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门口突然想起一道男声,把吕娇吓了一跳,抬眼去看就见一个眉眼清秀,上嘴唇上留了两撇胡须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拍掌称赞,道:“好一个,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主,不知是何人所言,臣要记录下来以传后世。”
公子重目中有笑,牵起吕娇的手就道:“是这位齐姜,我的新妇,你们的主母。”
“原来是主母。”他双手交握,对着吕娇就是恭敬一拜,吕娇不知他是何人,看向公子重用眼神询问。
“这是府上家宰,名卷耳。”
家宰,是管家,也是被主人所信任的家臣。
这是一个她以后要时常打交道的人,吕娇浅浅一笑,谦逊还了半礼,心里却补充了一句:对不住了孔老夫子,哎?这句话究竟是不是孔老夫子说的?不管了,反正已经借用了。
“主母也能读书识字?”卷耳兴奋的道。
“然。”她当然能读书识字,十多年的学不是白上的。但是,吕姣似乎只看得懂齐国字,她连写也不会写。
而在这个交通闭塞,各国消息只能靠口耳相传的时代,各国不但有各国的风俗习惯,连字都是不一样的。
她蓦然发现,她若想适应好这个时代,独立起来,识字就是个很重要的手段。
“夫主,你来可是有要事相禀。”师氏打断卷耳接下来的喋喋不休,抢过话语权。
卷耳一拍脑袋,忙道:“主,齐国副使求见。”
“早知他们要来。让他们等着。”公子重冷哼一声。
卷耳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看她时赞赏的目光一霎变得愤怒,吕娇诧异不解的回看。
“你这妇人,原来打的是这主意。主,公孙暇胆敢刺杀于您,臣请务必将其屠戮,以此来震慑那些企图刺杀您的各国刺客。人非圣贤,犯小错能够原谅,但若是犯了大错,就万万不能原谅。公孙暇所犯就是大错,主,请连同所有齐女也一并屠戮!”
师氏才知道这个消息,满目震惊,转瞬竟忽然扑了过来,扬手就打,吕娇没想到这个长相艳丽的女人这般强悍,啊叫一声扑到公子重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夫主救我。”
“师氏,住手。”公子重抱着吕娇一个转身避开师氏的攻击,虎目一眯,冷声命令。
“主,奴可为了您万死,但奴决不能让齐女威胁到您的生命,奴请远离齐姜。”师氏噗通一声跪地,哽咽恳求。
“你们怎知我会害我自己的夫主?难道你们都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吕娇在公子重怀里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清澈的眼眸看着他,铿锵有力道。
公子重握了握她的腰,松开她,鼓励她说下去。
卷耳,师氏都不是问题,关键人物只有公子重,只要他信任她,她则能安枕无忧。
“公孙暇是我的兄长不错,但他刺杀公子重只是他个人的私情,他的行为和我无关,和我们齐国也无关,我听闻你们晋国私斗严重,屡禁不止,许多国人因此而死,难道那些活着的人会因此而怨恨国家没有及时制止吗?同样,如若我父亲知道公孙暇是带着私怨来送我出嫁的,那么我父亲以及我们齐国的国君一定不会让他来,但是,我父亲和国君并不知道实情不是吗?我只是一个远离故土嫁来你们晋国的弱小女子,兄便是我的长辈,他要做什么,又岂是我能阻止的?”
吕娇越说越委屈,抹着眼泪道:“我是齐国贵女,嫁来晋国难道就是给你们随意欺侮的吗?”
她伤心的看着公子重,呜咽一声,“夫主,虽然我很喜你,但我要回齐国去了,你的家臣们一定不会容纳我的。与其被他们悄悄害死,倒还不如我现在就回齐国去,至于公孙暇的私仇,我回去后会让父亲或者国君派使者来说清楚的。”
“不许!”他拧眉怒喝,霸道的一把将她搂紧。
吕娇趁势乖顺的窝在他胸膛上,恋恋不舍道:“夫主,我好舍不得你。”
心里却在想,如若就此被休回齐国,不也是很好?
