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杨柳巷豆腐坊,吱嘎吱嘎的声音从早到晚响个不停,坊里,一个面容黑黄,穿着粗布衣的短小男人正在推磨磨豆腐,吱嘎声便是发自这里,西边窗下,一个将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打扮的干净利落的妇人正蹲在地上捡黄豆,而在东边炕上,一个面容白净的少年正在奋笔疾书,他聚精会神,下笔神速,一气呵成。
长吐一口浊气之后,少年从炕上下来,在地上蹦跶了一下,伸腰踢腿。
磨豆腐的老男人看见了,耷拉的眼皮抬了抬,嘿笑,意味含恶,“无暇啊,那五十贯钱准备的如何了?还差几吊啊。”
正在捡黄豆的妇人一听,看了那老男一眼,又看了少年一眼,无声的叹口气,低头默不作声,端起簸箕到门外扬尘土去了。
少年垂头,抿唇倔强,“爹,圣人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行了行了,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你爹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小人,是小人行了吧,就你是君子,读了两年书还敢教训起你老子来了,我告诉你,往后你就是成了宰相我也是你爹。你个没良心的,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姐迟早也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爹还不是为了她好吗。”
少年盯着老男人一动不动,目光澄澈明净,直把老男人看的面红耳赤,大发脾气,一巴掌拍在木杆上,便听“咔嚓”一声,推磨用的木杆断了,可把老男人气坏了,脱了鞋,噌噌跑过来,一把将少年按倒在地就吧唧吧唧扇他屁股。
妇人听见动静,端着簸箕进来,一见这境况哎呦一声就哭起来,赶忙爬到少年身上代替她挨打,口里喊道:“当家的,你要打打我,无暇是我的命啊。”
“娘,娘,你起来,他要打就让他打,我皮厚挨几下不碍事,您病了才好,身子弱,撑不住。”
老男人对自己的儿子还留几分情,对上自己的婆娘可就一点情分也不留,那力道是十成十,直把妇人打的哭爹娇娘,“都是你个瞎驴惯的他,看我不打死你。”
“行了!”少年怒吼一声,震慑的老男人也停了手,冷哼一声,把断了的木杆扔在少年身上,“去街头把铁柱找来,让他给咱用铁皮镶上,还能用。”说完就扛着大烟袋子坐到门槛上呼哧呼哧抽去了。
“快去,别再惹你爹生气了。”妇人从地上爬起来,给少年拍拍裤子上的灰尘。
“嗯。”少年沉默下去,低着头便走出了家门。
妇人也不干活了,就坐在东边炕上淌眼抹泪。
“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老男人瞪她一眼。
“我想我闺女。”
“想个屁。别猫哭耗子了。那大爷给银子的时候,也不知是谁藏的快。”
“那、那我不是为了咱们家无暇吗。”
“我难道是我了我自己!”老男人又粗喝一声。
妇人不说话了,又坐在炕上哭,过了好半响才道:“她在家时,我嫌她招蜂引蝶,见天打骂,她不在家了,我这心里疼的慌。”
“那本就不是咱们家的人,搁在家里招祸。算她运道好,被那公子看中买了去,若是再没人来,我心里就另有打算了。”
妇人又不说话了,抹了抹眼泪下地又开始捡豆子,“可不是,她在家一天咱家一天不得安宁,我这心里也怕的慌。”
“别说了,等会儿他来又生气。”
杨柳巷在长安城西市偏僻处,里面住的多是平民、工匠,手里没钱没权没关系,长年累月就靠自己的一双手挣钱吃饭,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可人只要不懒就饿不死,靠着大集市,这条巷子也算是“人才济济”,里面有打铁的,有木匠,有卖豆腐的,还有卖竹编笸箩的,渐渐有了人流,也慢慢有了繁盛的迹象。
不过只有一条,这是个私市,但凡看见寻街的卫士,家家户户都闭门谢客,生意做的战战兢兢。
铁匠铺离着豆腐坊不远,走几步路就能听见铁柱捶打铁块的声音。
那是个木头搭建起来的简陋棚子,上面有柴草覆盖着遮风挡雨,棚子下面是个火炉子,地上杂七杂八散落着铁皮铁快等,一个肌肉喷张的壮汉正手起锤落,满脸淌汗的锻造一柄长剑。
玉无瑕搓搓手,在离茅草棚几步远处便踯躅不前。
打铁汉听着吱嘎吱嘎的踩雪声,知是有人来,抬头一看见是他,又垂下头,不冷不热道:“有事?”
