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桃宝儿被他嘴大张，一脸震惊的样子惊呆了。
就见白晔一下子纠结起来，眉心间都有了小小的褶皱，显得忧心忡忡。
怎么了？
桃宝儿有些莫名其妙，走到白晔身边坐下，用手指戳了戳他的眉心处，细长的手指又轻揉几下，问：“怎么不高兴了？”
白晔就捉了她手指，先用灵气擦了擦，接着才放进嘴里含住吮吸了几下。
一股酥麻从指尖传向全身，桃宝儿脸颊通红，明明都跟他那么亲密过了，她还是会觉得害羞。
好在白晔很快就将她的手解脱出来，他握着她的手问：“那个…”
“那个青霜，甜不甜？”
跟桃宝儿一样的，岂不是也是香甜可口，还都算他半个徒弟，难不成，是另外半个媳妇儿？
潜意识里觉得有些不对，但白晔又比较信任桃宝儿的话，于是他现在就很纠结了，原本想说我只喜欢你啊，可他以前的记忆缺失，万一以前还有半个媳妇儿，那他是理还是不理呢？
看到桃宝儿瞪大眼睛一脸茫然的可爱样子，白晔立刻下定决心，把人往怀里一捞，说：“我只要你，别的都不要。”
他出去揍人的时候，那些人还跟他打招呼拉关系。
这个说，白晔上仙，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个说，白晔上仙，是我啊，你可记得杨柳河边的小蜜蜂？
他都不记得。
但他知道，自己失去了记忆，忘记了过去。
不过没关系，他的新生，就是从遇到桃宝儿开始。所以，曾经的人和事，记不得又何妨。
桃宝儿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青霜是师兄，男子汉哟，他只是很崇拜你。”
“你是长辈，要送礼物鼓励鼓励他嘛。”她说话的时候软在他怀里，还用手去轻轻挠他的下巴，“好不好嘛？”
那娇娇柔柔的姿态，软软的声音，让白晔心都化了。
不过他负气地哼了一声，“你也要鼓励我。”
桃宝儿便双手揽着他脖子，主动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这才把人给哄高兴了，就听白晔道：“那我送他…”
送他什么呢？
他抬目一看，院子里种了许多菜，于是白晔抬手扯了一根葱，“送他这个。”
桃宝儿：“…”
原来白晔骨子里是这么抠门的吗？
送人就送门前小葱，还只送一根，她院子外种的东西不少，其中也不乏灵气浓郁的灵草，拔一株送人也不显得寒酸，偏偏他就拔了葱，还是前几天刚栽的，灵气在整块地里都属于最稀薄的葱。
桃宝儿只好说：“快放回去，葱这么少，做吃的时候需要它调味道呢。”
白晔一听，立刻把葱又扔回原位，他就是随手一扔，嫩葱就稳稳当当的种回了原来的位置，比旁边的其他同伴还看起来精神许多，丝毫没有因为被拔出去受到影响。
那送什么呢？
白晔想到了自己换下来的绷带。
“另外那半个？是用剑的？”
“对呀。”
这好办了。
白晔把绷带拿出来，裁剪了短短的一截。
他的绷带稍微长了一些，每次裹好后都会往外飘一截，这点儿多余的，现在就被他扯断了，绷直了恰好一柄剑的长度。
桃宝儿从他怀里出来，坐到一边安安静静地看他忙活。
这绷带从遇见他时就见他裹在身上，看着应该不是凡物，摸着冰冰凉凉的也很柔软，不晓得是什么材质炼制而成。看到白晔扯断了一截，把剩下的随手放桌上，桃宝儿也把那一大卷绷带拿起来看，她试着扯了扯，压根儿扯不动，还险些割了手。
白晔眼疾手快地拍了她手背一下，她才把绷带放下，继续看他了。
只是绷带放下之后，桃宝儿反而感觉自己手心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跟白晔身上的煞气差不多，是那种属于暗族的气息。
是他被暗族带走之后染上的呢，还是从前在山上的时候就有了呢？
桃宝儿仔细回想，这味道，好像一直都有吧，否则最初的时候，她也不会真的以为他就是嗜血僵尸了。
她已经习惯了他身上的那种味道。
正想着，忽然感觉到一股热浪铺面而来，她抬头一看，就发现白晔掌心里有一团火，而那白绷带则在火焰中翻滚，时而转曲起伏，时而绷紧笔直，犹如白蛇吐信，在火海中遨游。
