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人在吗?”眼红里面烧的汩汩冒烟的热开水,她出声喊人。
小院静悄悄的,连喊三四声都没人搭理她,她又害怕伤口被细菌感染,连忙掀起曲裾裙子,用牙齿咬出了个豁口,只听“嘶啦”一声,就被她扯下了一根长条,她看了看残缺不全的裙摆,嘿嘿一声,左右看看无人,赶紧把布条扔进去煮一煮。
火堆旁边是一张青铜案,形制笨拙而古朴,这玩意叫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里面的俎,就是现代人用的切菜切肉的那种砧板。
上头放着好几个大开口的陶壶和一把木勺,得,她正愁没东西把煮好的布条捞出来呢。
就在此时,黑暗里忽然爆出一声娇喝,“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遂即从黑暗里奔出一个模样幼小的女孩来,她个头不高,声音稚嫩,看起来只有十来岁大小。
凶完,慌忙跑到鬲前一看,当她发现热水里头正沉淀着一条不知脏臭的布条时,顿时怒了,指着吕娇的鼻子就骂:“狗奴,你竟敢污了巧人的洗澡水,看我不打死你!”
她人虽小,嗓门却不小,脾气就更可观了。
“对不起,对不起。”吕娇也觉很尴尬,做坏事被人抓个正着,赶紧道歉,“都是我的过失,我可以再帮你重新烧。”
“重新烧?狗奴,你可知巧人正等着这水洗身子呢,我能等,巧人能等吗,就算巧人心善能等你重新烧,可我们的主能等吗,你可知我们巧人有多受宠,主是每夜都要我们巧人暖被的。狗奴,你活腻歪了,看我不打死你个贱人!”
她不论是非,扬起手扑过来就打,吕娇慌忙奔逃,心虚道:“我、我都向你道歉了,也承诺再帮你烧新水,你就不能宽宏大量绕过我这一回吗?”
污了人家的水的确是她的错,可也不至于被暴打一顿吧。
“舂(chong),你在与何人争吵,我的洗澡水你到底烧好了没有。”这小院看来不止一个门,黑暗里又走出一个女人。
“巧人,原本您的洗澡水是烧好了的。”舂跑过去,指着吕娇就开始告状,“奴去手解后回来一看就发现这狗奴往您的洗澡水里扔了一块臭布条,巧人,是她污了你的洗澡水。”
“你是哪来儿的,我怎没见过你?”
当这个被称为巧人的女子走近,吕娇就发现她长了一双很媚的眼睛,并且巧人的眉眼和她的有几分相似。
同为女性,巧人也敏感的发现了这一点,借着火光,两个女人相互打量,一瞬过后,巧人心里就泛起了酸水,因为吕娇于她,就像是正版巧遇了盗版,对比之下,她不仅花容失色,还会让人觉得她很劣质很廉价,而那正版越发被衬托的白玉无瑕。
火光照清楚了她们的脸,却并没有照清楚她们身上穿的衣裳,所以巧人没有发现吕娇的这一身月白裙裾是绸多制,更没有看见上面精心所绣的那些云纹,她只看见吕娇光着的一双脚。
只有奴隶和穷鬼才光着脚做活。
顷刻间,巧人就笑了,也不再问吕娇从哪儿来,她是谁,而是直接道:“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了。”
吕娇往热开水里看了一眼,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只是想用一些热水,我来时看见这院子里没人,就、就用了,你放心,我肯定会再给你重新烧。弄污了你的水,真是对不起。”
巧人笑着拍上吕娇的肩膀,点着头道:“像你这种贱人,心里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不过是想爬上主的床榻,从此做人上人。
她盯着吕娇的眉眼,心里的嫉妒就像鬲中咕咕翻滚的热水,噌噌往外直冒毒气。
“你才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吕娇想要拍开她,不想她竟先下手为强,猛的将她推向烧的通红的鬲。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吕娇根本想不到她只是弄污了别人的水就能引来杀身之祸。
情急之下,她反手抓住巧人的手腕,猛一使力将她拉向自己,一个翻转骑到她身前,目光骇然。
“巧人。”舂慌忙撞击过来,将巧人和吕娇同时撞到一边,千钧一发之际和滚烫的青铜鬲擦了一下,只听“嗞”的一声,吕娇就闻到了头发烧焦的味道。
“我的头发!”爬坐起来的巧人捧着自己被燎卷了的一撮青丝,当即气哭嚎骂,“舂,快把那狗奴按到热水里煮了!”
“喏。”
吕娇忙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肩胛处裂开的血口急道:“我就污了你们的水,你们至于要我的命吗?!”