如若她没记错,她的嫁妆里面,她在齐国都城附近有一座庄园,里面有奴隶上百,有肥田五十万,有了这些,她完全能活的有滋有味,好过呆在公子重这里看人脸色过日子。
越想她的眼睛越亮,连哭泣也忘记了,一把推开公子重,提着裙子就要跑,“我去见副使,我这就回齐国去。”
仿佛看见逍遥自由的贵族日子正在向她招手,她兴奋的眉开眼笑,一时竟忘记了掩饰。
“你敢!”公子重长胳膊长腿,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的手腕,顺势一提,得了,又被扛上了肩头,并顺手一巴掌拍她小香臀上,“既入我门,生是我姬重的人,死是我姬重的鬼!”
“你放开我。”屁股在上,头在下,一霎脸蛋充血,她气的踢蹬双腿。
打屁股的手感似乎不错,他吧唧一声又拍了一下,“老实点,仔细我把你囚在小黑屋,夜夜欺压。”
“混蛋,你别打我那里。”小脸红透,也不知是头朝下血液倒流的缘故,还是羞恼所致。
想到自己好歹也是贵卿之女,又不是他家的奴隶,一时胆子壮大,双手捶打他的背脊,骂道:“混蛋,不许你欺负人。”
“吧唧吧唧”他连抽她两下,冷喝:“闭嘴。”
一霎,吕娇安静了,跪在地上暗喜的巧人僵住了,师氏垂下了眼皮做恭敬状,家宰假装咳嗽了一声,双手一抱道:“主,不如…”
“住嘴。”又是一声冷喝,卷耳当下闭嘴。他算是看着公子重长大的,知晓他的脾气,一旦他决定的事情,谁也不能更改。心知,他是认定了这个主母,忖度半响儿道:“主,可使齐姜亲手弑兄以证其清白。”
吕娇在心里咒骂一声,冷笑道:“家宰可是与我有深仇大恨?”
“不曾。”卷耳蹙眉。
“那为何要陷我于不义。那是我的兄,虽不同母,却是同父,我若弑杀兄长,自此名声毁矣,必不被容于齐国亲族,不被容于世间,家宰好不狠毒。”
“大义灭亲者,比比有之,齐姜何出此言。”
“我不管别人怎样,可在我却是万万不能。公子重,请放我回齐国去,君既无心,我便离去,必然不会纠缠于你。”混蛋,快放我回齐国,我美好的生活正在向我招手!
“主。”此时门外又来一人,是那个名为卫苍的家臣。
“何事?”
“公孙暇绝食,请见主母。”
吕娇心中一慌,沉默下来,她并不想见他。
“你们都退出去,我自有主张。”
“喏。”
师氏不走,她跪到巧人身边,搀扶着她道:“主,主母和巧人有隙,奴怕主母对巧人有不轨之图,奴请亲自照顾巧人的饮食起居。”
“善。”
吕娇打量别人看不见她冷笑的表情,借题发挥道:“夫主,你若不放我回齐国,便秘密将我毒死算了,免得让我被人欺侮,我非君子,但我仍有贵族的骄傲,如今连一个贱人都可用言语伤我,为勉玷污祖先,我请一死。”
这个时代,被认可的有三种人,贵族、平民、奴隶,而那些野人,被默认谁逮到就是谁的奴隶,尊卑贵贱的思想深入人心,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贵族生下来就是贵族,血统高贵,有权有势,不可侵犯。如若有人冲撞贵族统治,那么这人便会被整个贵族阶层群起而攻之。
吕娇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师氏无可反驳,慌忙求饶道:“主,奴只是太担心您的安危了。”
公子重放下吕娇,望着师氏道:“记住,从今往后,这府里的女主人是她,吕氏娇娇。师氏,请记住你的身份。”
师氏恭敬接受,面对吕娇便行了一个稽首大礼。
这个师氏真是滑不留手,吕娇恨恨的想。
“起来吧。”吕娇看向公子重,以同为贵族的身份,傲然道:“如若你已打定主意要我做你的夫人,那么,请给我最起码的尊重。而我,也会履行我的天职,为你…繁衍后代。”双手禁不住攥紧,她低声终于说出了这话,与此同时,埋葬掉最初的心动。
她记得曾在一本小说里看过这样的对话:
他老婆忽然出声问他:“你穿成了古代女子怎么办?”
