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倒也不枉费他救人换取了这么一颗小小的安宁香丸了。
不过,这安宁香丸持续得时间并不长久,他得赶紧趁着这个出手医治才行了,想着如此,此时的容少主也就顾不得什么方便不方便了,毕竟情况特殊,他若不出手,这赵瑞云的一条小命可就难保了。
想着这样的结果,容少主出手的动作就越发快速了起来。
而昏迷中的赵瑞云呢,她之所以能够这般平静下来,这安宁香丸虽然起了一定的作用,可是最重要的是这香气的味道,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种久违的温暖感觉。
就像,就像当年,当年她躺在最亲最爱的院长怀中,听着她哼着这世上最好听的歌谣,这种感觉,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感受到过了。
或者说,她甚至都快忘记了那种感觉,忘记她有过那么温馨,那么欢快的一段日子。
她本是一个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清楚的弃婴,被好心的孤儿院院长捡了回去,这才没有活活冻死在那个冰冷的早晨。
本来,她以为她的一生都将会在孤儿院里呆着,她会努力地长大,努力地学习,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将来好好地回报院长。
可是,七岁那年,有个富豪看上了孤儿院的地皮,非要抢占过去实施他所谓的商业计划,然院长为了孤儿们有个家,她没有同意将孤儿院售卖给他,所以那个丧心病狂的人竟暗中联系了黑道的人。
那一晚,她的记忆里只有火红的颜色,那火,红得几乎要染红了半边天,那一晚,她就蜷缩着她那小小的身子骨,躲藏在那个没有人会注意到的狗洞里,那一晚,她就那样听着耳边惨烈的呼救声,看着,看着暗处那些人狂笑的面孔,一个个,一个个就站在那里,就那般看着孤儿院慢慢地化成灰烬,灰烬。
而她,竟是那般地懦弱没用,她没有冲出去救人,甚至连跑出去呼救的勇气都没有,她只会瑟瑟发抖地躲在那里,就连哭泣都拼命地压抑着,生怕被那些人听到,直到那些人离开了很久很久之后,她才慢慢地从那个狗洞里爬了出来。
当她爬出来,看着已经不存在的孤儿院,看着那些已经在大火中丧生的小伙伴们还有她最亲最爱的院长时,她的眼睛里已经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这个时候,有个黑衣女人站到了她的面前,她告诉她,她可以帮她,可以帮她报仇,只要她跟着她走,只要她以后都听她的话,她不但会帮她报仇,还会将她训练得极为强大,以后再也不受别人欺负了。
然后,她便这样跟着那个女人离开了,而七岁那年当她跟着那个女人离开孤儿院的时候,她就已经再也没有回头的路了。
很快,短短七年,她在那个女人的精心训练下,很快就成了一个出色的特工,或者更确切地说,她所学的都是杀人的技能,她本质上从事的其实是杀手的职业。
如此,精通杀人手法的她,在可以出师独自接下任务的时候,她便有了报仇的能力。
第77章
没错,那个女人没有骗她,当她成为她手下出色的金牌特工之后,她不但帮她找齐整了当年是哪些人引火烧毁孤儿院,而且帮她找到了真正害死了她最亲最爱的院长还有那些无辜孩子的幕后指使者,那个想要夺走孤儿院地皮的富人。
而她得了这些资料之后,出师第一个接下的任务便是将他们统统送下地狱去,最终结果呢,她成功了,她成功地将那些人一个个地送到了地狱中,但是从此之后,她的世界里也就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黑色。
除了黑色,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第二种颜色。
她天天忙着接下一单单的任务,日夜穿梭在各个地方,找寻着那些资料的上目标,然后想方设法地将目标给干掉,这就是她以后的生活,永远无法摆脱出去的生活了。
可是,她以为黑色的世界会永远陪着她,直到跟着她一同走入地狱中去的,但是那本书,却莫名地改变了她的生活,将她带到了这个令她万分纠结的世界里不说,还给了她一个随时可以消失的炮灰角色。
而这个炮灰角色,在睡梦中竟然跟那个过往的她,画面在不断地交叉着,不断地重叠着。
因为这个炮灰角色,让她想起了太多的过往,让她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懦弱只会哭泣的她,那个没有丝毫力量对抗强人的她,后来是怎样一步步地踩着刀尖上走过来了,是怎样将那些过往的仇人,一个又一个地亲自解决了送下地狱去的。
那些画面,就这般在她的脑海里,一幕又一幕地刷过去,刷过去,她的眼前,放佛又似看到了过去的那个自己,有似看到了现在的这个自己,两个赵瑞云的画面,在不断地交错而过着,记忆是那般地清晰。
