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你这颗脑袋怎么长的,笨蛋!”雾枫影莫名地说了一句,跨步而去。
“喂!雾枫影,你说清楚,谁是笨蛋了,你给我站住,站住!”亦芳菲醒悟的时候,忙追了上去。
于是,皇宫花苑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别扭地对话着。偶尔,激烈的音色,惊动着桃花林中飞舞的蝴蝶。
他们身后,桃花林下,雾枫炫手拿着几枝梅枝,那温润的眼瞳,光芒暗暗的。
第二十六章 雾枫影昏厥
第二十六章雾枫影昏厥
夜,静谧,风,清寒。
香炉中,烟气袅袅。
冰雪蚕丝串联而成的水晶卷帘,透亮的琉璃珠子晃动着,碰撞着,朦胧地描出帘内婀娜的身影。
一双深邃精锐的丹凤眼微微地眯着,玉指纤纤,轻柔地抚着一头披散的黑亮青丝。
“亦相那边有什么动静?”听不出起伏的嗓音,慵懒迷离。
帘外,淡淡的光线拉出地面上一道鞠躬屈膝的影子,微凉的,淡薄的。
“属下跟踪而去,果然如天后所料的没错,亦相回去后,立即派人将唐尚书一家人全部宰杀,一个未留。”
慵懒的身姿缓缓地坐起,眼波流转。
“大哥为了她,果真是…”低柔若情人般的梦幻,倏然,她嘴角泛动浅浅的笑。“这样也好,以前看不清他,也着实地担心着他。现在他像个人了,那么至少他有弱点了。”
“回天后,那钦天正的话——”黑影抬头,目光中掠过一抹惊愕。天后的意思是放过她了吗?
懒懒的身体突然坐正,丹凤眼如电地落在黑影的脸上。
“钦天正的话到此时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你该知道,时限到了,就算她真的是命定的贵人,那也晚了。不是吗?”那样一双冰冷透亮的眼睛,多活在世上一天,她就浑身不舒服。好在,以后她见不到了。
“那么她呢…”该如何处置她呢。
抚着青丝的手徒然放下,烟波泛起细细的浪花,她的双瞳微闪着。良久,她低喃道:“她吗,暂时就留着吧。本宫现在还需要亦家的支持,明白了吗?”
“属下遵命。”黑影如风一样,去无声息。
留下你,究竟是福还是祸呢?
美丽的丹凤眼微微地睁开,一抹犀利的清光流泻着。她淡淡地抚着自己的一头青丝,双眉微微挑了挑。
睿王府的书房里,冰冷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站立一旁。
大理石案内测,玉面翩翩的少年,一双冰紫色的眼瞳胜过月华的清光,他定定地看着冰冷的黑衣少年。
“龙四,关于睿王妃,你可查到了什么?”
“属下无能,查不到睿王妃任何的来历。”龙四冷硬的脸暗沉着。
“什么都没有吗?”如风一样的轻喃,雾枫影有一刹那的恍惚。
“不过属下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龙四淡道。
雾枫影看了他一眼。龙四立即接下去说:“是这样的,王爷派属下找寻唐尚书一家人,属下在京都西郊十里的清河村找到了,不过他们一门三十八口人,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雾枫影目光徒然一凝,今日的桃花宴会果然不简单啊。只是他们既然把握了证据,又为何莫名地销毁证据呢?
他有些不懂了…
忽地,撑着桌角的手,隐隐地开始发颤。心,莫名地加快跳跃。
“王爷!”龙四惊呼道,他快速地架住雾枫影。
“龙四。”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了,但他依旧硬撑着。“倘若我有任何的不测,她,她以后就是你的主子,切记。”双手颓然放松。
雾枫影像是睡着了一样,沉寂地躺了下去。
“王爷——”龙四冰冷的眼瞳,血丝泛动。
雨荷轩内,房门被巨大的力量踢开了!
床榻上安睡的亦芳菲,神色一凛地坐了起来。她有些呆呆地看着目光散乱的黑衣少年。那小兰看到眼前情景,忙上前护着亦芳菲。
“龙四,你大胆,竟然夜闯王妃闺房!”
