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天跃。”纪桃认真道。
林天跃面上笑意微微,眼神柔和,“本就是应该的,再说还有我娘,她一个人在家,虽然有爹娘照顾,若是以前就罢了。如今我还是不放心的,他们三人的性子太软,我怕田家那边出幺蛾子。”
也对。
当初林天跃一个举子,田家就能不要脸的贴上来,如今林天跃已经是一甲进士,还入了翰林院,只怕田家那边不会罢休。
如今将他们都接来,这里离古棋镇千里迢迢,田家也不会追来了。
纪唯和柳氏来了,最高兴的就是纪桃了,这一回一家人总算是都凑到了一起。尤其付大夫,一消失就是几年。
夜里,纪桃对着一桌子人,很是欢喜,觉得比过年还要热闹,主要是她觉得心里是满的,这辈子对她来说所有重要的人此时都在。
对于纪唯和柳氏来说,最舍不得的人就是纪桃,如今还要加上一个轩儿。
田氏更不必说,她只有林天跃一个亲人,如今还有轩儿,真要让她回家,她才会不高兴。
他们都住了下来,院子里多余的屋子多,就是如此,也还没有住满。
当吴氏急匆匆跑来敲纪桃家的门时,瞿倩要生了。
本来纪桃还惦记着这个,柳氏她们一来,纪桃就忘记了,看到吴氏匆匆而来,纪桃才想起这回事。瞿倩早就和纪桃和杨嬷嬷都说过的,想要杨嬷嬷帮忙接生。
此时正是白日,何然还没回来,纪桃和杨嬷嬷到时,瞿倩躺在床上痛呼。
第九十七章
“别怕。”纪桃上前,扶着她身子,给她把脉。
杨嬷嬷摸了摸瞿倩的肚子,吴氏在一旁急问,“嬷嬷,如何?”
纪桃回身,“正常的,婶子去烧水,或者让嫂子也来帮忙。”
吴氏应了,赶紧出去了。
瞿倩一把抓住纪桃的手,“嫂子,这么痛,我会不会死?”
“不会,这么痛是正常的。”纪桃柔声安慰道。
瞿倩的身子不错,且她前面和纪桃住得近,杨嬷嬷以后会指点她,身子养得极好。
很快,余氏也来了,她带着慕儿,实在是没办法,根本就没有人帮忙带孩子。外人也不放心。
吴氏去烧水了,每次送水进来都会问一次,“倩儿有没有事?”
瞿倩却是生得极慢的,林天跃他们都回来了,她还没有生下来。
林天跃和柳氏甚至还把轩儿抱了过来给纪桃,要不然放在家中饿得直哭。
天色渐晚,一声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划破夜空。
“生了,母女平安。”杨嬷嬷的声音带着喜悦,从屋子里传来。
纪桃早已出来,如今是余氏和杨嬷嬷在里面,她看到何然唰得站起身走到门口,满脸喜色。
“生了?”
柳氏闻言,“先开花后结果,大喜啊,恭喜。”
吴氏闻言,面上的笑容绽开。
“大家都别走,我去做饭,吃了饭再走。”吴氏赶紧招呼。
何然早已进去抱孩子了,屋子里还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纪桃和柳氏赶紧告辞,现在何家这么忙,他们自然不会留下来吃饭。
吴氏送他们到门口,满脸感激,又有些歉意,“今日多亏了你们,改日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从何家出来,外面已经雾蒙蒙的,眼看着就要黑了。
“女儿也好。”柳氏含笑道。
她转头看向林天跃怀里的轩儿,“不过啊,再好也是别人家的,我还是最喜欢我们灏轩。”
纪灏轩,是纪唯取的名字,最近因为这个,他很高兴,整日笑呵呵的。
田氏似乎早已接受了孩子姓纪,并没有不高兴,待孩子一如既往。
只是她如今和在桃源村一样,一般不出门,也不愿意认识陌生人。
四人到家时,天色已晚,黑漆漆的,只能勉强看得到路而已。
纪桃远远的自家的门,突然看到有人极快的从他们家门前跑过,几步就不见了人影。
她心里一突,顿住脚步,拉了一把柳氏,“娘,刚才你有没有看到我们家门口有人跑过?”