此男随口答曰:“适应社会,融入生活。”
他老婆再问:“生孩子也能适应?”
此男答曰:“当然,为了活下去怎么都行,别以为就女人适应性强!”
老婆又问:“在大户人家要妻妾共有一夫呢?”
此男微笑答曰:“答案同上,生理都能忍耐别说心理了,爱上古代种马那是自己找罪受,有富贵享再好不过,不用像这辈子一样作牛作马了。”
你看,这就是生活。
爱情,在现实面前,狗屎不如。
她就是如此一个人,节操君早就喂了狗。
辅导员老师对她的评价没有错,她就是个心机女,怎么了?犯法吗?她就是汲汲营营的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怎么了?碍着谁了?
“善。”公子重大喜,不知是为了他的儿子,还是为了她。
吕娇垂下眼皮,低睨不敢与她对视的巧人,道:“夫主,可否请巫医来确认一番,也免得我们大家跟着空欢喜一场。”
师氏却立即蹙眉道:“主母,孩子是上天的恩赐,有没有我们等十个月便可知了,巫医是不会碰阴气重的女人的。”
是了,现在的医术似乎还和巫术不分家,鲜少人会研究女人病,更别说被这个时代的人认为是上天恩赐的怀孕生子这种事。
她说怀就怀了?这里面水分也太大了。
但她也不能直接问:你们凭什么说她怀孕了。
那般的话,那个师氏估计又会言语影射她不怀好意了。
“夫主,那么,就让师氏陪着巧人吧,十个月后,我期望能看见夫主健康活泼的儿子。”
“姣可放心,贱人之子罢了,我们的大子必然要出于姣的腹中。”
大子,即嫡长子,也就是说,只有她的儿子才能继承公子重的封地。
行,就这样吧,去他的爱情。
这样想着,当她再看公子重时,真是哪儿哪儿都碍眼。
“夫主,您在此宠宠您的心肝吧,我去见公孙暇。”她不知道,她的话有多酸。
作者有话要说:肥肥一章,看文愉快。
嘎嘎,顺手收了大山君吧,么么哒。
看大山君给亲们唱《伤不起》
我伤不起伤不起,
收藏有木有,一条评论有木有。
O(∩_∩)O哈哈~
在本文中提到的那段对话出自阿豆大神的《富贵荣华》
小短篇,但我莫名很喜欢。

 

百口莫辩恨死你

曦光已从楼宇的屋檐爬上了屋顶,昨夜的清霜悄然化作水汽蒸腾而去。
院中,落花萧条,空寂。
这是府中的一座偏殿,此时吕娇正在门外徘徊。
“姣,为何不进,可是无颜面对我?”
屋里人率先打破沉静,吕娇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窗户开着,屋里的光线很明亮,兄披散着长发跪坐在席上正在倒酒。
他似乎是把自己唇上的胡须刮除干净了,现在的他粉面朱唇,侧颜看起来颇具女子的柔美之态。
原来兄不仅仅是俊朗那么简单,他也可以美的这般雌雄莫辩,她感慨着。
“我听闻兄绝食了。”她看向矮几上没被动一下的粟米和肉食。
“将死之人,何必再食。”他依然穿着贵气的绸袍,佩戴着芬芳的兰芷,在这里,他不像囚徒,像客居的贵人。
“兄。”吕娇碎步走近,在距离他有一步远的地方,匍匐,跪地,行了稽首大礼。
“姣啊,你我自小在一处长大,时至今日我才看清了你。”他转眼看来,目中满是蔑视。
“姣亦然。时至今日才看清了兄,兄为了义气而将姣置于死地,兄,于心怎忍?”吕娇抬起上身,跪坐着与他对视,目中同样是蔑视,以牙还牙。
公孙暇眯了眯眼睛,满腔恨意皆喷薄在眼中,他盯着姣,不声不语,可却把手中所握的青铜酒爵一霎捏扁了。
“兄恨我?”吕娇嘲弄的看着他,“兄有何资格恨我。兄,你为我想过吗,当公子重死在我的洞房之夜,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你,死不足惜。”他高傲的冷睨过来,看吕娇像看一件廉价的物品,“你的命不值一提,若死你一个能救鲁国,你就该从容赴死,那般,你才会是我公孙暇认可的亲妹。姣,坏我好事,你该死。”
吕娇蓦然看向他,像看一个怪物,“依你的想法,你让我死,我就该乖乖去死,不能反抗?公孙暇,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我是谁?呵,兄对鲁君当真是忠心耿耿啊,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亲情都可以抛弃。”
公孙暇蓦地拱起身子和吕娇对视,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个巴掌远,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吕娇,你真乃丑陋的小人,你令我恶心!”
