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荷摇头,“现在我不想嫁人。”她看了看外头,低声问,“爹,婉婉舅舅那边的银子要回来了吗?”
祸水东引谁不会哦。
钱氏不想李福揪着她借出去的银子说事,拿她婚事出来说,就不兴她再提吗?
果然,李福的脸瞬间就黑了,摇着扇子出门去了。很快,外头又响起钱氏低低解释的声音。
赵婉婉鹌鹑一般缩在屋中,听到钱氏在哭,也一点都不冒头。
李青荷吃完饭出去的时候,钱氏哭得正伤心,打着嗝儿话都说不全,李福正安慰她呢。
果然是少年时就爱上的女人,哪怕做了错事 ,只要一哭,他就舍不得了。
翌日早上,李青荷换上衣衫拎着刀去了荒地中,盘算着先砍池塘边上的草,之后再下去清。上辈子她做惯了这些活,但她忘记了,现在她还不习惯,不过半个时辰,她累得腰酸背痛,手心也痛,她这两年由于在镇上厨房帮工,从来没有下过地,手还算细嫩,这一干活,很快就磨起了水泡。
她摊开手,看着通红一片的掌心,弯腰继续开始砍,又过一会儿再抬起头时,发现她面前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个老人,她愣了愣,“爷爷。”
来人是她爷爷,不过好久没有跟她说过话了,因为李福非要和钱氏成亲,两老就搬去了她大伯家中,再没有上过李福的门。
李奎点点头,走上前来,沉声问,“听你三爷说,你在这边买了十亩地?”
想起这老人还跑去嘱咐李福别逼她成亲,李青荷心里软了软,伸手指着周围,“就是这一片,我想把小池塘清出来买鱼苗养鱼。”
李奎有些惊讶,弯腰看了看池塘,“行吗?”
其实李青荷心里也没底,“ 行不行的,要试试才知道。”
李奎点头,弯腰在她旁边开始砍比较大棵的树,指着旁边的一棵小树苗道,“这棵是桃树,别砍了,留着以后结桃子甜甜嘴。”
李青荷看他砍得利落,但到底年纪不轻了,道,“爷爷,我自己来就成。”
“我活动活动筋骨,干点活挺好的。”李奎头也不抬,嘱咐道,“姑娘家干活儿记得戴个草帽,别晒伤了脸,乌漆嘛黑的不好看。”语气嫌弃。
李青荷嘴角忍不住勾起,“我知道了。”
那池塘里面有个泉眼,泉水甘甜,喝水倒是不用带,到了饭点之后,李青荷丢下刀,“爷爷,我去给你拿饭。”
“不用。”李奎粗声粗气,“我不吃你们家的饭,一会儿我回家去吃。”
应该是不吃李福的饭吧。
果然吃过饭又来了,天黑回家时又道,“明天我还来。”让人拒绝都不能。
但是这样也不成啊,老人跑来帮她干活,却回去吃饭,她大伯母那边该不高兴了。就这样砍了两日,效果喜人,一圈砍出来了大半。
刚好逢大集,李青荷让周承康带人去镇上的时候,买了二十斤粮食回来,没有拿回家,直接送去了李奎那里。
到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大伯母柳氏正在摆饭,他们院子里有棵大树,午饭就摆在大树下的石桌上,就听她道,“天气下凉,似乎人也饿得快些,最近粮食下得好快,还有半个多月才能秋收呢,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那时候。”
大伯李兴旺斥责她,“话多,总不会饿着你的。”
李青荷就是这个时候踏进院子的,她手中拎着米袋,“爷爷,奶,大伯,大伯母,哥哥,青园。”一一唤过之后,把袋子放到了厨房门口,歉然笑道,“爷爷帮我砍树,但是我不方便做饭给他吃,劳烦大伯母费心了。”
柳氏满脸笑意,“这怎么好意思?”话是这么说,但接过粮食的手却稳。
李青荷语气柔和,“您帮了我的忙,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不为别的,老人跟着她过日子,只求她多善待几分。
柳氏打开袋子,眼睛亮了,想起什么,道,“听说你要清池塘,明天让你大伯和哥哥一起,我做饭送去,那个池塘不大,两三天就差不多了。”
李青荷有些惊讶,“这怎么好意思?”