柳氏茫然,“没有啊。”
杨嬷嬷什么都没看到。
林天跃也没看到,天色已晚,他抱着孩子格外注意脚下。
纪桃走到门口,左右看看,方才若是没看错,那人是从右边闪到左边这家的。
右边住的是兄妹,哥哥苏吉安,二十四五的年纪,还未成亲,和瞿炜他们同科的进士,一起考的庶吉士。妹妹苏琳娘,今年十五,就是纪桃第一回上门很热情招呼她的那个姑娘。
说起来今年的庶吉士,基本上都是三十岁岁以下的年轻人,似乎是只要是二甲里面的所有三十岁以下的年轻进士,足有二十多人,全部都考上庶吉士,入了翰林院。有心人都早已发现了这个,只怕是皇上自有他的用意。
右边的这家就比较复杂了,那天纪桃看到的那个,是翰林院典籍方毅的弟弟方立,那个女子是他的妹妹方培培,里面还有方毅的爹娘和他妻子顾氏,还有他五岁的小女儿,一家子大大小小七口人。方家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看那天方培培身上的打扮就看得出来了。
纪桃狐疑的看了一眼隔壁两家,没看出什么来。
开门进屋,田氏已经做好了饭菜,看到他们几人回来,问道:“如何?”
“母女平安。”柳氏应了一声,上前去帮忙,又道:“你一个人,别那 么累,等着我们回来一起做也是可以的。”
田氏只笑着不说话,如今到了京城,她越发喜欢笑了。
吃饭时,纪桃想了想道:“不如明日我们上街去逛逛,说起来我虽然来了大半年,却因为有孕,根本就没有好好逛过街。”
付大夫立刻表态,“我没空,你们去。”
纪唯劝道:“去吧,我也去。”
付大夫还是很给纪唯面子的,点点头道:“少逛一会儿,我就去。”
一桌人都笑了起来。
夜里睡觉时,纪桃抱住林天跃的腰,“你一个人不去?”
林天跃失笑,“我倒是想去。”
纪桃伸手拍拍他的脸,一脸可惜的模样,看得林天跃面上笑容更大几分。
第二日林天跃一出门,纪桃就带着众人出门了,说起来如今这个院子可住了不少人。
“我只去过状元街。”纪桃边走边道。
“呀,那你是不是去看天跃游街了?”柳氏兴致勃勃。
闻言,就连田氏都好奇的看了过来。
纪桃微微笑着,给他们说了一番游街的盛况,众人听得兴起。
慢慢的就出了官学的路,外面就热闹得多,路过的人都有意无意离官学那条道远了些。
越是往前走就越是热闹,京城里自然比古棋镇繁华得多,田氏平日里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他们这一路坐船过来,据柳氏说,田氏基本上就没出过屋子,就算是停靠在码头上,她也是不下船的。
此时和这么多人走在一起,她倒是不怕的,纪桃带着他们去了布料的铺子,杨嬷嬷和柳氏还有田氏都挑了些,付大夫和纪唯站在门口不知在说什么,倒是不会无聊。
说起来这些人里除了田氏,都是不差银子的。
等布料买好,纪桃又带着她们去了首饰铺子,她们看得兴致高昂,只柳氏出手买了个金项圈,花了五十两银,田氏看得咋舌,不过她却是很高兴的,因为这个是给轩儿的。
出来时看到纪唯和付大夫两人还在说笑,他们俩对于铺子里的东西丝毫没有好奇心,倒是路过医馆时,付大夫进门去买了不少药材。
因为药材太多,人家愿意给付大夫送回去,纪桃干脆让伙计将所有的东西都带回去。伙计本来不太愿意,不过听到纪桃家的地址后改了主意,表示一定送到。
一路走得极慢,又逛了半天,纪桃干脆带着他们去酒楼,打算在这里吃了饭再回。