好像她就站在那里,看到了那个最亲最爱的院长抱着她,坐在院落下的那棵老槐树下,在凉凉的夜风中,轻柔地诉说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她走过去,探手而去,想要揽手抱一抱那慈爱的院长,忽然间,眼前什么都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记忆的世界再次变了。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不要——”赵瑞云沉浸在梦境里,她伸出双手牢牢地握住她所能握住的,一旦握住了,她便再也不松手了。
这容少主刚给赵瑞云处理好伤口,准备唤梅姑进来看着她。毕竟,这伤口处理好是第一步,最关键的还是看今晚这位赵姑娘会不会发起高烧来,因而需要有个人在旁边照料她,而梅姑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只是,他没想到,他刚要推动轮椅的时候,睡梦中的赵瑞云忽而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臂,那力道大得惊人,再次令她的伤口溢出了血色来。
这容少主如此,只能再给她处理了一次,重新包扎好后,也不敢挣脱给赵瑞云的手,他生怕他一挣脱,赵瑞云可能会再次扯动伤口,如此,这伤口恐怕就永远好不了了。
想着如此,容少主只得继续留在赵瑞云身边,而没有去叫唤梅姑进来替代他照料赵瑞云。
这赵瑞云显然因为抓住了她能抓到的,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在睡梦中竟是嘴角慢慢地扯开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这恐怕是容少主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这个笑容,很纯粹,很干净,跟她任何时候展露的笑容都是不同的,她的这个笑容代表着无限的依恋,还有全身心的信任。
就像仿佛将他看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如此这般亲昵地主动地靠近他,跟先前那种排斥防备的摸样显然全然不同。
这样的她,让他疑惑的同时,还有一种不悦,不悦那个出现在她梦中的人,这般地令她信任,不悦那个人可以令她释放出这般温暖干净的笑容。
“究竟那个人是谁呢?你能告诉我吗?”他喃喃自语着,指尖轻轻地划过她的眉间,点着她的眉心,似不悦她时常皱眉的样子。
而昏睡中的赵瑞云似有感应到什么,她竟是自然而然地皱了眉头,而她这一皱眉,却令容少主手指忽而放平,轻柔地刷过她的双眉,硬是让她的双眉非要舒展着不可。
这一举动,就连容少主都觉得他自个儿有些幼稚了,收回手指的那一瞬间,他微微有些愕然,不懂他竟会有这样的举动。
然病榻上的赵瑞云,却不知道为何,似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竟是双眉缓缓地舒展而开了。
此时的她,眼前的情景再次变幻。
这一次,她看到了她从未有过的画面,不曾相识的画面。
这个画面里,有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六岁小女孩靠在一个身穿白色月牙袍的十二岁少年肩头上。
小女孩眉眼盈盈,笑着抢过少年怀中珍藏着的一把桃花梳,笑着逗趣着少年,一个男孩子不该收藏女孩子的物件,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抢了,也理所当然地据为己有了。
那少年似很珍惜那把桃花梳,想要用腰间的玉佩换回小女孩手中的桃花梳,可是小女孩很固执,她认定了那把桃花梳,便不许少年再拿回去了。
“绝哥哥,是我的了,以后这桃花梳就是我的了。”赵瑞云梦中最后的画面就停留在那里,那个小女孩得意洋洋地举着那把桃花梳,那少年也只能无奈地摸着她的头,答应给了她那把桃花梳。
只是,那少年在她的梦里,一直都是背影,赵瑞云看不到他的正面,也因为如此,她忽然之间竟是探手而出,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看清楚那少年的容颜。
而她,似也接近了,很接近了。
就在她靠近那个画面的瞬间,少年回了头。
那时,眉目如画,公子无双,少年的容颜,美得不似真人,尤其是那双绝世的紫瞳,罕见的紫瞳,冰清透亮,婉若紫水晶一般,漂亮得令人惊呼。
“西陵绝。”莫名地,睡梦中的赵瑞云蓦然唤出了这个名字。
而就在她惊呼的同时,少年的身影不见了,那个小女孩也不见了,世界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那个画面,美得令她心惊的画面,仿若也从未出现过似的,消失了。
可是,她的这一声唤声,却惊了坐在轮椅上的容少主。
第78章
她怎么会?
