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常常将自己隐匿在一个角落,不被外人发觉,也将她的心藏了起来,这些日子的相对,她的冷漠,她的淡定,她的事不关己,都让他浑身发冷,银琪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袖子被柳静柔扯了扯。
“哥,她说的对,错失了夏花绚烂,还有秋叶静美。”
“不,不会有了。她是我的全部。”
银琪终于缓缓低头,眸子落在仰着脸看着自己的妹妹脸上,柳静柔凄凉一笑。
“哥,为什么我们俩,一个两个的都如此?是不是我们上辈子欠了他们?这一世来还债?”
银琪伸手,将妹妹拉上马,却避开妹妹的话题,低低道:
“你怕我伤了夜风霁,是吧?我刚刚差点没忍住,不过为的不是你。伤他就是伤她,我发现,我竟然不敢。”
不怕天,不怕地的银琪,竟然会有不敢的事,柳静柔没有嘲笑,伸出手臂,搂紧哥哥的胳膊。
“哥,我们,回去吧。”
“好。回去。”
马蹄哒哒,载着同病相怜的兄妹,朝远处走去,同是天涯沦落人,爱,为何这般让人神伤,心碎?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235章 烟消云散
据芷离史书记载,天经500年,麒元帝在征讨风散时受重伤,不治,驾崩。白溪铭寻找回流落民间,隐姓埋名的夜风云即位,这次再不是叛乱,而是名正言顺,因为麒元帝的手谕,传位诏书明明白白的写着,芷离皇位传与平复皇后内乱有功的夜风云。
百姓虽有疑惑,大臣虽有不解,可是群龙不可无首,麒元帝驾崩是事实,百官为麒元带发丧守灵,大祭之后,夜风云登基,改国号,称景帝,施令天下以孝为大,兄友弟恭者可举孝廉。一时之间,芷离国风纯正,民风淳扑,百姓安居,家业和睦。
景帝接连发号各种政令,免除苛捐杂税,设学堂,创科举,赢得百姓赞誉,孰料景帝非但不居功,反自曝底细,称一切皆是麒元帝留的遗诏指令行事。
史官记载,这一系列的治国举措让百姓们更加怀念那个在位不到一载,却功在千秋的传奇帝王。
麒元帝不但平了皇后内乱,更扫平了风散,将芷离的版图往西拓展,一时间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皆是这位深情而爱民的英武帝王,经久不息。
另一方面静国老皇上因病退位,太子银琪即位,将静国治理的井井有条,一时间静国,芷离并驾齐驱,相映成辉。
两国强大无匹,却各自明白双方谁都没有吞下另一方的胃口,所以签下合约,和平共处,百姓们纷纷奔走相告,世上再无战乱,一派祥和之气。
在稷山脚下的人都知道绝世芳华,可是没有人到过那里,更没有人见过那个传说中美的似人间仙境的小镇,有人说那个小镇里住着神仙美眷,曾经到过山巅的人没有寻到路,却真真切切的听到过那个小镇里传出的笑语,闻过那个小镇里铮铮淙淙的天籁之音,可无人见其真面目。
这个小镇之所以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还得从前些日子的一件怪事说起。
那一天稷山脚下的仙履村,有人看到山巅上一片红云笼罩山头,然后红光大盛,有人传说看到仙人从天而降,落到山巅之上,传的神乎其神,之后那山巅之上开始有人不断的往小镇里来,方圆几十里的小镇药铺都被高价收购一空,还有人不断的往山巅之上运送大量的冰块,水晶。
这样绝世芳华的名字才在民间流传出来,有人说绝世芳华是仙人居住的场所,可也有人反对,说仙人会用人间的药草治病吗?仙人都是不生病的。
于是又有传言说,绝世芳华里住着隐逸的世外高人,有人就见过那高人在天上飞,在水上走。
一时之间,绝世芳华的名头大盛,山脚下十里八村的人们经常看到大车小辆的往山上运水晶,冰块,还有一车车的药草。
有人好奇,跟随那车辆进入山中,却无功而返,那些人都消失在一片密林之中,然后再无踪迹。
于是有人传说,绝世芳华里住的不是人,也不是仙,应当是妖。
直到一副画像无意间流传出来,这下子人们又否定了先前的谣传,绝世芳华里住的不是妖,的确是仙,因为那画中的男子,女子,绝美的姿容,高贵的神态不是人和妖所能比拟的。
总之谣传就是谣传,没有人见过,外界传说一浪高过一浪,却始终无人能证实其真假,这世间万事万物,真真假假,本就无从说起,何况一个存在于人们梦想之中的世外仙苑。
也许与人,与妖相比,这个时代的人们宁愿信其是仙。
与仙人毗邻,那是绝世的荣耀,稷山脚下的村民们都以与绝世芳华为邻而兴奋异常,尽管无人知道那绝世芳华到底是什么,却不影响人们对绝世芳华热衷的猜测,因为神秘,因为莫测,绝世芳华渐渐取代英武伟大的麒元帝,还渐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再一次的经久不衰。
而山巅之上,水域之滨,一道玄色的身影久久伫立在河岸边,俊美的黑眸凝望着远处氤氲的白色雾气,神情淡然,仔细辨别,那淡然的神色中隐隐的蕴含着那样一抹超脱,飘渺的浅笑。