冰冷少年却扑通一声,跪在了花岩地板上。
黑色的衣衫,黑色的发丝,在静寂的夜里,被风吹乱了,有一种说出来的悲伤,氤氲在他黝黑的子瞳中。
小兰愤然的双瞳,忽地瞪大,惊愕闪动在眼底。一时间,她忘记了该干什么,只愣愣的,呆在一旁。
“龙四!”亦芳菲跨前几步,她惊呼道。
“救他!求你救他!”他的语气中带着一抹绝望的悲凉。
“龙四,你究竟怎么了?你先起来再说啊。”亦芳菲想要拉起他,他却抓住她的手腕,狠狠的,拽得她有些发疼。
“救他,救救他,只有你能救他了。”他会说的只有这句话了。
亦芳菲看着他有些狂乱的眼神,心脏在一瞬间,徒然停止了跳动。“龙四,你是说王爷,是他吗?”能让龙四惊慌的人,恐怕只有雾枫影了。
“救他,救他,求你,救他,救他——”龙四喃喃着。
“龙四,你醒一醒,龙四——”亦芳菲摇晃着他的身体,却发现他僵硬得跟冰冷的尸体一样,一动也不动。
啪——啪——
响亮的耳光,回荡在雨荷轩内。
火辣辣的疼痛,触动在他的脸颊上。龙四蓦然震醒了,他眼底狂乱的痕迹逐渐地消散了。
亦芳菲无比认真地盯着龙四。
“龙四,王爷他现在在哪里,马上带我过去。”
“属下遵命。”闪电般的速度,龙四施展轻功,带着亦芳菲朝和风轩的方向飞跃而去。
和风轩内,红木紫杉八卦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位绝美的少年。他的嘴角浮动着淡若梨花一样的清爽笑光,眉宇柔和,似解脱般的舒心,沉沉地安睡着。
亦芳菲每靠近一步,她的心就紧缩一分。
这就是活不过十六生辰吗?
他,真的,真的就这样,这样平静地走了吗?
她脸色发青,泛白,手指颤颤地,探上他的鼻息。
冰冷的——
抬眸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她竟然看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飘落在雾枫影的身边。他们其中一个在说着。
“雾枫影,该上路了。”
然后,那冰冷的身体上,一抹透明的影子坐了起来,睁开双瞳,冰紫色的,含着舒然的笑光。
“住手!”害怕中的亦芳菲忍不住身体扑了过去,将那道影子压回了身躯中。
龙四怪异地看着亦芳菲,因为他根本看不到黑白无常。
而那黑白无常根本不知道有人会看见他们,一时,他们震惊地看着亦芳菲,想要强行过去再勾雾枫影的魂,却皆被亦芳菲的身体挡了回去。
“有我在,就算是地府的黑白无常,也休想跟我抢人!”亦芳菲抱着雾枫影,眸光犀利而发寒。
“恶魔星!”二人面上大骇。恶魔星出世,阎罗都怕三分,何况是他们两个勾魂使者。所以今日要想勾雾枫影的魂魄,那是不可能的任务了。
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街边打更的洪亮嗓音传了过来,已过三更了。
黑白无常狠狠地瞪了亦芳菲一眼,时辰已过,不能再勾魂了。他们二人不得不空手而归。一道光线闪过,黑白无常的身影便消失在和风轩内。
亦芳菲后背冷汗冒出,她有些发软地松了一口长气。
回头,看着沉睡中的雾枫影,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既然黑白无常无法将他带走,那么他一定可以救活。
用手搭上他的脉搏,亦芳菲突然双瞳一惊。在龙四惊愕的神色中,她扯开了雾枫影的衣衫,露出了他的胸膛。
靠心脏的部位,一道弯曲的红线正慢慢地绽放着。
再看向他的手臂,红线连成,直达心脏部位。
是谁?是谁那么狠心,竟然对一个还是婴儿的他便下此毒手!亦芳菲双瞳泛红,她心中的愤怒,若滔滔的江水一样,翻腾不已。
她快速地从腰间的锦囊中取出一颗月白色的药丸。这是能够克制天下任何毒物的皓血凝神丹,只要尚有一息,便能延缓七日的姓名。她当初提炼了七七四十九天,也才炼制了三颗出来。
“龙四!替我拿碗热茶过来。”
龙四眼瞳射出琉璃般绚烂的光芒,他颤颤地倒给亦芳菲一碗热茶。
亦芳菲将皓血凝神丹浸泡热水中,咬牙喝了一口,对准雾枫影略发紫的唇瓣灌了下去。药汁在她灵巧的舌尖搅和下,全部送入了雾枫影的唇内,帮他咽进了腹内。
药汁一旦在他血液中融化,他身上的红线慢慢地褪了下去,直至消失。
“王妃,王爷他——”龙四眼中闪过一抹激动。
“他现在醒来,也只有七天的性命。要想清除他体内的千里一线红,必须要在七日内配齐解药,否则的话,他还是闯不过鬼门关。所以,龙四,你要赶紧联系三贤王,明白吗?”她虽有力,但若没有药材的话,她同样救不了他。
“龙四明白!”