“贱奴,快自己跳到热水里去死,免得劳累我亲自动手。”舂身上有常年做活积累下来的蛮力,当她猛的扑过来,其势颇具压力,吕娇本就有伤在身,一时没能躲开就被结结实实压在了身下。
巧人顿时高兴的拍掌,命令道:“舂,抓花她的脸,快抓花她的脸。”她自己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捡起地上的木勺就插到了青铜鬲里。
吕娇知道她要干什么,顿时惊骇,忙从舂的压制下拔出一只手,照着舂的脸一爪子就挥了下去,吕姣是贵族,一双手精心保养,指甲总是留的又长又美,这一下子,舂的脸绝对会留下疤痕。
没想到舂这女孩很能吃疼,脸上挨了一下,她连叫都没叫,反手一把抓住吕姣的头发就是使劲一扯。
当她看见巧人挑着装满热开水的木勺,阴笑走来时,她再也顾不得什么,双手齐上,对着舂的脸就是一通狂挠,此时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肩胛处的圆眼伤口从四面八方裂开了,血水呼呼往外冒。
肉被撕裂的疼使得她生出了邪气,抱住舂的脑袋,一口咬住她的耳朵,与此同时翻身骑坐到她身上,当巧人的热水猛的泼过来,她斜身滚了开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舂抱着自己的脸就蜷缩成了一团。
巧人一看自己没能得逞,一把扔了木勺,自己亲自上阵。
吕娇也不是怕事的人,小时候她可没少跟巷子里的孩子打架,抹了一把脸就迎上来,当心中存恶,动起手来就不管不顾,顿时她两人就打的不可开交。
“今晚上可真热闹。”靠着门框,姬商幸灾乐祸的道。
“还不住手,你们去把她二人来开。”公子重命令身边的武士道。
“喏。”
“主,你要为我报仇啊。”
听着有人来,巧人立即松开了手呼救,可吕姣不,她趁机多挠了人家一把才松开。
公子重的眼睛厉害着呢,把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兴趣盎然。
可那巧人却不以为自己吃了亏,反而匍匐到公子重脚下哭诉道:“主,您看,这个贱奴当着您的面就欺负我啊。”
吕姣扯了扯破了皮的嘴唇,慢条斯理的整理杂乱的头发,她就站在火堆旁,对所有围观的人视若无睹。
她冷眼看着那告状的人在那里颠倒黑白,在那里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她一句话不说,掉头就想走。
女人打架不新鲜,新鲜的是吕娇的神情。
别的女人打架,打完之后,狼狈不堪,对着围观的人,尤其当着心爱之人的面会显得难为情,目光躲躲闪闪会给自己找很多理由来掩饰自己曾经的粗俗,可吕娇不,打架时出手又狠又辣,当打完了,她整理自己的衣裳和面容,举手投足都很从容,甚至优雅,那模样就仿佛刚才她不是在打架而是在吃法国大餐。
她不屑解释,因为解释了也没用,他们的家人始终都会站在他们的那一边,无论谁对谁错,这是她小时候打架时打出来的血的教训,所以她的打架法则就是,能捞一把是一把,她才不在乎外人的舆论。
“慢着,姣,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就想走吗?”公子重漫步走来,装作冷脸逼问她。
吕娇咬紧牙关,瞪着他,攥紧拳头,黑暗中,她肩膀上的血早已浸透了她整个背脊,当她因为打架而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她的脸蛋是雪白色的。
他喜欢散发天然媚意的眼睛,尤其当这样一双眼睛长在娇美女孩的脸上,秋水盈盈漾春波,顾盼之间勾心摄魄,在床榻间欢好时能令他爱不释手。
可他从今夜才知道,当这样一双软媚的眼睛蒙上一层不屑与傲慢时,会挑起他兽性的征服之欲以及他少得可怜的怜惜之心。
他有些好奇,是什么原因令一个贵族娇娇生就一副逞强的性情。
原来他这小夫人,不仅爱羞,狡诈,还会用傲慢不屑的面具来遮掩脆弱的内心。
这一刻他想拥抱她。
这样娇小美貌的女孩儿就应该呆在男人的怀里,让男人好生疼爱,而不是她自己跳出来伪做男儿坚强。
吕姣什么也不想说,此时她也开不了口,因为她觉得自己就要失去意识了,黑夜在旋转,月牙已幻化成了无数个。
说时迟,那时快,她只是往前迈了一步,顿时眼前一黑,晃悠悠就倒了下去。
一双铁臂伸来将她拦腰抱住,她迷糊着睁开眼,像猫儿一样偎依在他肩膀上,那温热宽阔的胸膛令她安心,她不知怎么就让心里的委屈蔓延了上来,双眸里迅速弥漫上一层雾气,当她闭上眼,眼角就留下两滴泪。
终究博得了谁的怜爱。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ω^)↗
浅尝辄止檀口香
彼时夜深人静,在公子重的府邸里却传来铜铃清冷的微响。
大殿深处寝宫里,光滑的地板上,吕娇坐在公子重盘起的双腿上,苍白着脸蛋,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对面那个大巫对着她跳舞。
这个大巫头戴彩色翎羽,手执牛尾鞭,光着脚,穿一身乌黑麻衣,左脸上画着黑色的藤蔓纹路,若这大巫仅仅只是靠这样一副诡异的打扮来行巫术,吕娇一定不会上当,可是他还有一双夺魂摄魄的阴阳眼。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人的眼睛长成这样,竟然真的可以长成这样!