身后一道白色的影子靠近,玄衣男子不用回头也知晓是谁,拢在袖子里的手伸出,指向山坳之后,那里一道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原本笼罩在山间的薄雾愈发的浅了,淡了。
白色的身影停在一边,与黑色的影子并肩而立,两个人齐齐望向那轮喷薄欲出的红日,那跳跃的光芒射入两个人的眼中,仿佛挣脱了束缚的红日,终于一跃而上,高空之中独领风骚。
两个人一起轻轻的闭上了眼,却在脑子里回忆刚刚绝美的画面。
许久,白色的影子出声:“她…”
话刚开头,便说不下去,玄衣男子缓缓睁开双眸,唇瓣含着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望向高空,耀眼的华光普照大地,那轮红日睥睨众生,为所有人带来光明和温暖,她就是他心中的太阳,光明的源泉,温暖的港湾。
她说过,不会离开自己,而他深信不疑。
“溪铭,我相信她会醒。一定会,她说过要跟我一起,每日来这里看日出。”
白溪铭哽咽了下,“可是风霁,一年了。乔颇那些药草,那些冰块也许不足以坚持到她醒的那一天。”
夜风霁闻言并没有吃惊,这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淡然一笑,这一笑美的比刚刚的日出更盛百倍。
“溪铭,她让我等她,她就一定会回来,你放心一切我自有安排。”
白溪铭倒退一步,看着负手而立的夜风霁,他周身笼罩在晨光之中,披上一层氤氲的红光,这一刻的他似天神一般遥遥立在那里,与山永恒,与日同辉。
白溪铭心疼的唤了声:
“风霁,别做梦了,还是…算了吧。”艰难的说出那几个字,自己的心先疼的抽搐。
“不。”
夜风霁缓缓回身,黑眸里无怒无悲,却坚定异常,注视着白溪铭。
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唤醒了两个人,低头,乔颇怀里抱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婴儿,在山脚下朝两个人招手。
看到那婴儿挥舞着胖胖的小手臂在空中摆动,白溪铭一下子激动起来,上前一步,抓住夜风霁的领子,“风霁,醒醒吧,你还有星儿,她,已经…”
夜风霁淡淡的挥手,将溪铭的手扫落,不待他说完,大步朝山下奔去。
片刻后,人已经至山脚下,自乔颇怀里接过女儿,望着女儿圆圆的小脸,果真是父女天性,在他怀里,刚刚还哭的像打雷的女婴破涕为笑,胖胖的小手贴上爹的脸颊,笑的很大声,依依呀呀的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夜风霁望着女儿,心里一波一波漾开柔情,将脸贴到女儿的小脸上,心里说着:
“兮儿,回来吧,回来看看我们的女儿,她都会说话了,你该回来了,为了女儿,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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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月老祠里,金童紧锁双眉,望着通天镜里抱着婴儿一脸痴情不悔的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一拂袖子,镜子里的画面消失,金童默然将镜子收到衣兜里,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出房间,将房门关好。
来到紧闭的通关门外,金童盘膝坐好,默念着师傅教自己的玄诀咒语,心却无法像表面这般平静,一颗心系着里面的师妹,不知道师傅能否将师妹的魂魄打入捏好的泥人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金童的玄决咒语再念不下去了,只痴痴的望着关门出神。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金童恨不得将头发都拔光之际,关门终于缓缓打开,月老从里面走了出来,金童看到一脸疲惫的师傅,慌忙扑上前去,扯住师傅的袖子,往里面张望着。
“师傅,师妹她…”
月老望着弟子,苍颜上难掩伤心绝望之色,看的金童心一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哽咽着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月老长叹一声,迈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金童呆呆的站在关门外,望着师傅的背影,又忍不住扭头看看已经阖上的关门,难道师妹真的没救了吗?
