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事情做完,周承康跑去帮周母干了一日,全部割了搬回家后,便去了李家。
李青荷也去,钱氏真就只在家做饭,因为他们俩去帮忙,李福还拿了银子让她去镇上买些肉回来。
说是帮忙,其实只有周承康早晚在那边,李青荷自己则要喂鱼喂鸡,还要回新房子那边翻晒麦子,余下没多少空闲,茶水倒都是她带去地里。
这天她去得早,想着地里带去的水应该没喝完,干脆就没带,结果没多久水没了,这取水的活儿肯定是她的,那俩都不会跟她抢。
拎着茶壶,新房子那边没水,周家院子里她也没烧,干脆就回了李家去拿。钱氏在家收拾,茶水应该还是备好了的。
刚进院子,就看到从屋中出来一个人,还是个熟人。
——赵添福。
胆子真大,直接登堂入室,上一回李青荷看到两人来往,还是赵婉婉和胡家议亲的时候,没想到,这一次直接进家门了。
看到她拎着茶壶回来,钱氏站在屋檐下也愣住,天地良心,赵添福真是刚来的,来了就走,谁知道这么寸,这都能遇上。
“这是青荷吧?”赵添福率先打招呼,他有些发福,胖胖的,鼻尖通红,脸也呈暗红色,应该是长期酗酒才会这样,“听婉婉说,你挺照顾她的,赵叔都记着的,以后有事,就去找我。”他拍着胸口,“能帮忙的一定帮。”
钱氏急得不行,催促道,“赶紧走吧,那么多话。”
赵添福笑呵呵离开了,钱氏上前接过李青荷的茶壶,“没水了吧?我都备着了,刚烧的茶,解渴。”
李青荷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看着厨房中钱氏飞快灌好了茶水,她伸手接过,转身出门。
“青荷,”钱氏唤住她,“我和婉婉她爹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可不可以当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一会儿11点见
遭遭贼
李青荷本来已经转身走了两步, 闻言顿住,“如果没有人主动问的话, 我不会说。同样的,我也不会撒谎。”
要是李福问起她还不说,也太不像话了。
地里, 李福和周承康两人正聊天,这一个人干活和有个人陪着大不相同, 两个人哪怕累, 有人陪着说话,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活儿也就干出来了。
李青荷把茶壶拿过去,给他们倒了水,李福接过,“茶是你钱姨烧的?”
李青荷嗯了一声,李福不太在意, 他也知道女儿和钱氏不对付, 并不勉强她非要母女情深, 又问, “今天做得挺多,饿得也快,家中开始做饭了吗?”
“我没进厨房。”李青荷摊手, “不知道,大概能吃上饭。”
到了午后,正是阳光最热烈的时候, 三人收拾了东西回家吃饭。
李家院子中,大树下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钱氏从厨房端出馍馍,看到他们进门,笑道,“赶紧吃饭。”
其实无论周承康来李家多少次,始终都有些拘谨的,李青荷拉着他坐了过去,突然发现桌上就一盘青菜,还有些腌菜,再有一碗汤,没看见一点荤腥,事情不对啊,李福明明说中午吃肉……
两人面色不变,甚至眼神都没对,开始吃饭,等李福从茅房出来坐了,看到饭菜后皱起眉,钱氏正偷偷看他脸色,见状赶紧道,“不是,我早上听说镇上的肉不好,所以我没去,明天一定去。”
李福皱眉,看到李青荷两人,很快松开,“明天别忘了,好歹都买一些,这像什么话?”
接下来无话,下午李福一切如常,翌日午后吃饭时,桌上还是全素。钱氏笑容勉强,“我去了,走到半路发现银子丢了。”
李福的脸顿时就黑了,“你怎么没把你自己丢了?什么事都做不好,午后一起下地!”
一锤定音,且不容反驳。
等到了午后,钱氏再出来时,头上带着围帽,把整个上半身都遮了进去,村里怕晒的女人不是没有,但这样夸张的,还真是没见着。
李福也看到了,皱眉道,“你真想带这玩意儿,最好是到了地里才戴。要不然人家笑话的可不只是你,还有婉婉,你说要是镇上的人说她娘庄户人家干活怕晒,会不会有人笑话?”
