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不傻?”杨夫人上下打量她,眼神颇为新奇,“这机会千载难逢,让你小叔子和堂堂皇子做连襟,你婆婆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怪你的。”
傅清凝正色,“但他们前程要紧,再过两月就是会试,这个时候我不好打乱他们心绪的。”
杨夫人半晌无语,“赵夫人,会试三年一次,这一次不行,再等三年还有机会,实在不行就再等三年……但和皇子做连襟说不准就这一回,我家是没有合适的小叔子,要不然我就……”
见傅清凝神情淡定,她一脸着急,“你怎么就说不通呢?”
杨夫人伸手拉她一把,靠近她道,“你该不会是想左了吧?”
傅清凝扬眉。
杨夫人低声劝说,“这弟媳妇比你出身高,你确实有点尴尬。但若真是如此,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进门后就是赵家人,对赵大人的仕途定然会有助益的。你回去好好想想,要是反悔了,可随时来找我,我帮你去说和。”
傅清凝无奈应了,对于她的误会也懒得解释,说和是不可能说和的,这亲事她避之不及,相信赵延煜也一样。好好的刑部主事,眼看着就能做上刑部侍郎,可以说是比投靠了皇子爬得还快,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之后杨夫人再没能找到机会凑到四皇子妃身边,许多人一直围着,凑过去了也说不上话。
午后,四皇子夫妻俩告辞,众人也纷纷告辞,刑夫人整日笑眯眯的,看样子很是高兴。也是,皇子亲自上门贺寿,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待遇的。
傅清凝回家后将四皇子妃有意结亲的话对赵延煜说了,末了直接道,“我直接说二弟他们的亲事有娘亲自做主,得等会试之后再提。”
赵延煜捏着她的手,“清凝,难为你了。”
“有什么难为的。”傅清凝失笑,“身份越高,她们反而越是注重名声品行。”别说生气,摆脸子都没有。
要知道若是四皇子事成,四皇子妃可就是一国之母,端庄尊贵,宽和大度,一国女子表率,怎么能随便生气?
再说了,人家拉拢赵延煜,这边不答应还有别人,就傅清凝知道的,丁大人次子今年二十,也是明年参加会试,还未定亲,那也是个合适的人选啊,多的是人愿意接过这个橄榄枝。
接下来的日子傅清凝深居简出,每日都会格外注意给赵延展二人的饭食,那俩也是认真的,赵延煜回来后每日会帮他们解疑答惑一个时辰,深夜了烛火还亮着,不用说肯定在看书,早上赵延煜离开时,他们就已经起了。
不管他们能不能得中,光这看书的劲头,就很让人欣慰了。
正月二十,天气好转,赵延煜难得沐休,干脆带着两个读书快读傻了得弟弟出门闲逛,美名其曰采买笔墨纸砚。
还是花簇街的最好的那个书肆,傅清凝和赵延煜两人在酒楼上等着他们,上一次来,于大人就在隔壁出了事,现在想起来,似乎已隔了许久一般。
两兄弟回来时,两手拿得满满,让人意外的是,他们还带了两个人进来。
带来的是一男一女,男子二十多岁,女子大概十四五岁,两人面容隐约有些相似,身上只着了普通的细布衣衫,还是旧的,但浆洗得干净,那姑娘头上只插了一支木钗,可以说朴素得很了。
两人进门,有些紧张,还有些不安。
赵延展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赵延煜,道,“大哥,这个是我同窗,姓朱名广崖,这是他妹妹。”
他复又看向朱广崖,道,“这个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我大哥了。”
朱广崖对着赵延煜一礼,“见过赵大人。”
赵延煜抬手,“既是延展和延善的同窗,也不是外人,不必多礼。”
朱广崖兄妹两人实在紧张,屋子里气氛尴尬起来,赵延展继续道,“大哥,广崖兄出了些事,盘缠用尽,我们能不能帮帮他?”
赵延煜扬眉,“你愿意的话就可。”
赵延展一喜,“但是住在家中,会不会不方便?”