“…有,我爹让我来叫你家去,推磨的木杆断了,请你帮着接上。”
“等着。”铁柱用大钳子捏着烧的通红的剑柄插入水中,“嘶嘶”几声,水面上便冒了烟。
往水盆里一扔,铁柱解下黑乎乎的围裙,在地上捡了几样东西便大踏步往无暇这里来。
“走吧。”
“哦。”无暇垂着头,跟在他身后慢慢在雪里走。
“铁柱哥,我不考秀才了。”过了一会儿,无暇道。
铁柱蓦地停住脚,回身,一把攥住无暇的前襟将他勒住提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我、我不想考了,我想把我姐赎回来。”
铁柱冷笑,“凭你?”
“对,就凭我。”玉无瑕挣开铁柱,急忙忙往自己怀里掏东西,一会儿摸出几块小碎银子,“你看,我已经赚了好几两了。”
铁柱磨了磨牙,忍着揍死这臭小子的冲动,压低声音道:“你姐跟着人家走,一去不回,你知道去哪里找她?嗯?”
“我总会找到的。”玉无瑕坚定的道。
“狗鼠辈,我瞧不起你。以后别叫我哥,我没你这样的弟弟。”铁柱推开他,抬脚往前走。
正待此时,巷子里头走出个中年男人,他穿着灰毛皮裘,面容和蔼,好像在找人的模样,看见铁柱两人便上前来搭话。
“这位小兄弟,且慢走,我想请问这巷子里有杂工没有。”
“你是?”铁柱问。
“哦,我是个大管家,住在东市,听主家的差遣来西市招短工。”
“是做什么的,一日给几个钱。”玉无瑕赶紧问。
“那给的就多了,一日给一两银子。是这样的,小兄弟我请你们去街头的小酒馆里吃酒,咱们边吃边说如何。”
“你回去好好读书便是对得起她,我待会儿再去给玉叔修磨杆。这位,咱们那里请。”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在九点。
30卑微低贱
一夜过后,天气初晴,黛瓦屋檐上结了晶莹的冰柱,娇娘收拾完自己出来时便见院子里有身穿青色绑腿布衣的小厮们扛着竹竿在打。
秦姨娘一见娇娘便笑道:“呦,妹妹这可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啊,架子比咱们大奶奶还大。”
“是姐姐来的太晚的缘故,若姐姐昨夜便来,我一定隆重接待。”
娇娘见她直接坐了她这屋里的主位,喧宾夺主,也不计较,只是一笑,转头对姜妈妈道:“准备早膳吧,我饿了。”
姜妈妈喜笑颜开,答应一声,吩咐小丫头去传膳,她这回是真正放了心,她跟的这位新主子是个不好欺负的。
“姐姐们可要用些吗?”娇娘看向一直坐在角落里用目光凌迟她的另一位姨娘。
“不必。”柳月焦躁的扯了扯帕子,不知怎的,娇娘一看她,她便红了眼眶,低头擦眼泪去了,闹的娇娘莫名其妙。
“我们早吃过了,也就妹妹享福,到了这个点才用膳,可真是得宠啊,我们呐,赶不上,我说玉妹妹,往后可要照顾着些姐姐们,我们都要看你脸色过日子了。”秦姨娘笑里藏针,讽刺道。
娇娘瞅了她一眼,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极为认真道:“姐姐放心,我会的。”
秦姨娘一口气掉在嗓子眼里,顿时上不去下不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快奉茶,那个谁,你是怎么照顾你们家姨奶奶的,也太不小心了。”娇娘点着端茶给秦姨娘喝的巧儿轻声责难。
“好伶俐的一张嘴。”柳月面无表情的冷嘲。
“比不得你们,日久天长,都练出来了。”正恰此时,她要的早膳来了,娇娘捂着自己饿扁了的肚子起身笑道:“姐姐们既已吃过了,那便先喝茶吃点心,我去用膳,少顷过来陪你们说话。”
