒是没亏待他,可也被感染了那种紧张的气氛,此时吓得要哭不哭的,眼圈通红。
梅氏见了,一把将他搂过,母子两人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周承康出声问,“大哥回来了是好事,这一回也算是九死一生,往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这话还真没说过,幸亏遇见的是林知县,又有周承康作保周承文肯定没有杀人,这才会彻查。要是换一个没那么耐心的县官,抱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想法,周老大根本就回不来了。
要知道,那俩劫匪可是判了秋后处斩的,要不是林知县坐在上面,这会儿的他已经在死牢中等着秋日被斩了。
还是不许收尸那种!
周老大本来一脸严肃的站在桌旁和周母对峙,这会儿突然蹲下,抱着头呜呜的哭。
一家三口都哭,周母眼圈也红了。
张海瑶悄悄摸到李青荷身边,压低声音道,“刚才大嫂说明天开始卖豆腐,大哥不愿意。”
那边的周老大嚎了出来,“我一上街,那么多人盯着我!有的还上来问我到底有没有杀人?说我在狱中住了两个月……我受不了,人家都说我是贼!”
听他这么说,李青荷心里了悟,大概是接受不了众人异样的目光。
但其实人家只是好奇而已。
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过段时间就好了。
她这么想,那边的周母已经这么说了,“就那点儿出息。不是我要逼你出去,而是你若是不出去,别人会更加好奇刨根问底,人家问了你直说就是。有那脸皮厚的,在狱中住两个月,还是人家吹嘘的资本,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么难接受?”
“当初你捡那几包银子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今日?”
“别提那银子了。”周老大大吼,“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捡了那几包银子!”
“你再后悔事情也已经发生了,又不是我让你捡的。”周母才不怕他,“你跟我凶有什么用?有本事自己出去对着别人凶!”
她看向一旁的抱头痛哭的母子两人,斥道,“梅花,明日一早你豆腐做好给他,要是不去,给我滚出去。看你没得吃没得喝了,还要不要脸?要我看,纯粹就是闲的!”
李青荷两人偷偷退了出来,回家。
“大哥还会不好意思?”颇觉得惊奇。
不过又一想,事情没落到自己身上,谁也不能说他矫情,毕竟入狱两个月对于淳朴的村子来说,无论他是不是真的有罪,都是一桩谈资。并且在村里人看来,但凡是入狱的,那就没有好人。
“过段时间就好了。”周承康不以为然。
周母那话说的没错,他不想去,那是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坦坦荡荡,照他们以前的意思,日后还想送希理去镇上读书,要是周老大现在心虚,往后希理在镇上的时候难免会让人侧目。再说,只种地的话,想要供养个读书人,怕是很难。
现在他越坦荡,往后越没有人议论。
翌日早上,因为周承康好久不回来,家里面的好多东西都需要添置,两人一大早就去了镇上,出村的时候刚好遇上了磨磨蹭蹭不肯去的周老大,看到他们的马车过来,他忙招手,“老四,带我一程。”
等他人上来,李青荷好奇问,“你们那马车呢?”
周老大默了下,“卖了。”
其实也不能怪她,周承康还没说起这个,事实上夫妻两人独处的时候并不怎么说起别人家,尤其是周老大两人,本就相处得不愉快,说起这些岂不是给自己添堵?
这会儿看到他在路上走,李青荷不过是随口问问。看到周老大面色不太好,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车厢中实在尴尬,她还摸到了外头去和父子两人坐到了一起。
到了镇子口放下了人,周承康存了马车,带着妻儿去了街上,今日大集,镇上特别热闹,再过一段时间又要开始秋收,现在这些人都忙着准备趁手的农具,颇为热闹。
一家三口逛了半日,买好了东西,还去了镇上的首饰铺子。倒不是为了买东西,而是许氏那边每年都会让他们送几封信回来。
有时候李青荷来镇上就顺便去问问,这一回还真有。
拿过来打开,许氏信中说了,等秋收过后,她会带着彬儿回来住一段时间。
自从她离开镇上,母女两人已经几年没见面,李青荷颇有些想念。伙计招呼他们看首饰,两人笑着拒绝,前面周承康回来的时候还帮她带了一些,且镇上的比起县城中无论是做工还是样式都要差一些的。
出了门,一家三口打算回家,现在已经到了午时,大街上的人少了许多。两人到了镇子口,把希钰抱上马车,李青荷绕过从另一面上马车,绕过马车突然看到面前蹲着一个人,吓得她心都跳了跳,捂着胸口看清面前的人,她有些无语,“大哥,你怎么还在这儿?”
马车后面蹲着的,可不就是周老大嘛,边上的两桶豆腐实实在在还是满的,一点没动。
“我……”周老大揪着头发,“我不敢过去。”
周承康伸手去拉他,“其实你多虑了,真没那么多人认识你。”他挑起豆腐拉着他去了镇子口,这会儿许多人都要回家,路过的人挺多,看到豆腐都围了上来,不过几息,就卖掉了半桶。
倒是也有人发现是周老大,还笑着问他,“没事了吧?都说大牢中没有床,是不是真的?”
只是好奇,并没有恶意。
周老大心里好受了些,再说他本来做生意学会的就是笑脸迎人,不好板着脸,勉强笑了笑,道,“没有床,就睡干草。”
闻言,周围的人都摇头,“那可遭罪,还好是夏天,要是冬天,岂不是要冷死人?”
周承康只帮了他几息,就回来带着妻儿回家了。
接下来的日子,周老大倒是每日都去,从一开始的窘迫到后来的从容。日子久了,发现他娘的话没错,人家问啊问的,好奇心满足了,也就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