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已经有人认出来老妇人了,后面有人窃窃私语,“就是她,是余家的大公子强掳的,据说是喝醉了见小姑娘长得貌美,兴许是嫌人家身份低,又不想纳妾,想要让她卖身做丫鬟,没想到小姑娘烈性,自己就寻了死。当时还查出来余大公子纵马伤人致死,大人判了他秋后斩首来着。这是好久的事了。”
立时就有人接,“那还有什么冤屈的?大人都让坏人偿命了啊。”
那边老妇人似乎是缓和了些,继续道,“今日一早我听说本该在半个月前被斩首的人还活生生的被抓回来,小妇人立时就想起,去年我还在街上看到过那欺辱我女儿的歹人,当时我只以为人有相似,兴许是认错了,如今看来……求大人为民妇做主,仔细查问一番那人是否还活着。若是活着,求大人严惩,若是早已伏法,小妇人甘愿自请责罚。”
事情到了这里,查不查已经由不得刘大人了,且底下又有人说最近还看到过那余公子。群情激奋,刘大人立时让人去余家查问,若是真有,赶紧让人拿来。
衙差领命,正准备离开 ,人群中突然有人道,“大人,那余家确实已经没了大公子,不过却有一个本家过来的余公子,长相和原来的余公子很是相似……”
刘大人捏着惊堂木的手微微颤抖起来,底下的百姓也听到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分明就是换一个身份又把人接回来了。如此大张旗鼓丝毫不加掩饰,把律法置于何地?
衙差去拿人了,堂中安静,只余围观众人窃窃私语。刘大人坐在上首如坐针毡,事情发展到如今,已经不由他控制了。
其实早在他得到曲子录还活着的消息时,就已经隐隐猜到那胆大包天的人是谁,越是知道,他越是心虚不安,此事弄不好,真会把他也拉下水。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头顶上悬了一把刀,知道它早晚会落在头上,但又不知道何时会落的那种不安,忐忑,担忧,真心折磨人。
不过半个时辰,刘大人回后衙出恭喝水的时间,衙差就回来了,且还拿枷锁拿了人回来。
拿来的人当然喊冤,但长相确实和余大公子相似,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刘大人知道,此事
若是含糊过去,兴许他还能全身而退,但后续却没完没了。
他默了下,一拍惊堂木,对着余大公子用了刑。
那是个娇贵公子,板子还没打几下,就承认了他就是原来的余大公子,不是余家远亲。且还招认了他之所以能被换出来,皆是因为他爹娘找了人送了银子。
余老爷和其夫人很快就被传了来,事实上在余公子被抓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跟着过来了。
接下来也对他们用了刑,最后招认出:他们是给知州夫人曲氏送了银子,然后才接了儿子出来。
众人虽然早有猜测,但真的招认出来,现场还是静了一瞬。刘大人面色复杂,事情到得如今,他早有预料,但真的临到门前,他还是难以接受。
曲夫人自然很快就被人请了来,大概是因为她身份的原因,来的时候没有别人的狼狈,她跪在堂前喊冤,“大人,你我多年夫妻,我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应该知道。我有如今的尊荣地位,全是你给我的。你好了,我才能好。我做这些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她深深磕下头去,“大人,此事分明就是有人针对你,想要从我这里将您拉下水。我们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最后一句,颇有深意,“所以 ,哪怕您对我用刑,我也绝不认罪。”
一脸的大义凛然。
刘大人看着地上的妇人,有些恍惚,半晌,他收敛了脸上的复杂,“既然不认,那曲子录如何会在外面?”
“我不知道。子录被斩,我哥哥嫂子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他是不是子录谁也不知。”曲氏推了个干净。
刘大人只恍惚了一瞬,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精明,“你说他不是?”