她怎么会知道他的真正名姓的?
就算是当年,他也只告诉了那个小女孩,他的名字,却从未透露过他的姓氏。
可是,病榻上的赵瑞云,刚才却唤了他的全名。虽然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柔得似清风一过就被吹散得无踪无影了。
可是以他的耳力,他听得分明,她刚才唤得是西陵绝三个字,他没有听错一个字。
所以这会儿的他,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不知道她怎么知道他全名的,喜的是她竟然还记得他,虽然她跟他对面不相识,但是在她的记忆里,她还是记得曾经有他那么一个人出现过,如此,惊诧过后,剩下的也就全是喜悦了。
“你个小丫头总算还有几分良心,总算还没有忘记我这个绝哥哥。”容少主此时嘴角微微一扬,笑容浅浅而开。
他的手也随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忽而探手而出,指腹轻轻地摩挲过赵瑞云的额头,而后手指一弯,将遮掩到她眼前的几丝乱发,替她缓缓地划了过去,整理到她的鬓后。
这一幕落在刚刚踏门而入的梅姑眼中,瞬间惊了她。
少主他,他怎么会摘下纱帽的,谷主不是说过,少主的容貌不宜让外人见到,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祸端吗?
那么少主他,他怎么可以违背谷主的意思,就这般地摘了纱帽呢,虽说,虽说那赵姑娘是昏迷不醒着,不会看到少主的真容,可是万一呢,万一赵姑娘忽然惊醒看到少主的容颜,那怎么办?
要知道,少主他的容颜,本就是祸事一桩啊。
他那样的容颜一旦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传到那个人耳朵里的话,那么少主的处境就危险了。
想着如此,梅姑很想上前去提醒少主一声,可是在看到少主唇角的那抹笑容之后,她觉得她不必提醒了。
一个能让少主笑得这般温柔的人,除了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之外,就不会再有其他人会让少主笑得这般温暖了。
而事情到了这里,她也终究明白了为何少主对赵瑞云这般不同,原来,在少主看到贤王凤飞萧赠送上来的那件礼物后,在他去查探这把桃花梳的来源时,少主就已经认出了赵瑞云。
所以才会有少主亲自去清荷小筑一事,才会有少主相助赵瑞云达成心愿闯天机阁一事,才会有少主非要点名赵瑞云陪同他皇宫一行之事,更有少主为了她的心愿甘愿去烈焰门接手棘手病症的事情发生。
这一切的一切,原来原因就在这里。
而她,竟然从未在这个方向上去想过。
她真是太笨了。
想着,梅姑很想抬手拍几下她的脑门,可是又怕惊动了少主,所以她连忙飞速地转身,趁着少主没注意到她这边,轻手轻脚地关好了房门,随后她便蹲守在外面,朝四下里张望着,生怕有人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你还别说,她刚平缓了心情,那玉楼歌已经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追着她,问着赵瑞云的情况。
“梅姑娘,不知道我家表妹现在怎么样了?可是已经清醒了?我能进去看看她吗?”这梅姑一听说玉楼歌要进去看赵瑞云去,忙伸出双手,拦截了他。
“赵姑娘还没有清醒,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她。”梅姑斩钉截铁地告诉玉楼歌,那玉楼歌听得赵瑞云到这个时辰还要苏醒过来,便有些急了。
“难道我表妹的伤势很严重吗?”此时的他,恨不得揍他自个儿一顿,先前他就察觉到表妹的声音有些不对头了,可是表妹一直说她没事,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没想到,她伤得那么重,为了不让他担心,还将伤势说得那么轻描淡写,他真的是,真的是笨死了,当时他怎么就,怎么就信了她的话呢。
要知道,这一路上,表妹她背着那么多行李都硬撑着往前走,若非他强行将她行李拿过来的话,她肯定也会那么撑着继续走下去的。
想到这里,玉楼歌就越发担心了。
“梅姑娘,你就告诉我实话吧,我表妹现在究竟伤势如何了?她有没有什么危险?”
