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从东暖阁开始,这里已经有了她的气味,但遗憾的是人类的味道太淡了,又爱熏香混杂她的味道,故此她决定派遣小蛇来代替她守护领土。
所幸蛇院里并不缺蛇。
她询问过秋韵,秋韵说整个后宫她最大,她直接自己脑补成整个后宫都是她的属地,至于那些居住在她地盘里的母的不过是在她生蛋期间,神王陛下的交,配储备,依如她圈养了一头凡人宠物在窝,为避免宠物空虚寂寞冷,她又为宠物提供了同类来玩耍。
所以,她从蛇院要来了五条碗口粗的黑蟒,一条置在东暖阁榻上,其余四条分别在乾元殿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驻守,一旦有母的靠近,务必勒死了事,这是她下达给五条被拔去了毒牙的蟒蛇的命令。
强者为尊,无规矩不成方圆,那些玩具性质的母的没有资格出现在有她标注了气味的地方。
她此时的思维是有些混乱的,妖性重于人性,对于人来说,这一番布置是胡闹,可对于黛黛而言却都是合理的,且她自恋的觉得极好。
打道回甘泉宫,路上她决定让那条有毒的扁颈蛇不定期的过来巡视,蛇儿们懒惰,若无有强者威慑,定是要偷奸耍滑的。
她这边想的美,那边厢贵妃一得知了她的豪言壮语(宣布乾元殿是她的地盘)就气的眼斜嘴歪。
二话不说,撇下淑妃,带着人浩浩荡荡就杀过来了,正好堵住了黛黛的去路。

第23章 扑倒贵妃(一)

与东夷小国联军的这一战就是两年,虽说期间消耗钱粮无数,险些拖垮国库,但到底是胜了。且从战报上传来的消息看,东夷诸小国会前来燕京求和并要求开放通商口岸。
压在头顶上的一座大山轰然崩塌,姬烨激动过后却并没有感觉压力减轻,反而更添新愁。
踌躇片刻,他墨长入鬓的眉攒蹙成峰,直言不讳道:“打从这场战争起始,我们就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若非骠骑大将军过硬的军事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练出了一支海军,我大燕怕早已被海外夷人占领了,而朕此时此刻还不知是生是死。尤爱卿,骠骑大将军是有功的,朕都记在心里了。但朕此时要说的是,我泱泱大国因何会轮到被动挨打的地步,被几个海外小国无数次打到家门口来烧杀抢掠!”
尤海、虞君实等一听,顿时都郑重了起来。
“是因为那道禁海令!”姬烨冷然的目光一一扫过底下的大臣,铿锵道:“百余年来,我大燕闭关锁国,严令禁止商人出海贸易,不准民间私造船只,使得造船术停滞不前,我国所用的楼船远远不及东夷小国结实耐用这是导致我大燕军屡次战败的原因之一;其二则是我们没有一只训练有素的海军,事到临头以陆军充任海军使用,这些士兵又大多不识水性,到了海上战场,有多少是被敌人杀死的,又有多少是淹死的,这条卿等可以在骠骑大将军的条陈里看出来,我军被淹死的人数可大大多于被敌人杀死的,如此,焉能不败;其三,东夷人所使用的兵器我军也是比不上的,若非我军人数多于敌军数十倍,这一仗胜负还未可知呢。”
这殿中除了尤海便是以虞君实为首的忠耿老臣,故此听到姬烨如此这般贬低自己的国家并没有人谄媚的反对以达到讨好君上的目的。
而是都沉默了下来,殿上的气氛很凝重。
“自诩天朝上国却被海外小国屡次打的丢盔弃甲,朕觉得很丢人。卿等感觉如何?现在危机终于暂时解除了,爱卿们可尽情的畅所欲言。”
听了姬烨这一番话,尤海揣摩上意,心中略已有数,遂道:“圣上所言具为事实,臣亦感觉丢人,犹似被人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虞君实点了点头,沉重的道:“以往确实是我等狂妄自大了。圣上若有什么想法就请直言,老臣虽是求稳的时候多,可有些事却是不能等的。”
姬烨欣慰的点点头,道:“朕要解除禁海令,在沿海设置市舶司,与海外国家互通有无,具体要如何做,爱卿们回去好好想想,然后列个条陈上来,留作明日早朝时商讨。”
“喏。”
便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苦着脸在殿外徘徊并不时的往殿内张望,李福全眼尖的瞧见,忙悄悄的退下去询问。
这小太监一见了李福全犹如受苦受难的蝼蚁见到观世音似的,忙小声在李福全耳边嘀咕了一阵。