“不,师傅,求您再试试,试试救救师妹啊。”金童高呼一声,朝着师傅的房间奔去。
房间里,月老颓然靠坐在椅子上发呆。金童冲进去,月老抬起茫然的眼神,看着徒弟,许久:“童儿,你师妹她,她太任性了。”
金童的眼泪含在眼圈,不肯落下,倔强又固执的盯着师傅,缓缓跪倒在地,重重的给师傅磕头。
“师傅,求您,求您再想想办法吧,师妹是个重情义的人,有此举也在意料之中,师傅,救救她吧。”
月老勃然大怒,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扫落在地,蹭的站起身,气的胡子抖动。
“重情义?她重情义?她把所有的情意都种在那个男人身上了,可曾为为师想过?为你这个一直帮她的师兄想过?她明知道自己命数不多,竟然还敢耗费心血为那个男人产下一女,若不是她任性妄为,又怎会提前结束自己的命数?若不是为师赶的及时,她的三魂七魄也早消散了,她这叫重情义?她重的哪门子的情意?孽缘,孽徒,孽障啊。”
月老气的口无遮拦,都不知道骂自己那个任性的徒弟什么好了。
秦兮就是算准了自己还有两年的命,竟然冒着危险怀孕产子,临盆的那晚,月老在月老祠里觉得眼皮猛跳是为不详,掐指一算才知那个孽徒竟然敢冒如此风险,她当真是不想要自己时日本就不多的命了。
吓的月老赶紧赶赴过去,却也只来得及用从太上老君那里换来的宝贝喏拧,抢收住秦兮已经消散的只剩下一半的魂魄。
孽障啊,孽障啊,月老啪啪的拍着桌子,气的恨不得将通关里的徒弟抓起来狠狠揍一顿出气。
金童也不是不气,可是他又能理解师妹的心意,师妹是当真爱惨了那个男人,所以才会不要命的,想在自己尚存一口气之时,为那个男人留下一点血脉,给那个男人一个寄托,避免那个男人在失去她后孤苦无依。
可是师妹不知道,师傅为了从太上老君那里换到那个喏拧,说了多少好话,送了多少自己舍不得的仙家宝贝,为的就是能够用喏拧,收住师妹尚未消散的魂魄,好重新凝集成形,再修炼成仙。
师傅的心意,金童更知道,所以此时师傅的气,师傅的怒,师傅的恨,他也理解。
“师傅,你说过师妹必经此次大劫,那喏拧可保住师妹不消散,您在捏造泥人,度仙气给她,保她成形绰绰有余,难不成现在一切都完了?我们白费心机了?”
月老发过眸气后,再次无力的瘫坐到椅子上,望着地面碎裂的茶杯茶碗出神,听闻金童的话,无力的摆摆手。
“少了一魂两魄,金童你告诉为师,如何再保她成形?”
金童一屁股坐到后脚跟上,说来说去,都是师妹任性,提前散了一魂两魄,早知道如此,师傅就不该等师妹大限之日再去,可这话他哪里敢说出来?盛怒中的师傅,还不扒了他的皮?
这阵子师傅在九天之上,没少为师妹的事烦心,先是去观音菩萨那里求的保住不消散的方法,而后又去太上老君那里讨好,交换。
师傅如何得到的喏拧,他比谁都清楚,期间的艰辛绝对是师傅做仙以来最坎坷波折的,师傅这边还没喘口气歇歇,那边师妹又惹出了篓子,竟然提前耗尽命数。
唉,这到底是师妹的劫难,还是师傅的劫难?金童哑口无言,默默的起身,朝外面走去,他知道,但凡有一线生机,师傅都不会放弃,自己在这里求,是对师傅的不信任,是对师傅的侮辱。

王,欠你十世姻缘 第236章 大结局
金童默然走出门外,来到通关门外,身体无力的软坐到地上,双手掐了个诀,却半天没有念出一句咒语来,满心满脑子都是师妹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身后传来一道轻灵的声音,金童慌忙回头,扶摇仙子从殿外款步而来,走到近前,朝金童一揖。
“金童师兄,别来无恙乎?”
扶摇仙子金童见过,知道这个仙子以前跟师妹有些交情,想到师妹,心里一痛。
“扶摇仙子可是听闻师妹的事,来为师妹送行?”