火焰温度奇高，桃宝儿作为一棵桃木本来就惧火，她都不敢靠拢，把双手紧紧怀抱在胸前，身子靠后离得远远的依旧还显得有点儿紧张，就怕火星溅到自己身上。
白晔控火的时候还抽空看桃宝儿，见她那紧张兮兮的小脸就莫名有些好笑，他指尖一弹，就有一滴火星飘了过去，直接落到了桃宝儿盘好的发髻上。
明明炙热的火星，落在她头上却没有任何温度，反而像是个小小的萤火虫落在她乌发上，给她添了点儿红妆。
“你怎么不躲？”白晔问。
桃宝儿便笑了，“你又不会伤我对不对？”
白晔点点头，很满意地看她，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你明白就好。
先用火锤炼，接着又用冰水去浇灌，那水从他掌心流出，看起来都不像是普通的水，而跟水银差不多，就那么一点一点的流到了被火烧红了的绷带上，等全部浇灌完毕，他又抬手一抓，从湖心岛上取了一捧真正的清水，一下子淋在那白色绷带上。
被锤炼过的绷带看起来就真的像一柄剑了，就是没有剑柄，而且颜色并不亮眼，剑身给人一种很钝的感觉，不够锋利锃亮。
“这剑看起来没有剑祖宗亮堂。”桃宝儿歪头看了看，“好像不够锋利的样子？”
说完，伸手要去拿剑，想试试威力。
刚伸过去的爪子被便也一把给拍开，“没剑柄，会划手。”
“不够亮啊？”他犹豫了一下，一拍桌子，“好办！”说完又伸手一抓，竟是从华清池底下抓出了一把珠子，握到手中之后瞬间捏成粉末，运转灵气往那剑身上一洒，将粉末撒到了剑身上，下一刻，本来毫不起眼的剑就变得犹如星光闪耀一般，亮得灼眼。
这剑，只把拿出来就能把敌人眼睛晃花吧？
真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也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声怒吼，“我珍藏那么多年的宝珠！”
“白晔，你个强盗！”
龟祖宗简直要气疯了，这失去记忆的混球，真的是从前那个白晔吗？
那张高冷的脸下其实掩藏着一颗丝毫不讲道理的内心，在失去记忆之后终于释放出了真我？
不行，好想打他！
“你出来，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强盗。”龟祖宗从湖里冒了头。
白晔立刻就出去了，还吩咐桃宝儿，“晚上炖王八汤。”
话音落下，龟祖宗就沉了湖，并撂下一句狠话，“我今天给自己算了一卦，祭动土不宜上岸，明儿再来收拾你。”
桃宝儿：“动土不是建房子用锄头挖土刨土的意思吗？”她现在不是以前那般什么都不懂了，已经看过许多书册，龟祖宗我年纪小你不要骗我。
“我上来了爪子肯定要刨土啊，你懂什么！”
明明已经沉了湖，还要在湖底下发狠话，桃宝儿都不晓得，原来龟祖宗的脾气是这样的。
那个在他们面前稳重睿智的龟祖宗，也会被白晔气得跳脚啊。
☆、058：回家
白晔用他的白绷带炼制了剑身就不管了。
剑柄都没，就这么送人感觉有些不像话，拿着也太锋利容易伤到自己。桃宝儿挺愁，就去找云慧珍商量，看看能用什么做个剑柄剑鞘。
结果青甲天将余萧拿了一块珍藏已久的天陨石炼成剑柄，天君沧澜还送了一把恰好合适的剑鞘，就连小黑龙宝宝也贡献了一颗亮晶晶的红宝石，按在了剑柄那天陨石本来就存在的小坑里。
那宝石是它在华清池到处溜达的时候捡到的，它喜欢亮晶晶的东西，都捡了小小的一袋，平时珍惜得不得了。
虽然送出的这颗是里头个头最小的，但它能拿出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它感觉得出来，大人们最近都兴高采烈的，因为那个即将归家的人。
大家都想他，为他准备礼物。
它自然也不能例外啦。
…
半月后，一片翠绿的荷叶漂在空中。
陆水栖看着远方的华清池，松了口气，笑着回头道：“我们快到了。”
青霜穿一身简单的麻布衣，盘膝坐在荷叶上打坐，他听到陆水栖的话耳朵尖儿稍稍一动，但他没有睁眼，也没应声。