李福全登时色变,转身就小跑步回了殿内,此时尤海等几个大臣正要退出去。
李福全为难的瞥了尤海一眼,遂低声禀报道:“圣上,不好了,主子娘娘把贵妃娘娘咬伤了。”
说了那么多话,正喝了口茶润嗓子的姬烨顿时喷了满桌水汽,一张玉面被呛的通红。
“你再说一遍。”姬烨敛容沉面,霍然起身。
“这…”李福全又看了一眼僵在原地不动了的尤海,硬着头皮道:“主子娘娘把贵妃娘娘咬伤了,且、且在乾元殿布置了数条蟒蛇,乾元殿的女官总管等惊吓的不轻,无人敢阻拦主子娘娘,只得来报给圣上知道。”
姬烨瞥了一眼定在当场的尤海,方要生气的怒火顿时消散了大半去,竟是用着同情的口气道:“尤爱卿,把黛黛养这么大不容易吧。”
尤海心里到底不放心侄女,忙就坡下驴转过身来跪到姬烨脚下,无奈叹气道:“圣上真是明察秋毫啊。臣家里把这不省心的养这么大真真费了太多心力。”
言外之意则是,这闺女他们还在疼爱着,圣上你看着办吧。
侄女闯祸的次数多了,且每次都被人弄的铁证如山不可抵赖,他早就认命了,只要黛黛不被废去冷宫受苦,平素吃点亏就吃点亏吧。他现在就是在跟圣上耍无赖呢,只要黛黛没杀人放火,他就不信圣上敢废后。
姬烨早看穿了他的把戏,心中觉得好笑,又隐隐嫉妒黛黛的好运,叹了口气,亲自把尤海搀扶起来道:“黛黛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走吧,随朕去看看,这里面说不准有误会,黛黛平素虽刁蛮了些,可终究是大家闺秀,何况又有女官宫女在身边伺候,她怎么可能自己动手呢。退一步说,即便黛黛要自己动手教训贵妃,贵妃也不会和黛黛硬碰硬的,贵妃平素可是最重仪态的。”
尤海忙点头附和,“许是传错了话也说不准。”
可真的要让这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失望了,黛黛给他们的“惊喜”可不止于此。
谁也不能怀疑一只母的在孕子时期的彪悍程度,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尤其那只母的在清理生存环境准备生蛋的时候。
若碰上一个脾气温和软弱的,也许就会避开障碍另寻佳处,可若碰上黛黛这种做了千余年大妖,曾称霸修行道场,以至于换了环境扔不改脾气的,那只能自认倒霉。
若那障碍物又自行撞上来找茬,那倒霉程度就不在预想之内了。
贵妃吕氏得庆幸一点,此时的黛黛用的是人身,若用的是蛇身,它一尾巴抽过去必得飞沙走石,飞出十万八千里。
所以说,当黛黛把贵妃吕氏扑倒,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的下巴咬出血来后,呸了几口血沫星子,意犹未尽的叹息道:“新牙齿不大好用,不过我宽宏大量,暂且放你一马,你不必感激我,更不用费尽心力的搜罗珍奇异宝讨好我,就这样,我得走了,我必须要去清理一下那些难闻的气味,唉,我真的很忙的,你乖一点,不要给我捣乱,要不然,我真的就不能心软了,你会死的很难看的。”

第24章 扑倒贵妃(二)

七年前,先皇猝然病重,姬烨仓促登基,那时他才将将满十五岁,未曾弱冠,不便立即主政,依祖制太后吕氏垂帘听政,但她一个久居深宫的妇人对政事是一窍不通,每每临朝便是糊里糊涂,但她又深惧被朝臣蒙蔽窃权,遂听从她当时的女侍中,即她的亲大嫂的蛊惑,极力栽培吕氏族人以巩固地位。
主弱臣强,太后一个妇道人家对他们这些老臣子有所不信任也是人之常情,故当时的六位宰相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由着太后去了,但为了国家计,一些至关重要的实权官职六位宰相却说什么也不退让。
在当时,吕氏外戚的威风已经很强势了,但却仍畏惧于六位宰相,这源于大燕的治国制度,皇权虽是凌驾在上,可六位宰相却有驳回皇帝不合理政策的权利,在平时处理朝政时,奏折也都是先到了六位宰相的手里,经过筛选之后才被送到皇帝手里。
加之,六位宰相皆是出身世家大族,背后的势利雄厚,故此,吕氏虽是外戚,却仍旧不敢太过乱来。
就当吕氏当权人察觉到六位宰相的坚决不能继续往上钻营之后,他们将目光瞄向了新帝的后位。
太后吕氏是个没什么决断的,她很信任自己的大嫂康郡夫人,于是在这位颇有野心的郡夫人的劝说下,太后把侄女接到了身边照顾,并对她宠爱有加,宫中正经的公主见到她也要礼让三分,她还时常把姬烨叫到自己宫里,制造一切机会让侄女和自己的皇帝儿子单独相处。
