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清华一笑,并不反驳。
那边的祁煦对着唐氏诉完了思念母亲的心思,柯清华上前,对着唐氏一福,姿态大方,她美艳的眉眼不见妩媚,倒多几分端庄。
唐氏含笑点头,“皇室郡主,果然规矩极佳。”
柯清华含笑退下,对唐氏称赞的话算是应了。
柯清瑶的目光落在祁雅身上,她从一进来,眼神就不停往于氏身上扫视。
唐氏也颇会做人,于氏的身份应该只能站着,她还吩咐人摆了一把椅子让她坐着,只是祁雅似乎有些不满。
她上前对着唐氏一福,态度敷衍,有柯清华的大方端庄在前,她这样的态度显得尤为不礼貌,唐氏眼神微深,面色丝毫未变,眼神和看着柯清华一样满意,“雅儿回来了……”
“女儿想要知道,为何我母亲她如今坐在那里?”祁雅打断唐氏即将出口的话,伸手一指于氏的位置。
她坐在最末,若是以她姨娘的身份,已经是逾距,还是唐氏特意让她坐的。
对于祁雅的质问,唐氏不慌不忙,面上含笑,似乎对着个不懂事的孩子,“雅儿有所不知,你嫁人这些日子发生了许多事,待你安顿下来,找人询问一番,也就都清楚了。”
祁雅似乎有些生气,她绿色的裙摆摇曳处微微颤抖着。似乎于氏受了极大的侮辱,她不理会唐氏的话,执意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母亲对庆王府有功,如何就坐到了末尾处?”
于氏的眼睛已经红了,用帕子擦了又擦。
唐氏的眼神里闪过冷意。
“雅儿,你今日刚刚才回府,难免有些激动,有些失礼也是情有可原的。”唐氏的语气微微严厉。
“失礼?”祁雅冷笑,对唐氏的话嗤之以鼻,“母妃对我生母如此,才真真是失礼……”
“本王妃不觉得。”唐氏语气微沉,威严道。
她的眼神扫过屋子里的人,“还是雅儿你确定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本王妃重新将你母亲犯下的事情说一遍?当初处置于姨娘,是你父王亲自开口,本王妃可没有插手,还是你觉得,你嫁人以后,就可以对你父王的话再三指摘?”


第一百零五章
唐氏语气肃然, 提起庆王时颇为恭敬。
祁雅马上低了头,“雅儿不敢。”
见她低了头, 唐氏看了看坐在椅子上始终不曾开口的于氏,微微有些满意,她如今总算是知礼了些。
祁雅平日里看着还好,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有些冒失,这副不分场合的模样, 也不知于氏是怎么教出来的?
或许, 是言传身教的结果。唐氏想到这里, 面上柔和了些。
“你在府里长大, 从小得你父王疼爱有加,我对你如何你也清楚, 难道我们都是不讲理的人,莫名其妙就把你母亲贬为姨娘?”唐氏还在劝说,虽是劝说的意思,但在场的人都能看出,她其实是在教训, 还有些责问的意思。
祁雅无法反驳, 庆王对她确实不错, 唐氏也确实没有训斥过她,王府的下人对她也恭敬, 实在反驳不了唐氏的话。但是她觉得唐氏的话不对劲, 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于是,她将求助的目光落在一边的柯濡身上。
柯濡不负她的期望,上前一步对着唐氏一礼,“濡,见过王妃。”
唐氏一笑,“不必多礼。你如今既然娶了雅儿,就是一家人,何必如此?”
柯濡此时才起身,“礼不可废,王妃是长辈,濡能娶到雅儿,还要多谢王妃往日对她的教导。”
唐氏可不想承认祁雅是她教的,笑道:“说起来也是惭愧得很。当年本王妃送走奕儿,心灰意冷,便不怎么管王府诸事了,雅儿还是她父王和母亲疼爱着长大的。”
说到这里,似乎有些感慨,“这一转眼,就是大姑娘了,去了京城一遭回来,就已经嫁了人,本王妃也该老了。”
“王妃风华,只敢仰望。”柯濡赞到。
祁雅则有些不满的扯扯他的袖子。
柯濡了然,笑道:“王妃,濡今日才到芜城,以前得父皇怜惜,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有点不清楚芜城的风俗,这……岳母为何被贬?我们在京城从未听说过。”
唐氏眼神微冷,看向于氏,淡淡道:“于氏,你想不想现在让本王妃说说你曾经犯下的事?”