说罢,绕过一扇八面铰链屏风便去了东边小厅。
秦姨娘瞪了柳月一眼,低声呵责,“你就这点出息,怨不得被老太太打发到了这里来。”
“秦姐姐也别说我,你不是也没讨到好处吗。”柳月低头扯弄帕子,小声嘀咕,“咱们都是一样的,半斤八两,你还真当自己是姐姐了,谁是你哪门子的妹妹。”
这个时候她倒是真羡慕在吃饭的那个了,想不搭理她就不搭理她。
“你说什么?”秦姨娘高声逼问。
“没什么,我说,玉妹妹屋里熏的什么香,怪好闻的。”
秦姨娘翕合了一下鼻子,甩动帕子拨了拨空气,站起身道:“还真是。这香我闻着熟悉,好似在哪里闻到过。”
眼睛在娇娘屋里滴溜溜贼转,眼皮一翻就看见了放置在靠墙桌案上的一个青玉小香炉,紫烟袅袅,香味便是从这里发出的。
“我想起来了,侯夫人那里烧的便是这个香,好像叫什么,芙蓉百合香,价值贵重。”秦姨娘掀开香炉盖往里看了一眼,见果真是此香,心里边活泛开了,难道侯府里的传言是真的,他们家大爷真背着族里在外面开了赚钱的铺子?要不然,这又是狐裘又是名香的,大爷拿来的闲钱这样摆阔,定然是因为口袋里的钱多的花不完才拿来花费的缘故。
心中暗喜,看来这回是来对了,她何不趁此机会好生讨好大爷,吹吹枕头风多得些东西补贴自己。
“这都是你们主子的?”秦姨娘看着香炉,摸了又摸,直接追问这香炉的所有者。
“是大爷的。”一个候在一旁伺候的小丫头道。
“我想也是。”秦姨娘满意的放开手,嘱咐道:“你们笨手笨脚的可别乱动这桌案上的东西,听见没有?给我好生伺候着。”
“是。”小丫头心里觉得纳闷,这屋里的东西便是打碎了也和她没关系啊,她作甚那般紧张,殊不知,这秦姨娘是打了好一张如意算盘,这好东西都要往自己口袋里扒拉呢。
屏风隔开的小厅里,娇娘坐在桌前先喝了碗杏仁粥垫肚子,便开始吃起她的美味早餐来。
她小厅的布置很雅致,此时她正盘腿坐在一张矮榻上,身前就是一张翘头书案,上面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听姜妈妈一个个唱名,有仿宫廷小黄瓜,好吧,一听这酱菜名她先笑喷了,不过入口酸甜适中,非常开胃,就着粥吃很享受,还有金卷佛手,这是炸的外酥里嫩的微甜糕点,她口拙,吃了两个也没尝出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不过很好吃就是了,还有肉末烧饼,这一桌美味里面她最爱吃的就是这个,像驴蹄子那么大小,她吃了两个,还有一道用攒盘装着的糯米糕,五颜六色,看起来非常讨人喜欢,一个小盘里是一种馅,总共五种,她都吃出来了,分别是豆沙、蛋黄、咸肉、花生,芝麻。
“还吃?”姜妈妈眼瞧着一盘盘的小碟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了,用非常担心的眼神看着娇娘,生怕她撑着自己。
娇娘摇摇头放下筷子,笑道:“看把妈妈吓的,不吃了,撤下去你们吃去吧。”
她已从小花的口里知道,早上主子们若是不先吃完,奴婢仆从们是不能先吃的。
“谢如夫人赏。”
躲在屏风后头听了好一阵子墙角的秦姨娘终于按耐不住皮笑肉不笑的转了出来,“什么如夫人,我怎不知咱们大爷房里头突然多了个如夫人,你们这些贱蹄子,一朝一夕离了咱们大奶奶便以为没人能辖制得了你们了吧,还有规矩没有!”
娇娘伸了个懒腰,依旧盘腿坐着,歪歪头,笑盈盈的看着秦姨娘,“我们都是些卑微的人,心里什么都不放只放了规矩,我们处处谨小慎微,哪里就放肆了呢,秦姨娘,我且问你,女子三从四德,当以夫为天,这话可对吗?”