这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主意打的倒是好,只可惜她却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那时姬烨自知势弱,对待自己的母后极其身后的外戚他则摆出个任凭安排的孝顺傀儡模样,对待朝臣则是礼遇有加,虚心求教,在政事上他多看少说从不和权臣争辩脸红,每每遇到不能理解的政治决策,他都会在下朝之后亲自去询问六位宰相、有见识的大学士以及自己的三位先生。
于是他至纯至孝,礼贤下士,温润宽仁的形象便很快传遍了朝局上下,乃至坊间巷陌。
忠臣欣慰,感叹先皇挑选继承人的眼光毒辣,遂天下才子贤人逐渐靠拢过来,佞臣宵小心寒胆颤悄悄远离。
臣心安稳,民心所向,正是姬烨所用心经营的结果,要不尤海也不会赞誉他是个天生的君王。
此时,已是永安二年,他登基的第二年。
他心里清楚的很,若想真正驾驭底下的权臣,当家做主执行自己的政治主张,他必得有浑厚的权威不可,而若想积累权威,令群臣不敢拂逆他则在万万民心,但若得民心则需在他亲政以后慢慢积累。在他此时的境地若想巩固皇位,稳定社稷则在安稳群臣,即所谓的帝王平衡之术。
六宰相把持朝政,外戚在中下层官员里上蹿下跳正是一个平衡,但若吕氏觊觎皇后之位,皇后又生下嫡长皇子,则六宰相便会出现分化必将渐渐不敌于外戚,外戚若弄权,内有太后里应外合,他则有性命之忧。
在如此情势下,尤黛黛进入了他的眼帘。
能不惧吕氏外戚得罪太后的,只有尤氏。
后位之争,也只有尤氏的女儿尤黛黛敢同太后的侄女吕香君争。
若得尤黛黛为后,他则性命无忧,皇位可保。
于是,就在吕氏一族以为后位必是囊中之物时,尤黛黛杀了出来。
清明踏青,漫山遍野的桃林里,她意外落入水潭,他意外搭救,于是看了不该看的,摸了不该摸的,陌上少年风流多情,于是他成了她少女心里的英雄,她梦中的郎君,以有心算无心,小小少女怎敌得过那长于皇宫的少年太子,倾心相付,此生非君不嫁便是水到渠成,而他半推半就“勉强”接受,于是皇后之位除却是尤黛黛还能有谁呢,尤氏可不会委屈自家的姑娘做妾。
尤氏男丁们心里的挚爱,打小就只给这吉祥物似的宝贝最好的,这一次也不例外。
但鉴于尤黛黛年龄尚小,只能先定下婚约四年后黛黛及笄再迎娶。而吕香君的年纪却足够了,她比姬烨还要大上两岁,一个和皇帝议过亲的女子也只能嫁给皇帝了。为照顾太后的面子,姬烨便于当年册封了吕香君做贵妃。
贵、淑、德、贤,四夫人之首,地位仅在皇后之下。
即便如此,这在吕香君看来,她还是受到了屈辱。
贵妃,再尊贵又如何,再尊贵也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只差那么一点,皇后之位便是她的,却被半路杀出来的黄毛丫头抢夺了去,她岂能不恨?甚至于,时至今日,吕香君也认为她才是真正的皇后,理所当然的后宫之主。
故此,自三年前黛黛与姬烨大婚入宫之后,她便把黛黛视做了眼中钉肉中刺,处处和黛黛作对。
她早入宫四年,加上有太后做靠山掌了凤印,她在后宫的经营早就枝繁叶茂,黛黛岂是她的对手,多次被无缘无故的欺辱,黛黛也毛了,遂有了后面的贵妃落胎,虽不是故意为之,黛黛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就是在那次贵妃又重掌了凤印,黛黛就此被搁浅了下来,名义上是皇后,可却没有主持后宫之权,黛黛仅有的人脉只在甘泉宫,那也是因为对她忠心耿耿的四位女官极力经营的缘故。
而这些,姬烨心里是有数的。
所以当李福全说这一次贵妃吃了亏,他就诧异了。要知道,自从让吕氏掌了凤印之后,吃亏的从来就是黛黛,还是后来他看不过去,让淑妃分了贵妃的权,黛黛的日子才好过了许多。
春末夏初,御花园里百花争艳,姬烨不经意的瞥了那一丛富贵牡丹,狭长的龙目闪了闪,背在身后的手攥的紧了紧。
藏在内心深处的良知微有撼动。
可他终归不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先是君然后才能是丈夫、父亲。
先是大家,后才能是小家。
他垂下眼,眸中的光泽便又冷沉了下来。
之前怎样待她,以后还要怎样待她。
君者无错!