钱氏闻言,忙把围帽收了,进门后拿那个正常的草帽出来。
李福家里的地,结结实实干了好几天,才算是收完了。
粮食进了门,两人把欠人家的还了,也把粮税交了,剩下的还放在新房子那边,等秋日过去,那边房子应该干得差不多,到时候可以着手搬家了。
这日李青荷早上起来,正在洗漱呢,李福就来了,手中拎着一块肉,看样子似乎是特意送过来的,“早上去镇上,看到挺新鲜,顺便带回来的。”
这应该是前几天干活没吃肉,买了专门送过来补上的,李青荷没接,“爹自己吃吧,我那边有鸡蛋。”
李福不由分说进门,把肉递给她转身,走了两步后,又走回她面前,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前两天我听说有人去家里了,你遇上过没有?”
李青荷有些复杂,她就知道就是她一句话不说,周围邻居又不是没眼睛的,如第一回那样那么早在路旁没遇上人还正常,都跑进家门了,肯定有人看到,而且这关系复杂,绝对会有人说的。
见她沉默,李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面色严肃了些,“确实是婉婉她爹?”
看,她还一个字没说呢,李福连是谁都知道了。
“是,还跟我说话了。”李青荷想了想,“钱姨说他刚来就走,还说让我别跟你说,那时候忙着秋收,我就没说。”
要是吵起来,以钱氏的性子,不做饭不洗衣之类的事情她绝对做得出来,最后受罪的还是李福。虽然他也乐在其中,但完全可以等秋收过后两人慢慢闹。
李青荷拎着一块肉,看着李福大踏步回去,再凶有什么用,钱氏一哭,他肯定还得心软。
“哟,不是说你爹只疼那继女吗,这亲的就是亲的,这不是给你送肉来了?”张海瑶有些尖利的声音响起。
特别讨厌!
她都懒得搭理她,拎着肉直接进门,没想到张海瑶还跟着她到了门口,“弟妹,这肉卖些给我吧,反正这么热的天,你吃不完可就糟蹋了。”
“不卖,不够吃。”李青荷答得飞快,“多余的给娘吃,难道你要和她抢?”
她要敢认这话,这肉还真就给她!
张海瑶自然是不敢接的,这有孕家中确实会刻意弄些好的给她吃,长辈愿意让也正常,但却不能明着抢。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张海瑶轻哼一声,“吃独食。”
简直没法讲道理了,她自己吃的时候,也没见她分点给谁。李青荷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把肉拿去了厨房蒸包子。
夜里,周家院子里突然响起女子的尖叫,“我银子呢?”
李青荷两人被吵醒,一看外头天色连蒙蒙亮都没有,梅氏在外头大喊,“娘,娘,我银子丢了,您能不能帮着找找……”
边上似乎周老大在劝,就听梅氏大声道,“什么大半夜,这可是辛苦了半个月的银子,找不出来,今儿谁也别想睡!”
又着急唤,“娘,我银子不见了。”
周母披衣起身,又过来敲他们俩的门,“起来吧。”
两人出门时,所有人都到了正房中,梅氏眼圈通红,显然哭过一场了,柳婆子抱臂站在角落中,一脸郁色。
周母敲敲桌子,“大半夜的,所有人都被你折腾起来,到底怎么回事?说说吧。”
“银子丢了。”梅氏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我辛辛苦苦每天半夜起床,起早贪黑的赚,一下子就没了。”
周母不耐烦了,“说清楚!不是问你怎么赚银子的,谁家的银子都来得辛苦。”
“我放在床头处的银子,刚才我起床准备做豆腐,顺便摸了一把,发现全部没了。”梅氏一边哭一边讲,“我整张床都翻过来几遍了,真没有。肯定是遭了贼了。”
周母皱眉,“多少银子?”
梅氏擦了一把泪,“我数得清清楚楚,一两银子,还有二百三十文铜板。”
她说得笃定,周母扫视了一圈屋中众人,沉吟半晌,道,“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换地方,这屋中可都是自家人,有些话不能胡说。”
“自家人?”梅氏声音尖厉,“都说家贼难防,这家中就没有离过人,本来就是自家人做的。”
张海瑶嗤笑一声,“你那屋我可没去过。”
梅氏他们走得早,夜里关门也早,有时候几天都碰不上一回,本来就不方便,李青荷两人从来也没去过她屋子。
周老大扯她一把,“你小点声。”
梅氏一改以往温顺的性子,一把扯回袖子,毫不客气,“人家做贼,丢人的又不是我,凭什么我小点声?”
她一脸愤愤,“反正我话放在这里,今晚上这银子找不着,谁也别想睡,要是明天还找不着,谁也不许出门,大家都别干活了。”
周母面色难看,“确定丢了银子?”