黑色的影子很快地融入了夜色中。
亦芳菲候在雾枫影的床榻边,很快眼皮开始打架,慢慢地,趴睡在了雾枫影的身体上。
第二十七章 初见皇上
第二十七章初见皇上
天色微明时,一阵急雨忽起,啪啪啪地打在东郊园下的芭蕉叶上,惹得安睡中的人儿,淡淡的双眉不由自主地皱了皱。
床榻上的绝美少年,在淅沥淅沥的清亮雨滴里,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而后眼脸抬上,露出了一双清冷透亮的冰紫色瞳仁。那紫瞳中晃动的琉璃光泽,若雨后荷叶上的甘露一样,滚动在幽深的眼底,熠熠闪闪着。
初睁开眼睛的时候,雾枫影有些茫然,忽地他揉着隐隐发疼的额头撑起身子,硬是坐了起来,动作的同时,他感觉到衣衫上有道力量被牵扯着。
微微怔了怔,他略挑高了眉尖,视线扫向床沿边。
那张纯净天真的脸庞,嘴角还挂着浅浅的梨笑,若电影定格的动人画面,没有预兆地印刻在他的眼瞳里,印进了他的心里。
此刻她似徜徉在童话世界中,玫瑰花瓣一样娇柔的唇,弯弯朝下,笑光自然地从唇角边上流泻了出去,看上去,那么地舒心,那么地坦然,那么地无忧——
芳菲,你的美梦中可有我的存在吗?
无意识般地,雾枫影的手抚上了亦芳菲光滑柔软的发丝。那若云中探飞絮的棉柔,传递在他的手心中,让他心中一动。这一触碰,便让他再也舍不得放开,任由自己莫名的情绪泛动而起,手指张开,轻轻地梳理着她的青丝。
迷迷糊糊中,痒痒的感觉,触碰在她柔嫩的脸颊上。感觉像是午睡在校园的大树底下,那个顽劣的少年拿着狗尾巴草,不断地在她的脸上搔痒着。
潜意识中,她的嘴角在睡梦中微微地嘟嚷起,亦芳菲的手不满地抓住打扰自己安睡的大手。“箱子,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了。”挡不住的疲倦困意,亦芳菲的眼睛依旧关闭着。她若猫咪一样,将雾枫影的手压在脸颊下摩挲了几下,而后继续着美梦。
箱子!
他是谁?
连在梦中,她都记得他,那么这个人,在她心中一定很重要吧。冰紫色的眼瞳蓦地一沉,没由来的,像是任性的孩童一样,不满着别人可以安睡的心情,雾枫影的手徒然地从她的脸颊下抽了回来。
砰——
空落的位置,让亦芳菲的头撞上了冷硬的床板。
揉着发疼的额头,亦芳菲舔了舔干涩的嘴角,终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杏眼朦胧中,她看到雾枫影冷冷地坐在床榻上,阴沉地瞪着她。
不会吧,这小子一大早就摆着一张臭脸,莫非他有起床气?
想通了,便失笑地摇了摇头。
忍不住,亦芳菲站起身来,不雅地打了一个哈欠,扭动扭动自己有些酸麻的身子。回眸,淡淡一笑。“雾,你醒来了啊,早上好啊。”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笑得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么自然地跟他打招呼?
