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并非通过剑阵考验,但能够降服水麒麟破坏七星剑阵,心中又没有太大的执念,也是适合做我的传人。”那声音温和,犹如煦煦和风一般涌入她脑中,将她识海里的风暴给悄然抚平了。
“既然相见,便是有缘,水灵,带着她过来吧!”
那个声音刚一落下,水麒麟就兴奋地摇头摆尾起来。它纵身一跃,驮着她跳进了一个漩涡之中,而下一刻,周围的幻境瞬间变化,本是漆黑一片的深海,眨眼变作了一座山谷,谷内梨花似雪,层层叠叠又入天上云端。水麒麟将云长渊放到了地上,它紧接着抖动了两下身子,身体迅速缩小,庞大的身躯最后变作跟普通狮子差不多大,它变小之后趴在云长渊身边,还低头用脑袋蹭了她两下。
也就在这时,谷内一阵清风送来万千朵梨花,犹如棉絮一般盖在了云长渊身上。
她鼻尖闻到了淡淡的梨花香,身上被那些梨花层层叠叠覆盖,就像是泡在了灵泉之中一般,浓郁的灵气涌入她体内,修复她的经脉,让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等她伤势恢复大半,能够行动之后,那个声音又在脑中响起。
“过来!”
山谷梨树忽然朝两边分开,露出了一条铺满绿草的小径,小径悠长,云长渊用神识都看不到尽头。
她与水麒麟一起踩着绿草慢慢向前,那小路仿佛看不到尽头似的,她走了许久,久到她忘记了一切,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走了下去,直到不知道过了多少的岁月,她才看到了小径的尽头。
那是三座坟包。

164:天下无仙

周围一望无际的梨花海消失了。
云长渊仿佛处于一片虚空之中,四周没有了任何东西,只有脚下那条通往坟头的路。她回头,连水麒麟都看不见了,不仅看不见,神魂也完全感应不到。
她的元神仿佛被雨水冲刷洗涤过,雨后初霁,识海几近透明,她站在原地,只觉得整个人都是空落落的。等到她走到坟包的位置,云长渊发现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
那是飞升仙人留在苍穹界的一缕元神。
因为只剩下一缕元神,云长渊根本看不清仙人相貌,她只是觉得面前的人仿佛一个发光体,仅仅只是一缕元神,便让人觉得无比的强大,却又不会惶恐和害怕,让她莫名有几分亲近。
只是下一刻,凭空刮起了一层狂风,吹得她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胡乱飞舞,云长渊脸色微变,她乾坤袋里法宝丹药都不少,但衣物却是没有,之前在剑阵之中护体宝甲碎破破烂烂,之后虽然用大量的灵气去修复了一下,但她不是炼器师,加上也没时间缝缝补补,护体宝甲的恢复也是有限的,这会儿被风一吹,大片的雪肤裸露在外。
风很冷,灵气护体似乎根本挡不住半点儿寒风,那些冷意如同沁水的刀子一样刮在她身上,使得她肌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都根根竖立起来。
风很大,周围本来是一片虚空的。那风凭空刮起了大量的花瓣,层层叠叠地堆在了坟包上,将三座坟包尽数掩埋。不仅看不见坟包了,墓碑也被完全遮挡,盖了个严严实实。
冷风吹得她头发凌乱,身上也结了一层霜。寒冷从皮肤钻了进去,浸在了她骨头里,把她一颗心都给冻僵冻硬了一样。
元婴期大能从来没有生过病,这会儿被冻得头晕脑热。还流了两行鼻涕,实在是有些狼狈不堪。可对方是仙人元神,哪怕只有一缕,也不是她能挡得住的,这会儿即便是灵气运转到了极致。她依然抵挡不住那寒冷,眼泪鼻涕止不住的流,流出来之后需又险些冻成了冰锥子,本是个容貌艳丽的绝色美人,生生给冻得狼狈不堪,模样惨不忍睹。
也就在这时,那仙人元神忽然开了口,“本以为你是一心向道无欲无求之人,没想到。竟是诛心忘情阵!”
云长渊本是冻得头晕脑胀的,仙人的话让她眼皮一跳,“诛心忘情阵?”
