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务农回来的同村人跟她打招呼:“萧秀才,拾这么多柴呀?”
萧翊笑答,“是啊。”
“你这衣服里兜着什么?”同村的人指指她做成兜子挂在树枝上的外衣,萧翊笑道:“摘了些野菜和蘑菇。”
“蘑菇?”同村人上前看看,都道:“这不是小伞菌吗?你采回来干嘛?”
“小伞菌?”这名儿挺好听的,萧翊道:“采回来吃。”
同村人都大惊,七嘴八舌地劝她:“萧秀才,你可别想不开,你不是才娶了夫郎吗?日后好好盘算盘算,把日子慢慢过起来就好了…”
萧翊听了半天才知道她们以为她要自杀,连带的还要杀了她家小溪儿。萧翊失笑,“野蘑菇、就是这些小伞菌有些确实有毒,但有些是没毒的,我采的这些都没毒。”她上大学时有一个暑假去家在农村的同学家玩,那同学带她上山采蘑菇,告诉过她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没毒的,她今天采的都是自己认识的没毒的那几种。
那些村人听她说这些小伞菌没毒,都露出了不敢苟同的样子,“萧秀才,祖祖辈辈都说这东西有毒,怎么你偏偏说没有?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觉得我们当农民的话不中听…”
萧翊笑着告诉她们:“这些小伞菌虽然没有毒,但做的时候要放上许多大蒜,而且要做得熟透了才能吃,这样就不会中毒了。还有就是不能混杂着做,不同种类的小伞菌杂在一起吃也容易中毒。
那些村民还是不信,见劝不动她也不再多说,只有一个大嗓门喊道:“你要死,也得先把欠我的钱还了,我可是借了你一百五十个铜板呢!”
呃~萧翊的太阳穴痛了一下,这位大娘也太直接了。萧翊一脸温良,“大娘…”
“什么大娘,叫娘也没用!你好好找些事做,快些挣钱还我,我可不想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萧翊点头哈腰:“是是是,大娘放心,没还完你的钱以前我绝对不会死。”
那大娘用极端不信任的眼神瞅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拐进了自个家,萧翊擦了下额头,这大娘好火爆。
临近家门,远远的就见叶溪在门口张望,看到她就小跑着过来,“妻主。”
“小溪儿,你拿衣服里包着的蘑菇。”
叶溪忙将东西拿下来,翻开看了看,“小伞菌?”
“我以前吃过,这个应该是没有毒的。”萧翊将先前跟村民们说的话跟他说了一遍,叶溪到是不疑有他,妻主说没毒,那就是没有毒。
萧翊采的蘑菇有好几种,告诉叶溪捡出其中一种来煮了,其他的都先放着。叶溪煮了两锅,一锅野菜,一锅蘑菇,萧翊吃蘑菇,叶溪吃野菜。家里没有大蒜,萧翊还是不太放心,不敢让叶溪吃,自己也不敢吃多,先吃一些试试会不会有轻微的中毒反应。
当晚,萧翊将拾回来的柴修修剪剪了一番,将不规则的修下来自己家用,把直顺的重新捆了两捆,只等着第二天挑到城里去卖。做完这些,直到躺倒床上,萧翊都没有什么不适,叶溪担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萧翊拍拍他的小脑袋笑道:“明早溪儿就可以吃蘑菇了,很好吃呢。”
叶溪往萧翊靠了靠,“妻主以后别一个人吃,溪儿跟你一起吃。”他真怕妻主留下他一个人。
萧翊给他压了压被角:“好。”
正文 山里有狼(一)
萧翊趁着叶溪煮早餐的时间给家里挑好了水,吃过早饭就挑着柴进了城。卖柴果然是明智之举,虽然赚的少了些,但对萧翊来说能挣到钱就已经很不错了,到城里没多久萧翊的两捆柴就已经脱手,看着手心里的三十八个铜板,萧翊深深吐了口气。那买柴的原本只要一捆,萧翊告诉他如果两捆一起买可以优惠两个铜板,于是一下子就卖完了。
萧翊转到菜市买了一小袋米,大概够两天吃的份,又找着去买肉。肉摊子不多,只有两三家,卖的肉都是天价,最便宜的也要八十个铜板一斤,不带肉的光骨头都卖到了五十个铜板,而萧翊买三斤米才花了九个铜板,她手上的铜板连买半斤都不够。
萧翊看着那些肉叹气,这是什么肉,吃了能成仙不成?手头实在太紧,只好无奈放弃,转而买了些菜籽油,买了一小口炒锅,一把锅铲,又买了些不贵的菜。萧翊绕着绕着就看见了卖菜的谭章月。
萧翊把东西往谭章月身边一放,谭章月惊到:“萧翊,你买的?你昨日抄了多少书?”