扶摇仙子听闻金童的话,缓缓摇头,金童哀戚,也没注意扶摇的神色,只低头满心为师妹难过。
“扶摇仙子能来见师妹最后一面,这份情意,金童代师妹谢过,你能来,也不枉你们相交一场。待我念咒,你进去看看便离开吧,不要被师傅发现。”
金童转身,念起咒语,通关门缓缓向两侧拉开,扶摇仙子跟在金童身后走了进去。
通关内七七四十九重,金童引领扶摇左转右转,终于在最后一重天找到了承载了玉女两魂五魄的小泥人,小小的泥人仿造玉女模样捏造,栩栩如生,只是比之真人少了一份灵动,多了一分呆板。
金童看到那泥人,再忍不住,垂下泪来。
扶摇仙子缓缓呼出一口气,忍不住出声安慰,片刻后,伸出手,成拳的手展开,手心里托着一片扶摇花的叶子,金童一愣。
“扶摇仙子,你这是何意?”
扶摇仙子朝金童一笑,“当初玉女去我那里求取扶摇仙草,她的故事曾让扶摇仙草为之落泪,这便是那滴泪幻化成的七色叶。”
她的话音刚落,那本来平平无奇的叶子,竟焕发出各种颜色来,赤橙黄绿青蓝紫,最后凝结成浅浅的绿色,在扶摇仙子的掌心中发出耀眼的光芒,金童看的呆住,仍旧不解,听到扶摇仙子在一旁缓缓道来。
“这扶摇仙草的七色叶我从未见过,听我师祖说过,扶摇仙草被至情打动后会幻接成七色叶,七色叶虽不及扶摇花美丽,神奇,却有着扶摇花所不及的神力,那便是…”
扶摇仙子边说边将手中的七色叶掷出,七色叶在空中打转,七种颜色再次交替出现,最后凝成淡淡的紫色,将玉女的泥人笼罩其内,金童看的呆住。
“便是什么?”
“不止起死回生,而且能够让消散的魂魄重新凝聚。”
金童惊呼一声,不敢置信的死死盯着那七色叶,两个人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扶摇仙子,你这份大恩大德玉女如何能报?”
扶摇回头,月老站在掐道之上,眼含着热泪望着这边,扶摇仙子轻轻的摇头。
“师祖说过,这七色叶的功效只对当事人有效,换言之就是谁感动了它,它便会回报谁,对于旁人来说,仍旧只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叶子,所以这样普通的叶子,我也没有上报玉帝的必要,能救玉女,我心甚慰。只盼她能够与心爱之人双宿双飞,得偿夙愿,那么于愿足矣,不敢求回报。”
金童猛的惊呼一声,扶摇跟月老齐齐看去,那边被紫色光芒笼罩的泥人渐渐的舒展手臂,柔软灵动,片刻后,泥人幻化成玉女真身。
秦兮茫然的睁开双眸,停顿了半晌,猛的扭头望向那边站着的几个人,这地方她知道是师傅的通关,自己能在这里醒来,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还活着?师傅救活了自己?
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开心的,眼泪扑簌簌落下来,却朝着师傅咧嘴傻笑,猛的从石台之上跳起,张着两手朝月老奔去。
月老重重的哼了声,气愤的扭头就走,这个孽徒,他永远也不要见到她好了,不然迟早被她吓死,不,气死,不,唉,反正就是接触她,自己就没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知道是月老走的慢了,还是秦兮奔的速度快了,总之月老在通往四十八重的门口,被秦兮拦腰抱住,又蹦又跳。
“哦,哈哈,师傅,师傅我没死,我没死是不是?哈哈,师傅最好了,就知道师傅是天底下最棒,最疼徒弟的好师傅了,我没死,哈哈我没死那。师傅最好了,徒弟最爱你了,师傅,师傅,师傅,我爱死你了。”
秦兮兴奋的口无遮拦,大声的叫着,喊着,笑着,跳着,月老被徒弟折腾的头晕眼花,尖声的叫着:“哎呀,哎呀,你个孽徒放手,放手,你想谋害为师不成?金童,把这个疯子带走,带走,哎哟我的胡子,我的胡子啊。”
月老挣扎着想从孽徒手里抢过自己的胡子,师徒两个在关道里你争我夺,一旁金童边笑边哭,擦着眼泪,不住的朝扶摇道谢。
那边月老终于从孽徒手里抢夺回自己的胡子,气的在那呼呼喘气,秦兮拍着两手笑,仍旧难掩兴奋之情,在原地蹦蹦跳跳,庆祝自己的死而复生。
金童跑到师妹身边,秦兮张开双臂,抱住金童,兴奋的叫:“师兄,师兄,我的好师兄,我活了,我活了,太好了。”
金童大力的拍拍师妹的后背,笑着答:“是,是,我知道,太好了,的确太好了,师妹你应该感谢一个人。”
秦兮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师傅的大恩大德,我…咦,扶摇?你怎么在这?”