于姨娘本以为有二皇子出马,她的身份重新变回侧妃不过是时间问题,没想到唐氏紧抓着曾经的事情不放,这是不想让她再做回侧妃了?
“多谢二皇子,妾身犯下错事,正在努力悔改,不敢奢求曾经的身份。”于氏站起身,对着柯濡一福。
柯濡避开,祁雅看到这些,眼睛都急红了。
不过她也不是傻子,让于氏自己都避讳不及的,此时众人都在,肯定不好再提。
“既然回来了,先去看看你们父王,他如今住在琥珀院,已经有所好转。见了你们,肯定会高兴的。”唐氏欣慰道。
祁奕从头到尾都没说话,祁煦也没想着给他见礼,包括柯濡,也没想过给他见礼。
大概在他们心里,祁奕还是那个可有可无的质子,不受庆王重视的二公子。
柯清瑶有些替她他心疼,祁奕倒是不以为然,今日不知,过几日他们就不敢小瞧他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熙风院,唐氏打头带路,祁奕带着柯清瑶紧随其后。
走到一半,柯濡突然上前,走到柯清瑶身边,一副惊讶的语气:“瑶妹妹如今都有了身孕了?若是被皇祖母知道,肯定会高兴的。”
他都提了,柯清瑶只好笑问:“不知皇祖母如今身子可好?”
“精神不如往年了,自从瑶妹妹远嫁,皇祖母时常想念。”柯濡感慨道。
柯清瑶满脸担忧,“倒成了瑶儿的不是,希望皇祖母不要过于才好。”
祁奕眉心微拧,捏了捏柯清瑶的手指,“到了。”
柯清瑶不再说话,柯濡也不好再说。
琥珀院中一如既往,清静悠然,若是仔细查看就会发现,园子中的花草修剪得精心了些,打扫得干干净净。
唐氏带着众人直接进了正房。
那股难闻的味道没了,还有淡淡的冷冽的梅花香气。
庆王并没有如以往一样卧床,而是坐在椅子上,他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着,面上也有些不自然,显然并未痊愈。
“父王,不孝子回来了。”祁煦上前,噗通跪下,语气带着哭音。
祁雅有样学样,走过去和祁煦跪在一起,用帕子擦着眼睛,“父王,您为何……雅儿不孝。”
柯清瑶好奇的目光落到祁奕身上,上上下下打量几眼,实在想象不出来祁奕若是此番作态的模样。
祁奕大概看出来她的心思,微瞪了她一眼,随即松开手上前,走到庆王面前,对着他一礼,“父王今日可好些了?”
众人这才发现不对,庆王乍然看到祁煦和祁雅,眼神里很是激动,他袖子中的手颤抖更剧烈几分,却始终没有说话,嘴边张合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父王,您……”祁煦面色微变,看起来似乎是发现庆王不能说话而变色。
“大夫呢?让大夫来给父王看看。”祁煦语气肃然。
他的神情语气无一不是表明对庆王病情的不相信,或者说是他觉得有人毒害庆王。
“大夫刚走。”唐氏打断他还要唤人去请大夫的话。
“每日大夫都会过来给你父王请安。”唐氏既是解释也是警告。
祁煦兄妹从一回来,就对庆王府中的事情多有疑虑,看什么都是阴谋的模样。唐氏很不高兴。
庆王却在此时慢悠悠的伸出颤抖的手。
祁煦见状,赶紧上前握住,“父王,您想要说什么?”
众人等了半晌,都没有等到庆王的下一个动作。
“这是多日不见你,看到你激动的。”唐氏解释道。
又看向众人,“你们从京城千里迢迢回来,肯定很累,不如先回去歇着,晚上还有家宴。”
“我要留下来陪陪父王。”祁煦语气哽咽,伤心不已道。
唐氏叹口气,“随你吧。”
走出琥珀院,祁雅的面色实在不好看,柯濡陪在她身边。
柯清华倒是随着唐氏出来了。
祁奕将他们接回,晚宴有唐氏操持,他便带着柯清瑶打算回去歇着。
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带笑的女声,有些熟悉,“瑶儿这就打算回去了?”