陆水栖对他的不言不语也不恼，只是继续道：“回家就好了。”
陆水栖没赶上白晔撕裂的空间裂隙，只能自己乘飞行法宝返回华清池，他一个地仙，飞行法宝也不见得多高级，还是在凤炎军帮过他的女将军捎带了他一程，并直接将他带到了关押青霜的天牢。
他见到青霜的时候，青霜就已经修为全失了。
穿一身粗麻布衣，头发披散，整个人都显出一股颓废之气，跟记忆中那个成熟稳重的青年完全不一样。
曾经的青霜是华清池的主心骨。
华清池的其他妖修成天都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只有青霜，他最像曾经的白晔上仙，喜怒不形于色，有一种淡淡的疏离高冷。
但青霜的高冷又跟白晔上仙不一样。
他的冷很刻意。
故意板着脸训斥大家，肃立威严，因为，华清池需要一个说话管用的人，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所以他小小年纪，就担起了保护华清池的重任。
那个让人觉得可靠的青年，如今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坐在那里都没什么生气，陆水栖还记得，在天牢里见到青霜的时候，他连续叫了好多声，青霜才有了点儿反应，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陆水栖以为天牢里的狱卒折磨了青霜，立刻就要闹起来，还是那凤炎军女将好事做到底去调查了一番，最后告诉他，青霜被送来的时候是重伤濒死，应该是队友全军覆没带给他的创伤太大，加上苏醒后经脉尽断修为全失与凡人无疑，以至于他现在还没缓过来，并非是狱卒对他用了私刑。
用其他人的话说，他都已经那样了，谁还去折磨他。
修为全失变成凡人，寿命不过几十载，关着关着就死掉了。
陆水栖只能安慰青霜，“白晔上仙回来了，他一定能把你的伤治好。”
然后，他就带着青霜返回华清池。
一路上，青霜都没什么话，似乎对他提的白晔上仙都毫无期待，如今都快到家门口了，青霜依旧还是老样子，这叫陆水栖觉得稍微有些违和。
他们盼了这么多年的白晔上仙终于回来，青霜是最崇敬白晔上仙的人，他怎么就毫无反应呢？
如果是因为伤和修为的话，有白晔上仙在，就有恢复的希望啊，也不该如此死气沉沉的。
至于战场上死亡的战友…
反正陆水栖觉得战场上瞬息万变，会死人是很寻常的事，以青霜的心智，不该如此软弱才对。
他不知道青霜为何会变成这样，这会儿心中叹息一声，又笑着说：“我给他们传个讯，叫他们来接咱们。”
青霜这几天想了很多。
在陆水栖来之前，储炎已经来找过他了，并告诉了他一些事。
白晔回来了，容貌跟从前不同，身上具备暗族气息。
他跟桃宝儿在一起了。
前一条，青霜不会把储炎的话放心上，他有他自己的判断，是不是真的师父，他能辨认。
后一条，他心知储炎不会拿这种事情骗他。
他早已明白自己的心。
喜欢桃宝儿，他知道。
临死前，那喜欢无限膨胀，从未如此清晰过。
他不能死，死了华清池无人守护，桃宝儿没有他护着，很可能被迫回到储炎身边，因此，他必须活着。
凭着这样的信念，他熬了下来。
在天牢里，哪怕修为全失也没有放弃希望，只要活着，就有重新飞升天仙的那一天。
可储炎的话，让他内心极不平静。
此刻到了家门口，心中更是淤堵，他像一个孤独的游魂，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在陆水栖拿出传讯符的时候，那传讯符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青霜的身子甚至缩了缩，不仅如此，他还伸手挡在了眼前，仿佛有些惧光。
片刻后，一道道华光飞出了华清池。
其中飞在最前面的是一只巨大的白狐，它头上还站着一头小黑龙，小黑龙爪子上破天荒地没有拎食物袋子，反而两只小爪子各自抓了一只青蛙，见到陆水栖后，被小龙爪子握得很不舒服的青蛙仍旧拼命地叫了起来。
“呱、呱！”