“娘这话什么意思?”梅氏反问,继续道,“要是没丢,这个时辰我早忙着做豆腐赚银子去了,进门一年了,我也不是那无理取闹的人。”
周母看向五妹,“五妹,你可看到有人进你大嫂的屋了?”
五妹摇摇头,“我没看见过。”
“那就搜。”梅氏一脸理所当然。
“想得美!”张海瑶出声,“我屋中可不止你那点银子。”
李青荷也不答应搜,“银子都长一样,你怎么就认得出来?”
气氛僵住了,柳婆子出声,“反正这银子要是找不着,我就带着儿媳妇回家去住,这人多是非多,还养着家贼……啧啧……”最后那个啧一言难尽的模样,似乎周家是多不堪的人家一般。
“嫂子,你什么意思?”周母看向她,“你们闹这一场,目的还是搬走对吧?”
“我没想着搬啊,我再不习惯也住了一年了,不过这家中有贼,没法住了。赚多少那都落不到自己兜里,本来我还想着等赚足了银子就造个房子,让他们俩自己顶门立户……”
柳婆子认真道,“妹子,这家不住了,等过两年,赚足了银子,我们就回望村造房子,如何?”
“不如何!”周母一脸严肃,看向周老大,“老大,你也想搬走?”
周老大摇摇头,“就是银子丢了,梅花难受。”
“放不住银子就别收银子,我在这家中放了这么多年的银子,一个铜板都没丢过。”周母鄙视的看一眼梅氏,“往后银子你别收了,给老大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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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事发
周母话落, 屋中安静了一瞬,,梅氏最先反应过来,“不是,我明明是为了找银子, 怎么说到这里来了?”
“既然说到这里,我还要多问一句!”周母看她一眼 ,“你们自从成亲后, 赚来的银子都是谁收着的?”
梅氏垂下头,周老大微微皱眉,“娘,别……”
周母毫不客气, “我是你娘,难道我不能问?”
“我收着的。难道不行吗?我要拿着银子去买豆子,再有, 我怕他们会丢。现在不就丢了?”柳婆子一脸理所当然。
周母嗤笑一声,“其实呢,梅花我不喜欢, 但凡是有一点办法, 我也不会答应这亲事。”
梅氏面色发白, 周母扫她一眼, “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再嫁,这世上女子不易, 我虽然守了多年,却也不会对再嫁的女人低看,不喜欢你的原因,是因为你拎不清,非要和前婆婆搅和到一起,你这日子还能过得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婆子不满,“当初议亲时可是说好了的,梅花再嫁,你们要给我养老。”
“给你养老,这话我认。但把赚来的银子全部给你收着,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吧?你当着我儿子的家,可有问过我这个亲娘?”周母说起这些,也有些恼,“难道哪天我躺在床上起不来,我儿子想要拿银子请大夫,还要去求你?”
周老大垂下头。
梅氏面色微变,平时还不觉得,哪有儿子给母亲请大夫还要问别人拿银子的?
“如果是梅花的娘我还认了,你一个前婆婆,凭什么收着我儿子赚的银子?”
柳婆子冷笑,“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中根本就没贼。分明就是你拿了梅花的银子,故意让我们挑起头来闹,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我虽然穷,还不至于做贼,再说,我儿子的银子,我就是问他要,他还能不给?”周母语气认真,“我又何必去偷!”
语气理所当然,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果周母真的想要问周老大拿一两银子,他难道还能不给?
“今天当着一家人的面,我再说一次,你想要搬回柳家村,我不拦着。但想要带着我儿子儿媳,不可能!”
柳婆子面色难看,就要说话,周母抬手止住她,“你还别扯什么过两年回来造房子的话,我不信。你的心思我也明白,你们盯上老大,不就是看他穷吗?你们这是当他是不要工钱的长工,随意使唤。他答应,我不答应!”
“娘,不是这样的。”周老大忙道。
“那是什么样的?”周母看着他,“你今年已经二十多,梅花年纪也不小了,也没生养过,为何你们曾经一年没有孩子?”
“孩子是看缘分的。”这话,周老大说出来时有些心虚。
周母恼怒,“什么缘分?忙着赚银子吧?”
屋子里一片安静,李青荷一开始起身时还真以为是丢了银子,没想到周母心里藏了这么多事。
柳婆子平时在周家存在感极低,李青荷一进门就分家,也没一起吃饭,有时候都会忘记家中有这么个人。
这把人家夫妻赚的银子全部收起来,就有点过分了。不过夫妻间自己的事,除了周母,谁也不好去鸣不平。
柳婆子皱眉,“说银子的事呢,我们是找银子的。”
“肯定是找不到的。”周母一脸严肃,“除了我的屋,哪间屋子也不止这点银子,就算是全部屋子里加起来都没找到这么多铜板,你肯定说在院子里埋了,实在不行你还可以说他们已经拿走了。这银子肯定是找不到的,我知道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搬走吗?”