“玉姨娘竟还知道女子该三从四德?”秦姨娘夸张的捂嘴,看着娇娘,眼中满是嘲讽。
“我自然是知道的。我是大爷买来的,一心一意只遵从他的意愿,旁的人我是不管的,他既让人这般称呼我,我就应着,这难道不对?”她是真吃的有点撑住了,肚皮绷得紧紧的,扶着酸软的腰往后伸展,贴心的姜妈妈便将大靠枕塞到了她的身后。
顿时,娇娘别提多暖心了,这就像瞌睡有人给送又软又香的大枕头,这是要记住一辈子的大好人啊。
姜妈妈见娇娘这般看的,一颗老心顿时如花怒放,这老东西就像只老猫似得,但凡给她长出条尾巴她就要围着娇娘摇一摇了。
“话虽这般说,但…”
“这便是了。秦姨娘还是收回方才的指摘吧,我们也可怜呢,不过是大爷买回来的玩意。”娇娘一顿唉声叹气,摇头晃脑,又很乖很天真的点头,“不过没关系,大爷肯买我便是我的大造化了,要不然,这会儿子我还不定在哪里受苦呢。”
最后那话才是她的真心话,若不是被凤移花买来,她说不定就入了教坊了。
从奴婢爬到姨奶奶的位置上,秦姨娘怎会不知她们的地位,在正室夫人的心里,她们也不过就是买给男人的玩意罢了。
也只有生儿育女站住脚之后才是真正的落地生根。
被娇娘说的哑口无言,嘴巴张了张,猛然逮住了对方的小辫子,重重一哼,“爷们又不在跟前,你做做好事别弄出这样一副娇滴滴的样子来吧,我听着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秦姨娘翻她一个大白眼。
“天生的,我有何办法。我是不如姐姐幸运的,天生一把响亮的大嗓门。”
有些人,但凡自己渴望什么自己却没有时,遇着人家有的便可着劲的冒酸水,说坏话,很显然,这位有着一把子粗嗓的秦姨娘是个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
秦姨娘的风度也只维持到此便轰然崩塌,气的眼底冒火,“你这个贱胚子!”
娇娘目光游移,直接迈过她看向站在她身后的英挺男子,红唇下弯,暗里偷偷狠掐了自己的软腰一把,杏核美眸顿时泪光盈盈,抄起矮榻上的小毯子就砸了过气,“都怪你!”
她明明是用了很大的劲生气的,只是出口时就变成了娇声细语,撒娇一般,娇娘早就领略过此女的神奇之处,心中有底。
“你何苦来招惹她。”穿着军服,披着一头青丝,顶着露水而来的凤移花轻笑一声,绕过秦姨娘就坐到了娇娘身边,低头去看趴在大靠枕上不搭理他的娇人,“爷还未用膳呢。”
秦姨娘踢馆被主人逮个正着,面上青白交加,听着他如此说赶忙道:“婢妾马上去安排。”
“大、大表哥,我们不是,我们…”柳月语无伦次,慌张失措。
“不是什么?”凤移花看也不看她们,继续逗弄趴在那里装死的娇娘,捏着她的耳垂道:“起来,伺候爷更衣,用过早膳,爷还得吃去巡街呢。”
“我不去,我卑微低贱,让那些高贵的伺候你去。”娇娘呜咽,“人家明明是良民,怎就被人骂贱胚子。”娇娘回转身一把抱住凤移花的腰,特可怜,“祖宗,你把我的卖身契还我吧,我都要被人骂死了。”
凤移花哼笑一声,捧着娇娘的小脸和她对视,“小妖精,毛没长齐就想在爷这里弄鬼呢。”
娇娘哼了一声,推开他,爬下塌,赤着脚就气冲冲跑卧房里去了。
若此时凤移花掰过她的脸来看,便会发现,这嫩白的面皮几乎要红透了,那是小计谋被拆穿了,恼羞成怒呢。
临进去之前,她扒住房门朝着花厅喊,“姜妈妈过来,不许给他弄饭吃,饿死他算了。”
姜妈妈这、这了半响,连忙给凤移花作揖赔罪。
“那小东西和我撒娇呢,妈妈去准备早膳吧,给爷端她屋里去。”
“大爷,那个。”秦姨娘掏出帕子就开始抹眼泪,“原来妹妹早看见大爷了,怎就不告知婢妾一声,好深的心思,婢妾冤…”
凤移花起身,一手搂住一个,笑着往外面推,语调温和宠溺,“你们都下去吧,这小东西你们轻易别招惹,惹了她,哄不好,又要我来遭罪。今儿个这事我只当你们姐们联络感情,但,记住了,不要有下一次,我这府邸和你们那繁花似锦的侯府不同,在这里我要清净,谁若不想好,咱们就谁也不好。”
秦姨娘并柳月都不是蠢货,自然听出他话里的维护,秦姨娘当先哭啼起来,“大爷,您这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这心都偏到北城门了,婢妾…”
“闭嘴,滚蛋!”