曲氏当然不能认,“不是。我侄子已经认罪伏法。”
“好。”刘大人再拍惊堂木,“那我亲自问问他。”
曲子录很快被带了上来,刘大人也不多问,直接就让人打,上一次他认罪认得干脆,两板子都受不了,这一回也不例外,照旧是两板子下去,他立时就哭爹喊娘,还喊边上避开眼的曲氏,“姑母,你救救我……我好疼,救救我……我是曲家唯一的男丁,要是我死了,曲家可就断子绝孙了。”
曲氏睁开眼睛,眼神狠厉,“你不是我侄子,我侄子已经死了 ,我亲自帮他收尸的!”
曲子录若是想要活下去,只要咬死不认自己的身份,还有一线生机。可惜曲子录不能理解她这份苦心,只觉得落在身上的板子疼痛难忍,只想着认罪之后曲氏会想办法救他出来。
他痛的晕头转向,胡乱的点头应了,也不知道自己招认了些什么。
曲氏人证物证俱在,完全可以定罪。看只是有些麻烦,曲氏之所以会做成这些事,皆是因为她知州夫人的身份,夫妻一体,刘大人自然脱不了干系。他将曲子录和那余大公子重新判了死罪,立即行刑!至于曲氏,他当场与她签下和离书。之后将人收入狱中,他自己则向上官请罪,脱冠而去,自己禁足,只等着朝中的责罚。
云煦楼中,傅清凝和赵延煜相对而坐,面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书童,正绘声绘色将这些事情说出,他说得轻快,“公子,现在刘大人已经回府了,他说自己是戴罪之身,朝廷那边的责罚还未下来前都不会再见人了。”
傅清凝不想管刘大人如何,只要曲氏不能再害他们家就行了。
她有些疑惑,“为何刘大人会愿意问罪于曲氏?”
曲氏落罪,做的这些事情牵连他是一定的。
赵延煜手指在扇柄轻敲,“他这样其实才是最聪明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的事,只要有心查就都能查出来。曲氏的事情早晚会被人翻出,与其被别人捅出,不如他自己认罪。且如今他做梁洲知州有功,又已与曲氏和离,对他就算是有影响,也已经降到最低。”
傅清凝听完了,还是不太懂,却是明白由刘大人自己审出此事后亲自上禀,对他是最有利的。
她还想要再说,门外留书的声音传来,“姑娘,老爷派人来唤您回府,说有事情商议。”
这边事情告一段落,傅清凝也放心了。赵延煜率先起身,“我送你回去。”
他们如今已经是未婚夫妻,相约出游有丫鬟嬷嬷陪着并不算出格,他们俩也就大大方方的不遮掩了。
傅清凝听到傅诚找,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两个大夫,兴许是那边有结果了,根本坐不住,起身就往外走,“府上有事,我得回去一趟。要是有事,你再让人来找我就是。”
语气随意,赵延煜一点不生气,甚至笑容还更大了些,宠溺道,“好。”
傅清凝耳朵微微红了,一路上心里都不平静。回到府上下马车进门时,忍不住回身看向马上的人,他的眼神里柔情似水,此时正看着她,见她回头,对她温柔笑了笑。
傅清凝转身进门,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这样的人,是她的了!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提前了一点哈,本来打算二合一的,结果悠然有事情耽搁了,先这么着吧。暂定每天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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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应该是明天早上发,大家晚安。

☆、第30章 第三十章 往事

傅清凝进门后, 管家立时就迎了过来,“姑娘, 老爷在书房等您。”
傅清凝点头, 此事确实不宜让吴氏知道。
前院书房中,傅诚正背着手踱来踱去,满脸的兴奋, 看到傅清凝进门,忙迎上前两步, “清凝,你回来了。”
傅清凝看到他神情,心下一喜,忍不住问道,“爹?”
傅诚哈哈大笑, 笑了两声又赶紧捂住嘴,起身关上门,才道:“你娘确实胎儿不稳, 母体也弱。府上的大夫没诊错。”
傅清凝疑惑,既然如此, 傅诚为何这样高兴?