“我也不好意思啊。”柳氏拎起粮食,“不好白拿你的,那就说定了,我拿进去了。”
那边的桌上的人一直看着,并没有反驳柳氏的话,李兴旺还招呼她一起吃饭。
有人帮忙果然不一样,不过三日,池塘已经清完不说,周围的杂草全部都收拾干净了,李青荷也准备去引入鱼苗。
她早就想过了,别的人不知道鱼苗,那个逢集来卖鱼的人一定知道。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前镇上孙家帮厨,初五那日,天边刚破晓,李青荷喊赵婉婉起身,天色还早,两人也没告诉谁,结伴出了村子往镇上去。
转过一片山坳,突然听到前面有男子的痛呼声传来,赵婉婉吓得脸都白了,紧紧抓着她的手臂。看着不远处趴在地上的人,李青荷也有些紧张,又走近几步,借着微弱的天光看清那青色的长衫,心里顿觉得熟悉……徐昌诘!
青色长衫上斑斑血迹,只能趴在地上痛呼,且从山坳那边看得出爬过来的痕迹,又被打得这么惨,这人得罪了谁呀?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鱼苗
趴在地上的人也终于发现了她们,抬起头来。
一张满脸血污的脸,青紫肿胀,赵婉婉尖叫一声,后退了几步。
李青荷就真的认出来了面前的人,还真是徐昌诘,上辈子两人到底同床共枕过几回,她不止一次借着月色看他熟睡的脸,哪怕这会儿他满脸血污,但确实是徐昌诘没错。
“姐姐,这谁呀?”赵婉婉站在几步远,左右看看后到底又近前,紧紧抓着她的手臂,“我们回家好不好?”
暗哑的年轻男声响起,“帮我……”
“你想要我们怎么帮你?”李青荷还算冷静。
他喘了几口气,“找……大夫……”
“你这是难为我,我还有事呢。”李青荷看了看天色,“不如我去帮你叫徐家人过来?”
徐昌诘沉默,半晌道,“多谢。”
于是,姐妹俩又转身回村,还好她们刚出来没多远,脚下飞快,一刻钟后,两人已经到了徐家门口,抬手敲院子门,很快就有妇人的声音响起,“谁呀?”
徐母披衣出门,天色还没亮,隐约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纤细的姑娘,“这么早,什么事?”
李青荷立即道,“伯母,方才我和妹妹在村外看到有人受伤起不来,没想到走近了发现那人是徐公子,您赶紧看看去吧。”
话说完了,转身就走,徐母飞快打开院子门,“青荷?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李青荷回身,认真道,“徐公子受伤了,就在村外山沟那地方,他让我回来叫你们。我们姐妹本来是要去镇上帮工的,再耽误就要迟了,先走一步。”
徐家人动作飞快,不过她这几句话的功夫,徐父已经穿好了衣衫,出门催促徐母,“快些。”
夫妻俩跑起来,竟然比李青荷两人还要快些,很快就消失在村口了。
姐妹俩耽搁半天,也加快了速度,再次到达山沟前的时候,发现徐昌诘已经不在,而前面更远一点的地方,徐父背着他飞快往镇上走。
就这么不远不近的一路到了镇上,姐妹俩赶紧去了包子铺,包子铺大娘还在卖包子,看到两人,笑盈盈道,“还以为你们俩不来了。”
“ 有事请耽搁了下。”李青荷上前,“要帮忙吗?”
大娘讶异,很快反应过来,“不用,孙家那边等着了,我带你们过去。”
落月镇的东街,普通百姓几乎不来,赵婉婉一路上很紧张的抓着她的胳膊,大娘带着她们很快就入了孙家的后门,然后又由下人带着她们去了大厨房。
此时天色刚亮,大厨房中已经忙得热火朝天。看到三人,里头有个四十多岁的胖管事问道,“会些什么?”