秦兮才发现站在一旁的扶摇,有些怔愣,金童松开师妹,伸手指指扶摇:“你要感谢的就是扶摇仙子,若不是扶摇仙子拿了七色叶来聚拢你已经消散的魂魄,别说师傅,就是玉帝也无法让你起死回生啊。”
秦兮的眼睛瞬间瞪到最大,喃喃低语:“七,七色叶?”
金童点头,扶摇笑着走过来,“玉女,很高兴你还活着。”
秦兮眨眨眼,这话听着有些别扭,可是眼下她哪有心思去计较,呆呆的望着走向自己的扶摇,“你救了我?七,七色叶,那是什么东西?”
扶摇仙子缓步走到秦兮身边,笑着伸手,拉过秦兮的手,两只手握到一处,扶摇仙子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听完后秦兮一把抱住扶摇,激动的哽咽,“扶摇,谢谢你,谢谢你。”
扶摇轻轻拍秦兮的后背,“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其实玉女,不是我救你,是你的爱救了你啊。你想想若不是扶摇仙草被你们的至情打动,又岂会有七色叶的出现,若没有七色叶,我就是再想救你也力不从心啊?所以谢什么呢?要谢就该谢你自己,谢你们之间这份至真至圣的情义。”
秦兮松开扶摇,眼里噙着泪水,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色厉内荏的师傅,一直疼爱自己的师兄,只有些许交情却为自己冒着失职危险一再帮自己的扶摇,没有语言能表达此时的感激,感动之情。
秦兮避开扶摇的搀扶,缓缓的跪倒,哭着面向师傅:“师傅,对不起,徒儿一直以来让您操心了。”
转向金童,“师兄,你为师妹做的,师妹都谨记在心。”
最后转向扶摇,“扶摇,你一再的帮我,宁受失职的罪责,这份情玉女如何答报?”
月老背过身去,偷偷擦拭眼角的泪水,金童看着师妹使劲的摇头,他不用师妹记着什么,只要师妹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扶摇叹息一声,再次伸手来搀扶秦兮,秦兮双膝后退,“玉女无以为报,请受玉女一拜。”
言罢对着扶摇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转向师傅又是一个头磕到地上,转向金童方向,金童上前一步,一把将师妹扯住。
“师妹你这是做什么?你拜师傅,谢扶摇仙子都在情在理,可是你我师从同门,师兄只要看到你好好的,开心的生活就够了,你这是做什么?”
月老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金童,你让她拜。”
金童一窒,有师傅令,不敢不从,退后一步,秦兮一头磕到地上,转而用膝盖当脚走,朝师傅方向跪趴过去,来到月老近前,一把抱住师傅的双腿,“师傅,弟子不孝。”
月老拢在袖子里的手颤抖起来,第一次如此严肃的盯着自己心爱的徒弟,一言不发,只那般看着,恨不得将她脑子里那该死的想法给瞪没了,他费尽心机的为她寻求保命办法,可是她才醒,便动了那份心思。
秦兮看着师傅,眼里的泪水扑簌簌的滚落,师傅最了解自己的心,所以师傅刚刚受了自己一拜,还让金童师兄也受自己一拜,师傅,你既然如此了解弟子,就该明白,弟子,弟子不能不走啊。
那边师徒二人你看我,我看你,这边金童起初不解,稍后思索片刻,也明白了师妹的心思,有些悲痛的看了看师妹,又看了看师傅,最后看向一旁的扶摇。
扶摇跟金童的目光对了下,朝着金童轻轻的摇头,然后悄悄退了出去,金童闭了闭眼,的确,这不是自己管的了的,一边是师傅,一边是师妹,想起今晨通天镜里那个抱着女婴痴痴等待的男子,金童无奈的晃了晃头,随着扶摇的脚步也走出了通关。
通关内,只有师徒二人,秦兮抱着师傅的双腿,哭的泪人一般,却不说话,因为没脸说。
月老也拧了起来,胡子撅的老高,死死盯着徒弟,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使出捆仙绳将她绑了关押起来。
秦兮看懂师傅眼里的情绪,膝盖当脚往后撤了些,与师傅拉开距离,仍旧不说话,只重重的磕头,一下一下,砰砰的声音在通关内回荡,击打在月老原本坚定的心上。
撅起的胡子渐渐的顺了下来,月老颤抖着手在袖子里攥成拳头,不让自己心软,可是,看着徒弟额头高肿,血色弥漫,心无论如何都再硬不起来。
无奈的叹了口气,“玉女,你可知道你如今虽聚齐了三魂七魄,却不同与往日?”
秦兮仍旧磕头。
月老不忍再看,把脸扭向一边,声音里有着一丝心疼,“如今你的真身乃是泥人所塑,并非以前修炼成形,这样的形体虚无缥缈,若不安心修炼,你如何能在九天之上存活?”