“布阵之人修为了得。若非心中执念太深,怕是早已羽化升仙了。”仙人叹息一声,“这数十万年,苍穹界无一人飞升,不是他们修为不足,而是心中私欲杂念太重了。”
仙人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我等了这么久,一直没等到一个真正的传人。”
修仙重在修心。可是现在的修士,已然忘了根本。
放眼望去,那些在深海之中寻找秘境入口的元婴期修士,那些苍穹界所谓的顶阶强者,为了提升修为不折手段,他们的心早已污浊,而那个听海楼的后人,更是被仇恨所主宰,心已经扭曲蒙尘。
这样的人,如何能飞升,如何能担负起维护三千界的重任?
仙人元神幽幽叹息,他目光望向那三座坟包,忽然就那么直接地坐在了铺满花瓣的坟头上。
他不是生来就一心向道没有丝毫杂念的。
只是他后来勘破了红尘,放下了前尘往事,最终渡过飞升雷劫,成了一名真正的仙,他不再受寿元限制,也算是得到了旁人梦寐以求的长生。可是岁月漫长,他一个人穿梭在三千界中,看遍人生百态,心中却有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他活得太久,心生寂寞。
他会想起从前,想起往事,想起被他放下的人和事。明明从前历经千辛万苦渡了劫难,从苦难中得已解脱,他经受住了各式各样的诱惑和考验,却没想到,会输给时间。记忆中的人时不时的在他脑海里冒出来,那是多久以前的人和事啊,却一天一天的清晰起来,一天比一天清晰,让他平静无波的心,再次起了波澜。
他不想长生了。
他甚至不想再做仙人了。
他想到三千界里那些没有修真没有追求长生的世界里做一个普通的凡人,哪怕是在妖界,在兽人界里做一个只有简单思想的小兽,他也愿意,他只想普普通通的活着,有爱恨情仇,有喜怒哀乐,最重要的,是有一颗火热的心。
可是他还不能走,他在离开之前,得找到一个传人。
若是十万年以后,苍穹界还没有一个修士飞升,那他当年留下的秘境传承就会开启,替他选择合适的传人予以栽培。然而现在人进来了,她却并非是个一心向道之人,她只是因为诛心忘情阵的缘故,忘记了心里那些炙热的情感,忘记了心中牵挂的最重要的人。
这样的人,耽溺于人间情爱,是不可能飞升成仙的。
这样的人,不是他要找的人。
可是神识遍布整个苍穹,他也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人。
微微一扫,随处可见杀人夺宝勾心斗角,哪怕是正道修士,身上也有浓厚的血腥气,这些瞒不过他。
当初的修士修的是心,修的是仙,现在的修士,修的只是身,不断提升的只是自身实力罢了。他元神虚影坐在锦簇花堆上,静静地看着面前神色狼狈的女子,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打量着她。
云长渊此时呆呆地站在原地,她脑子里只有五个字在不断的回响,诛心忘情阵,诛心忘情阵…
那是什么阵法?
顾名思义就是忘情?她忘了什么?在哪儿忘的?为何会忘?忘了谁?
云长渊不停地想,一直在想,明明周围还是冷飕飕的,她额头上却渗出了汗。她双手抱头,头痛欲裂,然而她始终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到底遗忘了什么。
“这座坟里,葬着我妻子。”仙人元神低头看身下的坟包,忽然开口道。
听海楼在当时属于修真大派,他也是听海楼的优秀弟子,掌门把他的女儿许给了他,成了他的道侣。他的妻子修炼资质不高,他们之间的感情,在他看来,大抵是不深的,只是每次他闭关修炼出来,都会发现她等在门口,从一个天真明媚的少女,等成了满头霜发的老妇…
他一心向道,本不应该被情缘羁绊,只是那时年少,总归有些无可奈何。
直到有一天,他再次闭关出来,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站在面前。她修为不高,用了很多办法延寿,也没有等到他。
他伸手一指,指着最右边的坟包,“那座坟里,葬着我师父。”
他是个孤儿,是师父将他捡来抚养,教他做人的道理,让他做一个顶天立地之人。那时候的师父跟现在的并不相同,他们不仅会教弟子修炼法诀,也会教他们无愧于心。他的师父是寿终正寝,坐化之时脸上还带着笑意。
仙人元神再抬手一挥,中间坟包上的花瓣纷纷扬扬漫天飞舞,而那座坟包从中间裂开,里面并非是一个棺材,而是一个长方形的漆木盒子。
“既然你能走到这里,也算有缘,那件东西我便送给你了。你自己去取吧!”