大娘答了,他很快安排李青荷和大娘去切肉,赵婉婉去洗菜。
接下来就是大堆大堆的肉堆到了两人面前,大娘动作飞快,瞄到李青荷利落的动作后,嘴上也不闲着,“那个就是我表弟,经常帮着厨子找人帮工,你要愿意,以后我还带你来。”
李青荷笑着谢过,语气大娘又说起镇上哪家哪家她认识,听她那话的意思,大半的人她都能混个脸熟。
听得李青荷心里一动,问,“那你认识那个卖鱼的大叔吗?”
“认识啊。”大娘随口就答,“他住在柳村,逢集头一日去县城,逢集卖一次鱼,别看他那活,其实很赚钱,不过一般人没那么大本钱,再有,运鱼得有法子,要是全死了就砸手里了。”
意指那生意不好做,不会运鱼很可能会死。李青荷若有所思,“那我能问他买鱼苗吗?”
“你要养鱼?”大娘满脸诧异,“那玩意儿不好养吧?要是死了,就亏本了。”
果然是做生意的,三句话不离亏本。
“我想试试。”李青荷看着她,认真道,“你能帮我引见一下吗?”
“可以。”大娘打量她,“你一个姑娘家想要养鱼,你家里人答应?”
“答应。”李青荷笑着道,“大娘知不知道张家布庄,我娘姓许。”
张老爷和许氏的事情知道的人挺多的,毕竟纳奶娘做妾室这事哪怕过去近十年,也还是个稀奇事。大娘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可怜见的,你爹和后娘对你怎样?”
李青荷随口就答,“他们不太管我。”其实是管不着。
“行,包我身上了,到时候鱼养出来,记得送我一条。”最后一句,完全就是玩笑的语气。
从早上到午后,除了吃饭的时间,基本上一直都在切各种肉菜,等到切完的时候,李青荷手臂酸软,几乎抬不起来。且今夜还不能回去,因为翌日中午就要宴客,她们半夜里就得爬起来帮工,这份活计报酬还算丰厚,却很累很累,翌日午后她们从孙家出来时,李青荷的手根本抬不起来了,赵婉婉一双手泡得白惨惨的,捏着腰间的荷包,很是兴奋,“姐姐,我想买个包子吃。”
大娘闻言笑了,“不用买,我送给你吃。”
赵婉婉惊喜交加,忙不迭道谢。
与大娘约定好时间,姐妹俩准备回家,走到镇口时碰上徐家人找了牛车接徐昌诘回家,杨兰柔由丫鬟扶着,眼圈通红,看着牛车上的徐昌诘直抹眼泪。
还真是一点都不避讳。
徐母看到姐妹俩,跟没看到一般,李青荷也没有凑上去的意思,带着赵婉婉率先走了。
赵婉婉低声道,“徐公子似乎伤得挺重,都两天了还不能起身。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他们有没有报官啊,这条路上好危险,以后我们要是再来,也要多加小心。”顿了顿,又继续道,“那姑娘心悦徐公子吧,都受伤了她还不离不弃的。”
她素日里是个安静的性子,这样叽叽喳喳该是赚到银子了才会如此。
走了没多久,后头有牛车来,到了姐妹俩旁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徐母面容憔悴,对着两人道,“上来吧,我们带你们一程,牛车快些。”
牛车上的徐昌诘闭着眼睛,面容上还到处都是青紫,几乎看不出曾经的俊秀。
“不用了。”李青荷一口回绝。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自立
赵婉婉对于这些事情,向来是不表态的,李青荷断然拒绝后,徐母还不放弃,“昨日早上的事情还没多谢你们,送你们一程也是应该的。”
“真不用。”李青荷再次拒绝。她面色冷淡,拒人千里。
徐父那边不耐烦了,“我们要早些回去,这牛车太硬,昌诘的腿受不了。”
看着牛车远去,边上赵婉婉低声道,“姐姐,你对徐公子真就死心了?”