吕娇回敬,“公孙暇,你毁了我心中兄的形象,你亦令我恶心。”
他蓦地扯住吕娇的长发,往自己身前一拽,吕娇疼的拧眉,但她并不惊慌,她是有备而来,一把青铜匕首亮出寒锋,直抵公孙暇的胸口。
“兄,请放手。”吕娇抬眉,眸光清冽,她的决绝风华令他有一瞬的怔愣。当胸口上的疼痛传来,公孙暇猛的推开吕娇,虚空点着她,冷眼大笑。
一缕青丝从她疼痛的头皮上掉落,吕娇从容的梳理了几下,坐正身子道:“兄,回齐国去吧。我会找机会劝说公子重放你离开。”
公孙暇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处沁出的血迹,又看向冷情坐在对面的吕娇,嘲讽道:“你踩着我的尸体爬了上去,现在竟然还对着一具尸体说,让他自己回齐国去,姣,你果真卑鄙的令人厌恶。”
自救就成了卑鄙吗?
垂着眸的吕娇下意识的握紧双拳,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几次,当她再抬起头来时,送公孙暇一个小人得志的微笑,“卑鄙又如何?兄,你能奈我何?兄,何必固执呢,公子重现在活得好好的,而你又是齐国送嫁的使者,这就是你生的希望。这不就是你要见我的目的吗?”
“不,我要见你,只是想看看你这张出尔反尔,寡廉鲜耻的脸,当我化作厉鬼时,必定日日夜夜纠缠于你,直到你死!”他的目光淬了毒,将吕娇看的毛骨悚然。
她蓦地起身,脚步有些虚软,却力持镇定,冷声道:“兄,你好自为之。”
转身便要走。
此时,偏殿外传来人语声,其中一个正是公子重。
“这就想走吗?姣,回过头来,最后看一眼你的兄吧。”这一次,他的声调终于像一个哥哥,温柔而宠溺。
当皮肉被利器割开的声音传来,吕娇缓缓转身,在这一瞬,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和兄在一起的许多场景。
“姣,你在哪儿,看我给你抓了什么?”阳刚锐气的少年站在阳光底下,热的满头大汗,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意。
“是大凤蝶,好美。”小女孩蹦蹦跳跳而来,粉雕玉琢。
“兄,我把父亲最喜的玉器摔碎了。”女孩捧着碎片哭哭啼啼跑来求救。
“姣错了,这明明是我打破的。”少年摸摸小女孩的头,温柔的安慰。
“姣,真美,长大了嫁给兄吧。”少年嘻嘻哈哈道。
“嗯,兄也好,姣就嫁给兄。”女孩啃着一块糖满足的承诺。
“…”
韶华流水,已去经年。
那些纯真无邪的岁月啊。
贵族之剑横切他的腰腹,鲜血沿着剑柄汩汩流淌,腥味熏的她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他的下场,是在情理之中,也是在意料之中。
如若他现在不死,回到齐国去,齐君也会将他赐死来给公子重一个交待的。而公孙暇,他毕竟是一个贵族,他选择了属于贵族的死亡方式。他是为了朋友义气而死,史书上必定会给他留下一笔,这就是他想要的?
生命在他们的眼里,难道就只剩下这点价值了吗?