“我昨天拾了两捆柴,今早挑到城里来卖了。”
“卖柴?”谭章月又惊又疑,在她的印象里,萧翊挣钱的法子只有一个,就是抄书。
“是啊。”萧翊见她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不觉好笑,“怎么这种表情,我就不能卖柴吗?”
“不是。”谭章月摇摇头,又道:“你跟谁一起进山的?”
“我自己啊,还要跟谁一起?”
“你自己?”谭章月大叫,高八度的声音引得周围的人都看过来,萧翊抚抚额头,“你这么兴奋干什么?”
“我不是兴奋,我是担心你!”谭章月白她一眼,“你不知道山里有多危险吗?竟然一个人就上山去了。哦,我忘了,你已经把以前的事都忘了。萧翊,你记好了,以后不可以一个人上山去,危险着呢!”谭章月一脸严肃。
她也说山里危险?看来山里真的有危险的东西,萧翊也跟着严肃起来,“为什么?山里有什么?”
“山里有狼。”
“就狼?”萧翊知道狼很凶猛,但是,不用这么怕吧?
谭章月瞪她,“什么叫就狼?山里猛兽多着呢,山虎啊,野猪啊,熊瞎子啊,遇上了就躲不开。”
“就这些?”萧翊挤紧了眉头,她还以为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呢。
“什么叫就这些?”谭章月气得敲了她脑门一下,“你是没见过不知道害怕!村里人去山上砍柴都是结伴去的,还不敢太进去,遇到那些个猛兽,十来个人也不一定对付得了!”谭章月说完,见她挤着眉头好好地看着自己,又很严肃地补充道:“我可是告诉你,千万不能再一个人去山里!你别一副不爱听的样子,你昨天没遇到猛兽是你好运,以后千万不能再去了!”
萧翊舒了眉头,噙着笑道:“我没有不爱听,我好好听着呢。”
谭章月又白她一眼,总感觉萧翊在敷衍她似的。有人过来买菜,萧翊抱起自己的东西,“谭章月,我走了。”
谭章月一边收钱一边嘱咐她:“记住了,别一个人去山上。”
“知道了。”萧翊已经走了好几步,大声地丢了三个字回来。
从菜市到城门口还有好大一段距离,路上有一家绣庄,萧翊想了想走了进去,小二连忙迎了上来,“客官,想买点什么?”
“看看丝线。”
“哟,那你可是来对了,我们这儿的丝线都是一等一的好,颜色又鲜艳,绣出花来好看得不得了…”小二的搬过一小盒丝线给萧翊看,一边卖力地推销着。
颜色确实不错,不过太细了,萧翊问:“有没有粗一点的?”
“粗的?客官是要打头绳的那种吗?”
头绳?萧翊点点头,先看看。小二立即重搬来一盒丝线,比起先前的那些都粗,正合萧翊的要求。
萧翊买了丝线,又买了些细线和绣花针,在街上看到有卖糖葫芦的还给叶溪捎了一串,买完这些,萧翊今天挣的钱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铜板了,真是多一个都没有。
城里到村里不算远,半个时辰就能到,萧翊回到村子的时候正是午间,萧翊家的围墙早就塌得差不多没了,叶溪坐在屋檐下发呆,远远地看见她就奔了过去。
“妻主。”叶溪开心地伸手去帮忙拿她手中的东西,买了这么多东西,妻主的柴一定卖了好价钱。
萧翊将针线包和糖葫芦递给他,又让他拎了两三棵不重的菜,笑着问他:“小溪儿吃过午饭了没?”