磕头声继续,砰砰的响在通关之内。
月老倒退一步,两步,身体晃了晃,扶住一旁的丹炉,声音悲怆,“你,当真决定了?不后悔?”
秦兮又重重的磕了个头,哭着道:“师傅,弟子不会后悔,只是,只是觉得对不住师傅,让您老担心了。玉女知道此番再下界不同以往,没有法力的泥身此一番前去再无回还的可能,可是师傅,玉女真的不能不去,他,他在等我。”
月老悲痛的仰头,她果真什么都知道,却仍旧一意孤行。
“丫头,你可知他乃帝王星受罚下界,下一世或者下下世就可能功德圆满返回天庭,到时候你却只能反复入轮回做一个凡人。这样也无所谓吗?”
秦兮坚定的点头,眼前晃过风霁含着绝望伤痛的黑眸,他抓着自己的手,一字一顿:“兮儿,我等你,我跟女儿一起等你,天荒地老。”
自己是怎么答他的?她说舍不得让他苦苦等待,她会回去找他,一定会。
那个时候自己只是安慰他,因为知道自己为了生产提前结束了命数,会烟消会云散,可是没想到会被七色叶所救,既然自己活着,就一定要回到他身边,她欠他十世的姻缘,她让他等的够久的了。
这一世,不会再让他空等,哪怕自己从此后沦为凡人,再无回转天庭的可能,哪怕这一世,或者再几世后,他重返天庭,他们天各一方,她也决定,这一世不让他空等,不让他的心在等待中枯竭,死亡。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在人世间苦苦等待,那么就让她来吧。
月老看着神色坚定的秦兮,拍着额头无奈的做最后的挣扎,“何苦,何苦?你在天庭修炼,待几世后他回转天庭再聚,何乐而不为呢?丫头你再想想,再想想。”
秦兮扬起小脸,望着师傅悲痛的脸,“师傅,弟子不孝,您老就当没有过这个徒弟吧。弟子以后在人间供奉您老人家,日日三炷香,三个头,为您老人家祈福。”
月老将身体转过去,不再看秦兮,颤抖着手指向通关门口,说不出一句话来。
秦兮得到师傅的应允,心头既高兴又悲痛,高兴的是能够回去与风霁相聚,悲痛的是与师傅今日一别便是永别。
对着师傅的背影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秦兮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
月老望着徒弟柔弱的背影,老泪纵横,缓缓的平伸出手,成掌,对着秦兮的后背,师徒一场,就让他这师傅最后送她一程吧。
秦兮的身体飘起,知道是师傅在帮自己,不然凭她一个毫无修为的泥身如何能平安下界?
哭着喊了声:“师傅,保重。”
外面扶摇仙子已经离去,金童守在门口,看到师妹从里面飘出,追着跑了几步,秦兮的眼泪落到金童脸上。
“师兄,代我好好孝敬师傅,保重。”
金童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在脸上奔流,“师妹,你…”
本想说些制止,劝慰的话,可是那话如何都说不出口,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孝敬师傅的,你自己也保重。”
金童伸手,掌心里缓缓飘出一道黄色灵符,那灵符如同有生命一般,绕着秦兮打转,最后没入她的额头中间,消失不见。
金童望着越行越远的师妹,“那灵符其实是师傅早就备好的,他算准了你一定会走,以你泥身太过虚弱,命数不会太长,所以特意向阎王讨要了护命的灵符,有那道灵符可保你安康百年,师妹,其实师傅真的很疼你。”
漂浮在半空的秦兮嗓子眼仿佛被棉花堵住一般,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只遥遥的朝着师兄狠狠的招手,身子一空,直直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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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霁望着前面朝自己蹒跚而来的女儿,笑的温柔,“星儿,过来。”
星儿依依呀呀的叫着,扎着两只小手,一步一步缓慢的朝前移动。
终于,父女俩抱到一处,夜风霁怜惜的将女儿举起,惹的女儿咯咯咯的笑出声来,一旁白溪铭望着两父女,心情起伏。
乔颇在白溪铭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溪铭回头,乔颇已经率先走了开去,溪铭回头看了看那边沉浸在天伦之乐中的夜风霁一眼,转身跟着乔颇离开。
后山一处偏僻的院子里,乔颇停住,溪铭跟上。
“怎么了?”
