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维东送去吧。”
接过汤,我坐在中心花坛边的长椅上,一时思绪万千。
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曾幻想,我的意中人是个王子,有一天他会骑着一匹白马来娶我,一路上铺满了阳光和鲜花,所有人都为我们祝福……而维东,也曾想给我这一切吗?
“小薇薇,你在这里啊。”李哲神出鬼没地闪了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大约是我的表情太震惊,李哲很快解释了,“你手机忘了拿,在家响了好几次,我没敢帮你接。
后来看到宋剑桥给你的短信,才知道他急着问你要稿子,我就给他回了条短信,叫他下午两点到医院来拿。
喏,稿子我改好了,希望你满意。”说着,把我的手机和U盘递给我。
李哲逆了光,正午的明媚太阳给他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边,让他整个人熠熠生辉,恍如幻觉中人。
我怔怔看着他,有点茫然。
是吗?我得到的太多太容易了?所以总是不懂得珍惜?就像眼前的李哲,他凭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又凭什么安然享受他的付出呢?
“小薇薇看我看呆了,我有点受宠若惊呀。”李哲笑眯眯地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李哲,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不知道自己怎会突然说这个。
李哲眨眨眼,半晌慢腾腾地说:“我以为你是没有心的呢。”
我看到李哲脸上依然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就像我第一次在酒吧里看到他时一样。
只是,他的眼睛明亮得惊人,专注的目光,轻柔地落在我身上。
空气中依稀飘过一丝清冷的气息,幽幽擦过我的肌肤。
我下意识转头,看到维东,正从不远处大步走过来。
略一回头,我猛地发现李哲洁白的医生袍下,穿的赫然是那件Ascot Chang定制的白衬衫——我原打算送给维东,却最终送给他的那件。
当命运的车轮缓缓向前进,我如同一只小小的蚂蚁,费尽气力,也只能稍稍改变它原先的行进方向,却无法改变它既定的终极轨迹。
维东走近,目光如电般打量着李哲,脸上微微地笑,“这位是?”
“这是心脏外科的李医生,我在问他爸爸的病情。”我不知道维东到底看到了多少。
为了避免他对李哲有什么过激行为,我只能这样解释。
“是吗?伯父的冠心病怎么样?要不要紧?”维东如宣告拥有权般搂过我的腰,眼睛却直盯着李哲。
李哲略略低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什么。
初秋清爽的空气里,仿佛有什么在若有若无地涌动,让我呼吸不畅。
我稍稍推开维东的手,继续我的谎言,“爸爸刚才醒了还问起你,你上去看看爸爸吧。”
“不如李医生和我们一起上去,我很想听李医生说说伯父的情况。”维东依旧对着李哲。
李哲蓦地抬眼,灿若星子的双眸勾人魂魄般飘向我。
我明显感到维东的手一紧,心急之下,对李哲眨了眨眼,竭力给他一个恳求的眼神。
“拜托你,李哲,不要说实话,我不想你被维东误会。
是我任性,今天才会让你处于这么尴尬的境地。
但是为了你好,请你——无论如何忍一忍。
算我求求你了。”我不知道李哲是否能明白我的意思,只能尽力而为。
李哲偏过头,唇角悄然扬起一个优雅的弧度,眨眼间,若无其事地转向维东,“情况我刚才都说了。
你们再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回头再问我。”随即嘴角挂着懒洋洋的笑意,转身离去。
会面有惊无险,安全结束,我暗里舒了口气。
天,果然我不擅长说谎,手心全是汗。
维东似乎在随意调侃,“你觉不觉得他特别喜欢看你?”
“他又不是断背山,看看我有什么奇怪?”我故作不耐烦地掉转目光,避开维东紧追过来的探询眼神。

第八章 BMW,曾经的最高赞美(6)

 