它们一叫，华清池蛙声一片，好不热闹。
湖心岛外修炼的修士走了不少，留下的都是被白晔揍了依旧坚守的人，意志力十分坚定，此刻也被群蛙鸣叫给惊了一下，“这些青蛙疯了？”
“不，肯定是它们老大回来了嘛。”
它们老大是谁？陆水栖啊！
也就只有华清池，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修炼成仙。其他地方，哪见过地仙的青蛙了…
空中，云慧珍飞在最前方，她身后紧紧跟着的是余萧，一边追一边喊：“你慢点儿，别摔着孩子。”
脑袋上还顶着小黑龙呢！
有你这么当娘的？正把孩子顶脑门上玩儿呢，忽然就蹿天上了。起飞的瞬间，这小龙还逮了两只青蛙…
“摔了你接着不就好了。”云慧珍咯咯的笑：“人家急着见我青梅竹马呢！”
她跟陆水栖从小一起长大，倒是算得上青梅竹马。
余萧：“…”
看到自己天天梳毛的狐狸往别的人怀里扑，心里头还有点儿不似滋味呢。
最重要的是，那么可爱地毛茸茸扑过去，竟然被陆水栖那只没毛的绿皮青蛙给一巴掌拍飞了。
“走开走开，好多毛！”陆水栖看到变成原型的云慧珍就头疼，这家伙怎么回事，不是自从修出人身后就不变原形了么，怎么这样就出来了，难道也受了重伤，连人形都无法维持了？
啊，那他刚刚有没有拍太重？
他没用力啊，云慧珍居然就飞出那么远？
就见一个青甲天将一把将狐狸抱住，还用手替狐狸正了正头上的装饰…
啊呸！
狗屁装饰，居然是个小黑龙！
紧接着，那青甲天将沉声道：“道友，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要伤害！”
☆、059：正殿
陆水栖瞄了一眼青甲天将怀里装可怜的狐狸，登时明白自己是被狐狸给坑了，心里头想骂人，但面上不显，还道：“你可以喜欢，但不要妨碍他人，自己好好抱着。”用手摸了下鼻子，“我讨厌狐狸毛。”
接着又瞪云慧珍，“你变回人形，我不打你。”多年的默契让陆水栖明白云慧珍的心思，明知道这是只心机狐，他也顺手帮了一把。
果然，云慧珍听到陆水栖的话紧张得一抖，身子又缩小成团，直接往余萧臂弯里钻。
结果表演得太过，忘记自己脑袋上还顶着小黑龙，缩得太小导致小黑龙都没站稳，险些摔倒，它倒是反应快，扒拉住余萧的衣服往上爬，站到了他的肩膀上。
娘又抽风了，它不跟她计较。
…
华清池的修士全都出来了，桃宝儿反而落在了后面，她出来的时候脸颊绯红，光洁剔透的额头上还有点点水珠儿，也不晓得是不小心溅的水还是流的香汗。
一身粉色束腰长裙衬得她身材婀娜多姿，腰身不堪一握，水润的双眸中含着春水般的柔情，长长的睫毛扑闪，便将眸中那春意半遮半掩，更引人遐想。
如今的桃宝儿比从前少了青涩，多了妩媚，一眼看过去，竟觉得容貌出众十分勾人。
身为狐狸精的云慧珍还缩在余萧怀里，眼角余光瞄到身后看起来刚经过滋润的桃宝儿，心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道友，你可以不喜欢，但请不要伤害。
这余萧，真的就只把她当毛茸茸的小宠物了吧？
想想也是心酸。
桃宝儿旁边跟着的是白晔，白晔落后她一步距离，他黑着一张脸，神色不太高兴。看向前方桃宝儿的时候，他黑黢黢的眸子里还透出几分不解，完全没想明白，今天的自己怎么这么不中用，竟然没忍住，那么快就缴械投降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长了本事，愣是叫他完全没把持住。
就这么急着出来见人，都不惜色诱他了。
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桃宝儿察觉到后侧白晔的视线，脸烧得更红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她正被他拘在床上，想起身他都不让，所以她只能使出浑身解数叫他早早收场，反正当时白晔的脸色很精彩，跟开了染坊似的，回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她转头，就看到白晔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她便瞪了他一眼，说：“等给师兄接风洗尘了再补偿你。”