傅诚越发高兴, “你从保育堂找来的那个大夫, 诊完了也没说错。”
傅清凝更加疑惑了,傅诚笑呵呵的,卖了个关子,“清凝, 你知道为何吗?”
傅清凝摇头,“为何?”
傅诚笑容更大,“你请来的那个大夫,是不是年纪很大,六七十岁的模样?”
不待傅清凝回答,他继续道,“他是京城保育堂的老大夫,也是保育堂花重金请来的坐堂大夫,对妇人有孕之事最是精通,擅长保胎。最近才从京城过来。你娘的身子落到别的大夫手中确实棘手,但他开了方子让你娘好好养着,就是好好养着的意思……”
傅清凝回想了下那老大夫,他从头到尾对吴氏的身子就没露出过异样,很寻常一般。
她心里渐渐地安心,又升起一股雀跃,“这样就好。”
傅诚笑容满面,“还好我特意让人去查了,那老大夫本来过几日就要离开梁洲了,方才我得了消息后特意上门请他多留一段日子,如果你看护着你娘平安产子后再离开就更好了。”
傅清凝赞同,又有些担忧,“他会留么?”
傅诚眼睛眨了眨,“你说呢?大夫虽然救死扶伤,却也是要吃饭的,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爹相信他会愿意留下来的。”
父女两人都很高兴,傅诚失笑,“方才你没回来,这事情又不能跟你娘说,我都要忍不住出门去寻你了。”想到什么,“清凝,你和那赵家小子相处怎么样?他有没有欺负你?如果觉得不合适,趁着现在还未成亲可以退。”
傅清凝摇头,“他挺好的。”
傅诚:“……”有点心酸!
他酸溜溜的,“算他识相。清凝,你别太相信他了,要是以后过得不好,就回家找爹,我会帮你做主。”
傅清凝哭笑不得,“爹,您到底是想我好啊还是不想我过得好?”
这问题傅诚自己都纠结了好些日子了,想着赵延煜待她不好,之后清凝就能回来永永远远留在家中了。又觉得姑娘家孤独终老,也太惨了。“今日赵家来了人,试探着问婚期呢。你怎么想的?”
傅清凝有些讶异,方才赵延煜可没说起这个,想起提亲时发生的事,应该又是于氏自作主张。说来也对,儿女成亲,只要长辈和孩子对人选没异议,婚期这样的事情少会征询孩子的意愿。
如傅诚这样的,才是奇怪。
傅清凝沉吟了下,道,“别着急,晚一点吧。”
这话傅诚爱听啊,面上一喜,就听她继续道,“怎么也得娘生产后……”
傅诚面色僵硬住了,吴氏有孕已经三个多月,也就是说,傅清凝还能在家中呆半年。
只有半年了啊!
他一时间有些惆怅,生出一股“儿大不中留”的感慨来。
不过,赵延煜人选不错,傅诚也不想耽误了她,闹得婚事有变,那就不好了。半晌,只憋出一句,“清凝,大夫的事,别告诉你娘,免得她担忧,对身子不好。”
傅清凝点头,这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今日发生的好事太多,她心情放松,想起方才准备问赵延煜的话,看了看面前对吴氏忧心忡忡的傅诚,她试探着问道,“爹,知州大人对夫人这么上心,为何今日会干脆利落的放弃她呢?”
是不每个男人都这样,女人不能成为他们的绊脚石,如果会被牵连,干脆就一脚踢开,如同刘大人和曲氏和离一般?