“哇,李医生笑起来比平时更帅的!”
“是啊是啊,李医生平常不说话的时候,感觉好酷哦,没想到他笑的时候更有味道。”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动心啦?”
“就是动心了又怎么样,可惜他谁都看不上,不然我一定……”我旁边,两个小护士偷眼看着李哲的背影,边走边嬉笑着说话。
“帅哥医生?希望不是禽兽医生才好。”维东瞥了瞥我,又说,“他的衬衫也是在Ascot Chang定制的,我倒没想到现在医生的收入这么高。”
“你管人家的闲事呢。”不想再纠缠在李哲的话题上,我随手把保温壶给维东,“给,参枣猪肝汤,喝了益气养血的。”
维东笑了,仿佛有些意外,“我以为你还在气头上,顶多随便找几个菜谱给我家厨子,就算完了,没想到……”
不想他想歪了,我平静地截断他,“汤不是我做的,我只不过是转交而已。”迅速跨进电梯,和他保持距离。
刚出电梯,维东扯住我的胳膊:“我不太舒服……”
旁边有个病人,绷带里正不断渗出大片鲜红的液体。
我蓦地记起,维东是有晕血症的。
匆忙中,我自然做出和往常一样的反应——双手环了维东的腰,轻拍他的背,头亲密地依在他胸前,用我的体温和心跳声给他安慰。
医院走廊上,人来人往,我拥着维东,忽然想时间若凝固在这一刻,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人们把蝴蝶制成一个个标本,用来留住它们瞬间的美丽。
那么,让爱情永不转移的办法,或许也有一个吧。
天荒地老的爱情,只有在一方死亡时才能达到至高至美的境界,在永恒中再不会褪色,再不会有背叛,再不会有谎言!
仰脸痴痴看着维东苍白的脸,我说:“你好点了吗?”
“让我多抱一会儿,好不好?”维东闭着眼,在我耳边低语。
我相信那时我的脸色一定很诡异,因为路过的人都一副受惊的模样。
放松面部神经,我笑了笑,有些事想想就罢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吧。
侧过脸时,我意外地看到走廊尽头,李哲倚了墙正看过来。
洁白的医生袍,纤尘不染,一肩纯净的阳光,散发着最明亮的光芒。
白色穿得最出色的男人,居然是李哲。
遥遥的对望,我看到李哲意味深长的笑,仿佛已彻底看透我的灵魂。
有一种人,决定做一件事后,就会勇往直前,排除万难,且永不会回头。
我如此,想来他亦是如此。
“小薇,我们会和从前一样亲密无间,对吗?”维东的声音温柔得让人心疼。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说一只苍蝇飞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处。”心一酸,我慢慢放开维东,“就像我们两个,耗费了十年的时间,最后还是要回到原先的起点。”
维东固执地驳了我,“什么叫耗费了十年?小丫头,不要轻易抹杀这十年!”
我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努力保持着心平气和,“从前你是哥的好朋友,我是跟着你们一起玩的小孩。
今后,我们也只是这样,好吗?”
我决定和维东分手是事实,维东救了爸爸也是事实,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和维东的关系可以回到我们小时候的状况——普通朋友。
我不会拒绝去关心他帮助他,但是也不会超越一般朋友的界限,如此而已。
“小薇,不管你信不信都好,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人。”维东微微一笑,恍惚还是昔日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永远意气风发,永远神采飞扬。
理智的人,会在适当的时候放手,以免逼得彼此两败俱伤后,再追悔莫及。
这一刻,我和他,都选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那天后来,老妈采取了她一贯的霸道作风,说爸爸有她和哥哥、婷婷照看就行了,维东是爸爸的救命恩人,叫我最好搬回维东那里住,用心照顾他,又说什么她会每天打电话查岗的,云云。
我“哦”了几声,表示知道了,心里决定阳奉阴违。

第八章 BMW,曾经的最高赞美(7)

 