哟,还是住在家中?
要知道赵延展并不缺银子,于氏给他的银子,他除了笔墨纸砚,再没有别的花销。拿些银子资助他们,根本不需要让赵延煜知道也能办妥。
见赵延煜惊讶,赵延展解释,“是这样,当初我和三弟在外地求学,经常去广崖兄家中蹭饭。”
赵延煜了然,看来这关系还不一般,再说赵延展两人除了在赵瑾的事情上有些拎不清,平日里是个很懂得分寸的人,看了下傅清凝,点头道,“不会不方便,住在前院就可。”
朱广崖忙欠身一礼,“多谢赵大人。”
赵延展对这友人很热心,还带着赵叁去他们的住处接两人。
傅清凝没有多问,回家后安排了个屋子给那位朱姑娘,自然是没有住后院,只在前院和后院中间的照壁处有两间空屋,一直空着,打扫一番后给她住着就行。
很快人就带了回来,赵延展还跑到后院来见傅清凝两人再次解释,“他们兄妹俩相依为命,当初租的房子就在书院外面,经常让我和三弟过去喝酒聊天。朱兄的文采比我和三弟还好,是夫子亲口赞过的。我们还是同船过来的,只是,过年的时候朱兄病了一场,银子花费不少。我和三弟方才去书肆中买书碰上他。刚好看到他正被掌柜训斥,他盘缠花完之后,就在书肆中做伙计,顺便还能看书。没想到看书入了迷,掌柜也太刻薄,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于他。我看不过去,一时冲动就……”
赵延煜点头,“既是友人,伸手帮忙本就应该。”
赵延展似乎有些紧张,听了这话后放松下来,“朱兄说了,他们只是借住,顺便和我们一起看书,这边安静。他们兄妹的生活起居就不麻烦嫂嫂了。朱家妹妹的手艺很是不错,饭菜做得好,还会做点心,比酒楼中还好吃。”
他语气雀跃,对着那朱家姑娘满口夸赞。
等他走了,傅清凝低声道,“该不会是……”心悦那朱家姑娘吧?
看他神情坦荡自然,又有些不像。但就算没有倾心,好感总是有的。
赵延煜倒是坦然的很,也不好奇,只随口道,“顺其自然。”
傅清凝好奇,“娘对二弟三弟的亲事就没要求?”
赵延煜失笑,“自然是有的。总不能什么人都能进赵家的门,不过若是二弟执意,也不是没可能。”
傅清凝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道,“当初我们定亲,是你执意吗?”
和傅家结亲最大的好处可能就是不缺银子,但是赵家本身也不缺银,赵延煜一个必定要入仕途的人,找个官家女才是正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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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亲事

赵延煜眼神里满是笑意, 揶揄的抬眼看她,“你对你自己就没点自信?梁洲首富独女, 嫁妆厚重, 多少人暗搓搓想要娶你。”
傅清凝一怔,“你这么说还真是。”要不是被严悭和紫悦连累得受了伤还损了名声,她在梁洲城的贵女中, 大概能算得上是各家头一个想要娶进门的姑娘。
首富家姑娘,还是独女。要是没有傅清越, 这傅家几代传下来的产业,尽数都是她的。
傅清凝膨胀了半天,回过神来想了想,还差点被他绕过去,道, “但你们家需要的不是首富独女,而是如刘幼娘一般的官家女儿。”虽然后来曲氏出事,刘大人也被贬职, 但在梁洲城中,最开始的时候就刘大人身份最高。
赵延煜抱着她的腰, “我没想娶别人。”
傅清凝心里高兴, 还有些得意, “所以,还是你执意要娶。”
赵延煜笑了,“对!是我想要娶你。”刚好于氏也看中傅清凝跟着傅诚学做生意,往后应该能接下赵家的生意。
傅清凝拗脾气上来, 问道,“那要是你娘不答应这门亲事呢?”
