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奴婢看参赛的人选都开始抽签了,应该马上就开始了。"春香此刻是崇拜的眼神注视着方箐,她真是太佩服三小姐了。
"那行,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坐着,我们的人缘太好,不能让旁人受累了。"方箐淡淡地敲了敲轮椅的扶手。
"皇上,皇后娘娘,请容许卿儿失陪了。"
皇后赵惠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笑。
"皇上,就依卿儿的意思吧,卿儿不怕苍蝇,臣妾倒还真怕给苍蝇碰撞上了。"
御天行听罢,忍俊不禁,他扬眉一笑。"好,就依卿儿,去吧。"
他们个个都笑的时候,只有方箐依旧神情淡淡的,她漠然地点头。"多谢皇上,皇后娘娘。"春香推着方箐从御天麒的身侧擦身而过。
御天麒则若有所思地盯着方箐的脸,他不解一个人,何以转变得如此快,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方箐从他一闪而逝的困惑眼神中读到了讯息,他开始对她起了怀疑了?看来,下一步的棋,她得好好布局了。
她这边闭眸休养,想安静地思考一下问题。赛台上的齐砚却不放过她,他冰蓝色的魅眸,光泽不断地幻变,幻变--
"各位,在比赛开始前,本公子有一件事情要告诉在座的各位,本公子遵照三皇子的意思,今年四国赛事将会略有改变。"齐砚话音一落,在座的各位立即一阵哗然。
第1卷 第47章 乱咬人的苍蝇(二更)
他扬手一挥,场内便肃静一片。
"在场各位都是四国之中优秀的人才,三皇子的意思是,每年比赛的规则都相同,固步自封,很难有所突破,所以今年,本公子特意请来一位改变比赛规格的贵宾,她就是台下的那一位--"他扬手一指方箐的位置。"落月王朝的鸾玉卿,鸾姑娘。"
人群中,又是一阵哗然。尤其是落月王朝的人,个个更是惊诧不已。
方箐在齐砚的目光下,成为了了众人的焦点,她淡漠的眼眸,一抹危险而犀利的寒光,氤氲而起。
"红袖,绿衣,请鸾姑娘上赛台来。"齐砚一声令下,红袖绿衣虽心中大惊,但还是施展轻功,将方箐强制性地带上了赛台。
"齐砚,不--还是该叫你夙烨好呢?"方箐声音低沉,她冷冷地看着他,他真的惹到她了。"你究竟想怎么样?"
齐砚冰蓝色的眼瞳,掠过一道异光,而后,他魅眸流转。"看来那天晚上,我在银月潭看到的那个熟悉影子果真就是鸾姑娘了。"他凑近她的耳根,故意姿态暧昧。"不过现在的关键问题不是讨论我的身份,而是鸾姑娘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呢,还是想卖个人情给在下,跟我好好地合作一回,让这个赛事变得有趣一些呢?"
席位上,两道针刺一样的寒光,直直地射向赛台上的方箐。
"你,威胁我?"方箐眼瞳眯起。
"谈不上威胁,好不好?你有选择权的,鸾姑娘。"他笑得好邪恶。
方箐恨不得拿把匕首刺掉他那张可恨的笑脸,但她又不得不衡量利弊。
"鸾姑娘,考虑得如何了?"他似看透她,冰蓝色的眼瞳,魅笑的流光不断地旋转而出。
"好,我答应你。"方箐收敛眼中的寒光,她嘴角勾起。"你说玩的吗,我无所谓的。"
齐砚立即起身,笑对在座的各位。"各位,鸾姑娘跟在下刚才已经设定好了开棋的新玩法,请抽签到的各位,先在棋盘处稍候,等鸾姑娘将新的规则书写出来。红袖绿衣,笔墨伺候。"
众人由刚才揣测方箐跟齐砚是什么关系的神色变成了现在的恍然大悟,他们眼中那份暧昧光泽在一霎那烟云消散。
而方箐刚刚察觉到坐席上传来的两道寒光,也在瞬间消失了。