“那倒没有,只是还得看今晚她会不会引发其他病症,若是不会,那么就一切安好,调养个一段日子,等伤口痊愈了,她也就没什么事了。”梅姑这一点倒是没有隐瞒玉楼歌,将赵瑞云的真实情况告诉了他。
那玉楼歌听梅姑这般说,心下一沉。“那么说,今晚我表妹若是发了高烧引起其他病症的话,她是不是就很危险了?”他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想去,虽然他也不想他有这种坏想法,可是这会儿的玉楼歌,已经控制不住他的想法了。
那梅姑眼见得玉楼歌这般担心着赵瑞云,倒是高看了眼。这个人虽然是个呆子,但是人品还行,像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想着,她倒是上前拍了拍玉楼歌的肩膀,笑了笑道:“其实,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的,以我家少主的医术,就算赵姑娘今晚发烧会引发其他病症的话,相信以我家少主的能力,赵姑娘也会安然无恙的。”
“这么说来,你家少主有绝对的把握?”在没看到赵瑞云安然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玉楼歌是怎么样都放不下心来的,只是听了梅姑的话,玉楼歌自然也是希望那位容少主能够医治好他家表妹的。
不过,就算他很肯定容少主的医术,但因为担心着赵瑞云,难免还是会有些迟疑,有些不确定的,因而此时的他,急需有人肯定地告诉他,表妹一定会没事,表妹一定会被医治好的。
而梅姑大概也看出了这一点,因而她故意装着恼怒道:“你个呆子,我家少主的医术也是你能够质疑的吗?若非我家少主医术高明,那烈焰门的门主能请我家少主去救人吗?去去去,嘴里没有一句好话,就会乌鸦嘴,走走走,别呆在这里影响我家少主给赵姑娘医治,你还是赶紧走吧。”梅姑推着玉楼歌,板着面孔下了逐客令。
她这般做呢,一来理由是免得玉楼歌担心过头,对他自个儿养伤不利,虽说他只是一些皮外伤,但是伤势也不算很轻,所以作为一个医者,她有必要为这个呆子的身体健康考虑。
这二来呢,少主这会儿可是摘了纱帽的,而且还跟赵姑娘那般相处着,梅姑很显然是不愿意这个时候有任何人去打扰少主难得的喜悦时候。
所以呢,她毫不客气地推着玉楼歌,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这玉楼歌呢,眼见得他一句话又激怒了这位调皮的梅姑,当下讪讪地摸着鼻子,很是抱歉道:“对不住了,梅姑娘,是在下不好,不该质疑容少主医术的。只是在下没看到表妹,总归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才会那般冒犯了容少主还有梅姑娘,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原谅了在下这一回,在下下不为例,可好?”