可当看见事发地点,那壁垒分明的两宫对峙,一方人多且壮,一方人少且弱,他还是黑了脸,不管如何黛黛都是皇后,贵妃过分了。
“圣上,你总算来了。”
淑妃扶正歪掉的发髻,忙苦着脸袅袅婷婷走来,跪下请罪。
彼时,正相互推搡的两宫宫女顿时都吓的面如土色,颤巍巍的跪了下来,这回她们倒是齐心协力,都道:“圣上恕罪。”
贵妃宫中新提拔上来的女官膝行爬过来,倒在姬烨脚下,哭的梨花带雨,美不胜收道:“圣上,您快救救我们娘娘吧,她就快要被主子娘娘打死了。”
尤海登时怒目扫了这女官一眼,心中咒骂。
“受惊了吧。”姬烨一方把趴在地上的女官踹的猛吐鲜血,一方温情的问候淑妃。
淑妃白着脸咬着唇,柔弱而坚强的摇了摇头,善解人意道:“圣上还是快去看看贵妃和皇后吧。”
那边厢,贵妃正被黛黛骑在身下,鬓乱钗歪,下巴上血丝模糊肿了个高高的包,乍一听见姬烨来了,她眼眶一红,哽咽一声,凄惨的大叫一声:“圣上救我!”
那副模样,活像是被黛黛凌,辱过一样。
尤海暗叫不好,挑眉挤眼想要黛黛也学学人家恶人先告状,可纵是他把眼角眉毛弄的抽了筋,黛黛还是无动于衷。
姬烨已到了她二人跟前了,黛黛反倒恶狠狠的揪扯着贵妃的耳朵、头发道:“你给我记着,从今而后这条路就是我的,你若要走,我必勒死你!”
姬烨顿时黑了脸,这一回他终于肯相信是黛黛赢了贵妃。
不是诡计,用的是暴力。
“黛黛!”姬烨呵斥,“还不放手,你看看你们,成何体统!可还有仪态可言?!”
“圣上救救我吧,皇后欺人太甚。”贵妃眼泪决堤,混合着脸上蹭的黄泥、灰尘,那可真是又丑又滑稽。
黛黛抿着唇不语,神色有些迷茫的看着生气的姬烨,气氛有些不对,错处似乎都归咎于她一人的身上。
可她也想不着要解释,转瞬就高兴的看着姬烨道:“王,我正准备给你生个蛋,不对,是生个孩子。”她对姬烨的态度很微妙,一方面要谄媚一方面又忍不住想骑到他头上去作威作福。
姬烨冲上咽喉的怒火顿时化成鱼刺哽住了他的脖子,张了张嘴又闭上,叹口气把她拉起来,无奈道:“说罢,怎么回事,为何要打贵妃。”
“她讨厌。”黛黛皱皱眉,如实的道。
姬烨扫了一眼贵妃所带来的阵仗这才亲自把人扶起来,“带着这么多人拦截皇后,贵妃想做什么?”