赵延煜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她会答应的。只要我想要的,我娘一般不会拒绝。”
行吧。他们母子两人都愿意,总比赵延煜一个人愿意要好,最起码这个婆婆不会为难她。
看了赵延展的反应有了猜测后,朱家兄妹住下来,傅清凝有意无意就观察起了朱姑娘和赵延展两人之间。
她发现这姑娘是真会做饭,点心也会得多,且味道是真好。
尤其她住进来后大厨房中各种原料随便她使,她做出来的点心就更多了,每次出锅,都会让留书她们送些给傅清凝,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不经常进内院来打扰她。
会做饭,也知进退,身上衣衫打理得干净,是个勤快的,就是家境不好。有赵延展的举人身份加上赵延煜的官位还有赵家本身的家底在,说实话,朱家姑娘是配不上赵延展的。
不过两人相处随意,赵延展对着她时笑容很多,看得出来很喜欢和她相处。还是赵延煜说的那句话,若是赵延展执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转眼到了二月,天气渐渐地暖和起来,只是早晚需要点火盆就可。这日傅清凝去街上看铺子回来,顺便给他们带了一只腌鸭子,味道很不错。她特意切盘装了,给他们送到前院书房。
傅清凝带着留书,走到书房门口,让人意外的是,今日书房门口并没有人守着,傅清凝有些惊讶,脚下没停,为妨吵闹,还接过留书手中的托盘打算自己送进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有隐约的说话声,傅清凝还以为是他们在辩论,不以为意的推开。
然后,屋内屋外的人都僵住了。
看着屋中的情形,傅清凝有点儿尴尬,忍不住后退一步。
屋中,赵延展握住朱家姑娘的手,一脸恳切。
朱家姑娘满面羞红,正往回收。尤其看到门口的傅清凝时,一把抽回手垂下了头。
赵延展顾不得这么多,满面欣喜的看着面前的姑娘,道,“你答应了。”
朱家姑娘瞪他一眼,跺跺脚转身。路过傅清凝时,不敢看她的眼睛,急匆匆一福跑走了。
傅清凝看着她始终跑远,回身问道,“怎么就你们俩?他们人呢?”
一边问,一边将托盘放在桌上。
赵延展垂着头,耳根都红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一转眼看到桌上切好的鸭子,欣喜道,“嫂嫂还帮我们带了吃食?”
傅清凝点点头,“去找他们拿一起用吧。”
赵延展起身出门,想起什么,“嫂嫂,我匀些给菁儿送过去,行不行?”
傅清凝揶揄的看着他,直看得他耳根又红了,才道,“放心,我已经给她留出来了。”
赵延展一喜,“多谢嫂嫂。”
傅清凝手撑着下巴,笑看着他,以前这兄弟俩在她面前恭敬足够,但话却不多的,如今日这样活泼的模样是很少见。笑道,“怎么?确定是她了?”
赵延展有些羞涩,眉眼俱是喜意,“等我高中,就带她回家,然后让娘请了媒人提亲。”
还真是认定了。
傅清凝被他的喜色感染,心下放松,多问了几句,“那她愿意?她哥哥知道吗?”