一行人上了二楼包间,柳氏好奇的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纪唯和付大夫在一旁的书案前说话,杨嬷嬷去吩咐菜色。纪桃给田氏倒了一杯水,“娘,喝水。”
田氏笑着接过,“桃儿,辛苦你了。”
纪桃忙笑道:“不辛苦,娘不要怪我不孝才是,为人媳妇本该孝顺婆母,我一直没有好好照顾过您,往后您若是有事,尽管吩咐。”
纪桃一脸的坦然。
田氏含笑点头,抬眼看着外面的繁华,笑道:“虽然天跃读书,我觉得他能考个举人我就很高兴了,我也能去见他爹了。从未想过他可以中进士,甚至是入朝为官,他比他爹厉害,居然能在京城定下根来,那么大的两进院子,真要是买……若是他爹还在,应该会很高兴才对。”
只要田氏说起林天跃的爹,纪桃就不知道怎么安慰,半晌才道:“娘,这世上有许多东西都很美好的。”
就不要常常怀念一个死去的人了。
田氏伸手拉住纪桃的,“天跃如今能够如此,我知道,这里面大半都是你的功劳,他一个读书人,只会读书,根本就赚不到银子,这一路的花费,我虽然没下船,就从船上的人只言片语间也能听得出花费不小,你们一家的恩情,我一辈子都记得,放心,我一般不出门,绝不会给你们添乱。”
这话算是表了态,日后不会给纪桃和林天跃做主做什么事情。
纪桃虽然觉得田氏添不了什么乱子,但是听到她此番表态还是很高兴的,“娘,我们都是一家人,若是我们有不对,您直说,我能改就改,有事情一定告诉我们,我们一起商量。”
两人之间说开 了,气氛倒是更好了,伙计送上饭菜,众人吃完,歇了半晌打算慢慢的逛着回家。
纪桃抱着轩儿出门,田氏和她走在前面,柳氏和杨嬷嬷随着俩人,纪唯和付大夫不紧不慢走在最后。
准备下楼时,纪桃一眼就看到上来的袁子渊,她微微偏头,对着柳氏低声道:“娘,表姐夫不认识我们了。”
柳氏虽然诧异,面上却平常,伸手接过轩儿,笑吟吟逗着孩子往下走。
纪桃根本就不看他,随着柳氏走,路过袁子渊时,他顿住脚步,“姑母,表妹。”
纪桃不理,继续走,袁子渊回身,声音加大,“姑母,表妹。”
楼上楼下的人都听到了,纪桃回身,“你认识我?”
“表妹,不要说笑。”袁子渊面上带着柔和的笑,仿佛纪桃如此只是恶作剧而已。
纪桃面色肃然,“我可没有说笑,当不得公子一声表妹,毕竟我表姐,说不准已经下堂了。”
柳氏面色微变,后面的纪唯也发现了她们这边的不对,上前几步,“何事?”
袁子渊对着纪唯一礼,“姑父。”
纪唯一直就对柳家众人冷淡,此时只淡然看了他一眼,回身对着柳氏道:“我们走吧。”
这一回,袁子渊再没有拦住他们。
出了门,柳氏回身看到袁子渊并没有追上来,忙拉了一把纪桃,“方才你那话,什么意思?”
“表面上的意思。”纪桃认真道。
“娘,上一回状元游街那回,他和一个妇人走在一起,那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一身大红,丝毫没有避讳,而且,他假做不认识我,几乎是一起下楼,他一句话没有和我说。”
柳氏越听,面色越是难看,“没想到他居然是如此狼心狗肺的人。”
想到什么,又道:“不过你大舅母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又叹气,“只可怜了香香那丫头。”
出了门,纪桃带着他们慢悠悠往回走,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众人都站在门口等着杨嬷嬷开门,隔壁的苏琳娘开门探出头来,看到他们先是一惊,随即马上收敛,笑道:“林夫人,你们出去逛街了?”