接下来的日子,我搬回学校宿舍住。
借了网络无所不知的力量,我帮维东制定了一系列滋补和锻炼计划,自然,我希望他能很快恢复过来。
其余时间,我依然过着忙碌而悠闲的学生生活,上上课、看看书、写写论文、练练瑜伽、做做美容、逛逛街、跳跳舞,再组织班上的一帮学生去秋游……
郁闷的是,我去医院看爸爸时,时常会和维东“巧遇”。
对爸妈这种强加干涉的行为,我懒得去劝服他们。
事实胜于雄辩,时间一久,他们自然会歇手。
而维东,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找到自己最喜欢的生活方式。
鉴于维东和老妈的盯人战术太恐怖,我暂时没上李哲那儿去,只在电话里跟他商量,说我有空会去结账和收拾东西,希望他这个可爱的房东原谅我从前的没心没肺。
李哲大方地笑,又说上次打赌的结果是他赢了,所以我还欠他一顿饭。
我答应他绝不赖皮,一定会陪他吃我们俩“最后的晚餐”。
有时在QQ上碰到流云,流云问我过得好不好,我回答他的是两个字——很好。
不需要维东,也不需要李哲,没有爱情点缀的生活一样很精彩。
有人说,女人是二十而美,三十而强,四十而贤,五十而润。
我如蜗牛般,朝着三十而强的方向慢慢奋进。

第九章 I swear, by the moon and th

 

酒精轻易战胜了道德,也战胜了爱情。
One night stand,生活是如此真实而荒唐。
这天,众兄弟姐妹欢聚一堂,宋剑桥拿了稿费回来分发。
我发现,拿着厚厚一摞钱一张张数,远比看银行卡里的数字快乐得多。
“俗——特俗!”宋剑桥故意摇着头,嘲笑着大家。
“我们就是俗人,怎样?”大伙儿哄笑。
于是,一帮喜欢数钱的俗人晚上吃完饭后,一起去钱柜唱K。
在供应自助餐的地方,我挑了梅子绿茶,没想到回去时,给我开门的居然是李哲。
一个月没见,他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倒是眼睛更清澈了,漂亮得惊人。
大约是我看着李哲发愣,师姐沈怡然笑着过来,“不认识了?一起吃过饭的。
苏三的好朋友,叫李哲。”
“认识的,怎么不认识。”在其他人眼里,我和李哲不过是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我客套地对着李哲笑。
苏三乐呵呵地过来,“小怡叫我一起来happy,我也就顺便叫了李哲,你们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人多更热闹。”我坐到姐妹这边,和李哲悄悄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扮着彼此不熟的样子。
兄弟姐妹们嘻嘻哈哈,从周杰伦到张国荣,从《真心英雄》到《Unbreak My Heart》,新歌老歌中国的外国的都翻出来,爱怎么唱就怎么唱,high至极。
自然,沈怡然和苏三这对感情稳定发展的人,屡屡被大家打趣,推上去合唱肉麻的情歌。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沈怡然找我换了位子。
不一会儿,苏三又无端地跟李哲调了位置,我和李哲就莫名其妙地坐在了一起。
“他们想干什么?不会想做媒吧。”我微侧了脸,压低声音对李哲说。
李哲摇摇头,大概是示意他听不到,又拿出手机,指了指。
很快,手机震动,我有了新的message,“也许在他们眼里,我们俩是天生一对呢?”
抬眼瞪着李哲一眼,我迅速回了,“受不了你,还是这样,就喜欢占我便宜。”
“大概苏三知道我喜欢你,特意帮我安排的吧。”
“什么?”我差点没跳起来。
李哲慢悠悠地回答:“我不过是偶尔向他们问问你的情况,谁知道他们那么聪明呢。” 又添了一句,“你每次到医院来,都不来看我,我很伤心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神态像只被丢弃的小狗般可怜兮兮。
明知这人最喜欢乱说话兼装无辜,我还是奇怪地有点心软。
“你们两个怎么在摆弄手机?这么无聊,来,唱歌唱歌。”
我和李哲的地下交流活动,被沈怡然和苏三一下打断了,又一人被塞了一个麦克风。
“谁点的《美丽的神话》?”沈怡然装模作样地问大家,大家都摇了摇头。
苏三及时地向我介绍着,“李哲他平时在医院里话不多,工作起来更是兢兢业业,唱歌也是很不错的……”
沈怡然又迅速接口,“对啊,辰薇你不是很喜欢这首歌吗?干脆让他陪你唱吧。”
两个恐怖的媒人,不由分说地把我和李哲推上了革命的最前线。
优美的前奏响起,屏幕上很快滚出歌词:“梦中人熟悉的脸孔,你是我守候的温柔,就算泪水淹没天地,我不会放手……”
拿起麦克风,我看看李哲,张了张嘴。
天,想起他素日的嬉皮笑脸,我实在没办法对他唱出这样的词。
不好拂了沈怡然和苏三的好意,我暗里对李哲挤了挤眼睛,故意弯了腰皱起眉头,“嗯,我肚子有点疼。”
“不舒服就别唱了。”宋剑桥冲过来,把我按回座位上,不满地望着李哲。
沈怡然不失时机地提出建议,“辰薇,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一下吧。
李哲正好开车过来,他又是医生,让他载你回去好了。”
“嗯,好。”我点点头,一眼瞥见苏三给李哲打了个“机会来了,你好好表现”的眼色,心里只想笑,又不能笑出来,只好憋着。