当然了,傅清凝知道自己不是曲氏,赵延煜也不会是刘大人,她对于两人的亲事还是很期待的。
傅诚先讶异于她的问话,随即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还带着些嘲讽。
傅清凝哑然。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不成?怎的傅诚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不过想想那位知州夫人的经历颇为传奇了,能够从外室做到正室,本身就没几个女人能做到。
傅诚轻咳一声,“这个事儿吧,说来话长。”
傅清凝走回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听故事的态度很明显了。
傅诚失笑,摇摇头,“这刘大人出身寒门,家中只有寡母和一个失孤的表妹,家财也只有几亩薄田。他读书天分高,十五就成了秀才。”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解释道,“如赵家小子那样十八岁的举人其实不稀奇,因为他不缺银子买书和笔墨纸砚。又能得拜名师,平日里也不为杂事烦忧,一心只读书……”
傅清凝哭笑不得,十八岁的举人确实不少,但也不多啊。那些各书香门第中的后辈倒是挺多的,但如赵家一般底蕴薄弱,还是挺难的。没想到傅诚还不忘贬低赵延煜几句。
不过,那个刘大人的表妹,现在似乎没听说知州府有这门亲戚。
“刘大人读书全靠表妹和寡母给人浆洗衣衫和地里的出产来供养,很是艰难。他二十三岁那年考上进士,被尚书府榜下捉婿,自此一路高升。”傅诚微微摇头,“刘大人的表妹和他青梅竹马,两人之间情意甚笃,刘大人感念表妹对他的付出,纳她为妾。”
傅清凝表情有些木,感念恩情,不是应该娶回来么?“那如今那妾室呢?”
“没了。红颜薄命,早前操劳太过,身子亏损,刘大人母亲和表妹都相继撒手人寰。没多久,他那高门娶来的妻子也病重不治,也去了。”傅诚说到这里,表情和傅清凝如出一辙,木木的。父女两人对视一眼,他继续道,“现如今的知州夫人,一开始是外室,据说是刘大人去乡下看春苗时遇见的,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养了起来。后来知州夫人过世,他就娶了曲氏回来。”
傅清凝表情一言难尽,“不会是曲氏和那表妹长相相似吧?”
应该是刘大人一直想娶的就是表妹,只是他为了前程委屈了她。看到个相似的,以为是表妹的转世,娶回来圆梦。
傅清凝的话出口,傅诚瞪她一眼,看了看关着的门,“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了。这些事情别拿出去乱说。”
傅清凝点头,“爹,我就在你面前说说而已。”
傅诚叹气,压低声音,“为父觉得,差不多就是这样。要不然说不通啊,那曲氏再是天仙,想要掩盖她做过外室聘为正妻,对于商户来说简单,但对官员来说,此事可不好办。一个弄不好,被参上几本,想要往上是不可能的了,丢官都是可能的。”
傅清凝无言,哪怕搭上前程也要娶,是真爱了!
那怎么不直接娶了表妹,说不准人家就不会红颜薄命了。
大概是傅清凝眼神太明显,傅诚看出来了,“知州可是四品,他这个位置,别说寒门,就是朝中世家子,也少有人爬得这么快。”
傅清凝就不说了,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听过就算了,不过父女两人扒了一通,挺满足就是。起身道,“我得去看看娘。”
傅诚也起身,“我也要去。”
曲氏被下狱,之后刘大人闭门不出,却也还有人源源不断的去衙门告状,有些是曲氏收受贿赂的,办的事五花八门,帮人强买强卖之类的事情都有。还有些是曲家的,罪名颇多。
傅清凝也不太出门了,经常留在家中陪着吴氏,还有就是,最近天气渐渐地冷了下来,出门也不好受。
这个冬日里,严家下聘,定下了孙玉兰。那边严大老爷的妾室已经抬进门,因为严大老爷颇为喜爱,姑娘又是李家女,虽是庶女,却很的李老爷疼爱,所以,纳妾时颇为热闹。喧闹了好几天才安静下来。
傅诚没有亲自上门贺喜,只推说要陪着有孕吴氏走不开,让人送了贺礼就行了。眼看着三家联合起来,虽然现在还没有出手排挤,但严家和傅家不和已是事实。
傅清凝没出门,赵延煜想见见不到她,事实上未婚夫妻虽然可以相约,却是不宜太过频繁的。他就经常让人送信过来,有时候是一首诗,有时候只是一片叶子,也有点心之类的吃食。东西并不贵重,但基本上天天都有,傅清凝也渐渐地习以为常,习惯了自己的未婚夫。
大半个月后,京城那边的官员赶过来了,关于刘大人和曲氏的事情再次被人提起。
刘大人解了禁足,以避嫌为由,执意不再审理曲氏的案子,只坐在一旁旁听。
傅清珠自搬出去后,再没回来过,随着那边曲氏下狱,她也关门闭户不出门了。
那日傅清凝负气离开,她并未对此有什么说法,也没有送礼致歉之类的动作。当然了,傅诚和吴氏也没觉得她失礼,自她非要嫁入知州府起,在曲氏那样逼迫傅家后她还不改初心,吴氏和傅诚就已经对她彻底失望,尤其是看到她对老夫人的薄情后,傅诚再不敢亲近她了,那就是个养不熟的。
老夫人待她够好了吧?说是掏心掏肺也不为过,如今,大半个月都不见她上门,且老夫人还在病中呢。
吴氏正和傅清凝说起她呢,果然人不经念叨,门口处嬷嬷来禀告,“二姑娘上门拜访来了,想要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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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新官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 吴氏问,“是说见我?”