她被春香推到主持台边,绿衣将磨好的墨汁放在一侧,红袖嘟着嘴角递过一支毛笔。方箐冷冷地看着,而后一瞥身侧飘逸随风的齐砚,她扬眉淡道。"齐公子,我的手不太方便,劳烦你,我说一句,你写一句,可否?"现代人用毛笔写字,何况还是书写繁体字,她方箐可没有喜好自找麻烦。
红袖没有耐性,她冲动地想要教训方箐,却被齐砚一道莫名的暗流压制了回去。"红袖。"他声音中不透任何情绪。
红袖却不敢再对方箐无礼,她默默地退立一旁。
"鸾姑娘,你说吧。"齐砚朗笑着安坐在椅子上,他提笔等候。
方箐扬了扬唇角,神情淡漠。"我只说一次,你可要听清楚了。我定的棋名叫皇家战旗,以人为棋,需要十八名武士进行。棋子的名称由低到高是,刺客八名,禁卫军四名,弓箭手二名,骑士二名,将军一名,国君一名。"她说话毫不停顿。
"游戏的规则是,等级高的可以吃掉等级低的武士,不过除了国君跟刺客外,刺客可以吃掉国君。双方对棋,轮流攻击,以文采比拼为主,答对的可以动棋去攻击对方,答错的便要等候对方来攻击,只能防守,不能攻击。比赛时间限定为一炷香的时间内,时间到了,留下棋子最多的一方获胜,双方棋子剩下一样多的话,以攻击对方时撂倒对方的成功次数来计算。我说完了,你写好了吗?"她的语速很快,比平常说话的速度快了一倍。
然齐砚还是书写完整了,他将游戏规则放到方箐的眼前,冰蓝色的眼瞳内,趣味性的光泽熠熠闪闪着。"在下果然没有看错,鸾姑娘是个玩棋高手,这么有趣的玩法,估计也只有鸾姑娘能够想得出来了。"
红袖跟绿衣从刚开始的疑虑,到现在的惊诧,而后她们二人点头佩服。
方箐目光淡淡扫过,心中微震。
她只说了一遍,语速还故意加快了一倍,而他竟然能够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这耳力实在不容小觑。
第1卷 第48章 是选择,是强制?
齐砚淡淡一笑,刚好跟方箐微愕的眸光在空气中交错而过。
"鸾姑娘,接下来可能还要麻烦你把守关卡。"他翩然而起,抬手笑对在场的众位。"各位,根据新的游戏规则跟抽签结果,本次大赛下棋一关,把关的人选今年亦有所更改。此次对弈双方,分别是落洲才子康墨轩对苍夜皇朝,风洲才子季轻狂对朝阳王朝,云洲才子云萧萧对凤舞王朝,最后一位,便是三皇子邀请的贵客鸾玉卿对落月王朝。"齐砚话音一落,方箐眼瞳迸射寒光,人群哗然,接着便有一傲然书生愤而站起。
"齐公子,请恕书生无礼,为何把关人选独独刷掉在下?"此人便是原先名单上的把关人选,临洲才子风于扬。
"风公子的才名天下所知,刷下公子之名,并非觉得风公子的才华在其它三位公子之下,而是鸾姑娘是三皇子邀请来的贵客,这游戏规则也是鸾姑娘所定,她自然有资格成为把关之人。"齐砚冰蓝色的眼瞳光泽流转,他扬眉而笑,淡然解释道。
自古书生有崛气,文人相轻,何况堂堂四国赛会上,独独将他风于扬的名字刷掉,他的自尊心,他的面子,他都无法放下。
"可是齐公子,鸾姑娘毕竟是落月王朝御天麒的王妃,让鸾姑娘把关落月王朝,齐公子不会觉得不妥当吗?"风于扬话中有话,他的意思很明显,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所指是什么。
没错,在座的各位,除了落月王朝外,其它三个王朝皆有想法,齐砚这做法,分明就是将方箐推在麻烦的浪尖上。
齐砚冰蓝色的眼瞳内,光泽不断地漾开,漾开,他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这个请齐公子放心,也请在场的各位放心,比赛是公平的。鸾姑娘的人品才华,三皇子信得过,本公子也信得过。"他越这么吹捧方箐,表明三皇子的欣赏,方箐就越成为众人眼中欲欲而试的被挑战者。
"既然三皇子如此赏识鸾姑娘,书生斗胆冒昧,可否请鸾姑娘与我风某人在才学上切磋切磋,如何?"
