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再不进来,小姐我可关门了。"方箐在兰心居的门口朝她喊了一声。
春香立即急急应声。"三小姐,等一等关门,奴婢来了。"她小步地飞跑进兰心居。
兰心居的大门正当春香跨进去之后,咔--
两扇门,紧紧地扣上了,关闭了。
喔喔啼--喔喔啼--
公鸡打鸣,隔天第一道曙光从地平线升起的时候,方箐跟春香已经起身了。春香手中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了一些香烛、水吊、点心等等。
"今天就先去落月寺。"方箐拿出一张纸笺,淡淡地飘过一眼。
"三小姐,奴婢听说静心堂的香火比落月寺的要旺盛,那里的菩萨很灵光的。"春香提议道。
方箐淡眉微挑,她盯着春香素净的俏容。
"三小姐,奴婢只是说说罢了,我们还是去落月寺,去落月寺。"春香先行一步,她真是怕死了三小姐那直勾勾盯人的目光,让人毛骨悚然,双脚不自地由会发颤。
方箐望着春香急步而去的背影,她嘴角,一道顽劣的笑光淡淡地淹没。
她们出了宁王府,驾了一辆马车,直往落月寺的方向赶去。
御天麒一夜几乎未能成眠,他在密林处练剑回来之时,正巧看到宁王府外一辆马车飞速离去。
他黑玉般丰润的子瞳,不由地泛动困惑。这么早,宁王府宄竟何人出府?脑梅中一个名字急乎没有思虑便跳跃出来。
他双瞳内,蓦然光色一缩紧。
鸾玉卿!
他施展轻功,飞身朝向兰心居。急落台阶,双手用力一推兰心居的大门。门开了,临到方箐居所的外廊,他站在那里,黑玉眼眸中,闪过一道犹豫之色。
他身侧的手,忍了忍,而后还是抬起,朝着门板轻轻地敲了敲。
叩叩叩--
门内无人响应。
御天麒心下一颤,他再敲了敲门,这次敲门的节奏快了许多,也急促了一些。
叩叩叩--
门内依旧无人响应,只有早起的清风,轻轻地吹过他的俊脸,吹起他玉色的蟒袍一角。他眼中隐隐有焦虑之色透出,掌心一用力,门立即被他拍开了。
房间内,静悄悄的。
八仙桌上,燃烧尽的天香,还有缕缕白烟漂浮着。云塌上,烟雨罗纱账收起,崭新的被褥迭放得整整齐齐的。
走过去,轻轻一探塌上,还有余温传递到他的掌心。
看来她们走后不久,那从宁王府大门处驾驭而去的马车定然是她们主仆二个了。她们这一大早的,是要到哪里去呢?
难道是因为他说的那番话,令鸾玉卿倍觉压力,所以她要逃离宁王府吗?
想到她绝然无牵挂地离开宁王府,御天麒急怒攻心,突然哇地一口鲜血,从他的唇内吐了出来。
血色滴落地面,在透过纱窗的淡淡光色斜照下,看起来妖娆而凄美。
他捂着胸口,沉痛掠过眼瞳。
鸾玉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你怎么可以在搅乱我的心之后,便如此洒脱地一走了之。
他不允许,他不允许。
他目中红丝布满,他发狂似的,看着兰心居里的东西,他提剑就砍,他提剑就霹。
轰--
八宝罗纹塌,经不起他掌力的摧残,它轰然倒塌在御天麒的面前。
一包东西从云塌里翻落下来。
御天麒看着云塌倒塌,他内心一震。理智慢慢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好奇地捡起那包东西,打开一看。
里面是一个梅花刺绣的精巧荷包,还有一大迭的银票。
荷包解开,里面赫然是望月楼之比,三国国君赠送给方箐的厚礼。
如果鸾玉卿真的要逃离宁王府的话,她就没有道理不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走的。所以,所以,所以--
她没有打算要离开,她没有要离开宁王府。
握紧手中的东西,御天麒先前的愤怒、怨恨、痛楚,皆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狂喜,他只有一个念头。
她没离开,她还在。