他说完之后看到云长渊仍旧神情痛苦地站在原地,微微叹息一声道:“你若不愿忘记,总会想起来的。”
就像他一样,明明已经忘记了,在漫长的孤寂过后,却想起了从前忘记的人。
那个女子杏眼粉腮,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娇艳犹如盛放的海棠。
那个女子目光如水,漫长的等待抹去了她的青涩,让她变得犹如幽兰一般,空灵而高洁。
年轻时候的她,苍老的她,那些画面突兀地清晰起来,在时隔十几万年之后,她才在他心中变得鲜活,这是多么可笑,又是多么可悲呀…
若不愿忘记,总会想起来的。
云长渊忽然想到了长安,想到了他一开始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叫她妈妈。
她所忘记的,是不是与长安有关?
回去之后,她倒要听听长安口中关于他妈妈的事了。
想到这里,云长渊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而这时,那仙人又道:“把它带走吧,又有人要到了呢…”
云长渊上前一步,她弯腰把盒子抱起来,结果因为估计错误用力有些偏差,云长渊抱起的时候险些闪了腰,她一张脸涨得通红,手指头还差点被盒子给压住了。
太沉了!
她是元婴后期修士,劈山裂石轻而易举,没想到竟然被个盒子闪了腰,这里面到底撞了什么啊!
“哈哈哈…”
那据说无欲无求的仙人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
云长渊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这一次她运转灵气去取,虽然轻松了许多,但仍旧重得让她憋足了力气。等到打开盒子,她发现里面竟然只有一截剑尖。
剑尖不过三寸长,却沉重如斯,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所制。
“它是忘情剑,我从前的佩剑。”

165:责任

“自从有了凡心,我就开始虚弱了。”仙人元神收敛了笑容,“我不知道能否等到真正的传人,这剑尖就暂且交给你了。”
说完,他一挥手,漫天纷飞的梨花似雪花一般在空中飘舞,层层叠叠的花瓣环绕在云长渊身上,像是给她罩了一件斗篷,她身子悬空而起,被花瓣托举着离开,云长渊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等到花瓣散开大半,她才发现自己正站在虚海中央。
她的身后跟着已经认主了的水麒麟,因为踩着海水上的缘故,此时的水麒麟身体完全是由海水组成一般,它时不时地摇头甩尾,每一次动作都能溅起大量的水花,并且使得周围的海面上出现一个接一个的漩涡。
虚海到处都是修士。
云长渊凭空冒出海面自然引起了好些人的注意。几道光影快速射来,只是在看到海中央的人之后,又在远处停下,没有一人敢贸然靠近。
她隐匿身形的法宝早毁了,现在是以真面目示人。
“云师叔?”
几个驭兽宗修士也看到了云长渊,虽然知道她脾气不好难相处,但总归是同门,这会儿虚海血流成河,他们几个跟宗门分散了,旁边的修士对他们虎视眈眈,处境十分艰难,现在看到门中大能,自然还是有几分欣喜的。
“晚辈驭兽宗梅苑弟子范蛟,这是我师妹梅如霜,拜见云师叔。”他说完之后旁边叫梅如霜的女修也跟着行了礼,而等他说完,另外那个驭兽宗弟子也道:“晚辈竹苑洛青,拜见师叔。”
三人周围都是其他门派修士,还有几个鬼鬼祟祟的魔修,这里就属他们实力最弱。若是其他地方,谁都尊敬驭兽宗,然而虚海之内一片混乱,大家为了一丁点儿利益抢破了头,根本不会管对方师门来头,整片虚海上的修士。都已经杀红了眼!