闻言,李青荷好奇,“你为何会觉得我对徐公子有心思?”
“那你不是拼了命救他嘛。”赵婉婉理所当然。
李青荷扬眉,“那我还问徐家要了十两银子呢?再有,你怎么不说我和周家四哥呢?”
赵婉婉随口道,“十两银子,要是你愿意嫁徐家,还不是左手换右手,跟要聘礼一个道理,要过来了就是两个人的。至于周家四哥……”她顿了顿,“似乎都没有来找你了。”
李青荷早就发现了,这周承康也不知道为何,她刚回来那时候,他恨不得一天跑八遍,从她买下荒地开始,似乎就不太能看得到人了。
要说他改了心思李青荷是不信的,别人不知,她可是知道周承康上辈子守着她的墓碑终身未娶,就搭上了个茅草房住在旁边,没道理她现在还没嫁他反倒退缩了。
说话间,姐妹两人已经到了村口,回到家中时,钱氏正在摆晚饭,看到姐妹俩进门,不看李青荷,对着赵婉婉吩咐道,“进来端菜。”
赵婉婉头一低就进了厨房,李青荷则直接回了房放好银子,出门就听到厨房中有钱氏的咒骂声,“你个死丫头,我是为了你好,你说你小姑娘捏着钱做什么?小心让人诓骗了去。”
李青荷到了厨房门口,一眼就看到赵婉婉死死捂着胸口,她的铜板该是放在那里的。钱氏一脸严肃的呵斥,“我是你娘,没有别的孩子,我还能昧下你的银子?要不是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我才懒得理你,青荷的银子那么多,你看我问了没有?”
“要吃饭了吗?”李青荷双手环胸,闲闲问道。
钱氏不知道李青荷何时来的,抬眼看到她后,忙敛了脸上的怒意,“快了。”
其实李青荷不饿,不过若是不吃,一会儿晚上可能会饿,一家人沉默着坐上桌,钱氏递了个馒头给李福,顺口道,“近来粮食下得好快,怕是要接不上。”
又想起什么一般,看向李青荷,问道,“听说你买了粮食孝敬你大伯母?”
真是不让人好好吃饭,李青荷放下筷子,正想要和她好好理论一番,那边李福已经斥责道,“不会饿着你,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爹娘住在那边,我们没送粮食就算了,青荷送点过去怎么了?阴阳怪气的做什么?你进门后可没有孝敬他们一天!”
难得的,李福这一次居然对着钱氏发火了。
心里莫名畅快,李青荷该解释的还是要说清楚的,“我送粮食,是因为爷爷帮我砍草了。大伯母也没白收那粮食,他们全家帮我清池塘弄了两天,连奶都帮着做饭了。”可没白吃。
钱氏却没听她的话,对着李福眼圈又红了,“那是我不愿意孝敬老人吗?是他们不喜欢我,当初要不是他们不愿意出聘礼,我和你又怎会错过多年,如今还让村里人看不起?再说了,当初我从赵家出来,爹娘可是帮我重新说亲了的,是我执意……早知道,时候我顺着爹娘的意思再嫁,也省得你如今怪我!”
说到后来,饭都不吃了,只呜呜的哭。
“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李福虽然还是斥责的语气,却已经软了下来,“我没怪你,爹娘那边送点粮食,本来就应该的。”
“那我也没说不应该啊。”钱氏很委屈,“我不过一句话,你就凶我一通。”
李青荷把馒头撕开,夹了些菜进去,捏起馒头起身出门,待在这里她不止吃不下,还有点反胃。
要是十七八岁的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还能让人怜惜,这三十岁了一身布衣的女人捏着嗓子哭,那就完全不是一回事。
这两日累坏了,她回房后就睡了,翌日早上起来,钱氏已经好了,还和李福一起去地里看庄稼,厨房中,赵婉婉在做早饭,看到她进门,低声道,“姐姐,昨日要不是你进来,我的铜板肯定让娘收走了。”
李青荷看她一眼,到她旁边拿起刀开始切菜,随口道,“昨天你没给,难保她不会再问。”
赵婉婉一脸惊慌,“姐姐,那我怎么办?”