纪桃含笑点头。
心下奇怪她的面色有点苍白,跟病了一般。
杨嬷嬷开门,一行人进了院子。
柳氏和田氏都回去洗漱,纪桃本打算带着孩子回后院,听到敲门声时,她想起医馆的伙计大概是送药材过来了,忙过去开门。
门口果然是那个伙计,纪桃打开门让他进来,“小哥辛苦。”
伙计面上笑容满面的给纪桃卸货,“夫人言重。”
纪桃抱着孩子站在一旁,付大夫听到声音出来,奔过来拿他的药材,恰在此时,门口软软的倒下了一个人。
纪桃看了一眼门口,一下就认出来是隔壁的苏琳娘。
这人都倒在了自家门口,纪桃只好上前,弯腰低声唤道:“琳娘姑娘。”
没反应,她面色比起方才更加苍白,且头上满是冷汗。
“琳娘姑娘。”纪桃声音加大。
对面的骆家门打开了,婆子站在门口,一眼看到门口的情形,上前道:“这是怎么了?”
纪桃抱着孩子站起身,“我也不知,方才我们还在卸药材呢,她就晕倒了在这里了。”
婆子突然回身朝骆家跑了回去,很快,骆夫人出现在门口,看到真是琳娘,面色微变,上前两步,一眼看到纪桃正在卸的货物间露出药材来,忙道:“林夫人,可否给她看看?”
付大夫闻言,上前看了看苏琳娘面色,微微皱眉,伸手把脉,周围围了一圈人,骆夫人皱眉,道:“大家帮帮忙,将她挪到我家去。”
确实,一个姑娘家晕倒在路上,周围这么多人,确实不太好。
“到我家吧。”纪桃提议。
骆夫人看了一眼纪桃怀里的孩子,“还是我家吧,我家有婆子,还能照顾她,过会儿她哥哥就该回来了。”
骆夫人开口,帮忙的人挺多的,很快就将人挪到了她家去。
付大夫随着众人去了,纪桃将孩子给了柳氏,也跟了去,毕竟是邻居,人又是倒在纪桃家门口的,总不好甩给骆夫人就不管了。
骆夫人很体贴,众人将人送到,她含笑道了谢,就将人送了出来,独留了纪桃和付大夫。
付大夫上前把脉,半晌后放下手,看向纪桃。
“怎么样?”骆夫人似乎有些担忧,她的女儿在一旁扶着她,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也有点担忧的模样。
“不好说。”付大夫认真道。
骆夫人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将伺候她的婆子打发了出去,“何事?”
屋子里只剩下纪桃和付大夫还有就是她们母女了。
“她有孕了。”付大夫叹息道。
纪桃眼睛微微睁大。若是没记错,苏琳娘似乎是婚约都没有的。
骆夫人面色肃然,渐渐地难看起来。
她的女儿却面色越来越苍白。
纪桃有些诧异于她们母女俩的反应,按理说这事跟她们完全没关系啊。
良久,骆夫人才道:“多谢你们,只是此事……”
纪桃更觉得怪异,骆夫人这话完全是替琳娘道谢。
“我们明白,不会胡说的。”
骆夫人松口气,“实不相瞒,我本来打算……茹儿年纪大了,好在还不算晚。”
骆茹儿面色苍白。
骆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慰道,“茹儿,放心,娘再给你找。”
纪桃和付大夫告辞出了骆家,实在没想到这件事会如此,她突然想起那晚的人影,往方家大门看了一眼,回了家。
后面的事情纪桃再没有过问,只是苏吉安回来从骆家接回苏琳娘后,过来向纪桃和付大夫道谢,其实主要是谢付大夫。
苏吉安一身暗红色官袍都还未换下,显然是来得急,对着付大夫深施一礼,“我妹妹从小身子就不太好,这也不是第一回晕倒了,多谢付大夫费心了,这些,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完,递上两个银锭。
纪桃眼皮跳了跳,他言语间暗示付大夫他妹妹经常晕倒。这是封口费了。还有他方才对着付大夫行礼,他如今虽还未授官,只是庶吉士,但是他二甲进士,对着付大夫一个百姓行礼,足够放下身段了。