"这个吗?"齐砚笑看了方箐一眼,而后道:"本公子倒是不介意,只是不知道鸾姑娘愿意不愿意?"他将这个火源的线头推给了方箐。
方箐后悔了,她后悔自己来参观这次四国大赛了。她头疼地揉了揉眉间,而后抬眸,目光清冷而平静。
"齐公子,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她音色低沉而危险。"可惜我这个人从来没有让别人看戏的兴趣,所以,还请齐公子另外找人玩吧。"她低唤一声。"春香,立即安排马车,我们回灵佛堂。"
"鸾姑娘莫非轻视风某人?还是此时鸾姑娘打道回府,是因为空有虚名而害怕了?"风于扬清冷的眼瞳内,划过一道轻蔑的神色。
人群窃窃私语沸腾而起,席位上,鸾玉辰漂亮的温润子瞳里那道深深的担忧光色,紧紧地跟随在方箐的身上。
卿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勉强自己,按照自己的心去做。有大哥在,大哥会保护你不受伤害的。
方箐遥望鸾玉辰眼眸中透出的忧色,看着坐席上御天行龙颜凝重,御天麒心思难测,而陆仪静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她手指用力地在扶手上来回划了三次,而后瞬间回头,她冷冷地看着风于扬。"风公子?"她嘴角浮动冷意,而后目光犀利冰冷。"风公子真的很想玩这种没有好处的游戏?"
第1卷 第49章 推她到浪尖(二更)
风于扬几乎没有考虑,便点了点头。
"如果鸾姑娘觉得切磋才学必须有所加注的话,那也可以。若是鸾姑娘胜了,风某临洲第一才子的名号就拱手相让给鸾姑娘,并从此之后隐退乡里,不再出世。"
方箐冷冷一笑。
"你以为本姑娘很在乎这临洲第一才子的名号?笑话,就算风公子要退隐,那与我有何相干?"
风于扬面上有些不好看,他不悦道:"那么书生倒要请教鸾姑娘了。姑娘想要如何加注呢?"
"很简单,名声对于本姑娘而言没有用处。本姑娘是个俗人,是俗人,就得讲究最实际的条件。"她语气一顿,视线淡淡飘向齐砚。"风公子,若是我胜了,本姑娘要求齐公子给本姑娘十万两白银便可以了。不过若是齐公子舍不得出钱的话,那么就可惜了,本姑娘从不破例,让人看一场免费的戏。"要出难题给她,他本人也必须支付一定的代价。
在座的各位听了一阵哗然,傲然的才子们,尤其是风于扬,眼中的鄙视光芒,毫不掩饰。方箐却神色依旧,淡然自若。
齐砚冰蓝色的眼瞳,含笑的光泽泛起,他折扇一挥,霍刚立即递送十万两银票上去。齐砚折扇一指,霍刚便将十万两银票呈现在方箐面前。
方箐飘了飘一旁的春香。"春香,收下来。"
在座的各位又是唏嘘一阵,他们的神色是惊讶的,要知道,临洲第一才子风于扬的才学,天下所闻,他们在场的每一位,无论才学多高,也不敢有如此胆量确定自己便是胜利者。而方箐她收下十万两银票,那意思可就不言而喻了。
她真的有那么高的才学吗?
在场的各位,既是惊讶,又是怀疑。
尤其是落月王朝那边在座的,个个神色微变,要知道方箐此举若是胜了,那便还好。若是败了,落月王朝的帝王脸面可就难看了。
而春香却什么话都没说,她对方箐现在是全然的崇拜,只要三小姐肯出手,她相信三小姐定然能够赢的。
"是,三小姐。"她落落大方地接过霍刚递送过来的十万两银票,藏在衣袖内。
风于扬见方箐未切磋便拿了赌注的筹码,他眼眸深处,怒光迸射。她如此自负轻狂,简直就是在轻视他风于扬。
"鸾姑娘,请问现在可以开始了吗?"他声色压抑,似在努力控制怒火。
"我收了筹码,自然可以开始了。"方箐淡淡点头,忽然她语气一转。"不过为了不影响赛事,我们之间只能速战速决,风公子可以用你最擅长的来切磋,我接招便是了。"
好大的口气!