“我等妻主,野菜和蘑菇都煮好了。”
“以后别等我,煮好就自己先吃。对了,我买了米和油,我们可以吃米饭和炒菜了。”
叶溪早就看到了她拿着的锅,弯了眼睛道:“回去我就煮给妻主吃。”
萧翊突然觉得值了,外出回来有人在家里等着,就算过的艰苦一些也是满足的。前世的她,什么都不缺,只缺了真心相待的人。那时的她,有金钱无数,却没有温暖的归处。现在虽然没有钱,但这个前萧翊娶回来的小男人却让她觉得温暖——无关爱情的温暖,萧翊想,也许,她已经开始爱他了。
一回到家,叶溪就跑来跑去找了一阵,最后对萧翊道:“妻主,没有淘米的盆。”
萧翊一拍脑袋,“忘了买了。”
“也没有蒸饭用的甑子。”
萧翊再拍脑袋,“败家女,连甑子都卖了!”
叶溪见她骂人,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萧翊忙转移他的注意力,“小溪儿,你不看看我买了什么东西回来吗?”
“还没煮饭…”
“不急,先去看看。”萧翊将他赶回屋里,自己拿起新买回来的锅淘米,又将锑锅里的菜都腾到碗里去了,用锑锅来煮粥。她不会用古代的甑子,但是用锅煮粥还是会的。
萧翊将锅架到灶上,灶窝里还有余火,萧翊放些柴进去,学着叶溪生火时的样子用吹火的竹筒对着里面吹了一口气,一阵烟子呛出来,呛得萧翊直咳嗽,眼睛也被熏得直淌眼泪,脸上还沾了满脸的灰。
一只小手拍上她的背,叶溪的声音带着惶恐在耳边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应该来生火…”
“没事没事…咳咳,没事,我不会骂你。”萧翊半眯着眼睛站起来,“小溪儿你来生火吧,这事我真做不来,我去洗洗。”
她真的不骂他吗?叶溪怔了怔,回过神来想去给她备水,又想要快些生火煮饭给她吃,一时急得不知道该顾那边,这么一顿,她已经自己打水去洗了,叶溪只好坐下来生火。
萧翊洗好脸再过来,锅里的粥已经煮上了,叶溪坐在灶门前定定地看着手中的糖葫芦,眼睛有些红红的。萧翊放柔了脸上的神情:“怎么了?我又不骂你,哭什么呢?”
叶溪抬起头,举了举手中的糖葫芦,有些不确定地问她:“妻主,这个是…给谁的?”
萧翊揉揉他的脑袋,“给你的。”有些心痛这小家伙,这么明显的事都不敢确认。
真的是给他的啊,叶溪的眼眶更红了,从小到大,第一次收到礼物——这个,应该算是礼物吧?
“唉,你个小傻瓜,哭什么啊。”萧翊无奈地蹲到他身边开始哄人,“来,吃一口看看。”
叶溪吸着鼻子伸出舌头舔了舔,还挂着眼泪的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儿,萧翊刮刮他的小脸,坏笑:“甜的只是外面,里面是酸的,咬一口看看?”
叶溪咬了一口,小脸皱成了包子,萧翊看着就笑得开心。
萧翊让叶溪自己享受着糖葫芦,自己又洗了一个菜来炒熟,还剥了大蒜将煮过的蘑菇又炒了一次。一个野菜汤,一碗炒菜一碗蘑菇,虽然没有肉,好歹是见了油有了点味道,加上香喷喷的米粥,还真是好吃。
叶溪没有吃过炒蘑菇,只觉得这般炒出来比煮的好吃,不由得多吃了几口,萧翊忙压住他的筷子,还没说话就被他抢了先:“妻主,我已经试过这种蘑菇了,没有毒。”
萧翊的心突突地跳起来,“你什么时候试的?”