第九章 I swear, by the moon and th

 

在众人的叮嘱声中,李哲扶我逃出了包厢。
才走了几步,我就忍不住大笑出声,“好恐怖啊,他们两个也太能制造机会了吧。”
李哲也笑,“我看你一张嘴,就知道你唱不出来。
其实当着那么多人,我也唱不出来。”
当着那么多人唱不出?是不是意味着,只对着我一个人的时候,就能唱出那样深情缠绵的字句?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张力,我忽而忆起那夜和他的亲密接触,悠长的清凉,不由得一阵沉默。
开着车上路,李哲问:“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绚烂的霓虹光影,映照着李哲认真开车的侧脸,从额头到下巴,勾勒出异常魅惑的线条,张扬地流溢着诱人的性感味道。
“你上次说有空就过来收拾东西,打算什么时候?要不今晚到我那边去,明早起来收拾?明天是星期六,我还可以帮帮你。”
我脱口而出,“你希望我早点把东西都搬走?”
“任性的小孩,你希望我怎么回答你?”李哲瞥了我一眼,悠悠反问。
望着车窗上自己的影子,我无言以对。
我到底怎么了?既然知道自己无法回应,又何必在意他的温暖呢?
车子最终还是带我到了李哲家。
时间尚早,李哲拎了瓶格兰菲迪出来,又拿了各色零食摆在茶几上,随手抽了盘碟开始播放。
我慵懒地蜷在松软的沙发上,看着他忙来忙去。
当片头闪出La Pianiste的字样,我有点惊讶,“你也看《钢琴教师》?”
《钢琴教师》,曾获第54届戛纳电影节评审团、最佳男女主角三项大奖,其原著小说更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奥地利著名女作家耶利内克的代表作品之一。
无论是影片还是小说,我都看了数遍。
可不论怎么看,我不觉得它是李哲欣赏的那种。
“你不是很喜欢看?”李哲站在吧台旁,慢条斯理地取了冰块放进郁金香杯,优雅地倒了些格兰菲迪进去,又加了点干姜水,最后放了橙皮,轻轻地搅拌。
“要不要?”李哲冲我扬了扬眉,我点点头。
在一个夜色迷离的晚上,看一个帅哥专注地调酒,也是赏心悦目的一大乐事。
接过格兰菲迪,晃动酒杯,我看到冰块悠悠浮起,又沉下。
略带浮躁的心,仿佛也随之一点一点沉静下来。
各自占据了沙发的一端,我和李哲保持了亲近有度的距离。
“上次批判余秋雨的定稿,我看过了。
我很想说,well done。”说实话,看到李哲最后修改的稿子,我的确有些吃惊。
委婉而不失犀利的评判,比我草草拼凑的语句,更有一种文字的个性魅力。
仅就评论性文字而言,我想,李哲比我写得更到位,也更出色。
李哲举了举杯,笑得像只骄傲的孔雀,“我以为你会说excellent。”
“叮”地和他轻轻碰杯,我忍不住笑,“没见过你这么不谦虚的。”
蜂蜜和香草的芬芳,渐渐轻盈地绕着我们舞蹈。
口中酒香浓郁,清纯的果味伴了微微的辣,沁人心脾。
细细品味那醇厚中独特的柔和圆润,寻觅一份都市喧嚣背后的清静,我慢慢沉浸其中。
闪烁的大屏幕上,艾丽卡熟练地在浴缸里自残,神情自若地在成人音像店租带……一切在年轻学生到来后完全被打破,她像所有陷入恋爱的人一样变得张皇失措,进退失据……残忍的示爱让人触目惊心,绝望的气息由此弥漫……
“我不想看了。”仿佛被感染了些许压抑,我闭上眼睛,忽而头晕晕的,有点累。
李哲随手关了机子。
很快,Jamie轻柔空灵的嗓音、Delious的福音式唱腔、Tony纯净的男高音和Alfred充满共鸣的低音在空气中动人地慢慢流淌,汇成All-4-One无懈可击的和声。
I swear,by the moon and the stars in the sky,and I swear,like the shadow thats by your side
第九章 I swear, by the moon and th