“你这番话倒还说得过去。算了啦,看在你真心道歉的份上,又是担心赵姑娘的缘故,本姑娘就不跟你计较这一回了。只是,下一次,你可千万不许这么说了,若不然,本姑娘定然往你身上下无数种的毒药,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记住了哦。”说完这个,梅姑蹦跳着回到门前,朝着玉楼歌挥挥手。
“现在,你可以走了,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晃悠了,还是赶紧回去好好地休息一下,等到明儿个赵姑娘清醒了,我自会来通知你的,你就放心去吧。”
“如此,在下就谢过梅姑娘了。”这既然容少主在医治表妹,而他在旁边又没什么能够帮得上忙的,就像这位梅姑所言的那般,他呆在这里,也确实只会碍手碍脚,反倒是影响了容少主救治表妹了。
如此,玉楼歌虽然心中牵挂着赵瑞云的伤势,但是为了避免干扰到容少主救治赵瑞云,他还是听从了梅姑的提议,去了他自个儿的房间。
不过,此时的他就算回来了,因为心有所念,自是怎么都安睡不了的。
于是,烦闷的他,只得打开窗口,透透气,顺便看一下外面的夜景。
别说,落霞镇的夜景还是别用一番滋味的,空气也比皇城里要更为清新一些的。
想着,玉楼歌难得地舒了一口气。
只是,当他心情平静下来的时候,能够考虑事情的时候,他的心头又冒出了无数的问号。
今晚,那个烈焰门使者的态度,玉楼歌觉得没什么疑惑,他本就一路上对表妹看不顺眼,几次三番都有意为难表妹,挑剔着表妹,因而那个时候,这位使者不分红皂白地斥责表妹不懂事的时候,玉楼歌觉得他那样子的态度,是正常的,反之,他若是上赶着来巴结表妹,讨好表妹的,他反而觉得不正常了。
不过,也因为那个烈焰门使者的态度,让玉楼歌就想到了那位容少主的奇怪之处了。
老实说,从落霞镇赶路出去,玉楼歌发现这位容少主对慕映雪主仆二人挺和善的,对着表妹也就是冷冷淡淡,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在表妹出事的瞬间,倒下去的时候,出手最快的竟然是那个容少主。
而且他还一锤定音,不许任何人有异议,以最快的时间,将马车赶回到了落霞镇,这一点,令玉楼歌怎么都有些想不明白。
只是不明白归不明白,就因为他这个态度,倒让玉楼歌的心稍稍地安稳了一些,毕竟这样的话,他应该会尽全力医治好表妹的吧。
第79章
这一晚,玉楼歌因为心有牵挂,几乎都没有合上眼过,直到天快亮的时刻,疲倦的他,终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而赵瑞云呢,整个晚上都是在各种梦境,各种画面里穿梭着,因而当她睁开眼睛看到靠在旁侧的容少主时,看到那近距离逼近的绝世容颜,那一瞬间,她几乎要怀疑,此时的她,是不是还在梦境里的那个画面里徘徊着。
那个画面,那个少年,跟眼前的画面似在这一刻重叠了,融合了。
少年轻靠在轮椅上,一头绸缎的黑发随意地垂在腰间,随风微微地轻轻摆动着,上好的料子做成的天蓝色锦袍正好配他那头秀发。
当她稍稍一低头望去,便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容颜。
他的容颜,超乎她的想象之外,比画中年幼的少年多了一份无法言喻的气息,五官似还是那样的五官,狭长若弯月的双眉,高挺英气的鼻子,还有那柔软无比的蔷薇色薄唇,看着便是那入画的少年,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比之画中之少年,又似有些不同,他似俊美中带着一股阴柔,又似邪魅中又透着一丝冷冽,看着,看着,竟觉得有几分倾国倾城的味道,令她一时间看得入了神,连他什么时候睁开眼睛都没有察觉到。
因而她的注视,便这样直直地撞进了一双眼角微挑的丹凤眼中,撞进了那透亮若水晶的紫色世界中。
紫瞳!
似曾相识的紫瞳,那个入了她梦境中的绝世少年,也有那样一双紫瞳,那么现在的她,还是在梦中吗?