三人想向云长渊的方向靠近,但因为对她的畏惧,又有些裹足不前。
其他人在虚海里拼杀了怎么久显然不怕死,但对方是凶名在外的云长渊,实力又是元婴后期,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元婴后期的大能看不上那些小东西,都去了海底,这会儿云长渊最先出来,是因为她已经找到了仙人传承的重宝了吗?莫非是神器或是逆天封神的修炼功法?
云长渊身上的花瓣渐渐脱落。在海面上漂浮,倒显得十分唯美,只是花瓣脱落,她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自然也显露出来,云长渊抬手施展大擒拿术,将驭兽宗那个梅如霜给抓到了自己面前。
“有衣服吗?”
梅如霜先是呆愣,随后连忙奉上一件披风。
她乾坤袋里也只有这一件金红织锦鸳鸯纹披风,低阶法宝。也就是好看而已。
云长渊裹上披风,大红的颜色穿在她身上亮得灼眼。柳叶眉芙蓉面,艳而不娇,身上更是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杀伐之气。
“驭兽宗其他弟子去哪儿了?”
“先前海面上飞出数道霞光,宗门分作三路寻宝,梅竹两苑本是跟着竹苑长老行动的,然当时争抢那仙品法宝的人太多。我们一开始拿到结果就成了众矢之的,场面太过混乱死伤无数,我也受了伤,是师兄带我逃出来的。“
驭兽宗擅长隐匿,他们三个都受了伤。又没师门庇护已经歇了抢宝的心思,但这会儿也不敢出去更不敢离开,虚海外面有不少修士守株待兔,他们不管你拿没拿到宝物都会出手杀人,这里俨然成了一片修罗场。
所以他们只能躲起来,但这样的藏匿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他们一直心惊胆战就怕被人发现,直到看清了海中的是宗门大能,这才孤注一掷出来求助。
”走吧!回宗门!”云长渊开口道。
她说完之后梅如霜顿时大喜,招呼另外两人紧紧跟在云长渊身后。
云长渊也没祭出飞行法器,她只是翻身坐在了水麒麟背上,正要飞走的时候看到那三个弟子都受了伤,眉头微微一皱,随后拍了拍水麒麟的背,水麒麟身形陡然变大,犹如一座海上小岛一般,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修士又安分了不少,云长渊让三人上了水麒麟的背,这才往岸边飞去。
她这会儿心里记挂的是自己遗忘了什么,自然是要回驭兽宗问问长安他妈妈的情况了,至于先前阴她的千机阁储天机和那淫修尹河,她会找他们秋后算账的。
水麒麟驮着云长渊往岸边飞去,一路上无人敢阻拦。
等到了岸上,云长渊威压一施展,便叫那些潜伏在岸边准备杀人夺宝的修士不敢动弹,其中还有两个元婴后期的强者,在云长渊的威压之下,竟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别人在海底拼死拼活的抢机缘,云长渊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虚海,回到驭兽宗灵韵山的时候华长安正在摆弄他那个机甲,他在机甲上爬上爬下,灵活得跟只猴子一样,柳芽端着一盆热水站在机甲的脚部位置,估计是怕水冷了,她手掌拖在盆上用灵气给盆里的水加热,使得盆里的水一直冒着热气。
云长渊进入结界的时候并没有显出身形,她站在一旁默默观看,这个弟子不抓紧时间修炼,居然在那捣鼓机甲,难不成他想做一个机关甲士?
然就在这时,正在机甲上敲敲打打的华长安忽然扭头四处看了看,还吸了吸鼻子道:“我觉得我闻到了妈妈的味道。”
柳芽噗嗤笑出声来,“让云前辈听到了又该揍你了,你为什么会认为她是你娘亲呢?因为长相相似吗?“
华长安从机甲上跳下来,在柳芽的热水盆里洗了手,也没拿帕子擦,而是在空中甩了几下,“她本来就是我娘。”说完之后神情也落寞了一些,“只是不晓得为什么会把我们给忘了。”
柳芽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而这个时候,云长渊现出身形,柳芽端着盆子的手都抖了一下,险些把盆里的热水都荡了出来。
“师父你回来啦!”华长安兴奋地扑过去给云长渊一个熊抱,“我想死你了。”
柳芽:“…”
柳芽低着头,都不忍心再看。就怕这孩子被一巴掌拍飞出去。
云长渊示意柳芽离开,她故作轻松地道,“你既然天天都说我像你娘,那你就说说,你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华长安脸上顿时露出喜悦的神情,他从前想说,她都不乐意听呢!