"麒哥哥,麒哥哥,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此刻兰心居的外廊,传来陆仪静的声音。
大清早陆仪静发现身侧没有御天麒的踪迹,她惶恐地起身,随意披了一件莲青色的外袍,直冲兰心居来找人。
当她看到御天麒呆坐在兰心居里,看着满地狼藉,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血丝还在痴痴发笑的时候,她惊叫着跑过来。"麒哥哥,你怎么了?你怎么流血了?你哪里受伤了,哪里,哪里?"她双手颤抖地摸索着御天麒,查看他身上哪里受了伤。
"静儿,麒哥哥没事,我没事。"他手背一抬,笑着擦去嘴角的血迹。
陆仪静见御天麒没事,她提吊在嗓子眼的那一颗心,终于回归到了原位。而后她突然诧异地问道:"麒哥哥,你怎么会在兰心居的?还有,这里是怎么一会事?姐姐人呢?"她竟然没有看到鸾玉卿跟她的丫头春香在这里,她纳闷了。
御天麒看着陆仪静飘过来的探视目光,他心中不知道为何,莫名地发慌。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被人当场抓住了证据,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不免有些发窘。
"哦--是这个样子的。麒哥哥一大早起来,见兰心居的大门敞开着,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这不跑来看看,刚好看到一道黑影掠过去,打了几个会合,那黑影打了麒哥哥一掌后逃跑了。"原来对一个人撒谎的感觉,很难熬。
"那姐姐人去哪里了呢?"陆仪静坏坏地想着,鸾玉卿最好被坏人掳劫了去更好。
"一大早,我看她跟她的丫鬟驾着马车出门去了。"御天麒流畅地回应道。
那么巧?鸾玉卿一出门,兰心居就遭贼了?
陆仪静盯着御天麒看了很久。
"静儿,怎么这么看着麒哥哥?"御天麒黑玉眼眸中,光色闪烁不定。
陆仪静甜甜一笑。"没什么了,静儿也只是担心麒哥哥了。"她温柔地勾起他的臂膀。"麒哥哥,既然没事了,就陪静儿去吃早点吧。"
"好。"不知道是不是有弥补陆仪静的成份在,御天麒答应得很爽快。
晌午时分,方箐驾驭的马车终于抵达落月寺前。
"春香,快点。"方箐下了马车后,她便急急地朝落月寺的正门奔去。
春想刚提了装香烛的竹篮,转身便看到方箐奔跑的位置离她已经隔有一段距离了,她脚步加快,朝方箐高叫道:"三小姐,三小姐,等等奴婢,等等奴婢了。"她紧跟上去,却依日离方箐有一段距离,任凭她速度如何快,总是离她有一段距离。
春香心中诧异,她费解地看着她身影若飞的方箐。三小姐走路什么时候箭步如飞?一恍,方箐离她的距离又远了,春香有些急了。
她拼命地赶上去,却不小心地撞到了一堵墙,竹篮打翻,香烛、水果、点心等等落满一地。"对不起。"春香低头朝对面的人影道了一声歉,而后蹲下身子去拾捡洒落地面的东西。
"怎么又是你这个臭丫头?真是倒霉! "对方是诧异中略带晦气的口吻。那熟悉的嗓音,高傲的气息,让春香不由地抬起头,她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是何人。
当她的视线中出现那一张可恨的俊俏脸庞时,她"霍"地站了起来,熊熊火焰充斥她的眼底。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难怪姑娘我出门不顺,原来是遭遇了你这个丧门星啊。快点将东西赔给我,快点!"春香对着俊俏少年怒目而视。
"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看我怎么削掉你一排的牙,看你还敢嚣张不嚣张。"俊俏少年拔剑相向。
"霍刚。"低迷磁性的音色,若呢喃的风一般,传入远处方箐的耳中。
夙烨?! 她没听错吧,他怎么会在这里?