“我想找银子。”柳婆子咬牙,“找不到我就搬。反正就在你周家,除非你赔出来。”
周母冷笑,“赔?做什么美梦想什么美事呢?找银子就找银子,你说什么搬走的事?要不然你自己搬。还有,老大两口子赚的银子,你要是再收着,我就要让村里人来评理了。合着成亲一年了,我儿子天天起早贪黑,连他弟弟造房子都没能帮上忙,结果什么都没落下。”
柳婆子面色乍青乍白,周母看向梅氏,“这一年来,我们家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要是想搬,我们家再没有你这个儿媳妇,你跟着你婆婆回柳家村去。”
“娘,我没想回柳家。”梅氏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周母看了看外头蒙蒙亮的天色,“那就别闹了。我还是那句话,银子自己放好,丢了是自己的事,别说贼啊贼的那些话,闹起来我嫌丢人。”
闹这一场,天都亮了,张海瑶打了个哈欠,“这家中就没贼,谁看得上那一两多银子?耽误睡觉。”说罢,捂着肚子出了门。
她这话是对的,谁会跑去偷银子?说句难听的,真要动手,去偷张海瑶或者李青荷,哪个不比梅氏的银子多?
李青荷两人也没回去睡,直接去了池塘,喂了鱼,已经是秋日,早晚都有些凉,站在新房子的院子里,周承康提议道,“不如我们搬出来?”
早晚都要搬过来住的,其实李青荷心底早就想搬了,“过几天吧。”这几天也太敏感了。
喂完鱼,两人又一起上山,砍柴顺便打猎,回来的时候还算早,刚到村口,就看到余妍飞快跑来,“青荷,我听说你上山了,还好你已经回来,快,你爹和你钱姨打起来了。”
李福会舍得打钱氏?
等到李青荷赶回家,看到院子里的情形时顿时无语,钱氏一点事没有,坐在院子里大树下的桌旁哭,而李福,正蹲在厨房门口捂着头,隐约看得到额头上一个大包,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
看到这样的情形,余妍也有些尴尬,“我去找你的时候,他们两人正纠缠着。我也怕打出事来。”
李青荷对她道来谢,开门进了院子,钱氏正哭呢,抬眼看到是她,“你个搅屎棍,你胡说八道什么?婉婉她爹回来问我婉婉的近况难道不行?非得让我跟你爹打起来你才满意?你就看不得我好。”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可是说了,如果爹问起我不会瞒他。”李青荷皱眉,“再说,爹也不是听我说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钱氏恼怒非常,声音也大。
“你当周围邻居都是瞎的?”李青荷反问,看着暴怒的钱氏,“你既然说我挑拨离间,我总不能被你冤枉了去。”
她转身看向厨房门口的李福,“爹,婉婉和胡家议亲那时候,有天我去还鞋样,看到她和婉婉爹在去小河的那条小道上说话……”
“你胡说八道。”钱氏尖叫出声。
李福抬头,满眼通红,“所以你和他这不是第一回见面,对吗?”
“我没有。”钱氏语气决绝,“她见不得我好,胡编乱造!”
李福看向女儿,眼神探究。
就知道会是这样,在钱氏和她之间,李福一般都是信任钱氏的,李青荷摊手,“你要是真想要打听,村里那么多人,总有看到的,问问不就得了。”
这是什么话?
李福的脸顿时就黑了,真要是跑去打听自己媳妇何时与赵添福来往过,只怕没事也要问出事情来。
钱氏眼神恶狠狠瞪过来,“你看到了?”
对上她的眼神,李青荷摊手,“我还真亲眼看到了,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你不是说我见不得你好么?我是真想让你和我爹好好过日子的,你看这事我都没提。”
钱氏垂下头,抹一把眼泪,声音颤颤,“福哥,我和他来往,都是为了婉婉,他有些手段,要不是他,胡家那边想要换人,婉婉的亲事没那么顺利。”
闻言,李福皱起眉,“我不是说过,胡家的亲是若是不成就罢了,那胡言锡根本没有担当,这门亲事根本算不得很好,不要强求。怎么你们还……”他恨铁不成钢,想到什么,又问,“也就是说,胡家说的五两嫁妆,根本不需要这么多?”