“你——”雾枫影他很想问她,那个箱子是谁?但最终在她纯净的眸光中败下阵来,他气结地别开脸去,不再理会亦芳菲。
汗颜!想不到这个家伙的起床气那么严重啊,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啊。亦芳菲头疼地看了雾枫影一眼。
幸好此刻门外一道身影闪了进来,打破了房间里怪异的气氛。
“王妃,皇上来了!”小兰神色慌慌的。
不等亦芳菲诧异,一道明黄的袍子一角,落在她的余光中。
忙低垂下头,跪地施礼。
“儿媳参见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低沉的肃然嗓音,漂浮在潮湿的空气中。
“谢父皇。”亦芳菲自然地起身,她搬过一把轻巧的藤椅,安放在八仙桌的正位上。
明黄的龙袍移动着,缓缓地安坐在那把藤椅上。
抬头间,亦芳菲窥得龙颜一个大概。
俊美飘逸的风姿,刀锋凿刻的冷硬线条,如墨浓烈的黑亮瞳仁,无不在说明,岁月并未在眼前的中年男子身上留下多少的痕迹。
他依旧风采卓然,依旧男性魅力无限。
当然,这样一个睿智狡猾的人物,那俯仰天下的傲然,便是与生俱来地从他眼底散发出来,令人不由地望而生畏。
饶是有着现代思想的亦芳菲,对着皇上,不无例外地,心中竟然隐隐地生出几分敬畏来。
“儿臣拜见父皇。”听不出情感起伏的语调。雾枫影从床榻上下来,硬挺着跪地施礼。
“影儿,你身子不好,就不必行此大礼了,赶紧起身吧。”皇上淡漠深沉的眼瞳中,若闪电般掠过一抹异光。
忽然在转眼间,那眼瞳,一如既往的幽深,清寒,看不出有过任何的波动。
雾枫影在亦芳菲的搀扶下,落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皇上的嘴角,竟然漂浮淡淡的笑意。“这段日子,婉柔辛苦了。”他似笑非笑的光芒,晃动在眼角,深沉的冷意,却流淌在眼底。
“只要王爷身体安康,儿媳不觉得辛苦。”已是暖春季节,为何亦芳菲后背冷得寒毛直立呢。这皇家里头,果然没一个是单纯的。
怎么个个说话,暗里藏针,喜欢猜忌来猜忌去的,累不累啊。皇上却意味深长地飘了她一眼。
“听说婉柔厨艺精湛,上次影儿生辰的时候弄个一个生日蛋糕出来,不知道父皇有没有福气品尝到婉柔的点心呢?”
头好酸麻啊,地上好像有蚂蚁在爬啊,一只,二只,三只,四只…亦芳菲低垂着头,思绪游离着。
“王妃,王妃——皇上在问你呢?”小兰狠狠地拉扯着亦芳菲的衣袖。“问王妃什么时候也做个生日蛋糕给皇上尝尝?”
亦芳菲脸上一热。暗叫不好,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失神呢?
“呃——父皇既然想品尝,儿媳这就去做。”她急匆匆的,却有些茫然,跑错了方向。
“婉柔,回来!”皇上失笑叫道。“下次吧,父皇坐一会儿就走了。”
哦——
亦芳菲呐呐地回来,却发现,皇上停留在她身上的逼人暗流不见了。
雾枫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淡地坐在那里。皇上坐了一会儿,连一杯茶水都没喝完,便起身了。离去时,他深看了亦芳菲一眼。
“影儿就托付给婉柔了。”
油纸伞撑开,看着明黄的颜色,逐渐消褪在雨幕中,亦芳菲站在那里,竟然有些看不懂那个男人了。
回头,那抹微凉的单薄身影,在风中晃荡着,雨雾似浸染进了雾枫影冰紫色的子瞳里,一时间,氤氲起迷离的江南水气,感伤,疏离,冷漠,还有一丝硬撑的坚强——
亦芳菲有一瞬间,感觉到从心底发出的悲凉,忍不住,她的鼻子吸了吸。
她看着隐藏在衣袖下,那微微发颤的手指。
心中莫名地发酸。
蓦然,没有犹豫地,她的手握起了他冰冷的手指,将体内的温度传递给他。
僵硬的身影忽然一震,他盯着的手,被温润柔软的小手包裹着,那个人,就站在他的面前,眉眼盈盈,笑容可掬。眼底,是清亮如水的柔光。
思绪中似被扯裂开了一角,他伸出双手,牢牢地将亦芳菲抱在了怀中,那力道,微颤的,带着窒息的悸动。
“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低喃着。
亦芳菲先是一愣,转而回抱着他,目光温柔如水,手儿轻轻地抚上他的头。
风,静静地吹着。
不知道何时,窗外的雨停了!