“早上,你出门后…”在萧翊的目光下,叶溪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头晕眼花想吐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萧翊紧张地问着,以前听她那个同学说吃野生蘑菇中毒的人不一定会出现食物中毒的状况,有些人的反应是会产生幻觉。
“没有。”
萧翊这才放下心,却仍是后怕,“以后不准试吃了,要是中毒,会怀不上宝宝。”
叶溪一阵惊慌,忙点了好几下头。
萧翊叹道:“溪儿放心,我采回来的这些蘑菇应该都是没毒的,以后都用蒜来炒,炒熟透才能吃。”
叶溪又点了头,两人才继续吃饭。叶溪喝着米粥,吃着菜籽油炒的菜,心里甜甜的,妻主说会让他越过越好,他真的相信,看看,现在他们不就吃着米粥了吗,还有菜籽油炒的菜,他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呢。
正文 山里有狼(二)
吃过饭,萧翊将在城里买的五颜六色的丝线拿出来,“溪儿,你知道这个是干嘛用的吗?”
叶溪摇头,他先前就看见了这些丝线,可他不会绣花,他以前整日的干活,没有人教他绣花,他只会点粗劣的缝补。而且,那些线也不是绣花的细线。
“这个是编手链的,来,坐这儿。”
编手链?叶溪知道手链,但那都是金银打造的,用丝线也可以编吗?叶溪听话地坐到萧翊旁边,萧翊抽了不同颜色的几条丝线出来让叶溪帮忙捏住一头,快速地编制起来,不一会儿一条漂亮的彩色手链便完成了。
萧翊将手链套到叶溪手腕上,笑问他:“喜欢吗?”
叶溪抬着细细的手腕小心翼翼地触摸那手链,生怕一碰就没了似的。“妻主,是、是要给我的吗?”
萧翊摸摸他的脑袋,“是啊,给你的,你还没说喜不喜欢呐?”
“喜欢,喜欢,谢谢妻主。”叶溪声音又哽咽了起来,妻主对他真好,不只不骂他打他,还让他吃热菜饭睡床,还给他买糖葫芦买零食,现在还给他编手链。
“小傻瓜,跟妻主不用说谢谢的。来,我教你编。”萧翊又抽出三条丝线开始教叶溪编最简单的花样。
萧翊前世心情烦闷或者莫名烦躁的时候就会编手链,用这种方式来给自己解压,因此手链的各种编法她都会。萧翊先教叶溪编了最简单的两种,“溪儿慢慢练习着编,等你编得顺手了,编得好了,我拿到街上去卖。”
叶溪听说是编了卖的,更加卖力地练习,萧翊又道:“别累着了,一直低着头脖子会痛,要适当地起来走走,养好了身子才能要宝宝。”
叶溪连连点头,“我不会累着的。”叶溪对萧翊的话深信不疑,为了宝宝,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累到。
休息了会,萧翊又拎着从邻家借来的柴刀上山去,不过她谨记着谭章月的话:山里有猛兽。虽然她前世学过几天防身术,但如果遇上凶猛的动物比如老虎狼群的还是很难脱身,更遑论现在手中只有一把砍柴刀,对付猛兽也不行。所以萧翊仍然只是在林子边上砍柴,并不进入到山里去。
萧翊挑着两捆柴回来的时候大概就大约是下午六点多的光景,夏天的白天长,六点多太阳还挂在天上不肯落下。叶溪已经熬好了白粥洗好了菜,正无措地杵着灶台看着眼前怒目圆睁的女子,眼里的恐惧显而易见。
“萧翊真是不要命了!我都已经说过山里危险…”
叶溪缩着肩半低着头不时怯怯地瞟一眼眼前的女子,眼角不断地往山那边的方向瞟,越过塌了一半的土围墙看到萧翊回来的身影时第一反应就是快步跑出家门向她跑去。
“妻主…”叶溪带着哭腔直扑萧翊怀里,偎着她的身子有些抖。
“溪儿?怎么了?”萧翊忙将肩上的柴放下,拉着他仔细打量。
叶溪摇着头,吸着鼻子将眼眶里的眼泪憋回去,谭章月也冲出来了,一出来就怒吼:“萧翊!你又去山上!”
萧翊有些明白了,这家伙吓到了她的小溪儿。萧翊瞪她一眼,“谭章月,你小声点。”
谭章月声音一点都不小,而且还越来越大,“萧翊,你是不想活还是怎么的了?你就不怕遇上那些个豺狼虎豹?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一个人去山上吗?你说话不算话啊你!”