“是。”嬷嬷垂着头, “没提老夫人。”
吴氏摆摆手, “让她回去吧。上一次她姐姐那样维护她,她至今都没有说法,太让人寒心, 我不想见她。”
嬷嬷领命而去,吴氏看着傅清凝, “人活在世上,首先得知道孝悌。她对李家那样勉强说得过去,毕竟人家对她也不好。但是对你祖母……”
吴氏摇摇头,“没良心的。我虽然不喜欢她,却也没有亏待她, 她回来之后置办那么多衣衫首饰,衣食住行上我从未拒绝过,连摆脸色都没有。哪怕面子上的情分, 只在外人面前维护你一二,将傅家的名声多少看重些, 我也好想一些。”
她语气认真, 带着教导之意, “那日发生的事我虽然不生气,但得让她知道我生气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无条件迁就别人的。”
这话既是说傅清珠,也是告诉傅清凝为人处事,不是每个人都会如父母一般迁就宠溺自己。
嬷嬷很快去而复返, “二姑娘不肯走,非要见到夫人。奴婢告知她夫人生气之后,二姑娘说她就是来道歉的。”
吴氏微微叹息,“让她进来吧。”
这关系不是那么容易断的。
比起乔迁那日的容光焕发,今日的傅清珠眉眼有些憔悴,进门后对着吴氏福身,“大伯母,上一次姐姐维护我,当时那么多客人在,我一时间没能顾得上她,还请大伯母和姐姐不要怪罪我才好。”
态度挺诚恳的。不过,傅清凝也知道她一开始并没有打算致歉,是嬷嬷说了她才改口的,若是她一来就说道歉,吴氏也不能拦她。
吴氏面色不变,甚至有些冷淡,“有什么事直说。”
傅清珠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大伯母,我……”
吴氏和傅清凝都没有追问的意思,看着她哭。
傅清珠哭了半晌,见没有人接腔,有些不甘,咬唇道,“我觉得知州夫人是被冤枉的。不过刘大人似乎已经放弃她了,大伯母,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她洗脱冤屈?她到底是我婆母,若是以后刘大人再娶,我往后的身份肯定尴尬,日子大概要不好过了。”
傅清凝皱眉。
吴氏面色更加冷淡,“没有。”
事关逃犯,避嫌还来不及,偏她还要往上凑,看起来傅清珠也不傻,怎地脑子这么不清楚?