“兄…”双眸顷然落泪,此时她已成了吕姣。
“吕、娇、害、我。”他直勾勾的盯着吕姣,吐字如丁。
恰在此时,殿门被人从外全然的推开,公子重率先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齐国副使,当他看见死去的公孙暇,瞳孔骤然放大,嚎啕一声就扑了过去,“暇子。”
那一声,凄惨的如丧考妣,真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紧随而来的家臣们,有的一舒怨气,有的掩面遮悲,有的拍掌大笑。家宰卷耳最是激动,喝道:呔,敢刺杀我们主,真死不足惜,他还有气,容我再去补上一刀。
齐国副使怒目而视,咬牙冷喝,那一瞬威压赫赫,“你敢!”
公子重默不作声,把齐国副使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存下心中疑惑,展颜笑看吕娇道:“卿卿果真为我除去一患,我心甚悦。来,到你夫主的怀里来。”
闻言,抱着公孙暇的齐国副使蓦地看过来,眼中狠毒深重。
而公子重身后的那些家臣一听是吕姣杀害的公孙暇,那卷耳当下就对着吕姣一揖,口称主母。还有一些思想古板的,则微微皱了一下眉,大概是想到了吕姣和公孙暇之间的兄妹关系。
吕姣一惊,蓦地看向公子重,慌乱的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杀的他。”
公子重却不由分说揽她入怀,宠溺的一点她的鼻头,“不要多言,我知卿卿待我的赤诚之心便可。”
那卫苍乃习武的老人,稍微一撇公孙暇腰腹上的切口便知凶手究竟是哪个,此时他心如明镜,主对这个齐姜是真上了心。
公孙暇一听连公子重都在帮他布下这个局,又重复了一遍“吕姣害我”,和齐国副使对视良久之后,默默转向窗外,看着窗外的灼灼桃花道:“子弗,可惜我不能赴你之约了。”话落,悄然闭目,静静死去。
“暇子!”齐国副使惨痛哀嚎。转瞬,他蓦地盯向吕姣,若眼光可以化作尖刀,她此时必然已被他钉在了刀山上。
她踉跄后退,身子却越发紧的贴在了他的怀里,他俯首,低声在她耳边絮语,言笑间可恶之极,“姣,齐国大抵不能容你了,自此你便只能依靠我了。”
“你这混蛋!”她大叫一声,下意识的扬起手来。
家臣们冷眼看着,有些沉不住气,在看着吕姣扬起手来的刹那,呜呼一声,当再看见他们的主轻而易举的握着了那软绵绵的小拳头时,他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卷耳笑道:“主,娇娇怒了。”
“嗯,我知。”他一本正经的回答。
别人在悲伤,而他们主臣间却在调笑,把个齐国副使气的七窍生烟,放下狠话道:“公子重,你好啊,我记住你了,你给我等着。”
这齐国副使肤色黝黑,身材颀长,和公子重一比,犹如弱受,如此一来,他所撂下的狠话也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了。
公子重笑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同样的,两国联姻我亦不杀来使,即便我只是一个公子。齐国使臣,你可以带着他的尸体回国复命了。过后,我定会带着我的卿卿出使齐国,将今日之事向妇翁言明。”
期间,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挣扎的吕姣牢牢箍在怀里,吕姣又被冤枉又气急又不能挣脱他的牵制,眼泪扑泠泠直往外掉,可这里没有一个人会向着她,她只能咬着牙把这哑巴亏吃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打倒了重写了,没看的姑娘们看一下。


撒泼耍赖要嫁妆

院中桃花灼灼,瓣上滚珠,当太阳从容升起,微暖的光斜铺而下,雾气蒸腾间,花色靡艳生辉,带着摄人的媚气。
大殿里,吕姣坐在矮榻上,双手紧紧交握,腰肢坐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眼泪却一滴一滴往外掉,真如金豆子似的,一粒粒从她脸庞滚落。