她记得她最后的记忆便是看到少年转身的那一刹,看到少年那笑容隐隐的紫瞳朝着她扑面袭来。
而她,似唤了那少年一声。
“西陵绝。”她对着容少主魅世的容颜,忽而喃喃自语着,随后她竟是探手而出,手指触碰上对方的眉眼。
而这一碰触,指腹传来的温度令她瞬间收回了手,她蓦然双眸露出了惊愕之色,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的容少主。
不是梦,竟然不是梦。
是真实的,竟是真实的。
眼前这绝世的少年,不是虚幻的梦境,而是确确实实的存在,她触碰而来的温度告诉她,这个少年,不但真实存在,而且就是容少主本人。
“你终于认得我了,小瑞云。”少年蔷薇色的薄唇轻轻扯动,一抹若有似无的邪气隐隐而动。他虽然想不通赵瑞云是如何得知他的真实姓名,但此时他却不想追究这件事情了,他只知道,清醒的赵瑞云能够唤出他的名字,这个消息令他心情蓦然大好。
而赵瑞云听到西陵绝这话,心中一震。
她似说了不该说的话。
那个梦中的画面,该死的画面,她不知道她为何会梦到那样的画面,但是老实说,眼下这样的状态,对她而言,实在有够糟糕的了。
果然,年幼的赵瑞云跟年少的西陵绝真的有着一段过往,而那段过往,哪怕是在原著里都没有明显地透露出来过,她当时推断,也是从那把桃花梳上推断出来的。
只是没想到,她本想保持这个秘密,权当不知晓地处理那件事情的,可是现在,当她唤出他真正名姓的时刻,她就算想要找借口,恐怕也找不到对应的借口了。
因而,面对西陵绝笑意隐隐的紫瞳,她只能轻叹一声。“终于还是没有瞒过你,你还是知道了。”
“原来小瑞云早就认出我来了,只是不想跟我相认,是吗?”听到赵瑞云亲口承认了,西陵绝有些欣喜,可是随之听到她的这句话,他又心下微微一沉,道:“这么说来,若非这次你失言的话,你还是不会承认的,对不对?”
“对。”赵瑞云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她真觉得她不该受伤的,这一受伤,这一失言,她得惹来多大的麻烦啊。
而西陵绝呢,听到她这般肯定的答案,紫瞳微微一黯,道:“原来,到最后还是我一个人记得,记得那个约定,而小瑞云已经忘了,忘得一干二净了。”
约定?
什么约定?
她在梦境里,那个画面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哪里会知道原来的赵瑞云跟西陵绝之间会有什么约定。
想着,她觉得她两侧的太阳穴又在叫疼了,同时,她肩头上的伤口似也感染了一般,此时一阵钻心的疼痛刺了刺她的神经,令她瞬间双眉皱得死死的。
“怎么了?扯到伤口了吗?”西陵绝心中虽然有些恼着赵瑞云那般说,可是这会儿看到她紧皱双眉,疼得发白的脸色,他又有些心疼了。
终究是看不过眼,不忍跟她赌气,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白玉瓶子,从中倒出一枚蓝幽幽的药丸,放到赵瑞云的掌心中。
“赶紧服下吧,这枚药丸能够帮你减少疼痛。”掌心里的药丸,散发着柔和的蓝光,赵瑞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丸,但是眼前这位西陵绝既然说了药效,那么这枚药丸就绝对会有这样的效果。
如此,她倒也不矫情,将掌心里的药丸以极快的速度吞咽了下去。很快,药丸一落腹中,稍刻,她肩头上传过来的痛感立即就消散了许多。
“谢了。”赵瑞云侧头,对着西陵绝淡淡地道了一声谢。
“什么时候,你我之间这般生疏了?”先前他们没有相认还好,这会儿他们既然彼此都认出了对方,这赵瑞云生疏漠然的态度就伤到西陵绝了。
而显然,赵瑞云也觉得以原身跟西陵绝过往的一段,她此时这样的态度确实不妥当的。可是她又不是那个赵瑞云,也没有跟西陵绝过往的记忆,她还能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呢?
自然只能是她往常那般的态度了。
不过,西陵绝看在过往那个赵瑞云份上,怎么都帮了她很多忙,这会儿还救了她一命,也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