“以前我不知她愿不愿,但方才她亲口答应了,至于朱兄……”赵延展迟疑道,“方才菁儿进门,三弟拉着他一起去园子里采风,独留我们俩,既然他愿意走,对这门亲事应当是无异议的。”
傅清凝点点头,站起身,“你心里有数就好。赶紧找他们回来吃了,凉了该不好吃了,也闹肚子。”
说话间起身出门。
走到门口,却听到身后赵延展唤她,“嫂嫂。”
傅清凝疑惑回身,就听他问道,“你觉得菁儿如何?娘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傅清凝想起赵延煜的那番话和赵延展眉眼间真切的喜意,道,“如果你执意,想来娘是拗不过你的。”
闻言,赵延展笑容更深,“多谢嫂嫂。”
傅清凝失笑,摇摇头转身回了后院。
虽然知道了赵延展和朱广菁之间的事,但傅清凝却并没有多过问,那姑娘可能是羞涩,近来都躲着她走。
天气渐渐地暖和,京城中的气氛却凝重起来,较以往安静了些。傅清凝这边也着手搬到贡雨街那边的房子,那边离贡院近,会试时简单得多了。
因为有赵延展两兄弟都要赶考,傅清凝自然是跟着过去照看,时隔几年再次住进这院子,屋子一如往昔,她的心境却变了许多。
余夫人在她搬进去当日就上门拜访,几年不见,似乎生疏了,兴许是身份变化的缘故,余夫人面上恭敬了许多,说话也不如以前随意。
“我看你这边空着,其实早就想找你说说,你就是租出去,每个月租金也不老少。”她眉眼俱是笑意,看得出来,她努力想要拉进彼此的关系。
傅清凝浅笑,“太麻烦了,租不租的,以后再说。”
余夫人从善如流,“我明白,今年两位赵公子都要参加会试,自然是自家人要紧,所以我才没找到官署那边去。”
说话间留书端着茶水进来,傅清凝见了,问道,“沐雪呢?”
留书笑容恬静,“沐雪带着朱姑娘去街上转转,顺便采买些东西。”
她态度自然,看来是真的放下了,傅清凝暗暗松了口气。
余夫人端起茶杯,赞道,“留书姑娘越来越好看了。”
留书笑了笑,不接话。
余夫人喝了一口茶水,道,“这泡茶的手艺也好,我老早想学,就是没合适的人教。不知留书姑娘愿不愿意教?”
她笑容满面看向留书,满眼期待。
跟留书学泡茶,不在意她丫鬟的身份了?
傅清凝讶然,端起茶杯挡住面上的异色,不明白先前看不上留书的她因为什么改了主意。
这都过去三年了,难道那余进还没定下亲事?
留书笑容不变,“都是些伺候人的活计,奴婢可不敢教余夫人。”
余夫人面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很快恢复,“是我唐突了。”
气氛有点尴尬,傅清凝也不在意,无论留书为了什么撅她面子,傅清凝都是帮自家人的。
余夫人很快起身告辞,临离开时还表示以后有空会再次上门喝茶。
等她走了,傅清凝才问道,“难道那余进还没定下亲事?”
留书微微一笑,“没呢。去年出了孝,参加了县试,只得了个童生,名次也不好。”
傅清凝扬眉,留书解释,“夫人,我们曾经那样的关系,我对他总是会多几分关注的。不过要说情意,那是早已没有了。”
傅清凝见她坦然,问道,“真放下了?”
留书点头,“放下了。”
傅清凝放下手中的杯子,问道,“那你可有遇上合适的人?”
留书摇头,“奴婢不着急。”
不着急,她可都十八了。
傅清凝原先以为婚事艰难的会是琴弦,但如今琴弦已经有孕四五个月了,留书这边还不着急!“行吧。日后若是遇上合适的人,一定要告诉我。”
留书含笑应了,抬手收拾茶杯。
傅清凝看向余夫人的茶杯,好奇问道,“留书,若是余夫人提亲……”
留书动作一顿,声音细细,“夫人,若是她真提,还是拒了吧。”
对上傅清凝疑惑的眼,留书低声道,“倒不是因为余夫人曾经看不起我,而是他对我……余夫人不答应这门亲事,他连争取都没,可见我在他心中并不是那么重要的,在他母亲的期盼面前,我是可以舍弃的。我很庆幸发现得早,要是成亲之后才发现,那才是不知该何去何从。”
说完,她对着傅清凝一福身,端着茶杯出门去了。
贡雨街这边安静许多,会试的气氛很浓,赵延展他们可能也被这气氛带动,越发认真,每日夜里只睡两个时辰。前院的大厨房中,时时刻刻都熬着补汤,近来天气变化快,傅清凝也让丫鬟注意他们书房中的火盆,就怕他们生病。
紧张的一个月过去,这段时间赵延煜经常过来,傅清凝则带着晏儿留在这边照看他们。三月初,朱广崖突然就病了。
夜深的时候留书急匆匆进来禀告的,“说是发热,要请大夫。”
傅清凝披衣起身,“那赶紧去请。请先前我们定下来的老大夫。”
因为朱广菁的关系,傅清凝对他们兄妹近来亲近了许多。
傅清凝到了客房门口,朱广菁眼圈红红的站在床前帮他哥哥换头上的湿帕子,朱广崖面色苍白,唇色也白,病得不轻。见状,傅清凝问道,“怎地先前没有请大夫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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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情意

朱广崖一脸苍白, 有些着急想要解释。
朱广菁安抚的拍拍他,然后看向傅清凝, “嫂嫂, 先前我想让我哥哥请大夫,但无奈我们……囊中羞涩。”
说到后来,她垂下头, “先前我有悄悄去拿过药回来,但是银子花完了, 哥哥的病却一直拖着不好不坏。”
大厨房那边本就在熬药膳,所以经常有苦药味儿。
倒没人注意朱广菁熬药这回事,最起码傅清凝就没听说她在熬药,可见她是刻意避开了人的。
傅清凝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你都在哪边熬药的?”