众人一惊,风于扬眼中的火光无法抑制,他咬牙道:"既然鸾姑娘这么说,风某也就不客气了。鸾姑娘,我只出三道题,答得上来,在下便立即走出大赛场所,答不上来,风某只要求鸾姑娘退出把关资格便可。"
"问吧。"方箐淡漠道。
"风某这里有一联,请鸾姑娘应对,我的上联是:初一元旦,十五元宵,半月两元分昼夜。"
方箐不用思考便吐口而出。"上九爻干,六四爻坤,八卦两爻别阴阳。"身为杀手,不同场合得扮演不同的角色,这种文字游戏,在杀手训练中只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但在其它人看来,她不用思考便对出如此工整的对联,难怪先前那么自信地收下十万两银票了。现在在场的众人,有些人已经开始悄悄地替风于扬担心了。
风于扬面上挂不住,他咬牙道:"风某这里还有一联。佳山佳水佳风佳月,千秋佳境。"这联难就难在迭字上。
在座的已经有才子在苦思下联,而方箐嘴角淡淡一勾,她手指敲了敲扶手,音色冷厉:"痴声痴色痴梦痴情,几辈痴情。"
人群哗然,有人惊叹。
"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日送僧归古寺。"风于扬紧跟着再出一联。这联比迭字联更难应对。
方箐却只是淡淡扬眉,她道:"双木成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天当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风于扬脸色涨红了。
"地作琵琶路当丝,哪人能弹?"方箐淡漠应对,而后目光犀利如电。"不过风公子,这可是第四题了。"
风于扬一震,这才发现他已经出了第四联了,他面色潮红,低头抱拳。"姑娘你胜了,在下输得心服口服。"风于扬羞愧而去。
方箐神色冷清,她抬眸,平视齐砚。"齐公子,比赛现在可以开始了。"
"等一下!"人群中又有一人站起。
第2卷 第50章 要看戏就得支付代价
他,青丝飘逸,戴着八宝紫金冠,五官深刻而明朗,若刀锋雕刻一般,带着混血儿的特殊完美,鼻梁又高又挺,唇形迷人,一双深黑的眼像蓄着千瓦电流,神态桀骛不驯,带着霸气十足的味道,上等绸缎绣制而成的银色长袍,莹润柔滑的玉带以及纹理复杂而有气势的高靴,充分衬托他尊贵独特的气质,光是看着他,就觉得此人不简单。
"卫帝对此莫非有异议?"齐砚冰蓝色的眼瞳闪过一道诡异的笑光,他目视他的方向,折扇轻轻打开,淡笑而问道。
"齐公子说笑了,鸾姑娘与风公子之比,大家有目共睹,鸾姑娘才华出众,赢得其所。"卫山而浓眉微微挑了挑。
果然--
方箐心下微惊,原来站起来的俊美少年,正是苍夜王朝的帝王--卫山而。不知道他此时出声,是何缘故?
方箐转念之间,卫山而深黑霸气的眼瞳,已直直地朝方箐逼视而来。"鸾姑娘,朕对姑娘的才学甚是欣赏。朕这里也有对联三题,不知道鸾姑娘可否赏脸一对?当然,朕是不会让鸾姑娘破例的。"他衣袖一挥,立即有属下站立出来,朝着方箐的位置飞身而来。
"这里也是十万两的银票,请鸾姑娘收下。"
方箐揉了揉眉间,而后她抬眸,目光清冷。"可是卫帝也该知道,此一时彼一时,这价码吗,对于你一国之君而言,价码自然跟风公子不同。一题十万两,卫帝要出题,小女子便接下了。"
众人哗然。
卫帝浓眉微动,而后唇瓣扯笑。"准。"他话音一落,属下便再掏出了二张十万两的银票,交到春香的手中。
方箐收下银两后,她淡淡开口。"卫帝请。"
"姑娘请听好。"卫山而深黑的眼瞳,波光一晃,他指着庭院外的假山。"一竹一兰一石。"
方箐转而一想,淡然道:"有节有香有骨。"
"好。"卫山而浓眉扬起,正巧一只鸟雀飞过,停靠在梧桐树的高枝上,他心下会意。"凤落梧桐梧落凤。"
方箐一笑,瞥了瞥他的玉带。"珠联璧合璧联珠。"
"好。"他双手一拍,扬了扬眉。"爽气西来,云雾扫开天地憾。"
"大江东去,波涛洗尽古今愁。"