阳光中云中扯了出来,斜照进和风轩,暖暖的,逐渐地,驱散了一室的清冷。
门外,站着一道身影。
依旧的黑衣黑发,冰冷的气息,只是眼下他全身衣衫湿透,紧贴在他修长的身躯上,飘散出一股颓废的憔悴。
他微微张了张口,想要将三贤王跟云霓公主下江南的讯息告诉睿王妃。
却在踏进前,突地退了出来。他的眼瞳惊骇着,他的身体僵硬着,他身侧的手指不知道是不是浸透了雨水的寒意,竟有些不受控制地颤动着。
他面无表情地挺直着腰杆向外踏去,雨幕中,那道倔强的背影,若一根洗得雪亮的标枪,犀利而冰冷,慢慢地,慢慢地融化在天的那一边。
第二十八章 问题摆出来了
第二十八章问题摆出来了
皇上探视雾枫影的隔一天,宫里立即便有赏赐送到了睿王府。
“皇上赏,玉如意一对!”
“皇上赏,绫罗绸缎一百匹!”
“皇上赏,黄金千两!”
“皇上赏,各类珠宝首饰二箱!”
眼花缭乱,刺得人眼球闪闪的金银珠宝一一摆在亦芳菲的眼前。亦芳菲瞪大眼睛,吞了吞口水。
宝贝啊,皇家出品,随便哪一样变卖了,都足够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一辈子了。亦芳菲抓起一把玛瑙项链,眼睛发亮发亮的。
“睿王妃,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给您的,请王妃点点数,咱家回去也好交差。”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高公公一脸讨喜道。
“不用点了,本王妃信得过公公,小兰啊,赶紧拿下去,好好收藏着。”亦芳菲眼波一转,随手将盘子中的一锭五十两的黄金:“公公辛苦了,这点小意思,给公公喝杯茶水,还望不要推辞。”
“这——”高公公目光一亮,但面色为难着。
“收下吧,不收下的话,本王妃可要以为公公看不起我了。”亦芳菲将黄金直接塞到高公公的手中,娇容微沉。
高公公是何等聪明的人,见惯了主子的眼色行事。眼下亦芳菲是真心打赏他的,他若推辞,那可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当下他将黄金接过,藏入衣袖中,并陪着笑意道:“那咱家就谢过睿王妃了。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咱家帮忙的,但凡奴才能够帮得上的,奴才一定尽力而为。现在天色不早了,皇上还等着咱家回去报告呢,咱家就先告辞了。”
“也好,公公既然公务在身,本王妃也不好留着公公。若下次得了空闲,公公一定要到睿王府来,本王妃刚研究了一个新花样的点心,公公到时候可要来捧场品尝啊。”亦芳菲眉眼含笑道。
高公公眼睛一亮,嘴角咧开。“能够品尝到睿王妃亲自制作的点心,那是咱家三生的荣幸。只要睿王妃到时候派人通知咱家一声,咱家一定准时到。”高公公转身高叫道:“咱家先走一步了,睿王妃,请留步。”
亦芳菲也不客气,当下便站在原地,目送高公公走出睿王府的大门。回身,她抱起一个珠宝箱子,兴奋地跑进内室中。
那倚着藤椅看着书卷的绝美少年,抬眸望见亦芳菲难以掩饰的笑容,不由地微微诧异。
“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亦芳菲嘿嘿笑了二声,双眼贼亮贼亮的。她悄悄地将珠宝箱子抱到雾枫影的面前,随手抓起一把透亮的翡翠珠子。“看见了没有,看见了没有,你家老爹赏赐的,多么大方啊,那么多的珠宝首饰,我要是拿去卖了,那下辈子都不用担心吃喝了。”
雾枫影的额头上绝对地划过了三道黑线。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得不提醒她。
“皇族的饰品,是不许流落民间的,一旦发现,按律当斩!”