叶溪更加抖,萧翊没空去理谭章月,忙温柔地拍着他的背安抚,“溪儿不怕,她不是在骂你,不怕不怕。”
谭章月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吓坏了人家的夫郎,看了叶溪几眼终于暂时闭了嘴,满腔的怒火转而聚到眼睛里,化成道道眼刀直射萧翊。
萧翊安抚了叶溪,又忙安抚谭章月,“别气别气,先进家。”
“哼!”谭章月拽拽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抱着自己的双手以免忍不住掐死她。
进了家,叶溪就忙着给萧翊端了一碗凉开水,萧翊一口气喝了,见叶溪准备炒菜,笑道:“溪儿,山里还有两捆柴,我还要去挑回来,溪儿饿了就先吃,不用等我,啊?”
叶溪怯怯地看看谭章月,又怯怯地看她,谭章月又叫了起来:“萧翊,你还要去?”萧翊对叶溪点点头示意他别怕,拉着谭章月出门,“我还有两捆柴在山上。”
“你!”谭章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真想几拳把她打晕算了。
萧翊笑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放心,我只是在林子的边上砍柴,没有进到山里去,不会有什么危险。”
谭章月怒骂:“不会有危险?你以为那些狼不会到林子边上来?你以为那些狼会怕你?”
萧翊扶额叹气,“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天要黑了,黑了以后更危险,要不你等我去回来再骂?”
“你!”谭章月气得双眼冒火,萧翊一把挽住她的胳膊,“这样吧,你跟我去,一路走一路骂,我不还嘴,让你骂个够本可好?”又扭头对院里喊道:“溪儿,多做些菜,今晚谭章月留家里吃饭。”
谭章月差点没被她给气死,见她非要上山也只得跟着她,不管怎么说,她是不放心萧翊一个人上山的。“萧翊,你好好的抄书不是可以挣钱吗?为什么一定要冒险上山砍柴?”
萧翊有些愁,抄书比砍柴轻松了不只一点半点,她当然愿意做,可是她该怎么告诉谭章月她不会写毛笔字?萧翊叹了口气,“日后不想再读那些酸书了,我也不能靠抄书过一辈子。”
“难道你要靠卖柴过一辈子?你就真不怕哪天被狼给吃了?”
“当然不会,不过现在也只有砍柴不要本钱啊。”
“那你日后打算做什么?”
“走着看吧。”萧翊叹气,原来谭章月这么缠人,可她现在确实没法给她满意的答复啊。
萧翊的柴是先前就砍好捆好的,两人挑了柴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叶溪已经做好了菜,给她们盛好了米粥就端着小碗要到灶角去吃,萧翊忙拉他一同坐下道:“叶溪不用出去,一起吃。”
叶溪瞟瞟谭章月,听话地坐到萧翊身边。谭章月也不在意,只是拔了把那盘炒蘑菇,疑惑道:“小伞菌?”
萧翊笑道:“炒成这样了你还看得出来?真是火眼金睛啊!放心吃吧,没毒的。”说着自己也吃起来,见叶溪只拔着米粥,又夹了一筷子给他。谭章月眼见她们两人都吃了还是不放心,“萧翊,这真能吃?这可是小伞菌,有毒的。”
“你要不敢吃,就吃其他的。”萧翊也不强迫她,还将那盘野蘑菇换到自己和叶溪面前,谭章月看着她们吃了大半盘,终于忍不住夹了一小片放进嘴里。
“你这什么表情啊?”萧翊好笑地看着她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谭章月砸了砸嘴,又夹了一筷子举高了看,“还真挺好吃的,可这,真能吃?”