付大夫丝毫考虑都没,直接拒绝,“我不要这个,放心,我一个老头子,平时也不喜欢出门,不会胡说的。”
万万没想到付大夫这么直接,而且他不收银子,苏吉安是如何也不会放心的。
他转头看向林天跃,苦笑道:“林大人。”
“师父说不会说,就一定不会说的。”林天跃认真道。
苏吉安似乎松了口气,歉然道:“实在是,我那妹妹从小懂事听话,实在没想到她居然胆大到这个地步,我身为兄长只能帮忙捂住,要不然我……希望林大人谅解一二,我平日里绝对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如今为了我妹妹才如此。”
“我明白。”林天跃淡然道,模样比苏吉安还要坦诚,“我不会说的。”
林天跃出去送苏吉安离开,纪桃回了房,还在洗漱,他就已经回来了。
“苏大人对妹妹倒是好。”纪桃坐着妆台前,微微笑道。
林天跃淡笑不语。
“难道不是?”纪桃回身看他。
林天跃轻声道,“没说不是,只是此事若是被外人知道,对他也是不好的。”
纪桃深以为然。
当下的世道确实是如此,一家人里面若是有人品行败坏,那么一大家人都会被人异议。
“睡吧。”林天跃上前,轻声道。
纪桃和林天跃躺在床上,屋子里静谧,纪桃柔和的声音轻轻响起,“今日确实有累,我们走了好远的路,娘给轩儿买了个金项圈……”
第九十八章
安静的屋子里,纪桃柔和的声音低低响起,林天跃嘴角始终含笑,听着她絮絮叨叨,不觉得厌烦,只觉得一阵阵温暖,这个,大概就是亲人了吧。
林天跃每日去点卯,每次都走了纪桃才醒,她夜里要带孩子,得起来几次。
今日瞿倩的洗三,纪桃还是得去的。
她洗漱过后,和柳氏一起出门。
何然今日告了假,留在家中帮忙,他和吴氏的神情还是很高兴的,看到纪桃和柳氏前来,赶紧招呼。
“嫂子,进来坐。”何然满脸笑容。
纪桃左右看了看,发现不少人她都不认识,大概是何然在翰林院的同僚和邻居,纪桃含笑点头过后,干脆去看瞿倩。
瞿倩坐在屋子里,抱着孩子笑得开心,她之所以半天生不下来,就是因为她孩子太大,此时抱在怀里,胖胖的小脸上眼睛闭着,红彤彤的模样。
“好看。”纪桃真心赞道。
柳氏在一旁抱着轩儿,闻言也道:“当初桃儿生下来也是红彤彤的,后来皮肤越来越白,雪娃似的,很好看。”
瞿倩闻言,更加高兴,拉过纪桃,低低道:“我倒是喜欢,我怕阿然和娘不喜欢。不过看他们现在,倒看不出不高兴来。”
纪桃失笑,“你多想了,这孩子就算是闺女,不也是他们何家的血脉?再说,你们俩还年轻,日后还会有孩子。”
三人两孩子正说得高兴,门口进来一个妇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笑吟吟道:“恭喜恭喜。”
瞿倩忙谦虚,又和人寒暄几句,那人才出门去了。
外面突然一阵喧哗之声,三人面面相觑,半晌后,瞿倩抱着孩子起身,道:“我大概得看看去。”
纪桃觉得,她也应该出去看看,这情形如果不是出了事,就是有份量的客人到了,众人寒暄呢。
果然,纪桃一出门,就看到众人簇拥在中间的一位妇人,浑身衣衫考究,面色笑容温和,眼角都有了细纹,显然年纪不轻。瞿倩偷偷拉了纪桃一把。
纪桃会意,随着瞿倩上前。
“闫夫人大驾光临,小女有福。”瞿倩上前,抱着孩子,笑意盈盈道。
“闫夫人好。”纪桃也上前,微微躬身,以示恭敬。
她夫君闫骅,已经任翰林院学士多年,翰林院一应事物,都得他过问过。
闫夫人倒是随和,上前看了看瞿倩怀里的孩子,赞道:“好有福气的孩子。”
闻言,瞿倩神情一喜,赶紧道谢,余光看到吴氏面上更喜几分,她的笑容也更大了些。
又说了几句,闫夫人才将目光转向纪桃,微微笑道:“你可是探花郎的夫人?”