作者有话要说:河蟹大军来袭,姑娘们可能发现了,我改了几个小标题,咳咳,咱们潜伏吧。
淡定,低调,闷声High吧,呜,抱头鼠窜。
首订很重要,呜呜,姑娘们,求支持。
拜托了。(⊙_⊙)
31生个儿子
主人已起,卧房内的层层纱帐便被金钩拢了起来,东窗大开,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鸟鸣啾啾,从此处往外看便是一个小花园,冬季萧条,百花都凋零化作枯枝,唯有墙角的几株不起眼的一串红还开的旺盛喜人。
“爷的驴肉烧饼呢。”坐在桌前,凤移花问道。
“有,有。”姜妈妈抬着螺钿漆盒走了进来,笑道:“知道大爷每日早膳必少不了这驴肉烧饼,一早老奴就吩咐人去王记烧饼铺买的,一直封在这暖盒里不曾动,还是热乎的,大爷趁热吃。”
“还是妈妈有心,不像那些没良心的。”凤移花意有所指,拿起烧饼就大口吃起来。
“妈妈偏心,他有驴肉馅的吃,我怎没有。”娇娘抱着肚子歪在床上,侧头看他。
“这…”姜妈妈轻扇了自己一下,笑道:“是老奴的不是,如夫人若是嘴馋不若跟大爷说几句好话,咱们大爷最是怜惜夫人,定然不忍夫人挨饿。”
“妈妈贫嘴,我才不。”娇娘哼了一声,扇扇小鼻子,“好好的卧房弄的一股子饭味,难闻的紧,大爷快去别处吃去,像什么秦姨娘啊,柳姨娘啊,都对您殷殷期盼呢。”
凤移花挥手让姜妈妈带着人出去,不搭理娇娘依旧低头吃自己的早膳。
他一早就去点卯,又带着人在六道主干路上巡视了一圈,肚子早饿了,平常他都是在外面吃了再回来,今日他却不想吃外面的,想在家吃,他不会承认想和那女人一起用膳。
娇娘侧着头看他,见他不吱声,一脸沉肃,心中惶然片刻又沉淀下来,从床上爬下来走到他身边,蹲在他脚下,双手搁在他的膝盖上,抬眼看他,“大爷,生气了啊?”
“一边玩去。爷饿死了。”他拂开她,又摸了一个圆酥饼慢悠悠吃起来。
娇娘不甘心,又爬到他后背上去轻轻抱着他,还故意挺了挺胸脯噌他,软着声音,学着他对她做过的往他耳朵里吹热气,“你不许去她们那里,在我的地盘上不许去。狗东西,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她一骂他,张口就含住了他又白又大的耳垂吮吸,这是最保险的法子了,蹬鼻子上脸之后,一定要把这大狮子给安抚住,不然就真要弄巧成拙了。
他的喉头上下急速滚动,被咬住的耳垂微微泛红,不是羞的,而是敏感。
麻麻痒痒的感觉以耳垂为据点光速蔓延至他全身。
凤眸半眯,随着她的舔,弄,他发出舒服的鼻音,娇娘听见了,忍着羞意继续裹吮,两人的身子都在加温,很快连同周围的空气都躁动起来,似乎飘着看不见的粉色泡沫。
不知是谁的心脏,发出“咚咚”声,落针可闻的屋子里,两个人都听见了。
只是娇娘业务不熟练,弄来弄去也只是把他的耳垂咬的湿漉漉,在最初的心痒之后,凤移花又继续吃自己的饭,一边享受着美人拙劣的投怀送抱,一边在心里感叹,撇开她那青涩的勾引技巧不算,她那对椒乳可给她增彩不少,若非有那对软绵绵的肉球在他背上磨蹭,他的小兄弟连头也不会抬。
“一大清早就想爷了?等会儿,爷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干你。”三两口干掉一个圆酥饼,拿手边的布巾擦了擦手上的碎屑,端起粥碗轻吹慢饮。
娇娘捂脸败退,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勾引男人也是一项技术活。
身边没了温热香软的身子偎依,凤移花突觉身子一侧微冷,吃饱喝足,金杯漱口,在屏风后的水盆里洗了手之后,肃着脸一本正经的坐到了床沿上,以极为认真的态度看了头埋在被子里小屁股却翘着露在外面的娇娘一眼,一时顿悟,手一伸便摸上了桃源洞,娇娘轻叫一声,翻身坐起,红着小脸娇喝:“做什么?”