少年直接坐到了机甲的脚背上,他甚至伸手拉了云长渊,让她跟他一起坐了下来。
“妈咪怀着我的时候跟爸爸分开了。她遇到了星际海盗落到了垃圾星上,你知道垃圾星是什么样的吗?上面没有通讯,没有什么吃的,地表温度高得可怕,经常会有沙暴,环境特别恶劣…”
“可是妈妈把我生下来啦,她还找到了好多吃的,带领垃圾星上的叔叔爷爷小妈妈们一起回到了联邦。我也找到了爸爸和太爷爷…”
“我爸爸年轻的时候资质可好了,双s的。不过他成年礼的时候遇到了致命打击成了残废,被人嘲笑废物,妈妈一点儿也不嫌弃他,还治好了他的双腿,爸爸也为了妈妈战斗哦…”
“我妈妈是无所不能哒…”
讲到妈妈,华长安有太多的话都说不完。他明明已经是男子汉了,小小年纪能够跟s级机甲同步率达到100%,击杀的高级异星虫族数之不尽,是联邦最年轻的少将,是铁血男儿。无数人心中的英雄和联邦少男少女心中的偶像,平素极有威严几乎从未笑过,然而在这一刻,他靠在云长渊的肩上,与她一起坐在心爱机甲的脚背上,讲述那些储藏在记忆深处的温暖,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机甲上泛着耀眼的金属光泽,他们依偎在一起,背靠机甲,身披万丈霞光。
他说讲述的人和事在云长渊的脑子里形成了一幅幅画面,那是根据他语言而形成的想象,却又真实得仿佛亲身经历过一样。
长安靠着他睡着了,云长渊用灵气把他小心翼翼地托回了他的洞府,随后又在师父的洞府面前站了一刻钟,之后才返回了自己的仙灵洞府。她把那一小截剑尖拿出来,神识注入其中之后,剑身上出现了两个蝇头小字,“莫忘!”
剑名忘情剑,而这莫忘,是那个飞升仙人的名字。
云长渊看着剑尖儿,看着那莫忘二字,心中思绪万千。沉默许久,她才继续输入灵识窥探剑身,这时候,她发现剑尖内有可供修炼的剑诀,还有一些关于三千界的描述。
苍穹界底下虽然还有更低阶的界面,但这些有修士存在的地方统称为修真界。
天底下并非只有修真界,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界面,有的地方根本没有人的存在,有的地方的人也是长得稀奇古怪,每一个界面都孕育了属于它自己的生灵,有类似的,也有完全不一样的,有的强大,有的弱小,但这些彼此之间并没有任何关联。它们彼此之间存在不可跨域的鸿沟,一旦出现问题,不同界面的人如果有了交集,就会打破平衡出现秩序崩塌。
强大界面的生灵若是进入了弱小界面,肯定会给那个界面带来毁灭性的打击,然而这还是最轻的,最严重的后果,就是两个界面同时崩塌灰飞烟灭。
飞升仙人担负的重任,便是维护三千界的平稳。所以,那些心中蒙尘,为了强大不顾一切的修士,若是真的飞升成仙,岂不是三千界的灾难…

166:弱鸡

忘情剑内有忘情剑诀,既然是忘情剑诀,能够修炼到最后的话也能做到心如止水无欲无求,算是钻下天道的漏洞,提高一下渡劫飞升的几率罢了,就好像云长渊所中的诛心忘情阵,一开始的时候也迷惑了莫忘留下的元神,误以为她是合适的传人,将她引入了秘境之中。
云长渊现在对飞升渡劫并没有什么兴趣,她也不想长生,活那么久总会腻的,那个莫忘现在不就后悔了么,漫长的岁月他独自永生,越来越寂寞。
她只是在想,师父一直没办法渡劫飞升,是因为心中执念太重了吗?师父的执念是什么?难道是牵挂她?