方箐淡眸微愕地回头,便看到那翩然身影,朗朗立在台阶下。他,一双魅惑人心的冰蓝色眼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流光飞转。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第3卷 第103章
他着一身月牙色到银丝的长衫,束腰白玉带,脚蹬同色银灰色的羊皮小靴,翩翩然地朝方箐走过来,晨间莹润的霞光,似飘入了他的一双冰蓝色的魅眸里,光泽幻变,美若霓虹。
当时已是深秋,红叶飞舞。
他随风而行,火焰般的枫叶,跟着他扬起的衣袂,落满他一身。
绝然的美丽,盅惑的画面,若飞卷烟云般,带着巨大的磁力,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收进方箐淡然的眼眸中。
他已到她身侧,她却忘记了该有的戒备。
啪--
夙烨的折扇轻轻一开,一片青竹泼墨扇面上,清风吹送。
"鸾姑娘,别来无恙,今日巧遇落月寺前,姑娘道是有缘无缘?"他薄唇勾起淡淡的流光,低沉的魅笑蕴藏蓝瞳里。
方箐淡然的眼眸,光色闪了闪,而后漠然道:"夙公子,有缘无缘是有一个前提条件的。若是天意如此,那无缘也是有缘,反之,若是人为刻意安排,那么有缘也是无缘。"世上哪里来那么多巧遇,若非他有意跟踪她,怎会恰好在这个时辰与她相遇在落月寺前。
夙烨嘴角噙起一抹快意的笑光。"鸾姑娘说话,总是比较有趣的。姑娘还是叫我齐公子为好,以鸾姑娘的聪慧机灵,总不至于让在下的一番辛苦乔装化成泡影吧。"他冰蓝色的眼瞳掠过一道魅光。
"实不相瞒,在下此来落月寺,确实是事先获知鸾姑娘今日必到落月寺,特意在这里等候跟鸾姑娘来一次巧遇的。只是没有想到,还是被鸾姑娘一眼就看穿了,说来实在是惭愧得很。"他语气淡然飘远,未有半点尴尬之色。就算被人当场揭穿他的来意之后,他依旧可以镇定自若,当成一场无关紧要的小笑话,一笑置之。
方箐见他如此坦然,她倒有些意外了。而后她有礼淡道:"齐公子,既然如此,你请随意,小女子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了。"她朝台阶下还在跟霍刚大眼瞪小眼的春香唤了一句。
"春香,我们走了,晚了就赶不上拜香的好位置了。"
哼--
春香朝着霍刚冷冷地哼了一声,她提起竹篮朝他身侧穿过。"让开,看着你就碍眼,晦气!"她手肘狠狠地撞开了霍刚,快步走到方箐的身侧。
"你 你这个臭丫头--"霍刚气得七窍生烟,俊俏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霍刚,不得无礼。"眼见霍刚又要拔剑,夙烨冰蓝色的眼瞳,淡淡地飘过他一眼。
霍刚不得不忍耐,他郁闷道:"是,少主。"
"明明就是你的错,撞了姑娘我不说,还撒了姑娘的东西。你不赔偿姑娘的东西,还不行姑娘我说你几句啊。"春香像个爱斗的公鸡一样,一见到霍刚,就不依不饶地啄了上去。"三小姐,你看他们都是什么人吗,每次碰见他们都没好事情。"春香心中不满,嘴角嘟嚷得老高老高。
"春香,可以了。"方箐语气有些冰冷了,她横了春香一眼,示意她不要闹得过分了。
春香看着方箐冷冷的神色,她唇瓣虽然嘟了嘟,却不再说什么,只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依旧不满地朝着霍刚眨啊眨。
"走了。"方箐真后悔带着春香出门了,这个丫头为何每次见到霍刚,就变得斗志昂昂,非要闹得对方拔剑相逼呢。
银色的光芒闪过,剑光挥洒的火花,似印染进她凝滞的焦点中。
她蓦然一震,而后一双淡眉紧紧锁起,她眼中的光泽徒然间沉寂了下来。
她步履变得迟疑,而后,她疾步如飞,一晃,已离夙烨站的位置拉开了一段比较远的距离。春香紧紧地跟上,她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三小姐突然之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刚才那神色一变,感觉不对,非常不对。春香清亮的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忧色。
夙烨站在原位,他看着方箐跟春香一前一后的背影,冰蓝色的眼瞳,倏然掠过一道异光。
"霍刚,鸾姑娘她起疑了。"他薄唇泛动一抹冷冷的弧度。
"少主的意思是莫非她--"不会吧,鸾姑娘怎么看出来的?