说完用两根手指放在自己嘴角边往上一撑，“笑一笑。”
这样阴沉的一张脸，等会儿师兄见了没准以为你对他不满意呢。
白晔便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了一口白牙，原本他沉着脸还有几分高冷，这一笑，就显得傻里傻气，更不会像青霜师兄记忆里的白晔上仙了。
呃，要不还是不笑？或者，就露上下各四颗牙齿？
桃宝儿小声跟白晔商量。
白晔横她一眼，“就你事多。”
等桃宝儿不再要求乖乖往前走的时候，白晔自己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嘴角，稍稍咧开一点，还数了数露出的牙齿，等到刚好八颗的时候才把手放了下来。
前方，云慧珍他们正在跟陆水栖说话。
青霜坐在陆水栖的荷叶上，自始至终没有抬头，也没开口说话。
本来热热闹闹的场面顿时逐渐安静下来，就听陆水栖道：“青霜最近赶路太累，回去休息了再跟大家叙旧。”
大家都看得出来，青霜现在状态很差。
身上一点儿灵气都没，坐在那里跟一块灰扑扑的石头差不多，给人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
这样的青霜，让大家都心疼不已。
眼见桃宝儿和白晔过来，所有人纷纷让路，好叫桃宝儿能直接走到青霜跟前。
希望她能开导开导青霜，让他振作起来。
…
青霜修为全失，神识已经没办法用了，他坐在荷叶上又一直低头垂目，根本不知道来了多少人，有许多人跟他打招呼，他都没听见，是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已经失去了感知力。
在天牢里关着的那段时间，他就是这么过的。
心锁牢笼，外界风雨不侵。
他在思考褚炎的话，越靠近华清池，青霜的内心就充满了矛盾，以至于他竟再次陷入了在天牢中的状态，对外界响动没有半点儿反应，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师兄，青霜师兄。”桃宝儿心疼的看着荷叶上坐着的青年，柔声喊道。
青霜依旧毫无反应。
只是，他好像闻到了淡淡的香气，眼皮稍稍一动，然除此以外便再无反应。
“师兄…”看到师兄这个样子，桃宝儿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泪珠儿瞬间滚落，顺着脸庞滑到了下巴尖儿。
白晔一看，这还得了，立刻出声，嗓音又尖又利，“嚯嚯！吼！”
小子，在那沉思啥，没听到我媳妇儿叫你呢！
白晔的声音就像是一柄剑，直接劈开了青霜的心牢，他本就虚弱，这下子更是嘴角溢血，猛地抬头，视线正好锁定白晔。就是这个人，一身暗族的血腥气息，随时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吼，他会是白晔上仙？
青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桃宝儿身边的男人，目光颇有几分警惕。
白晔威胁地呲牙，随后想到桃宝儿的交待，勉强露出了个不算好看的微笑。
他正要把礼物掏出来，就听青霜道：“送我去湖心岛，华清池正殿。”
是不是真正的白晔上仙，去了华清池正殿，他就能得到答案。
白晔转头看桃宝儿，说：“你看他说送他去湖心岛。”
跟送他去死好像差不多嘛，早知道就不用准备礼物了啊，送，他去湖心岛不就好了？
然后，他就抬手一抓，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把青霜送去湖心岛了。