纪桃应是。
闫夫人笑容更大,“我听老爷说起过,今年的一甲三人,文采斐然,不愧是圣上亲点。”
纪桃忙道:“多谢闫夫人夸赞。”
都说了圣上亲点,纪桃就不好谦虚了,要不然岂不是说皇上乱点?
闫夫人一到,后面的夫人又来了几位,大概都是闫夫人过来后再赶过来的。
很快,大半翰林院的人都给何然家送上了贺礼,就算是因为家中女眷不便,不好前来的,也让下人送来了礼。
就比如纪桃家隔壁的苏吉安,就让婆子送了贺礼。
里面倒是许多人都知道纪桃,还有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夫人,据说是榜眼刘元易的夫人,纪桃还没见过,不过听林天跃说起过。
一般夫人给瞿倩道过喜后,都会来给纪桃和刘夫人打过招呼。
瞿倩实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道喜,厨房都忙不过来了,还是余氏去找了人过来帮忙,才勉强应付过去。
刘元易的夫人一身衣衫简单,看不出贵气,满脸笑容,和纪桃道别时,还说改日拜访。
纪桃含笑应了,和柳氏带着孩子慢悠悠往回走,此次的状元是斛山书院的学生,瑜城解元杜昱。
据说是斛山书院山长的得意弟子,景元二十三年的秀才,一举中了会元,当时连中三元的呼声很高,谁知会试被取消,就拖到了现在。
就算是如此,杜昱今年也才二十二岁,年轻有为,若是没意外,入内阁不过是早晚。
今日他却没有送来贺礼,大概是因为还没有成亲的缘故。
纪桃回到家时,刚好看到方家买来不少东西,里面红绸点心一应俱全,一看就是有喜事。
方毅的娘正在满脸笑容的指挥方立,她边上站着个小姑娘,脸上有些脏,怯生生的。
“林夫人,回来了?”方毅的娘笑意盈盈。
纪桃等着柳氏开门,回身看一眼地上的一大堆东西,笑道:“方夫人有喜事?”
方毅他娘哈哈大笑,“可不就是有喜事嘛,我家老二,就要定亲了,明日下聘,我得张罗啊。”
纪桃面上含笑,随口问道:“不知是哪家贤惠的姑娘让您看上了? ”
方毅他娘丝毫不隐瞒,坦然道:“就是苏家的琳娘。他们家先前住在外城,我们两家就偶然认识了,那时候我就喜欢她,没想到她哥哥一举得中,还考上庶吉士,我们两家的房子还离得这么近,这些一桩桩下来,可不就是缘分?”
“这么好的姑娘,我可得抓住喽。”她越说越兴奋,笑道:“所以,这婚期就急,下月十一,到时候你们都来啊。”
“一定。”纪桃应道。
刚好柳氏的门开了,两人进了院子。
“今天可都二十四了,下个月十一,怕是别人不知道有问题?”柳氏嘀咕。
纪桃忍不住笑,苏琳娘的身孕据付大夫说,已经足有一个月,那婚期肯定是越快越好。
方家下聘,聘礼塞了又塞,下了十二抬。
等到两家下了聘,方立一点都不避讳往苏家去,送个点心什么的,一日要跑好多次。
日子慢慢过去,很快到了十一,方立欢欢喜喜的用花轿将人接进了门。纪桃自然要去道喜,和对面的骆夫人坐在一起,余氏也来了,三人倒还相谈甚欢。
此次方家喜事,闫夫人并没有上门,只让人送上贺礼,她没有来,其他夫人上门的也不多,大多数都是派人送上一份礼。
骆夫人看着热闹的院子,面上神情如常,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纪桃知道的是,隔壁的苏吉安去拜访过骆大人几回,都被拒之门外,骆家和苏家的亲事,大概是没了。
婚事过后,官舍恢复了安静。
只是经过给苏琳娘把脉之后,众人都知道了纪桃家中有个大夫,时不时就有人上门求医。
等到瞿倩快满月时,天已经热得不行,夜里轩儿热得直哭,今年似乎尤其热。
纪桃坐在床上,拿着扇子给孩子扇风,林天跃从小间出来看到,坐到床上接过纪桃手里的扇子,“你也睡,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