亦芳菲的脖子立即缩了缩。
她嘟嚷着嘴角,将手中的珠宝随意地扔回了箱子中。
雾枫影嘴角扯了扯,冰紫色的眼瞳浮起一抹异光。
“当然还有一个例外?”
黯淡的眼神忽地闪亮起来。“还有什么例外?”亦芳菲将头凑过去问道。
“除非锦衣王朝灭亡了,那你就可以将东西出手了!”言下之意,就是只有王朝灭亡了,才有机会将皇族饰品流通向民间。这不是等于说了等于没说吗?
亦芳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存心的,故意给她希望,然后又一桶冷水,将她的美梦硬生生地给扯破了。
雾枫影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那么爱财了?”明明给她的那些珠宝首饰,她都随意乱放,一高兴,就给了下人。这会儿,怎么开始计较起钱财来了?
亦芳菲被他清透的眼神盯着,脸部线条有些僵硬。忽而,她起身,高声道:“雾枫影,你听说过一句名言吗?金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那也是万万不能的。俗话说得好啊,一文钱能够逼死英雄汉啊,我要不趁着现在努力做好准备工作,将来闯荡江湖,哪里还有银子吃饭住店啊。”话一出口,亦芳菲突然意识到自己将计划给泄露出去了,她条件发射一样,视线立即转向看书的雾枫影。
哗啦——
书卷落地,雾枫影冰紫色的眼瞳里,一道暗流涌动而起,他一张俊美的脸孔此时阴沉得可怕。
“你已经打算好要离开这里了,是不是?你甚至已经等不了我最后七天的日子,恨不得立即离开我了,是不是?”绝望而苍凉的口吻,深深地震撼住了亦芳菲。
“我——我——”她迟早有一天要离开的,那是肯定的。只是她没有说过现在就要走的,至少,至少得解除他身上的千里一线红再说。
冰紫色的眼瞳,光泽起伏不定,幽深而犀利。视线相视处,亦芳菲竟然无法跟他对视,她知道,他看懂了她的意思。
他太聪明!
只要一个眼神,他就明白。
“你要走就走吧,趁现在就走,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你走吧,赶紧走,立即滚得远远的,滚!”他手指发颤着,桌子上的茶杯被他握在手中,狠狠地扔向纱窗。
茶杯破碎,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可是你身上的千里一线红——”亦芳菲此刻竟然呐呐的,有些惊恐他的怒火。
“那是本王的事情,与你无关!”阴沉着,背过身去,雾枫影冷着脸道。
眼眶里,似有热热的东西在滚动着。亦芳菲狠狠地仰头,深吸一口气。
“雾枫影,那是你说的,你可不要后悔!姑奶奶不是没有地方去,走就走,这天下容得了我亦芳菲的地方,多得是!”
疾步而去,连回头都不曾。她怕自己忍不住,那眼泪就抛洒在那个人面前。她不能哭出来,就算要哭,也绝对不要再这个可恨的家伙面前掉泪。
轰——哗——
和风轩内,八仙桌被霹成了两半,地面上,到处是散乱的笔墨、砚台、书卷,还有碎裂的瓷片,冷冷地闪着寒光——
雾枫影沉寂地坐在那里。
他修长白玉般的手,妖娆的血色,印染了一片。
滴滴滴滴——
滴落到他的衣襟上,滴落到地板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红艳的罂粟,美丽,却带着致命的毒辣。
门外,暗影处,一道挺直的身躯静静地站在那里。
黑衣黑发,他眼波微漾而开。忽地身形跃起,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第二十九章 龙四的温柔
第二十九章龙四的温柔
亦芳菲跑出了睿王府后,她没有目的地在古城大街上跑着,跑着。她不知道自己跑了也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远,只知道一点,她要跑,用力地跑,拼命地跑,离开那个人远远的,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