"花花叶叶,翠翠红红,惟司香尉着意扶持,不教雨雨风风,清清冷冷。"不知不觉中,卫山而已出第四联。
方箐挑眉,淡淡地望向他,并不应答。
卫山而瞬间明白,他衣袖一扬。"来人,再给鸾姑娘十万两银票。"
方箐眼见银票送到春香手中,她才缓缓开口:"蝶蝶鹣鹣,生生世世,愿有情人都成眷属,长此朝朝暮暮,喜喜欢欢。"
"鸾姑娘反应灵敏,才思过人,堪当这把关之人。"卫山而此言一出,代表苍夜王朝对于方箐把关落月王朝已无异议。
"慢着,朕也很欣赏鸾姑娘的才学,也想领教领教。"一直斜靠在软榻上的柔媚女子懒懒地起身了,她便是凤舞王朝的慵懒女帝--凤蝶衣。
她,天生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眉峰藏黛,眼角含春,琼鼻樱口,耳若新月。粉色夹衫,袖口略窄,透出十指葱白,肌肤白中隐红。下着浅黄拽地长裙,上绣飞鸟戏水,裙下微露一截绣鞋,上有碎花点缀,金线环绕。
方箐头疼,齐砚却乐得看好戏,他一双冰蓝色的眼瞳,熠熠生辉,趣味的笑光,浮动薄唇。他倒是很期待她如何摆平这场越来越热闹的好戏。
所以,他静观其变,并不出口阻止。
方箐很想拿把匕首,削去齐砚脸蛋上那张虚假的面皮,但她也知道,她这个时候更需要冷静,不能意气用事,她只能忍耐下来。
第2卷 第51章 苍夜帝王卫山而(二更)
她微微抬头,望向桃花眼中泛动柔媚光泽的凤蝶衣。她扯了扯嘴角,想开口,却被凤蝶衣截了话去。
"鸾姑娘放心,规矩朕懂。现在该是一题二十万两了。"她纤纤玉指拂动额前发丝,立即有矫健身影飞身而来。
他递送给春香的赫然的二张十万两的银票。
方箐微怔,凤蝶衣却粉面含笑道:"朕只有一题,所以还望鸾姑娘不要推辞。"方箐神色犹豫半会,点了点头。
凤蝶衣美眸流转,波光漾漾,忽而视线停驻在庭院那一丛金光灿灿的秋菊。她回头,神态慵懒迷人。
"鸾姑娘,你我以菊花为题,各作一首菊花诗。朕先来,嗯--"她思虑半会,而后音色低迷:"一夜新霜着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
方箐朱唇轻启,她淡道:"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好个此花开尽更无花,比朕的意境强多了。鸾姑娘,你请自便吧。"凤蝶衣桃花眼中泛动精光,她微闭双眸,斜躺进软榻中去,不再过问。
她言辞中虽未言明,但默然的行为,已然承认方箐有资格成为落月王朝的把关之人。
方箐刚暗中松了一口气之时,朝阳王朝不甘人后,亦有切磋之意。
"本太子这里刚好也有一首小作,请鸾姑娘品鉴。"席位上,一少年飘然而立,他,太子冠,蓝色发带,青丝柔亮,鼻梁又高又挺,五官清晰明朗,只是他的面容苍白毫无生气,隐隐透出一种紫色,棱角分明的双唇也是紫青色的。一双冷漠的眼睛,带着疏离迷离的味道。
他,便是朝阳王朝的三太子--南宫苍。
方箐淡眉微凝,她视线定定地落在眼前冷峻俊逸的少年脸上。"出题吧。"既然拒绝不了,便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顺其自然吧。
"老规矩,本太子自不会令姑娘为难而破例,来人,给鸾姑娘送上三十万两。"他音色虽飘渺无力,但身为皇族,天生就有一股强势,让人不敢轻视他。
春香收钱快要收得眼花花,心尖颤了。她接过三张十万两面值的银票,手心因兴奋而溢出热汗来。
方箐脸上的淡然却若千年不化的寒冰,丝毫没有破绽。
南宫苍冷漠的眼瞳,泛动一道快光,而后他扬眉冷道:"本太子的题目也是一首菊花诗。
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他话音落罢,修长玉手指向方箐。"该姑娘了。"
席位上的众人哗然,要知道刚刚凤舞王朝的女帝凤蝶衣出的就是菊花诗,而方箐已对了一首,现短时间内再作一首出色的,已然是为难她。