钱氏呐呐,“你不是也没给到五两?”
“我还说怎么胡家没说,原来你们母女两人合起伙来骗我?”
他又想起什么,面色难看,“青荷两人帮我们家秋收,我让你去买肉,你说银子丢了,那银子是真丢了吗?”
院子里一片安静,好半晌,钱氏才低声道,“婉婉去了县城,好久没有消息,我不放心,但我又不敢去,所以我想让她爹去看看,但他没有盘缠,所以……”
“所以那银子给他了?”虽是疑问的话,但语气却笃定。
“你很好!”李福点头,“昨天早上你不是说不放心你爹一个人住吗?你回去陪他吧。”
闻言,钱氏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李福起身,脊背弯了许多,“我想静静。”
等他进门,钱氏看向门口的李青荷,冷笑着问,“你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李青荷摊手,“我也没冤枉了你,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爹若是知道了能不能接受?”
“我和婉婉她爹之间什么都没有,那我们之间有孩子,一点都不来往可能吗?”钱氏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我就知道再嫁艰难,很容易让人误会,没想到你爹也和这天底下的男人一样,不信自己媳妇,信外头的长舌妇!”
她这些话没有刻意压低,甚至还故意扬高了声音,不只是院子里的李青荷,相信左右邻居和屋中的李福都听到了。
李福重新出来,站在屋檐下看着她,面色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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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见呀
五五妹
看到李福出来, 钱氏的声音小了些,哭着道,“我要是和他有什么,我也不能再嫁给你,我们来往, 真就是为了婉婉。”
李福看着她,看得她不自在的低下头去,才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没照顾好婉婉?”
不是,钱氏突然发现,向来好说话的人钻起牛角尖来, 简直说不通,“你照顾了,但有时候需要用一些非常手段, 你这个人太正直……”
“你们用了非常手段,婉婉如愿嫁进了胡家,现在如何了?”
闻言, 钱氏面色苍白下来, 悲愤道, “当初你也只说胡家不是良配, 没说一定不能嫁。现在婉婉出了事,你又在这里说,早前你为什么不拦?我要知道现在是这样, 我也不让婉婉嫁……”
李福抬手打断她,“ 你觉得问心无愧?”
“我问心无愧。”钱氏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
“那好,我现在呢,心里确实难受,也不想看见你,既然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先回家去,等我想通了就来接你。”李福摆摆手,说罢进门。
怎么说了这么半天,还是要她回家。
钱氏倒不是不想回家,她确实担忧她爹一个人在家,也想要回去照顾,但那得是李福心甘情愿,而不是现在这样生气了赶她回去。再有,还有个最大的原因,他爹年纪大了,早已下不了地,其实现在全靠她那养兄,也就是钱来满的爹奉养着,因为年纪大了也不太会做饭,所以每天的饭菜都是做好了送过去的,人家奉养他爹说得过去。但凭什么给她送饭菜?
所以,这家要是回,她连粮食都没有。再有,因为她嫁的近,那家中是没有她的屋子的,回去住哪儿?
“福哥,那我回去吃什么啊?”她不过愣一下,李福已经进门去了,忙追了两步,“总不能去我大哥他们家吃饭吧?”
李福已经关上了门,“这么多年我孝敬他们二老的也挺多,难道还不能供你几天饭菜吗?”
看这样子,李福是没心思招待女儿了,李青荷转身出门,临出门前回身道,“你借给你弟弟的银子,还是早些还回来。我爹不问,但若是他有个三病两痛,我也不会出银子。”
钱氏气得咬牙,“他现在在县城,有本事你去问他要?”
“你还别觉得我不敢。”李青荷冷笑,“过几天我可要去卖鱼的,到时候找他就是顺路的事,真要是闹到了他门口,你说他还有没有清名?”
钱氏骇然。
晚上的时候,李青荷做好饭,想了想端了些给李福送过去。
李家院子里一片黑暗,连烛火都没点,乍一看跟没有人在家一样。进门就看到钱氏抱膝蹲在门口,很是可怜。
李青荷假作不见,端着饭菜直接进了正房,“爹,吃饭。”
好半晌,李福才从里间出来,面色缓和,看到桌上的饭菜后,叹道,“我要是饿了自己知道做,不用特意给我送。”
“昨天你给我的肉,包子还有几个,吃不完要馊,明天我就不给你送了。”李青荷一边摆饭,一边道。
拢共三个大包子,还有两碟小菜,李福坐到桌前,拿起包子,问,“你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