"恐怕她早就起疑了,只是她因为其它的事情,一直没有放在心上。如今见她的神色,她定然是想起什么来了。"夙烨冰蓝色的眼瞳,光泽闪烁不定。
"那么下一步,少主打算怎么办?"霍刚请示着夙烨。
"先跟着她们再说。"夙烨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快速地收起,他身形一掠,若一道飞虹跨过天际,稍刻,人影消失在霍刚的眼前。
霍刚不敢怠慢,他接着施展轻功,飞身而起,朝着夙烨远去的身影,紧随身后。
方箐跟春香漫步进了落月寺的正门,看到信男信女们,求签的求签,叩拜的叩拜,她们的脸上呈现一种虔诚的神态,沉浸在烟雾袅袅中。
方菁只是淡淡一瞥,她吩咐春香:"春香,你将东西取出来,就摆放在这座佛像座前吧…而自己走到落月寺赫赫有名的写签大师空见大师的摊前。
"空见大师,信女想写签,劳烦大师帮信女看一看,信女的未来如何?"方箐淡然沉稳地落坐在他的对面。
春香边摆着香烛、水果、点心,她视线却不时地飘向方箐。三小姐难道是要签文吗?
那空见大师本来闭着双眸,在打禅静坐,忽闻方箐清冷淡漠的嗓音,他悠悠然地睁开眼睛。眼底,睿智的光色晃悠开来。
"姑娘想求姻缘,还是家运,财运?"
"大师,信女不求其它,但求命格,请大师指点,信女未来的命格如何?"方箐漠然地看着他,她盯着他落笔。
空见大师盯着方箐看了一会儿,眼瞳内泛动困惑。"女施主可否伸出右手,让贫僧观上一观?"
方箐大方地伸出右手,递进到空见大师的面前。
空见大师一见,他清明的眼眸,骇色震开。
"大师,请问信女未来的命格如何?"
空见大师长叹一声,他闭紧双眸,不断地拨弄着佛珠。突然佛珠断裂,颗颗佛珠,哗啦啦--洒落一地。
"女施主的命格,离奇独特,恕贫僧直言,贫僧从未看过如此命格,贫僧恐怕无能为力,不能为女施主批示未来命格一事。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空见大师闭口不再多说一句。
方箐漠然的眼眸,光色荡开。大师不能批示她的命格,而她却必须要得到空见大师的签文才行。
于是她朝惶然不安的春香唤了一句。"春香。"
春香听到方箐唤她过来,她忙起身,小步跑过来。"三小姐,有什么事情需要奴婢做的吗?"
"大师,那么可否请你为这位姑娘批示姻缘签?"方箐音色淡淡,空见大师再次睁开清澄的双眸。
他看了看春香,忽而点了点头。"可以。"他提笔书写,落笔空灵而清澈,笔锋出尘,了无杂念。
跟她所要找寻的人俨然不是同一个人。方箐拿起春香的姻缘签,她的是签文是"残日西山落,忧危反掌间,前滩容易过,更有后来滩。"
"女施主,贫僧虽无法批示你的命格签,但可奉进你一张姻缘签文。贫僧实在是惭愧,看来尚需闭关修炼,两位女施主,贫僧告辞了。"空见大师离开了摊位。
摊位上,还留有一张姻缘签文,随风纸笺飞卷着。
方箐拿起一观,淡然的眸光,流光飞泻。
而后她将姻缘签文揉在掌心中,轻轻一抛地面。什么姻缘签文,她要的根本不是姻缘签文。何况就这么小小的一张签文,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姻缘吗?她的姻缘何需他人来定夺,我命自我不由天!可笑,实在是可笑,她若非有事,她何需来落月寺求签文。
既然这里没有她需要的东西,那么她也不必浪费时间在这里了。
"春香,拜香也拜过了,签文也解过了,我们可以回去了,明日换个地方烧香。"方箐踩过那团纸,淡漠地踏出落月寺的大门。
春香却将属于她的姻缘签文小心翼翼地珍藏到怀中,她嘴角不自地浮动一抹甜美的笑。
她利落地收拾好东西,提着竹篮,随后出了落月寺的大门。
秋风吹落签文摊位上的白纸签条,吹得哗啦啦地响。银白色的靴子,停驻在摊位前。一只手,完美无暇的修长玉手,慢慢地捡起那团被方箐揉掉的纸团。
指尖轻轻地划过,纸团慢慢地揉开。
清晰的字迹,飘然的笔锋,印染进他一双撼人心魂的冰蓝色眼瞳里,他盯着签文,盯了很长的时间,很久很久。