然方箐却只是冷冷地笑了笑。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味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这首菊花诗一出,各国的国君眼神惊愕。
南宫苍一向淡漠的眼瞳出现了裂痕。
"等一下,本公主这里也有菊花诗一首,要向鸾姑娘领教了。"一袭柔黄长裙,袅袅而起。她,蛾眉染上轻黛,粉面均上胭脂,一抹殷红涂上樱唇,额间点缀花形印痕。窄袖秋衫突显她姣好的上围,一袭帛裙系上腰际,玉饰、香囊系挂腰畔。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朝阳王朝的景阳公主--南宫夏。
"来人,给鸾姑娘四十万两银票。"
方箐冷然的嘴角微微上扬。一连三首菊花诗,这刁蛮任性的景阳公主压根就是在为难方箐了,在座的已有才子替方箐暗中不平。
南宫夏却笑得天真,她的嗓音甜甜嫩嫩的。"鸾姑娘,我想你应该比我年长几岁,该称呼你一声姐姐喽。那个鸾姐姐,小妹我年幼,不好意思就先作喽。"她红唇微开,眉眼含笑。"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欲知却老延龄药,百草摧时始起花。"她一首吟罢,甜美地看着方箐。"鸾姐姐,该你喽。"
第2卷 第52章 朝阳太子的为难
方箐冷冷一笑。她不会作诗,但她会背诗,区区三首菊花诗算什么,她记得的有名菊花诗可不只三首。
"景阳公主,姐姐我要多谢你送上的四十万两银票了。"她话音一转,音色铿锵而有力。"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京都,满城尽带黄金甲。"她将地名长安略微改动,变成了京都。
这第三首菊花诗一出,坐席上鸦雀无声。齐砚冰蓝色的眼瞳中,亦有惊诧的光色晃动而起。
"还有人也要赋上菊花诗吗?"方箐淡眉一横,目光清寒。
落洲才子康墨轩,风洲才子季轻狂,云洲才子云萧萧三人同时站起,他们朝着方箐抱拳道:"姑娘才学,我等佩服,我想我们三人就算终其一生赋首菊花诗,也比不上鸾姑娘的满城尽带黄金甲一句。如果在座的还有不服鸾姑娘把关的,便是对我三人不服。"他们三人此言一出,场内无人敢应答。
鸾玉辰温润的子瞳中满是惊喜,陆仪静却气得牙齿痒痒,她没想到,鸾玉卿的腿废了,手也废了,她的双绝全数尽毁,已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了。
但是此刻她又有了新的威胁,看着身侧的御天麒沉思不语,她便知道麒哥哥开始对她关注了。
御天麒从来没有想过鸾玉卿的才学如此出众,因为她入宁王府的三年,甚至是她过去成长的十四年里,她从未展示过她的才学,她一点痕迹都没有露出来过。
他以为她只是个会跳跳舞、唱唱歌、弹弹琴空有技艺而胸无点墨的女子,没想到,他大错特错。
她的才学,比她的才艺更高一筹,俨然超过身为落月王朝第一才女的表妹陆仪静。此刻他痛恨鸾玉卿的云淡风轻,更痛恨她处心积虑的隐瞒。
他开始相信,这三年来她在宁王府所做的一切,恐怕都只是为了让他讨厌她,让他休弃她,而她就此可以逃离他,从此逍遥自在。原来他在她的心中,是一点位置也没有的,她恐怕从下嫁给他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在谋算着如何从他身边逃离了。
想到这里,御天麒忍不住捏碎了手中的杯子。
碰--
杯子碎裂,血丝溢出,晕开他的掌心。
"麒哥哥,你流血了。"陆仪静惊呼地跑到他的身侧,她拿出手绢要替御天麒擦试,御天麒却目光愤愤地盯着方箐毫无反应的淡漠面容。
他飞身而起,飘然落在方箐的身侧,他一双黑曜石般透亮莹润的子瞳,此刻一眨不眨地盯着方箐,带着怨恨愤怒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