柯清瑶回身,看向不远处的柯清华,笑道:“自然,华儿远道而来,不如先去歇着,你如今也算是回家,日后我们俩肯定有机会一起说话的。”
“瑶儿说的对。”柯清华点头道,上上下下打量两人一眼,才道:“我远在京城都听说二公子……二哥当初和你成亲时立下的誓言,可是让不少姑娘羡慕。”
“先走一步,你随意。”祁奕淡淡道,拉了柯清瑶就走。
柯清瑶还想跟她说几句,被祁奕这一拉,也打消了念头,来日方长,柯清华以后可就住在王府中了,她也是庆王府的媳妇。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柯清华理了理披风,嘴角划过一丝嘲讽,“回吧。”
“夫君,怕不怕?”柯清瑶笑问。
眼看着清院就在眼前,祁奕微微笑道:“不怕 ,只是日后,我们都要小心一些。”
柯清瑶赞同。
两人歇了一会儿,就去了前院,唐氏早已收拾好了宴客的大堂,今日虽是家宴,人却不少。
唐氏和庆王坐在上首,祁奕此次坐在庆王的左手边,看着对面的祁玹和他下面一点的祁煦的位置,柯清瑶突然想起当初庆王留下来的位置,大概是为了祁煦留的。
祁煦一副孝子模样,三句话不离庆王,席间气氛尴尬,柯清瑶低着头吃点心,别的都不怎么动。
庆王对祁煦回府颇为高兴,看他时不时看着祁煦激动的模样,大概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儿子。
祁雅面色不太好,于氏虽然来了,坐的却是最后面的位置,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就连柯濡偶尔低声对她说话都爱答不理。祁玹对于于氏被人看轻已经习惯,倒不觉得有什么,祁煦又只顾着和庆王说笑,虽然庆王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祁煦也没放弃一直说着。
祁雅唰的起身,走到于氏身边坐下,对于众人诧异的目光,坦然道:“我想要坐在这里陪着我母亲。”
于氏满脸感动,险些落下泪来,她生下来的孩子因为她而蒙羞。难得祁雅竟然不嫌弃她。
柯清瑶看到祁雅对于氏低声安慰,转开了眼。
唐氏也恍若未见。
如今庆王府主事的,算得上是祁奕,只要他不提,又没有人不长眼偏偏提起于氏的身份,那么,于氏想要重新做回侧妃简直难上加难。
除非庆王病愈。
看着上面庆王颤抖的身子和他再激动也说不出话,于氏有些绝望。


第一百零六章
琥珀院中
一大早,伺候于氏的小丫鬟就端着热水等在房门前。
如今于氏眼看着身份就要重新变回侧妃娘娘, 小丫鬟昨夜还高兴了半宿没睡着, 今日一大早就急忙忙过来伺候着, 要是日后于氏愿意带着她……
这么想着,小丫鬟嘴角的笑容漫开。
可是慢慢的她觉得不对劲了,小丫鬟看了看天色,以往于氏这个时辰早已起身,该给王爷熬粥了,若是晚了, 王爷该生气了。
慌乱间突然想起如今于氏的身份不同,小丫鬟觉得自己傻了吧唧的, 祁煦和祁雅回来了,王妃自然不好再让于氏亲自伺候王爷了。
小丫鬟又静静等了半个时辰,实在等不了了,干脆上前轻轻叩门,“姨娘……”
里面毫无声息,不知怎的小丫鬟就有些心慌, 加大声音,“姨娘……”
冬日静谧的清晨,琥珀院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女子尖叫,似乎带着无限恐惧。
于氏死了。
柯清瑶知道这个消息时, 正和祁奕两人用早膳, 如今王府一下子多了好些人, 在唐氏那里用膳就没那么安全了。
柯清瑶愣了一下, 看向胡嬷嬷,“死了?”