空见大师替她批示的姻缘签文是:"九龙吐水浴金身,莲花座上结姻亲,凤凰岂是凡间物,乘时一直上青天。"
他微微失神之际,一道身影降落他的身侧。
"启禀少主,鸾姑娘跟春香驾驭马车回宁王府了。"霍刚低头抱拳,他神情肃然。
"知道了。"掌心中的纸团揉成一团,扔在原来的位置上,而后夙烨蓝瞳光色一紧,他倏然冷道:"糟糕,她们肯定不是回宁王府,霍刚,我们赶紧走。"他踏风而去,背影远远看来,飘渺而苍凉。
少主的神色有些怪怪的,霍刚盯着地上那团纸,他好奇地蹲下身去,捡来摊开一看,霎时骇色惊瞳。难怪少主刚才失神了,原来鸾姑娘的姻缘签文--
第3卷 第104章
正如夙烨所料的没错,方箐中途改道,说想去红枫山欣赏欣赏那红艳艳的枫叶漫天飞舞的美丽情景。
春香当时也没多想,反正三小姐的想法一直都很怪异,她也在就没放在心上。她驾驭马车缰绳,在三岔口走了另外一条道,去了红枫山。
马车在山路上一路颠簸着,方箐一直闭着双眸,她靠着软垫上,淡眉微锁。放在膝盖处的左手,时不时地在轻磨着。
她揭开马车的侧帘窗口,向外探去,视线面对那僻静幽深的密林,她淡眸中,一道寒光掠过。
"停车!"
?--
春香突然听到方箐冷冷的命令,她心中一慌,手中的缰绳硬生生地拉住了。快马的前脚踢得老高老高,马匹长嘶,而后慢慢地安静下来。
"三小姐,还没有到红枫山呢。"她不解地提醒道。
方箐一揭车帘,她目光清冷地跳下马车。"我知道这里没有到红枫山,我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去红枫山。春香,随我到那边走一走吧。"她先行一步,大步流星地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春香心中一惊,她的预感告诉她,哪里出问题了?一定哪里出问题了?
她小心谨慎地跟着方箐,来到渺无人烟的僻静地方。
方箐站在一块尖锐的岩石上,她面朝旭日,神情冷冷清清的,迎风站了好久,好久,久得春香手心里慢慢地捏住了热汗来。
"春香,你说三小姐平日里待你如何?"方箐淡漠的眼眸,暗流涌动,泛起。
一道慌色闪过春香明亮的眼眸,她唇瓣微张了张。"三小姐对奴婢很好。"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一出口便被迎面的风吹散了。
方箐回头,腰间的软剑倏然出击,划破天际,寒气逼人。她左手持剑,剑抵在春香的咽喉处,只要她稍微一动,春香便立即毙命在她的剑下。
"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混到我的身边来。真正的春香呢,她是不是已经被你杀害了
"三小姐,奴婢不知道三小姐在说什么,奴婢真的不明白。"春香暗暗吃惊,鸾玉卿宄竟是怎么看出破绽来的。
犀利的剑刃,划进了春香的脖颈处,血色印染了银白色的剑身。"我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来我的身边有何目的,真正的春香在哪里?"
"三小姐,奴婢就是春香啊,三小姐,你不记得了,是你让将奴婢从二小姐那里要过来的啊。"春香心中一沉。
方箐冷冷地盯着她。"你扮演得确实挺像,差点就蒙过了我的眼睛。可是百密一疏,你功亏一箦,你绝不是春香。你接替春香的身份恐怕就是在灵佛堂清雅居的那一晚,你可记得第二天清晨你是怎么对我说的吗?"
春香脑梅中一道银光闪过。
"白天也咳,晚上也咳,真是一刻都不得清静。"
她脸色突然变了变。
"你可知道春香那天晚上被我下了迷魂散,这种药丸你该听说过,一旦服用下,人睡得跟死猪一样,一觉到天亮。可是一个睡得跟死人一样的人,怎么可能睡得不安稳,怎么会听得见夜晚的咳嗽声,又怎么会在第二天挂着黑眼圈,似一夜没安睡。"
春香这个时候也不在争辩了,她笑道:"那你为何当时没有揭穿我?"