公子重就坐在她旁边,已歪着头打量了她许久,当看见那双他喜爱的胜却灼艳桃花的媚眼越来越红时,笑了,挑起她的下巴道:“你那兄不是个好东西,莫要再为他之死伤怀了。”
吕姣转眼看他,见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只觉一口老血憋在心里,越发委屈眼红,鼓着腮帮子瞪他,使劲瞪。
他眼角的笑纹逐渐扩大,犹如开出了花儿,大手捧着她的小脸,端详来端详去,道:“好大一只美蛙啊。”
吕姣一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遂即一把甩开他的手,捂着脸哭道:“你为何要冤枉我,这下你满意了吧,当齐国副使回去之后,我就成了众叛亲离的人,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对我不好,你还没收了我的嫁妆,你让我以后有了委屈找谁倾诉。夫主,你怎就这般恨我。”
越想越委屈,好端端一次旅行,无缘无故就来到这鸟不拉屎的朝代,她也太倒霉了。
穿就穿了,穿成个富二代,嫁给个官二代,本来好好的,怎么有个便宜哥哥却是那样的,有个权贵老公又是这样的,还要不要人活了。
她也不怕自己哭的丑,正是伤心之时,她所幸扯开了嗓子的嚎,直把公子重嚎的五官扭曲,有捂着耳朵逃跑的冲动,可又见她哭的实在太委屈,太可怜,搂了她在怀就凶道:“闭嘴,不准哭了。”
“你还凶我。我是你妻子,不是你的奴隶。”公孙暇死了,她终于洗脱了身上的嫌疑,现在她可算是找到自己的位置了,好歹也是齐国贵女,怎能一味儿的虚软,好歹得拿出点架子来,让公子重也知道知道,咱也不是好欺负的。
这样想着,她嚎的更起劲了,她还不是干嚎,嚎的有多大声,哭的眼泪就有多少,那双媚眼被泪水洗过,越发清澈,媚意横生,他看得心肝乱颤,一会儿捏捏她的鼻子,一会儿拧拧她的腮帮子,烦乱的道:“住嘴,不许哭了。”
一霎哽住,吕姣斜眼看他,见他虽凶,却实在不恶,反而手足无措有些舍不得,她最是懂得察言观色,越发哭的起劲,可心中又觉好笑,眼泪实在哭不出来,只得捂了脸不让他看,干嚎。
“你还我嫁妆,你一个大男人却霸占我的嫁妆,真个没脸没皮。你是有多穷啊,要靠我的嫁妆养活那么些人。”
殿外守着的武士又不是死人,都带着耳朵呢,听着里面那小夫人骂的花样百出,个个都憋不住笑了,龇牙咧嘴好不难看。
“笑什么?”师氏小碎步而来,笑问了一句。
一个武士拱手行礼,默默一指殿内。
此时殿内又传来吕姣的数落,“只有没本事的男人才霸占女人的嫁妆呢,公子重,你快还我嫁妆。”
师氏越听面色越是难看,抬步就闯了进去。
这会儿吕姣在内殿寝房里坐着,从外殿到内殿中间还隔着一条走廊呢,走廊上站着两排侍婢,都是候命所用。见师氏碎步而来,都默声行礼。
师氏先是扫了一眼忍俊不禁的侍婢们,而后青着脸站在外面继续听里面的动静。
矮榻上,公子重已把吕姣整个搂在了怀里,哄了半天不见好,急了,猛地低喝一声:“你给我闭嘴!”
一霎,万籁俱寂,连同外面的师氏都僵住了,然而她心中却是畅快,擎等着吕姣的下场。
不想,却听公子重软着嗓子哄道:“罢了,不就是想要你的嫁妆吗,我这就给你。”
吕姣登时不哭了,放下手就直勾勾盯着他,似乎在说,你不给我试试,不给我我继续嚎。
公子重一看她干打雷没下雨,顿时一愣,回过神来,搂着她便笑的恣意,道:“你这娇娇,怎得这般狡猾。”
薄唇压下就往她脖颈里乱亲,竟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吕姣心知床上这地点太危险,忙挣脱出来,站在地上扯他的手臂,催促道:“君子一诺,重若千斤,你不可反悔,快点命人把我的嫁妆都抬给我。”
“给你不难,娇娇准备怎样谢我。”他屈膝拄头赖在塌上不起,吕姣细胳膊细腿,身量又未曾全然张开,自然拉不动他这个多年带兵的铁铸身躯,她也急了,使出吃奶的力气拽他,嘴上说:“你这人好不讲理,那本就是我的嫁妆,本该物归原主,这会儿却又要我给你好处,我不给,我凭什么给你好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