胡嬷嬷低着头,恭敬道:“听说是伺候于姨娘的丫鬟见她久久不起,也不应声,才擅自推门进去,一进去就看到……”
“怎么?”柯清瑶早已放下了手里的碗筷,认真问道。
胡嬷嬷余光偷瞄了一下祁奕不太好看的面色,忍不住后退一小步,“于姨娘悬挂在梁上,面色发青……”胡嬷嬷觉得不太对,不该这么说,若是吓着了柯清瑶就不好了,只道:“身子都已僵硬,死了多时了。”
祁奕放下筷子,轻微的声音让胡嬷嬷又想要退。
“喝汤。”祁奕递过来一碗汤。
柯清瑶接过,想了想道:“一会儿再喝。”
胡嬷嬷赶紧对着两人一福就退了下去,走出门口才觉得那道强烈的视线没了,胡嬷嬷松口气。
“好了,不关嬷嬷的事,是我已经饱了。”柯清瑶拉了下祁奕的手。
祁奕微微挑眉,“分明就嬷嬷不该在吃饭的时候来禀告这个。”
听祁奕再次提起于氏,柯清瑶微微皱眉,“于姨娘在这个时候……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祁奕也不吃了,站起身道:“大概她觉得自己的身份上不得台面,给三弟和妹妹蒙羞,自尽了,时日一长,自然就没有人提起她了。”
也算是有道理。
“我们也去看看吧。毕竟她在父王的院子出事的。”柯清瑶也站起身,走到妆台前简单的理了下衣衫,发现并没有不妥后,和祁奕一起出门去了。
他们到琥珀院时,基本上的人都到了,祁雅趴在床头,哭得泣不成声,祁玹和祁煦在一旁安稳,都眼睛红红的,显然有些伤心。
唐氏和庆王坐在一边,婉侧妃也早已到了。
见柯清瑶两人到了,秦氏脚上还有绷带,隐隐看得到里面的木板的形状,显然是被人抬过来的,她行动不便,本应该和柯清华一样上前问候几句,此时却只能坐在椅子上僵着,见了柯清瑶进来,淡淡道:“弟妹如今身份不同,大概是不愿意过来的,一般人可请不动呢。”
这话就是讽刺那日她派人请柯清瑶却没能如愿的事情了。
柯清瑶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清院比你们都远一些,得到消息晚,我到得迟一些也没什么吧?大嫂张嘴就给我安上一个目下无人的名声,我可是不认的。”
“弟妹说笑。”见柯清瑶面色冷淡,秦氏有些不甘心道:“前些日子让人请弟妹过来陪我说话,谁知下人不知是不是偷懒,居然说弟妹累了……”
“啪”一声,瓷器清脆的声音传来。
“滚出去。”祁玹冷冷道。
秦氏面色微僵。
柯清瑶不理会,和祁奕一起坐下。
“虽说于氏离开的仓促,玹儿的脾气也太急了些。”一阵沉默里,唐氏开口了。
祁玹不服气的看向唐氏,一双眼睛红得几乎滴出血来。
唐氏却不怕他,“听说你好久你不进正房,对待妻子不是你这样的,呼来喝去像什么样子?如今你母亲走了,你更要懂事些才能让他安心。”
祁玹突然上前两步,抬起手……
唐氏眼睛里就看到一双拳头越来越近,身子虽勉强不动,眼神微微惊恐。
祁玹的拳头却没能落在她身上。
祁奕稳稳捉住了他的手腕,面色淡淡,语气比祁玹更冷几分,“大哥,你想要忤逆吗?”