既然渡劫飞升是师父的愿望,她要如何帮助师父呢?
想到这里,云长渊一阵头疼。云卿师父也练剑的,要不把忘情剑尖交给他,让他修炼剑诀试试看?只可惜师父现在在闭关,不然她就可以把剑尖给师父让他试试看了。
最近几日,华长安没怎么修炼,他在画画。
他把小时候的事情一一画了下来,弄得跟连环画一样,每天画出厚厚的一沓给云长渊看。关于爸爸和妈妈相识相知的故事,他早就从001那里知道了,因为001喜欢偷拍,影像资料更是不少,他看了不下百遍,都已经倒背如流了,现在画出来极为简单。
他有心画天赋,画出来的景色人物都栩栩如生,云长渊虽然看得很开心,但也提醒他按时修炼,驭兽宗血脉传承的时间就要到了,他修为越高,进去得到的好处也越多。血脉传承对修士的年龄有限制。像长安这样10几岁就金丹期的少年,云长渊对他的表现很是期待。
不过那些小人画也很有意思,所以在长安表示自己每天的修炼任务也完成了过后,她又就任由他画了。
这个坐轮椅面色苍白的少年就是他的爸爸?叫华锦沙还是联邦数一数二的超级天才?
怎么可能,一幅弱鸡样,一根手指就能碾死!
那什么联邦简直太弱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长安真的是从另外的界面过来的,岂不是说明两界之间出现了漏洞,如果不及时修补会出现大问题?明明没有什么问题啊,所以这些都是长安想的吧,或者他所在的地方根本就是修真界,否则的话他怎么会星辰拳法还是金丹期修为。
臭小子…
还说她就是他的妈妈,看到这少年云长渊就觉得肯定不是了,她堂堂元婴期大能,就算是失忆了眼瞎了。也不会选这么一个男人吧,长得也不咋的,跟师父比起来就跟鲜花和杂草一样对比鲜明,在整个苍穹界都属于中等偏下的水平,她怎么可能看得上。
她从前其实很少说话的,现在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画本,一边看一边嘀咕,要是用001的话来讲。她现在简直就是神吐槽。
天网是什么,倒是很好玩的样子。还能够锻炼神魂,想象力真是丰富,呵呵…
不过她在天网上叫苍穹,如果真的是自己神魂离体昏迷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取苍穹就证明她那时候没有失忆,还真挺像她的所作所为。她神魂离体。元神出窍到了其他界面,夺了个丑不拉几豆芽菜一样的小姑娘的舍,喜欢了一个残废?
什么,华锦沙体内寄生的是金蝉?苍穹界都没有金蝉出现过,大概早都灭绝了。他还真敢想。金蝉如果真正认主的话是寄生在神魂识海之中的,也就是说,哪怕她换了肉身,金蝉也应该在她识海内才对,现在她哪有什么金蝉,她正儿八经签订了平等灵兽契约的只有一个,就是那水麒麟。
华长安画的这些,怎么看都像是天方夜谭!
长安不该做什么修士了,他该去说书才是。
白日云长渊对画中的华锦沙万般鄙视,然而那天夜里,她竟是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长夜漫漫,无心修炼。
云长渊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画中的男人,梦到了月光皎洁,轻纱飞舞,少男和少女的身体痴缠在一起,满室旖旎。她从未双修过,然而梦境那么真实,真实得她仿佛体会到了无上的美妙,让她身心俱都无比的舒适。醒来的时候云长渊脸颊通红,身上的肌肤也是一片粉红色,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做这么一个春梦,对象竟是她完全看不上眼的人。
她果然是入了魔障吧!
完了,会不会是修炼出现了问题,有了心魔?
她把画册重重地摔到一边,打定主意不再看了,只是下午华长安把新的画送来的时候,她仍是忙不迭地伸手接了,继续翻看下去。
那些故事在她脑海之中鲜活起来,犹如一柄一柄利剑,冲破那看似牢不可破的封印,这使得她想起了仙人的话,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