傅清凝也道,“若是你只是为了这个,请回吧。我娘有孕,不能费心思。至于我,我还不如你聪慧,你没办法,我就更不行了。”
傅清珠抬眼看了看吴氏,“大伯母,听说新来的经管此案的大人姓吴,是瑜洲人,您能不能……”
“不能!”傅清凝断然拒绝。
傅清珠面色苍白,傅清凝别开眼,“我娘家中亲近的长辈并没有为官的,哪怕侥幸和那吴大人同乡,就算是同族好了,将心比心,这样的身份,他会出手帮忙吗?再说,大人既然是被朝中派来,定然是个公正的,不会冤枉了好人的。”
看到傅清珠眼中的脆弱,傅清凝想了想,道,“二妹妹,其实你这门婚事……你有家财,又是女户,完全可以招赘。”
傅清珠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对于傅清凝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傅清凝也不强求,每个人想法不一样,她也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她自认为这话真心,没准别人会觉得她看笑话呢。
傅清珠出门后上了马车,马车中是有人的,一个年轻的白衣公子,满脸肃然,看到她上马车,忙上前伸手去拉,等她坐好,迫不及待问,“如何?她们有答应吗?”
傅清珠摇摇头,“大伯母说,她和吴大人不认识,只是同乡,最多同族,没有交情,根本说不上话。”
刘承闻言,一巴掌拍在小桌上,“可恶!”
傅清珠垂着头,有些沮丧,“是我没用,帮不上你和伯母。”
刘承面色缓了缓,“不怪你,是我娘被曲家连累,也累得你跟着我担惊受怕。”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也不知道那吴大人是不是真的清风明月?”
傅清珠眼睛一亮,“可不可以送银子?”
刘承摇摇头,“我只会读书,且我爹出身寒门,平日里公正廉明,哪里有银子?”又叹息,“我爹的性子,就是有银子,大概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
他说话声音越来越低,黯然神伤的模样。傅清珠看了心里不忍,她喜欢他意气风发的骄矜模样,见不得他如此,脱口而出,“银子我有。”
话出口,她有些后悔,但看到刘承眼中一瞬间亮起来的光,狠了狠心,“我那边有些银子,你拿去试试。”
刘承激动的一把抱住她,“珠珠,你对我真好。”又放开她,手指向天,“我刘承发誓,此生绝不负珠珠,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傅清珠满心激动,又有些羞涩,“别说这种话,我信你就是。”
门口发生的事情傅清凝是不知道的,见吴氏精神短,她就出了正院,却并没有回房,而是直接去了前院。
书房中,傅清凝坐在上首,看着面前的老大夫,“我娘的身子确实在好转?”
老大夫微微欠身,“是,夫人一开始身子亏损严重,且年纪大了,这胎很可能会保不住,现在情形已经好了许多,只要由那圣手再调理一段时间,应该能保孩子存活。”
傅清凝有些忧心,“你意思是,若是离了那个大夫,我娘就有些危险?”
老大夫没有抬头,“老朽无能,愧对老爷,不能保夫人母子平安。”
傅清凝跑这一趟,问大夫能不能保吴氏母子平安是其次,最要紧是问吴氏的身子到底有没有好转。这个孩子对傅家尤其重要,她也希望她嫁人后,傅诚和吴氏也还有人陪,所以,吴氏的胎容不得一有点闪失。
傅诚那边,看来真得等吴氏平安产子之后,才能让那大夫离开。
新来的吴大人今年才三十岁,年轻朝气,做事利落,来了没两日就开堂审理曲氏包庇死犯甚至帮助他们假死脱身一案。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可审,那么多证人呢,曲氏辩无可辩。吴大人又是个刚正的,无论谁求情都没用,刘大人又摆出一副避嫌的模样,公堂上他虽然旁听,却是一句话不问不说,真的只是旁听。
曲氏辩解自己毫不知情,全是有心人设计陷害。反正一句话,就是不认罪。
案子审到这里僵住,由于此事牵连很大,影响颇广。围观百姓众多,众目睽睽之下不好用重刑,真要是那样,就是屈打成招了。
案子牵连的人多,几番问下来,天色已晚,只得押后再审。如此审了两日,反正就是车轱辘话,后来曲氏也被用了些刑,但她就是咬紧牙,一开始不认罪,后来干脆沉默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