乔颇缓缓转身,看着溪铭,自从两个人一起跟随风霁来到这座绝世芳华,已经两年多了,当初看着秦兮跟风霁团聚,看着秦兮怀孕,以为他们终于迎来了美好的未来,可谁想到秦兮临盆之时,竟然失血过多,从此后昏迷不醒。
其实说好听是昏迷不醒,他是医生岂会不知,她根本就没有了呼吸,心脏也不跳动,只是风霁不允许别人说出那个有些阴森,有些凄凉的字眼。
这一年多来,风霁命令鬼门的人下山搜集上好的草药,又全国各地的运送上好的水晶,冰块,用来维系秦兮的身体不至腐烂,可如今一年多了,长此以往,他不知道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
他不忍戳破风霁的幻想,他怕风霁的幻想破灭后一蹶不振,可是秦兮已经去了,难道真的让她不得安生吗?
“溪铭,星儿如今一岁多了,换句话说,秦兮已经故去一年多了,难道真的这样下去吗?”
白溪铭痛苦的闭了闭眼,岂止风霁不愿,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他又岂敢?
可是乔颇真的会选人,不忍戳破风霁的幻想,就来毁灭自己的念想。
“乔颇,这话,我跟风霁提过。”
乔颇一愣,“哦?那他怎么说?”
“他,仍旧不相信秦兮就这样去了,他在等,我想…”
“没什么可想的,溪铭,风霁不敢面对事实我能理解,可是你不能也跟着他一起疯,星儿一天天长大,我看的出风霁现在很喜欢很喜欢星儿,没准这是个机会。”
白溪铭轻轻的摇头,他也想等待那份奇迹的,不止风霁期待奇迹,自己何尝不是?秦兮跟风霁两个人一路走来,有多艰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且不论自己这份情,就风霁也让他心疼。
“乔颇,再等等吧,那些水晶,冰块不是还有一些吗?维持到最后的一刻再说,让风霁,就让风霁再幻想一阵吧。没准真的会有奇迹也说不定,秦兮她不是一般人。”
最后一句话很有说服力,乔颇果真默然不语,摸摸鼻子,也许,真的有奇迹也说不定,那就维持到最后不能维持的那一刻再说吧。
两个人又对着天空发了会呆,一起朝前面走去。
夜风霁抱着女儿轻轻的说着什么,小小的星儿笑的眉眼弯弯,胖胖的小脸上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只长出两颗牙齿的嘴巴,一直依依呀呀的配合着爹爹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突然星儿那酷似夜风霁的黑眸里映现出远处一个人影,小小的眸子眨了眨,两只胖胖的小手捧住夜风霁俊美的脸,撅着小嘴巴。
“马,马,马…”
夜风霁恍然失笑,这小小的孩童竟然听懂了他的话,他的确是在跟星儿讲当初自己带兵驰骋沙场的事,没有她的日子里,他一直生活在回忆里,每天都会给星儿讲上一段过往,那段过往里都会有她。
星儿仍旧用胖胖的小手挤压着爹爹脸,俊美的脸被肆虐的小手扯的变形,夜风霁无奈的摇头,想要挣开女儿肆虐的小手。星儿依依呀呀的唤着:“马,马。”
夜风霁含糊的答应着:“好,等你,大,了,爹爹带你去,骑,马。”
“马,马,马马。”
星儿不依不饶,夜风霁有些疑惑,小小的星儿从来都是懂事的,不会为一件事纠缠不休,自己等待的心焦,偶尔露出难过的神色时,星儿还会体贴的抱着自己亲,今天这是怎么了?
凝神细看,猛的黑眸瞪大,他看到了什么?
女儿亮晶晶的黑眸里映现着一个人影,那影子就站在他身后月亮门洞处,摇摇欲坠。
那个人曾经搂着他的臂弯指着湖水中的小鱼,笑语妍妍,“风霁,有人告诉我,鱼的记忆只有7秒,7秒之后它就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一切又都变成新的。所以,那湖里的鱼儿,永远不会感到无聊。我宁愿是条鱼,7秒一过就什么都忘记,曾经遇到的人,曾经做过的事,都可以烟消云散。可我不是鱼,无法忘记我爱的人,无法忘记牵挂的苦,无法忘记相思的痛。所以,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即便分开了,也是暂时的,我们是要永远在一起的,信我,等我,我始终会回来原地找你。”
是你吗?兮儿,你终于忍不住那份刻骨铭心的思念,回来找我了吗?搂着女儿的手不觉收紧,黑眸透过女儿那双相似的黑眸,牢牢锁定那个让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人影儿。
“马,马,马马…”
小小的星儿朝那人影伸出小手,摇着,摆着,嘴里舍糊不清的叫着,夜风霁的身体绷的紧紧,不敢回头去看,生怕求证之后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那纤瘦的身影一步一步朝前移动,秦兮捂着嘴,看着前面一大一小相叠到一处的人影,眼泪再次模糊了双眼,风霁假如你我的相遇,可以重新安排,我们的爱情可以重新修改,那么,我是不是就能够将你忘却?