李青荷笑了,“你自己想。”说到底,还是要自己学会拒绝的,上辈子她和赵婉婉不熟悉,印象中她做事勤快,但胆小怕事,后来嫁去了镇上就再没有见过。
不过就这两人的相处看来,赵婉婉胆子小是真的,但却不傻,遇事就躲了。
赵婉婉沉默了许多,姐妹俩做好饭菜,正在摆呢,外头许多人路过往村西去,李青荷看到许氏,笑着问道,“婶子,你这么急,这是去哪里?”
许氏看到她,脚下不停,飞快道,“有人来找周家的麻烦,我看看去!”
周家?
看她那么着急,该是和她有关才对,又想起她女儿青苗和周承武之间口头上是定下的婚事的,李青荷皱起眉,理了下撸上去的袖子,对着摆饭的赵婉婉道,“吃饭不用等我了,我看看去。”
周家的房子和周围各家一样,院子特别大,此时那本来空旷的院子里站满了人,大部分是村里人,最中间的,是一群外村人,有男有女,有的还拿着棍棒等物,一看就来者不善,为首的婆子还叫嚣,“让周家人出来。”
那婆子还不忘对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解释,“我们是讲道理的人家,等闲也不会吵架闹事,但是周家不干人事!我们只找他们讲道理,不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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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迹
周家屋中似乎没有人,这么多人站在院子里始终没有人出现,在场的人对周家还算熟悉,但对着这些拎着锄头打上门扬言讲道理的人却都很陌生,当下就有人问,“周家做了什么啊?”
那婆子冷笑,“做了什么?周家老大居心不良,勾搭我儿媳妇,不止一次让人看到,我人证都带来了的。”
众人安静了一瞬,然后窃窃私语,之后声音越来越大,不少人都说亲眼看到过周家老大和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走得近。
听到有人这样说,那婆子越发理直气壮,“是吧,所以你们说,周家这事做得对吗?”
“那你们也不能这么闹。”村长终于赶来,气喘吁吁的,“有事说事,别拿这些东西,眼看着就要秋收,伤着了谁都不好。周家人不在,你们稍安勿躁。”
“那不成,你们把人交出来。”婆子强势的挥手,“不能他躲了让你们来打发我。反正今天看不到人我就不走了!”
说着,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有坐到地老天荒的架势,边上拿着锄头的人也呼喝着让众人交人。
众人哑然,也没法劝,李青苗的娘许氏的面色很不好看,边上的李青苗一脸担忧。
又有人问,“大娘,你儿子来了吗?”
闻言,大娘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我那苦命的儿子,被那丧门星克死了啊。没想到他刚去一年不到,这边她又勾搭上了周家老大,我真是……知道这个事之后,我饭饭吃不下,觉也睡不着,真心想去陪我那苦命的儿子了。”
众人恍然,原来是个寡妇,那就不难理解了。也对,周家老大再是不懂事再是婚事艰难,也不至于就到了勾搭有夫之妇的地步。
不过,这里是望村,周家人在这里住了许多年,认识的人多,立时就有人劝,“大娘,这就是你不对了,寡妇再嫁,那可是衙门都赞成的,你不能这样。”
“你们知道什么?”那大娘怒气冲冲,“周家居心不良,我那儿媳妇早前在我儿坟前承诺过会养我老,再说,她会做豆腐,祖上传下来的方子,我就不信他周老大没有觊觎方子的心思。”
如此一来,众人真不知道怎么劝了,好在这时,周承文急匆匆进了院子,看到中间的婆子,忙上前道,“大娘,您……”
“好你个混蛋,总算是出现了啊!”大娘一咕噜爬起身抬手就要打,周承文抬手挡,忙道,“大娘,我和芳草商量过,日后一起给你养老送终!”