“看看湿了没有?”他搓了搓手指,点点头,“湿了。看来,娇娘的确是想爷想的紧了。如此…”
他用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目光逡巡了酥胸半露的娇娘几眼,麻利的就开始解身上的衣裳,嘴里还道:“虽然爷今日忙,不过,搓弄你的空当还是有的。难道你刚才不是此意?对爷又舔又咬。”
“是,也不是。”娇娘点头,又赶忙摇头,膝行到他身边,伸手抱着他的腰,用小脸蹭蹭他的胸膛,难得贤惠的道:“婢妾是想您了。但是,婢妾也不能耽搁大爷的正事不是,所以,大爷先去忙吧。”
她此时完全没发现,她早已把自己的目的忘到了爪哇国,她所有的情绪和心思都被他牵引着走。
“爷知你是害羞了。来吧,爷满足你。”大掌捧着宣软的小屁股,在上面一捏便将人压在了红绸被上。
此时他已把自己脱的只剩下了红绫裤子,上身□,腹肌晃动,呜,娇娘猛的咬住唇,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被男色蛊惑的晕头转向。
她用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十根手指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只觉得好烫好烫。
直到逗弄的她双眸无措,眼睛里只有他的时候,他才满意的露出一抹她熟悉的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想要妾书?嗯?”
娇娘快速的眨动几下眼睛,也不再挣扎,双手抱住他的脖颈,红唇张合“嗯”了一声。
“如此诚实啊。”他犯难的蹙眉,热气都喷在她的脸上,她一不做二不休,张嘴亲他下唇,小舌在上面细细描绘。她的嘴小,不能完全包裹住他的唇,也只能含住下唇啃啃咬咬。
他身体的温度越发滚烫,早在方才他用膳的时候已经情动,想要她,但,绝对不能轻易的让她知道,他会被如此拙劣的勾引之术拨动心弦。
那小唇红润,小舌细滑,他等不及伸舌一卷便将她整个小嘴就吃了进去,深吻,吮弄,不过片刻功夫,欲望便以燎原之势席卷全身。
可此时,他并不想深入到那令他的灵魂有片刻窒息的温热水源里,而是想紧紧抱着她。
他也这样做了,剥了她的衣裳,用胸膛挤压她的椒乳,压扁成半球形,坐起身,令她双腿分开盘在他的劲腰上,桃源蜜唇摩擦着他的小腹,低头亲吻她的颈项。
搂抱的越来越紧,两人都能听见对方咚咚的心跳声。
“为何想要?”他掐住她的腰肢,眼眸和她对视,不容有一丝一毫的欺瞒。
“我看过书了,也问过人,我知道妾通买卖,是男人的私有物,我怕若是有一天被你厌弃了,或者我惹怒了你被你随便卖掉。”她难受的扭动腰肢,被这样揉弄着,她已有感觉,尤其在她的臀下正骑坐着那根热烫的怒龙。
他的力道稍有放松,低声浅笑,“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傻姑娘。捷径不走,偏要走远道。给爷生个儿子吧。”
说罢,他微微抬起她的臀,在蜜唇上研磨一会儿,在看见水光时这才入了进去,顿时引来两人一同的满足喟叹。
颠簸起伏,晕晕沉沉,娇娘喘息不匀趴在他的胸膛上,在晕迷之前模模糊糊道:“不准去找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