唐氏松口气,这才发现后背一片濡湿。
看着祁奕握住祁玹手腕的手,骨节纤长,有些青筋能看得出很用力才阻止了祁玹的拳头。唐氏有些恍惚,似乎只是一转眼间,祁奕就长大了,能够为她挡住别人对她的攻击了。
“二弟,你也要跟我作对?”祁玹阴森森的目光落到祁奕身上。
祁奕用力将他的手一甩,看到祁玹控制不住踉跄一下,才淡淡道:“念在于姨娘刚走,大哥心绪不稳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
祁玹站稳之后,更怒几分。眼神阴狠的看向唐氏,“分明就是这个毒妇……”
“大哥慎言,你若执意如此,后果自负。”祁奕打断他。
“父王,您看到没有?母亲她死得不明不白,二哥身为世子,不提查清母亲的死因,却还在这里和大哥胡闹,还想要打人,父王……您说话啊!”祁雅突然不再抱着于氏的尸体哭,转身朝庆王扑了过来。
唐氏的面色难看起来。
柯清瑶微微皱眉,这么个泼妇一样的姑娘,庆王和于氏怎么养出来的?
庆王颤抖得更厉害了些。
“父王,别着急,别生气,对身子不好。”柯清瑶突然道。
庆王的病本就不能受刺激,昨日祁煦和祁雅回来,根本就没有人提前告诉过他,今日又闹成了这样。
祁玹对唐氏出手,说一声忤逆不孝也不为过。
庆王再对他失望,也不想看到精心教养出来的长子混账成这副模样。
或者说是对祁玹蠢货一般的行为失望,再不满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动手,打不到人不说,还落人话柄。
柯清瑶突然出声,众人看向庆王,见他面上的抽搐似乎更严重了,唐氏忙站起身扶住他,大声吩咐道:“赶紧请大夫过来。”
屋子里总算安静下来,众人都紧张的看着庆王的给他把脉的大夫。
“王爷再不能受刺激了,若是心绪波动过大,再晕倒一次,会更严重的……如今王爷勉强下床走动,已经算得上恢复极佳,万万不能再出状况了。”大夫面色慎重。
唐氏站起身,看了看那边祁玹祁煦还有祁雅,他们几人站在一起,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般,道:“既然如此,为了王爷的身子着想,让他好好静养,你们都不许再打扰。”
祁雅不满,“凭什么如今我们都要听你的?”
“就凭我是庆王妃。”唐氏威严道,一股凛然之气隐隐透出。
祁雅才不怕,她如今已经嫁人,再不用看唐氏的面色过活,事实上她从未将唐氏放在眼中过。
“我母亲的死因不明,我绝不相信她会自尽,一定是被人谋杀的。”祁雅大声道,说完看向祁玹和祁煦。
“大哥,三哥你们说对不对?”祁雅似乎想要他们认同。
“我母亲虽然犯下错事,可她得到了应该有的惩罚,以我们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是一个妾室,眼看着就能做回侧妃,她如何会寻死?”祁雅又道。
祁煦也赞同,“对,母亲若是真要寻死,当初被贬入佳音院,住在薛姨娘房中时就应该承受不住……如今已经看到希望,昨夜妹妹还和她谈了半夜,根本就没有想要寻死的意思。”
“且她昨日还嘱咐华儿,让她早日诞下孩子,她想要抱孙子了。”说到后来,几乎哽咽。
柯清华上前递上帕子,轻声安慰。
唐氏叹口气,“本王妃也不相信,昨日还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既然你们对于氏的死因有疑虑,想查便查吧。若她真是被人暗害,证明庆王府中不干净,查清楚了也好。”
说完,她似乎有些疲累,有些心灰意冷的模样,“我有些累,大概还是年纪大了,先回去歇着,你们若是查出了真相,记得告诉我一声。”
颇为失望的看了一眼祁玹,扶着庆王慢悠悠走了出去。
“父王病重,凡事不要去麻烦他了。”祁奕站起身,对着他们认真道。
祁玹不满,祁奕怡然不惧的与他对视。
“当然,你们若是想要再让父王晕倒一次,尽管去。”祁奕淡淡说完,看也不看几人,走出房门。
柯清瑶随着他走出了琥珀院。
“于氏……是不是真的有人害死的?”柯清瑶疑问。
她不觉得于氏会绝望到想死的地步,说她不想拖累子女更是滑稽,庆王府中的人都是自私的,对自己以外的人都有些凉薄,于氏也不例外。当初说于氏和于成良如何兄妹情深,于成良被斩,虽那时候于氏也出了事自身难保,可也不见她为了于成良认真做过什么事。
祁奕摸了摸她的脸,微微有些凉,顺手将她的披风系得紧了一些,才道:“不知道。”
想了想又道:“应该是被人杀的,她那样的人,不到最后是舍不得死的。”
柯清瑶赞同这话,看了祁奕一眼,又看一眼。
祁奕忍不住笑道:“你不会以为是我吧?”