"当时我没有想到春香被换了人,而是怀疑春香她根本没有服用我的迷魂散,她大概是什么人派人监督我的。所以我一直以静制动,一心想要挖掘出她背后的人。可惜,从灵佛堂到望月楼,再从望月楼到宁王府,我没发现你背后的人,我觉得是我敏感了,于是我曾一度丢弃你,一个人浪迹天涯去。"
方箐语气到这里顿了顿,她盯着她的脸道:"可是你苦苦哀求我带上你,而后回到宁王府,我发现你越来越奇怪。虽然你的样子没变,个性也装得很像,可是你的傲气,时不时地便会流露出来,你的主见,也会不时地冒头。换成以前的春香,她虽然憎恨静侧妃,但绝对不会当面给她难堪,但是你会,你迁怒两盆菊花就是最好的例子。我明明在上灵佛堂时,告诫过春香,让她以后若是见到夙烨跟霍刚,一定要避着走。可是你却依然如故,二次了,当你一旦对上霍刚,你的斗狠就完全不一样,凡事演得过火了,就会有破绽。怪只怪你的眼睛出卖了你自己。我若没猜错的话,你的心在那个霍刚身上。你来我的身边,替换了春香,也就是时到监督着我的行踪,将我的一切全部告诉你的主子,也就是那个三皇子夙烨,否则的话,近日他也不会跟我来一场那么巧合的相遇,不是吗?"
方箐冷冷的一番话话刚刚落下。
啪啪啪--
单调而清晰的掌声,却在她的身后响起。
"不愧是鸾姑娘,聪慧过人,分析起来,头头是道,跟事实不差毫厘。"绝美的容颜,火焰般的印痕,烟月眉下那冰蓝色的眼瞳,魅惑的丝竺光色,慢慢地晕染开来。
不是琉璃国三皇子夙烨,还是何人。
方箐淡然眸光微微荡开,他竟然以真容相见,看来,今日她就得命丧于此了吗?她嘴角自然地浮动一抹自嘲的流光。
"红袖,露出你的真容吧。"夙烨冰蓝色的眼瞳,流光溢彩,薄唇泛笑,邪魅而妖娆。
被方箐架在剑下的春香,她听到夙烨的命令,立即撕了脸上薄薄的一层面皮,她顺手一扔。"少主,这个东西戴着真的是太难受了,害得我几天就要换一次,好麻烦。没想到我那么小心,还是被揭穿了身份,让少主失望了,请少主治红袖的罪。"
方箐淡眸一震,眼前巧笑嫣然的女子,露出真容,分明就是那个火辣个性的红袖。只是她跟红袖照面的时候,春香明明就在她身边啊。
这是怎么一目事情?
她手中软剑一颤。
夙烨扬眉含笑,他两个手指伸出,捏向方箐的软剑。
砰--
软剑在他的两个手指中断裂成而截。"红袖丫头输在鸾姑娘的手中,并不丢脸,你跟霍刚都退下吧,我跟鸾姑娘有话要说。"
"是,少主。"
方箐愕然地盯着夙烨绝代风华的魅惑面窖,而后她冷冷地扔掉了残剑。
"说吧,痛快点,三皇子究竟想要怎么样?"方箐神情冷冷道。
"鸾姑娘误会了,在下根本没有想过要对鸾姑娘怎么样,而只是想要知道一些真相罢了。"秋风吹起他一头浓密柔软的青丝,飞舞半空,洒脱而飘逸。"在下也不防实话告诉鸾姑娘,其实姑娘所见到的那个红袖压根不是真的红袖,真正的红袖就是姑娘刚才所见的那一位。其实在下老早知道那个红袖是假的,却一直没有揭穿她,目的吗,很简单,在下也很想知道是谁指使的,是谁当年盗走了龙珏藏身的口诀。"
"为此我还用《孙子兵法》一书来下套,逼迫她身后的人出来交易。并一边派绿衣紧盯着假红袖,不想那个假红袖很警觉,她开始怀疑绿衣。而鸾姑娘公然在望月楼将《孙子兵法》的内容全部公布,致使那个幕后之人始终没有逼出来。到最后,为了解决此事,在下没有办法,只能给绿衣服下了丧魂散,让她被诬陷为盗窃《孙子兵法》的人,押进回琉璃国,宽了假红袖的戒心。"话到这里,他冰蓝色的眼瞳里,有淡淡的迷雾飘起,水色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