吕香君一听就寒了心,伤了肝,泪落双行,这一回可是真哭了。
“圣上一来竟就要袒护她吗,也不问青红皂白?在表哥心里,她排第一,皇后第二,谁谁那些数不着的又是第三、第四,只有对我,表哥竟没有一点怜惜之心吗?难道我的心就不是肉做的,随时都能被你桶上三四刀,五六刀?”
她一指柔柔弱弱躲在姬烨身侧的淑妃,又恼恨的瞪了一眼黛黛。
尤海一听,忙退后二十步躲的远远的,李福全也机灵的挥退了宫女太监等,他自己则垂首看地做壁画状。
姬烨腻歪的转了转大拇指上戴的墨玉扳指,耐着性子淡淡道:“若你安守本分,即便是朕也伤不了你的心,若你能守住本心,循规蹈矩,就永远是朕的贵妃,是朕的责任。”
吕香君却不甘心的道:“妃妾一心爱慕圣上,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了您难道就换来圣上一句我是你的责任?这对妃妾来说可公平?还是说,你的真爱都给了旁人?”她佯作迷惑的看了黛黛一眼,又扫了淑妃一下,继续泪流满面,“可旁人究竟比我好在哪里,那贱人何德何能得到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圣上,表哥,你真真害苦了我,为何我要爱上一个帝王呢。”
说罢,伏在女官肩上嘤咛啼哭,娇躯颤抖悲情。
淑妃一扶额头,身子摇晃欲坠,好像是被正午的烈阳晒坏了,气若道:“圣上,妃妾觉得有些头晕,能否先回宫休息?”
背着贵妃,淑妃情意绵绵的看着姬烨,一双秋水瞳眸满是诉不尽的款款依恋,浓浓爱慕。
姬烨捏了捏淑妃的手心,心中受用,点点头道:“你先回去吧。”
黛黛看着这一出又一出,敏感的觉得哪里不对,可她糊里糊涂的,只能急得抓耳挠腮,又失耐性又犯懒惰又想要多看他几眼,就不管不顾挤开淑妃,兴高采烈的扯着姬烨就往凤辇上走。
“你去哪里了,我醒来就没看见你呢。”语调软软的,全然一副孩童模样,把旁人忽略了个彻底。
淑妃踉跄一下险些摔倒,咬着唇生受了,只委屈的瞥了姬烨一眼,敛裙行礼准备告退。
姬烨瞪了黛黛一眼,黛黛怔然,歪着头睨了淑妃一眼,心中奇怪的紧,不过又高兴起来,嘿嘿道:“我真是太厉害了,一靠近她,她就要摔倒了。”自觉大妖的威风犹存,乐滋滋的咧嘴笑。
淑妃登时僵白了脸,双眸中蒙上一层水雾,她坚强的不让眼泪掉下来,忍着委屈似的道:“是妃妾不好,妃妾自小身子就弱,让太阳一晒就容易犯晕,圣上,主子娘娘,妃妾先告退了。”说罢,留给姬烨一个委曲求全的瘦弱背影,便静静离去了。
两妃的暗战,谁更胜一筹不言而喻。
贵妃垂头冷笑了一声,擦去眼泪,倔强的看了姬烨一眼,“圣上既不肯与妃妾做主,那妃妾便去寻能给妃妾做主的人去。”
“她要找帮手来抢我的地盘了。”黛黛严肃的道。
姬烨哭笑不得,放松了身躯靠着软垫,挥手道:“尤爱卿,随朕去甘泉宫用午膳吧。”骠骑大将军方立下汗马功劳,他于情于理都要护她一二。
吕氏这一去,太后便要出山了。
尤海离的远,并没听见姬烨同那两个妃子的对话,他见姬烨对黛黛的态度还算温和,便放下一半的心,拱手道:“喏。”
黛黛双手掐腰,斗志盎然,大咧咧的挥手道:“春末,你去蛇院再给我弄十条,不,一百条小蛇来,我要她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姬烨顿时僵直了昂藏身躯,猛然想起,是了,他的寝宫此时已是黑蟒的天下了。
“尤黛黛!”散去的怒火轰然攒聚成浓浓岩浆,对着黛黛就喷发了出来。
黛黛才不管他,嘟着嘴巴就啃上了他的薄唇,柔软的身子随即挤到他的双腿之间,念念不忘道:“快吃我的嘴。”
朗朗乾坤,众目睽睽,她终是把自家伯父也羞的拿袖子遮了脸。
这货断然不是他家出品,不知此时和这货划清界限还来不来得及。
与此同时,心里也隐隐种下了疑虑的引子。

第25章 尊贵的女人

再是尊贵的女人,死了丈夫后,也要处处一身灰哀。
不能穿明秀艳丽的锦缎,不能太过的笑口常开,更不能由着性子的活泼。
她要静,静容,静心,静静的远离似锦繁花的世界。
寿宁宫就是这样一处存在,居于偏僻的一隅,与世隔绝。
自从把自家侄女娶进了后宫,助她夺了凤印,里面住着的太后就下了懿旨不让任何人打扰,这任何人里面尤其包含了姬烨,这个身为皇帝的儿子,理由则是不忍他牵念孝顺太过进而影响国事,却会偶尔的召见小儿子宁王,贵妃侄女,康郡夫人。
明眼人一看这态势便不由揣度,圣上母子的感情莫不是冷淡虚假专做给外人看的?