可是,一切无法重头来过,一次不小心,锁住了你我十世的姻缘,欠你的缘分,我用我的全部来偿还,九天之上,从此后再无玉女,只不知晓,这一世后的你我,是否还会再续前缘?
来世,换你渡我,你可愿?
猛的跑到他身后,伸出双臂将一大一小抱住,哽咽着大声喊:“笨蛋,笨蛋,叫妈妈,不是马马,你怎么学的?还有你啊,怎么教她的?我不在这点事你们都做不好,故意的是不是?”
这声河东狮吼让夜风霁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背对着她,笑,眼泪却沿着脸颊滑落,“是,你不在我们什么都做不好的,你看,很糟糕是不是?所以我们不能没有你。”
眼泪打湿了他后背的衣衫,秦兮哽住不说话,夜风霁低低的唤:
“兮儿。”
“嗯。”
“兮儿。”
“嗯。”
“兮儿。”
“嗯。”
真的不是做梦,真的是她回来了。
夜风霁猛的转身,空着的一只大手将秦兮牢牢搂进怀里,眼泪在脸上奔流不止,嘴角一直却往上翘着,喜悦满满的充溢胸间。
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她果真没有让自己无望的空等下去,兮儿,你可知这等待是一种怎样毁噬人心,吞灭人意志的煎熬?
夜风霁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搂着秦兮,高大的身躯因为激动而颤栗着,星儿的小手伸啊伸,终于够到妈妈的脸,认真的用胖胖的小手擦着妈妈脸上的泪。
“马马,马马,画,画。”
她在爹爹的书房里看到过妈妈的画像,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接受着叫妈妈的教育,出生后,爹更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在耳边教她叫马马,所以星儿看到马马从画里走出来,很是兴奋,口水都流出来了,一个劲儿的叫着马马。
秦兮哽咽着,从夜风霁怀里接过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星儿依依呀呀将自己的小脸往秦兮的脸上凑,口水和着秦兮的泪水淌了满脸。
“星儿,星儿,你是星儿,星儿都长这么大了,风霁,她在叫我,她都会叫我了。”
“是,兮儿,我们的星儿一天天长大,现在她会叫人,会走路,会很多,很多,兮儿,你让我们等太久了,不过,幸好,幸好你回来了,谢谢,谢谢你。”
夜风霁将母女二人重新搂进怀里,黑眸里的泪水蓄满落下,蓄满落下,无止无休。
什么冷静自制,什么镇定自若,什么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从他认识她的那天起,他就已经不是那个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夜风霁了。
在她面前,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会因为爱而恐惧,因为爱而患得患失,因为爱而嫉妒,因为爱而悲伤难过,因为爱而喜形于色,因为爱而放弃所有,只为博得伊人一笑。
回首那些流逝的日子,因为等待而显得漫长,可是他一直怀着希望,他感激上苍,感激所有人,因为他的等待终于开花结果。
那边院门口青石竹扉旁,乔颇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瞪着前面的一家三口,嘴巴足足能塞下一个鸵鸟蛋,揉揉眼睛看,画面没有消失,再揉揉眼睛看,一家三口仍旧相拥在一处,不曾改变。
乔颇的眼睛缓缓移动到一旁白溪铭身上,此时白溪铭负手立在一旁,眼睛望着蔚蓝的天空,嘴角含着一丝愉悦的笑,乔颇听到他说:
“真好,上苍总算做了一件好事。成全风霁一家。乔颇,你说九天之上,是不是真的有天帝?这一切冥冥之中是谁在主导?”
乔颇也仰首看天,蔚蓝的天际,几朵浮云飘忽而过。
“也许,不管是谁在主导,溪铭,你能放下我最开心。”
白溪铭恍然一笑:
“乔颇,你不用激我,跟着风霁一路走来,眼看着他与秦兮历经磨难终于走到一起,我真心为他们高兴,别担心我,我早已明白这个中道理,银琪都能放手祝福,何况是我?走,是兄弟的话,跟我去畅饮一番,今晚不醉不归。”
乔颇,白溪铭两个人的大手击到一处,兄弟二人最后看了眼,那边沉浸在重逢喜悦中的一家三口,笑着摇摇头,相偕离开。
一条错落的红线,牵扯十世的姻缘,滴不尽的相思血泪,到尽头。长天水阔终何处,不思量,攒眉千度,凡人痴梦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