 

我嘿嘿笑着起身,“I swear,真好听。”不知怎么,有双手托了我,我看到李哲近在方寸间的眼睛,有人在说:“居然喝醉了?”
我胡乱地摆摆手,“喂……我没醉……”
“好好,你没醉。”磁性的男中音哄骗着我。
迷迷糊糊,我像平时一样,抱了心爱的大泰迪熊歪倒在床上。
奇怪,我的泰迪熊今天怎么特别不老实?还胆敢乱动!
我用力挥舞着拳头,比画了几下,嘟囔着:“笨熊,不准乱动,再乱动我就把你扔到床下去!”果然,威吓成功,泰迪熊慢慢老实起来,乖乖地任我抱了睡。
清晨醒来,那首深情的《I swear》尚在耳畔反复咏唱,萦绕不去。
我躺在客厅鲜丽的土耳其地毯上,仰望银色的金属吊灯,半天没回过神来。
不曾回到自己的床上,不曾拥抱泰迪熊,有的只是柔软的沙发和李哲。
酒精轻易战胜了道德,也战胜了爱情。
One night stand,生活是如此真实而荒唐。
泡在浴缸里,把自己深深埋入热腾腾的水汽中,我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有点眩晕。
传来“笃笃”的敲门声,随之是李哲清润的嗓音,“洗好了吗?你进去快一个小时了。”
“哦……就好了。”晃晃脑袋,我迅速起来擦身穿衣。
照照镜子,整理好头发和睡衣,确定不会再引人遐想,我打开门。
不管怎样,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该面对的就面对吧。
李哲不着痕迹地扫视了我一圈,拉我坐到沙发上,只笑,也不说话。
触到他暖暖的手,我的肌肤不受控制地开始泛热。
清咳一声,我盯着李哲的衣领,“那个……昨晚是个意外,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在今晨睡醒前,我从没想过会和李哲发生这种事,我是实话实说。
“意外?”李哲简单重复着,语气平淡如风。
我望着他身后的图腾壁画,故作随意地笑,“是啊,没想到酒喝多了,真是会乱性的。”
“昨晚是你主动的呢,小薇。”李哲蓦地靠过来,温柔地在我鬓边低低说着。
记忆深处残余的激情片段,不合时宜地窜到脑海里,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必定已经脸红了。
我低着头,结结巴巴地辩解,“总之,总之我不记得了,我们就当是做了个梦好了。”
修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李哲目光灼灼地盯牢我,“小薇,不是梦,梦不会这么甜蜜。”
我下意识往沙发背那边让了让,可不论怎么退避,李哲的呼吸和心跳声还是一点点靠近前来,仿佛试图侵扰我的正常思维。
“让我们证明一下,昨夜不是意外也不是梦。”李哲悄然在我颈项处吹了口气,痒痒酥酥的,我的身体奇异地放松下来。
当唇舌开始共舞,当李哲清爽的气息慢慢包围我,轻快的愉悦直达全身,我迷蒙间仿佛飘浮在云端。
我很清楚,我是喜欢他的,但绝对不是那种牵肠挂肚、柔情蜜意的爱。
只是事实和我素日秉持的灵欲合一理念背道而驰。
因为事实是,我的身体没有排斥李哲的一再亲近。
窗外,不知哪个年轻男人搞笑地大喊了一声,“安红,我爱你!安红,我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欲望本没有错,欲望有时候也叫做追求——我们总是喜欢美其名曰。