姬烨不置一词,每月初一十五,太后生辰三个日子,无论狂风暴雪都会来跪拜请安,无一日懈怠,每每得了进贡的珍馐美味、绫罗绸缎姬烨也都会派人送来厚厚的一份,如此,谁还能说他不孝呢,谣言未起便不攻自破了。
竹林森森,正午的烈阳直射而下,落到地面便只剩斑驳的光影,依着寿宁宫的规矩,贵妃把随行的宫女太监扔在竹林外,独自走了进来。
抬眼四顾,周边一片冷寂阴暗,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全身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寿宁宫的次数虽是不少,可每次走过这段厚密到遮了阳光的竹林小径时,她都会觉不寒而栗,也不知是何故。
下巴上的疼痛猛把她从胡思乱想里拉了出来,她面色一戾,摇摇曳曳就小跑了起来,满腔怒气憋在心里几乎要把她的肚子撑炸了。
自从入宫做了贵妃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尤黛黛你个小贱人,你给本宫等着!
此仇不报,我誓不罢休。
寿宁宫就在竹林尽头,远远望去便可窥见黄铜铆钉的朱漆大门紧闭,可贵妃知道,大门后时时刻刻都有忠心的老太监把守,只需要她拍打门环三下。
“快开门!”
以往她都是静静地来,静静地走,因为她知道太后姑母不喜人喧哗,可这一次她却不会了,她就是要放肆啼哭,姑母那般疼爱她,岂能眼看着她受了委屈而无动于衷,她现在的模样越是凄惨,姑母越是生气,就越能够为她出气。
忍下心里升腾而起的得意,贵妃哭道:“快开门,姑母救我。”
铜环三次碰击之后,朱漆大门应声而开,一个斜眼橘皮的老太监露出了头来,一看贵妃这副狼狈脏乱的模样便震惊的道:“贵妃娘娘您这是出了何事?”
贵妃一把推开他,哭道:“你让开,别挡着我去找姑母。”
说罢,嚎哭了一嗓子便直奔黄瓦红墙的正殿。
老太监顿时慌了,忙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喊道:“贵妃娘娘来了,贵妃娘娘来了。”活像吕香君是什么下山来抢劫的穷凶极恶的匪徒。
寿宁宫不算大,各处建筑秉承的是小桥流水,风景旖旎的江南水乡情韵,太后没住在宽敞的正殿里,而是住在池畔水阁里。
这水阁,飞檐斗拱,处处精雕细琢透着如诗如画的韵味,就如少妇一颦一蹙间流露而出的那股子缠绵春情。
青天白日的,又是大正午,水阁里却四下紧闭着门扉,吕香君心眼不在这里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她奔上石桥便开始哭,边哭边喊:“姑母救我,那尤氏欺人太甚,压根不把我们吕氏放在眼里,还有表哥,表哥他太过可恶…”
“你站住!”
阁内传出一声娇呵,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只听见一阵的慌乱。
“姑母你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你别着急,侄女虽是受了伤,可并不十分严重。”吕香君关心道。
“混账东西,谁让你乱闯哀家的水阁的,一点规矩也没有,可是哀家平常太过纵容你的缘故,你给哀家滚出去。”
竟是一副大怒的口吻。
贵妃本就因吃了委屈而恼怒,又被一向疼爱自己的姑母训斥,她登时就犯了骄脾气,使劲拍打着门道:“姑母你怎能骂我,你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你不说为我出气,却骂我,我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