朱广菁低着头, “屋中用小炉子熬。”
得了,人家一个姑娘在屋中熬药,就算是有人察觉不对, 也不好多问。
傅清凝摊手,“再过几日就是会试, 他要是不好, 得耽误多少事?我有点不明白, 生病了为何不告诉我?”
兄妹俩都沉默不语,赵延展有些失落,“你不好找嫂嫂,这些事情你完全可以跟我说。我们之间……难道还如此生分?”
朱广菁眼泪就掉下来了, “越是如此,我越不能要你的银子,那我们成了什么了?再说,我们一开始以为哥哥的病很快就能好,谁知道会越来越严重。”
傅清凝哑然,赵延展一下子蹲在地上抱着头,很明显也不好过。
好在大夫来得很快,把脉过后只说忧思过重,着凉得了风寒。得好好养着,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大夫开了药,朱广菁伸手去拿,赵延展一把就拉着她出门去了,还留下一句话,“留书姑娘,麻烦你帮忙煎个药。”
留书动作飞快,拿着药出去了。
傅清凝站在床前,赵延善一脸担忧,“前两日我就说你脸色不对,当时你说无事。没成想会这么严重,都怪我。”
朱广崖面色苍白,“我也以为不严重,没想到今日居然发起热来,头也昏昏沉沉的。”又对着傅清凝笑了笑,“劳烦赵夫人了。”
傅清凝摆摆手,“你既然住在我家,就别想这些。安心养病,过几日参加会试,好好考。”
说完,也不欲多说,转身回了后院。这兄妹俩弄成现在这副模样,似乎有些自尊心太强了些。
是,他们兄妹确实是赵家照顾,但病了不说请大夫,还怕麻烦,这就让人觉得有点微妙。
面子再重要,还能有此次会试重要?还能有自身性命重要?