大娘本来抢过边上人手中的锄头就要朝他头上敲上去,闻言顿住,“当真!”
“这么多人面前,自然当真!”周承文语气认真,“您若是不信,我对天发誓!要是日后我没有给柳大娘养老送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柳大娘先愣住,反应过来后扫视一眼周围的众人,放下了锄头,挥挥手道,“快快快,快走,我们有事情商量。”
周母听说了家里出事,急匆匆从地里敢回,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儿子的誓言,身子一软,靠在篱笆院墙上慢慢滑坐在地。
众人被这样的转折惊住,转身就看到门口周母一脸的茫然,许氏上前,“她婶子,你这是……”
周母叹息一声,“我没事。”
许氏倒是无所谓,说到底,周老二是入赘,到时候是要搬去她家的,这边当个亲戚走动,平时大家互相帮衬一番也就是了,周家老大别说给人养老送终,就是给人入赘,跟她也没关系。
其实,还是有点关系的,周家老大要是顺利的话,哪怕娶个寡妇,那也算是解决了婚事了,很快就能轮到青苗了。这么一想,对她还是好事了,当下脸上就带上了笑意,“她婶子,你可要放宽心,这也算是喜事了不是?”靠近她压低了声音,“你这样,要是人家不答应了怎么办?”
周母脸上的皱纹顿时更深了,不得不承认许氏说的是大实话,哪怕是寡妇,人家也不一定能答应……就是清楚这样的事实,她才越发想不通。
李青荷随着人群往外走,看的时候在前面,这走的时候就落到了后头,出门就看到周承康急匆匆赶了回来。
眼看着到了家门口,远远的看到众人往外走,周承康心里暗暗松口气,没闹起来证明事情不大,和众人大着招呼就要进门,抬眼就对上了从院子里出来的李青荷。
他眼神里顿时就漾满了柔和的笑意,语气里也满是惊喜,“青荷……”
看他这样,李青荷扬眉,“最近你做什么?感觉你好忙的样子。”
“我最近……”他顿了顿,似乎有什么不好说的,“等过些日子就空闲下来了,听说你在清池塘,等我得空一定来帮你。”
“不用了。”李青荷拒绝,“已经清完了。”说完,抬步回家。
“青荷,我有话跟你说。”周承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青荷不理,认真说起来,两人之间什么关系都没,周承康也没有对她表明心迹,反正有一辈子呢,看谁着急!
周承康看着她头也不回,心里慌得不行,几步追上去,“青荷,最近我去了几回县城。”
“去做什么?”李青荷好奇,庄户人家,平日里都不会想着去县城的,那些东西也买不起。
周承康眼神游移不定,声音有些气虚,“我去找鱼塘帮人做短工喂鱼去了。”
李青荷看着他,上辈子他伏在墓碑前撕心裂肺哭嚎的情形似乎又出现在眼前。心里复杂难言,酸酸胀胀的,眼睛也酸涩无比,忍不住问,“学来做什么?帮我养鱼么?万一我不请你呢?”
“不用你请,我自己愿意帮忙。”周承康有些急切。
让路
李青荷看着他不说话,半晌才问,“你说男未婚女未嫁的,你帮我干活不要工钱,这是想毁我名声?”
“不是!”周承康看着她,“我想娶你,入赘也成。”
李青荷心里一乐,看向那边大受打击还勉强扯起笑容和柳大娘寒暄的周母,“你确定?”
“确定。”周承康语气认真,“虽然我现在是穷了点,但我会打猎,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饿肚子。”
打猎这个事,还是上辈子李青荷死了之后,周承康独自搬到山上住学的。
李青荷嘴角的笑容遮掩不住,“明天,我要去柳村,找卖鱼的人买鱼苗。”
“我陪你去。”周承康赶紧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