所以对异性产生欲望时就有了很多借口,譬如说——因为我爱你,或者我需要你。
我倏地如梦初醒,用力推开李哲。
意外就是意外,我不需要再证明什么。
“小薇……”李哲稍稍离开我的唇。
我直视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睛,干脆地说老实话:“对不起,我累了。
我不想做简单的sex游戏,暂时也没打算和任何人谈情说爱。”长达十年的爱情童话,终以破碎而告终,也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热情。
而今,我的感情神经只想休息。
李哲宽容地抱了抱我,又用力啄了一下我的脸颊,“我明白,我不会勉强你。”
“你很好,真的很好。
可是——时间不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是最不伤人的。
我在一个正确的时间,爱上了一个错误的人,得到是痛彻心扉。
我不想在一个错误的时间,让一个正确的人独自付出,最终换来无尽叹息。

第九章 I swear, by the moon and th

 

李哲眨眨眼,忽而绽放了一个孩子般任性的笑容,“谁说时间不对?我说对就对。”又像只小狗般腻在我身旁,“小薇薇,你要为昨晚的事负责!”
我懊恼地抚了抚额。
天,遇到李哲这样随时变身为无赖的,我要怎么说他才明白。
“那……李哲,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追溯和李哲的相遇相识,仿佛从最初见面,没经过什么交流,他就自顾自地声称“情不自禁、情有独钟”云云。
李哲狡黠地反问:“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实在是太没诚意的答案了!我拧起眉,瞪了他一眼。
“好,我乖乖招供,我对小薇薇是一见钟情,所以才穷追不舍的。”李哲一瞬不瞬地望着我,似乎记起什么温馨往事,唇角漾着满满的笑意。
一见钟情?我满心疑惑。
我明明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喝醉了,他送我回去,我们从头到尾就没说几句话,这也叫一见钟情?
“你会对一个醉醺醺的女人感兴趣?”我犹犹豫豫地开口。
李哲笑而不语,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羽翼般垂下,无声无息地遮蔽了那漂亮的眼睛。
他转身倒了杯水,大大地喝了一口,慢慢说着:“从一开始,你眼里除了他,根本就什么人都看不见。”
我被他弄糊涂了,“你的意思是?”我把自小到大熟悉不熟悉的同学、朋友、校友、同事搜肠刮肚地回想了一遍,实在不记得自己曾见过李哲。
“还好,现在你眼里再没有别人了。”李哲仿佛在感慨,又仿佛在开玩笑。
指尖轻柔地掠过我的脸庞,他似乎在描绘心中的完美图画,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以后也只会有我,再不会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