看到柯清瑶理所当然的目光,祁奕想了一下,“不是我。”
柯清瑶信了,祁奕不会骗她,也没必要骗她。
“不要管这些事,安心养胎,你如今身子越发重,大夫都说不要多思多虑,你老实一点。”祁奕扶着她往回走,不停嘱咐道。
见前面是回清院的路,柯清瑶忍不住问道:“不去熙风院请安吗?”
来都来了,去一下也不妨碍什么。
“不去,母妃大概累了。”祁奕随口道。
柯清瑶想起方才祁奕护住唐氏的模样,笑道:“夫君,你很有力气的嘛。”
祁奕自然知道柯清瑶是取笑他方才的动作,靠近她耳边,“我有没有力气,你还不知道?”
不妨他这突然的玩笑,柯清瑶的脸热起来,瞪了他一眼,看看后面的胡嬷嬷和伊风都早已低下头,更觉得脸上更热几分。
“等日后你生下了孩子,我们还可以试,来日方长。”祁奕并不放过她,继续道。
柯清瑶摸着肚子,里面时不时就动作一番,她的脸上露出笑容,“你说,我们的孩子像你还是像我?”
“最好像你。”祁奕扶着她不紧不慢的走着,随口道。
柯清瑶不解,“为何?”
“因为像你,我会更喜爱他的。”祁奕颇有深意道。
唐氏不管,放手让祁玹他们去查于氏的死因,祁奕也不打算管。
短短两日,琥珀院中的消息不时传出,听说祁雅在收拾于氏的遗物时,找到了于氏的一封遗书,上面写的就是不想她的身份上不得台面,不想拖累他们兄妹,只有她死了,芜城人渐渐就会忘记了他们曾经有个做姨娘的母亲。让他们好好活下去,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柯清瑶听胡嬷嬷绘声绘色的说起这封信时,若是外人看来,根本就合情合理,没有一丝漏洞。
祁玹他们几番查探,琥珀院中本就不多的几个仆人被他们查了又查,就在他们找不到疑点,就要相信于氏是真的以死来成全他们时,柯清华突然说于氏脖子上的勒痕不对。


第一零七章
勒痕不对。
两日以来根本就没有睡好的几人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又打起了精神。
在祁雅找到于氏的遗书之后, 他们也认真盘问了下人, 却没有找到一丝疑点, 他们自己都要以为于氏是自尽的。
柯清华示范了一番,吊死的人勒痕是向上的,而于氏就有些平,分明就是被人勒死的。
这个发现让祁玹几人激动之余又难受起来,于氏被人勒死,他们却一点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柯清华谨慎,他们就真的以为于氏是自尽, 只怕会死不瞑目的。
如今庆王又搬到了熙风院去住,祁雅在知道真的有凶手之后,不管不顾就去了熙风院,直接就要见庆王,让他做主。
得到消息的柯清瑶和祁奕过来时,就看到祁雅一脸不愤的指责唐氏, “母妃掌管庆王府,事务繁忙我也可以理解,可是如今离父王不过是一墙之隔的母亲被人暗害,母妃竟然丝毫不知, 让我怀疑母妃这么多年掌管王府的能力。”
祁雅的自觉她的指责句句在理, 唐氏倒没有生气, 只是如看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眼神宽和。
“既然如此,凶手可找出来了?”唐氏丝毫不计较祁雅的不敬。只面色冷了几分,不是对着祁雅,而是对这件事。
祁雅冷笑,“这我们上哪找去?母妃掌管后院,不是应该让您去查么?”
她看了看一言不发,却动作间护着她的祁玹和祁煦,淡淡道:“只是母妃要知道,我母亲可是为庆王府生下三个孩子的功臣,还是易国二皇子妃的生母,可不是什么佳音院的于姨娘,若是母妃查得不能让我满意,我可是不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