赵延展和朱广菁也不知说了什么,反正那日之后,朱广菁只专心照顾她哥哥,也不经常给赵延展送点心了,而赵延展那边,也不多问朱广菁的事情,看样子这两人似乎是吵到要分开的架势。
说实话,傅清凝不想管他们分不分开,但赵延展会试这么重要的关头发生这些事,她怕他受影响。
十年寒窗苦读,关乎一辈子的大事,这个时候怎能出事?自身考不上是一回事,但若是被事情影响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为此,傅清凝特意让沐央回去接了赵延煜过来,让他和赵延展好好谈谈。
由于离得远,赵延煜到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深,听傅清凝说了缘由后,他直接起身就去了前院。
夜灯如豆,昏黄的烛火下,傅清凝正看着晏儿熟睡的脸,方才赵延煜那么晚来,晏儿也醒了,还陪着他爹玩闹了一会儿,刚刚睡去。
赵延煜轻手轻脚进门,看到床前的母子两人,眼神都柔和下来,僵硬的脊背也放松了。
“如何?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傅清凝低声问道。
赵延煜摇摇头,“应该无大事,他跟我保证,不会影响了会试。”
傅清凝皱眉,“保证有什么用?”这心思有时候并不是想如何就如何的。
赵延煜倒是看得开,“算了,本来这一回就是试试,不行还有下一次。”
朱广崖病得挺重,都说病去如抽丝,到了三月初八那日,他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傅清凝和赵延煜一起送走了他们。
接下来就是等待,赵延煜回了官署,傅清凝带着晏儿留在这边,人都走完了,院子里除了伺候的人就只有傅清凝和朱广菁了。
这姑娘自从那日和赵延展出去之后,笑容就少了,本就不爱说话,如今更闷了些。傅清凝特意找她闲聊,也被她几句话搪塞过去就起身告辞。如此两三次后,很明显人家不愿意细谈,傅清凝也不再找她了。
这边傅清凝准备了大夫,盘算着等他们出来后,先让大夫把脉开些滋补的汤药,就会试那样的条件,今年天气还冷,许多人都受不了。
不曾想才第六日,门就被人砰砰砰敲响,沐央开门过后,很快就接进来了人。
——朱广崖。
还是人事不省的那种,昏迷着被人抬了回来。
他居然连几日的会试都没能熬过去,这还没到日子就出来了,还有三日,也就是说他还有考卷都没能拿到,今年……落榜了。
最初的怔愣过后,傅清凝赶紧招呼人去请大夫,现在病人不多,大夫倒是来得很快,朱广崖病得很重,大夫说很可能就此醒不过来了。
朱广菁哭得不行,手忙脚乱的帮着收拾,傅清凝见了,把她拉开,让婆子去帮他擦洗。
“别哭了。”傅清凝低声道,“有大夫在,你哥哥不会有事的。”
朱广菁趴在她怀中哭得泣不成声,“嫂嫂,我错了。哥哥这都是为了我,要不是我,他早就请了大夫了。”
都是些什么话。
这意思是因为朱广菁和赵延展有了感情,所以朱广崖就不好再麻烦傅清凝帮他请大夫看病?
要说麻烦,住在这院子几个月不比请大夫麻烦?都住了这么久了,现在才想起来客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再说,赵延展和朱广菁有了感情,两家应该更亲近才对。
大夫慎重的留下几副药,言若是两日内醒过来就无事,若是醒不过来,兴许就这样了。
语气过于沉重,似乎人马上就要死了一般。朱广菁哭得不行,傅清凝无奈,安慰道, “大夫治病都是往重了说,这样治好了也显得他医术高不是?都是套路,你别太着急了,好好照顾你哥哥吧。”
兴许可能真是大夫夸大,反正一日后朱广崖醒了过来,吃了几副药后,也能起身在院子里转转了。三月的午后,阳光暖融融的,这院子当初傅清凝住了许久,也是花了心思收拾的。如今正是春光正好的时候,院子里姹紫嫣红,景致很是不错。
他醒过来后沉默了许多,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半日,看着花朵沉思。
傅清凝见了,也不知如何开解,再说本就男女有别。赵延煜还不在这边,她也随他去了。
那边赵延展两人好歹熬满了日子,赵延煜还特意告了一天假去贡院门口接人,倒是颇为顺利。只是接回来的兄弟两人都面色苍白,浑身无力,嘴唇都是白的,不比朱广崖好多少。
回来后用过膳,洗漱过后昏睡了一日,才算缓了过来。
屋中,赵延展和赵延善坐在椅子上,面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已经缓了过来,对着赵延煜和傅清凝低声说话。“基本上的举子考完会试都差不多,有那坐在臭号边上的,都熬不过来。”说到这里,赵延善偷瞄了一眼他二哥,低声道,“朱兄就是碰上了,他本就还没痊愈,底子又差,虽然在我们家补了几个月,但到底没能熬过来。太可惜了,他的学识其实比我和二哥都还要好,很可能会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