“你轻点儿轻点儿！”桃宝儿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就怕他把人扔出去，现在的青霜师兄太虚弱，可经不起他折腾。
好在白晔这次靠谱了一些，没直接扔，而是轻拿轻放，把青霜放在了湖心岛正殿外，接着他转头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桃宝儿，“好了，送也送了，我们回去继续吧？”
他要一雪前耻。
“先去正殿。”桃宝儿说着，眼看白晔又要不高兴了，她立刻握了他的手，软软地说：“我想去呀。”
反正在他面前，只要撒娇就对了。
本来略显暴躁的白晔又安静下来，他低头看了看手里握着的小手，很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去嘛。”
说起来，不知为什么，他去了华清池很多地方，可就不爱去那正殿。
总觉得，那里的气息有点儿不舒服呢。
不过桃宝儿要去，那就去吧！
☆、060：清醒
青霜被直接送到了华清池正殿外，恰好落在雕像附近。
他以前经常在雕像下打坐。如今，雕像脚边依旧摆放着他常用的那个青色蒲团。他修为全废，神识也没办法用了，落在雕像旁边都没办法看清雕像全貌，于是青霜的手撑着雕像，一点一点儿慢慢站起来。
当初被那暗族将领轻易破了他引以为豪的剑术，青霜身体被剑气刺得千疮百孔，如今也只是勉强撑着一口气活着而已，走路都十分艰难。等他慢腾腾地挪远了一些，仰头再看雕像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跟着飞过来了，陆水栖还道：“嗯，回来了是该上柱香。”
云慧珍便骂他，“白晔上仙真人都回来了，还给他雕像上什么香？”
陆水栖顿时敲了一下自己脑门，“瞧我这糊涂蛋。”
话音刚落，就见白晔目光幽幽地望了过去，盯着他正在敲的脑袋看，把陆水栖都看得毛骨悚然。
还是桃宝儿轻轻拉了拉白晔的袖子，小声道：“糊涂蛋不是蛋啦，不能做蛋羹的。”
他很多时候清醒，就是看起来很明白事理的样子，但也有很多时候跟个孩子似的，记忆的缺失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矛盾，特别是在对待食物方面，他就像个小傻子似的。
不过转念想到以前的白晔上神肯定也是不吃东西的，风霜雨露灵气为食，不知道那些吃食倒也不难理解。
果然，听到桃宝儿解释之后，白晔就一脸嫌弃地从陆水栖身上移开视线，他也捏了捏桃宝儿的袖子，轻声说：“明天吃鸟蛋。”
桃宝儿点头答应，随后目光再次落到青霜身上。
众人只见青霜神色木然地呆在原地，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湖边风很凉，此刻的青霜只能算个凡人，他衣裳有些单薄，身体也虚弱，桃宝儿有些担忧，跟云慧珍商量，“要不要先送青霜师兄回去休息？”
她打算去叫师兄，却见云慧珍摆摆手，说：“我去。”
桃宝儿都意识不到，青霜曾心悦过她。
但云慧珍或多或少看出一些，现在桃宝儿跟白晔上仙形影不离，随时都是手牵着手，她现在过去没准青霜心里更难过，还是她去好。
云慧珍从余霄怀里蹦出，原地化为人形，她走到青霜身边，道：“青霜，你赶了这么久的路，要不先去歇着？”
青霜猛地抬头，他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看向云慧珍的神色有几分狰狞，“你们，你们忘了当初师父留下的口谕了吗？”
云慧珍被青霜陡然有些癫狂的神态吓得往后一躲，连拍心口说：“青霜，你说什么呀，我怎么没明白你的意思？”
师父？白晔上仙？
白晔上仙留下了什么口谕来着？
陆水栖倒是明白过来，他道：“可是连天君和储炎上仙都承认了啊。”
青霜一脸铁青，缓缓摇头，指着雕像说：“白晔上仙离开之前留下口谕，雕像轮廓不明，就说明他未曾回归。现在雕像依旧模糊不清，你们竟然把一个暗族当做是他，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