萧翊忍不住鄙视她,“怕死你还夹,吃其他的。”
谭章月又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那种美味的诱惑,豪气干云地将筷子上的蘑菇放进嘴里,“死就死吧,你们都吃了,我也不怕!”萧翊鄙视地看她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饭后,谭章月忙着给自己的菜浇水,没留多久就走了,叶溪收拾着碗筷,萧翊又将柴重新修理捆绑,全部弄好进了屋里,叶溪正在烛光下编手链,一边的布包里已经有许多编好的成品,萧翊拿起几条看了看,赞道:“小溪儿编得挺好的。”叶溪就弯了眼角,看看自己手腕上的,抿着小嘴道:“没有妻主编的好看。”
“小溪儿,我再教你编其他的花样。”萧翊抽出几条丝线,开始教叶溪编些复杂点的花式,叶溪学得快,萧翊就多教了些,好让他第二天能编些不同的,这般一直教到本来就不多的蜡烛燃完,两人才洗漱上床睡觉。
正文 第一桶金
天亮,自是挑柴去卖。四捆柴,跑了两趟,卖得的钱同样买了家里必须的东西,甑子小盆蜡烛之类的,又给叶溪买了两套换洗的衣服鞋子,还买了个不大不小的水缸,省得叶溪总是端着东西跑到河边洗——他听话地不敢再挑水了,要用水的时候便都大老远地跑到河边去,同样的累人。想了想,萧翊又买了蚊帐,实在是不堪忍受蚊子的折磨,然后又给叶溪买了些糖食,远远的看见谭章月的菜摊,便再买上两个素菜包子过去。
谭章月正在吃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冷馒头,配着冷水咸菜。
“喏。”萧翊递过包子,“吃冷的不好。”
“呵,你的柴卖了好价?”谭章月也不客气,接过来便咬了几大口,将腮帮塞得鼓鼓的。
“柴就那个价,还能卖多好?”萧翊坐到她身旁,往身上捶了几下。身上酸痛得紧,也不知道是这两日劳动所致,还是那晚被打的旧伤在痛。
“那怎么就舍得买包子了?”谭章月看看她,“你不吃?”
“我回家吃饭。我说你,中午吃点热的,你卖这么多菜,不会连个热包子都舍不得买吧?”
“是舍不得。”谭章月道,“我要存钱。”
萧翊点头,“存钱是好的,可是老吃冷的,病了不是更废钱?”
谭章月瞪她一眼,很不赞同她的话,“天天吃,哪就会病了?我要存钱娶夫,不能让人嫁过来受苦。”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会疼人的。”萧翊打趣,用手肘拐了拐她,“有相好的没?”
谭章月给她一个“你不知道?”的眼神,随即想起来她忘了以前的事,将口中的包子咽下道:“是安雾。”
萧翊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只笑着拍她的肩道:“好好努力,早日把人娶回来。”
“唔唔。”谭章月嚼着包子点头,萧翊又道:“养个人真不容易,这街上卖的肉死贵死贵的,想买块肉给我家小溪儿补补身子都买不起,唉,谭章月,这肉怎么就这么贵呢?还有卖鸡的,哇,简直就是抢人!”她方才去买包子,菜包一个铜板两个,肉包就要五个铜板一个。
谭章月白她,“当然贵了,肉又不是大白菜,随处都可见。”
萧翊疑惑,“难不成,养猪养鸡的人家很少?”
“当然,哪是家家都养得起的?买小猪崽小鸡崽都买不起!养的人少,肉自然就贵了。”谭章月说完又安慰她:“萧翊,别想了,像我们这样的穷人,几年都吃不上一顿肉的。”
萧翊嘴角有些抽搐,她知道古代的养殖业不发达,但是有这么夸张吗?“就算是买不起肉,但山上那么多野鸡野兔,为什么不去打猎?”
“打猎?”谭章月使劲儿摇头,“那些野鸡野兔跑得飞快,哪是那么容易抓到的,而且它们都在山上跑,谁敢去追?遇到豺狼虎豹之类的就凶多吉少了。”
萧翊疑惑,“这里…没有弓箭吗?”
“弓箭?那是什么东西?”
萧翊懂了,这个世界的种植业还可以,可是养殖业不行,铁制品也不多,像弓箭这一类的都还没造出来,难怪一般人都不敢上山,近身肉搏,人确实不是猛兽的对手。
萧翊起身拿上自己的东西,“我走了,回家吃午饭。”
“别去山上了。”谭章月又道。
“好啰嗦啊!”萧翊笑着走了,留下谭章月瞪着她的背影吹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