一只眼呈现僵化的土黄色,瞳孔扩散,一直眼有大片大片的眼白,瞳孔就比针鼻大了那么一点,长在眼白的中间,当他眨也不眨的盯着她念动咒语,她只觉头皮发麻,感觉真的像被厉鬼在黑暗中盯住了。
他的腰上还挂着一串形制特殊的铜铃,每一只铜铃上面都铸造着令人不敢直视的鬼脸,当他大张着双臂围着她跳动起来时,那些铜铃就一起哗啦啦响起来,这个大巫嘴里念咒的节奏和铜铃哗啦的节奏出奇的一致,这种带着上古气息的音乐让她听了之后,心里顿生无尽的敬畏。
“病去,病去…”
这是她唯一可以听清楚的咒,但是每当她听见大巫念叨这句的时候,却很快会从沉陷里醒过来,并微觉好笑,而那铜铃会让她想起看过的一部悬疑恐怖小说,书里面铜铃的作用就是让人产生幻觉。
难不成,那种铜铃并不完全是那作者杜撰出来的?还真有其事?
也许是因为知道背后还有一个人陪伴的缘故,被阴阳眼的大巫盯着看久了,只要她不和他对视,心里也就不觉得很害怕。
大殿里只点了一盏灯,就放在她的面前,这盏灯把她所在的区域照出了一个圆,而那大巫就在光亮和黑暗的交界处舞动,他的身躯时隐时现,每一次都是突然出现又突然隐没在黑暗中。
“夫主,大巫何时能做完这巫术。”肩部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却硬生生把她从昏迷中扎醒,又不给她敷药,而是要求她盘腿坐在这里看大巫跳舞,还有没有天理。
她转头和公子重对视,就发现他的双眸已经不会转动了,眼珠子的状态就像是人在熟睡时被扒开看时的模样,入睡需要闭着眼皮,可他却是大睁着两眼。
吕娇心里一咯噔,慌忙转过头来,蓦地就对上了一双死寂阴冷的双眼,一黄一白,沟通阴阳。
她惊的大张起嘴巴,却发不出叫声,整个人都僵住了。
铜铃声再度响起,这一次距离她很近,就在耳朵边上。
“不敬畏鬼神者,死。”脑海里突然炸响这样一句话,令她瑟瑟茫然。
“你是何方鬼魅?速去,速去。”
我不是鬼魅,我、是一缕魂魄,不、不我是鬼魅,我不是鬼魅,我是魂魄,枉死的魂魄。
被逼问的越紧,她语无伦次的时候越多,心里慌乱极了。
“睁眼。”
阴冷的警告没有了,这一次的男声很温和,像清晨的时候,父亲叫醒熟睡的女儿起来吃饭,那般宠溺,那般令人羡慕,她觉得自己要醉了。
耳边一道铜铃声响起,她蓦地睁开眼,就看见一个僮仆牵来了一头盘角白羊,那大巫从黑暗中现身,仰头朝天,捶胸咒嚎,双手在白羊前腿部分缓缓抚摸而过,紧接着那白羊噗通倒地,在它的肩部出现了一道圆眼血口,正汩汩往外冒血。
她慌忙摸向自己的肩部,按压了几下,竟然不疼了?
顿时,她看向大巫的目光变了,全是敬服。
“病去——”
突兀的一声唱念,吕娇愕然片刻,蓦地睁眼,就看见大巫正将青铜锥从白羊的肩部拔出来,白羊垂死发出咩咩惨叫。
她忙摸向自己的肩胛处,血是不流了,可依旧疼死人。
她的动作引起了大巫的注意,大巫蓦地抬眼和她对视,双目中幽冷更甚。
吕娇顿时心惊胆颤,赶紧装作敬畏的模样,僵住自己的眼珠,让自己看起来依然沉浸在刚才的幻觉中。
大巫桀桀笑了,扔下青铜锥,双手握着两只青铜铃铛相对击,一霎公子重醒了,当他看见受伤倒地的白羊,欣慰道:“大巫辛苦了。我有重赏。”
呸,赏什么赏,不带这么糊弄人的。吕娇腹诽。
而那不要脸的大巫竟然还做出一副功力耗尽的摸样,噗通往地上一躺,呼呼大喘粗气。
“来人。”公子重道。
门外立即走进来一个同样一身巫气的小僮,他小心翼翼的把大巫搀起来就要领着往外走,可这大巫抬手阻止了,他踉跄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包黑乎乎的东西,指示小僮倒碗水来。
吕娇眼看着他将那包黑粉末倒进水里,用手指搅拌起来,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这不是给我喝的吧?
随着大巫慢腾腾走近,吕娇连滚带爬想跑,奈何她正坐在公子重盘起的双腿上,她一转身,公子重便搂住她,呵斥:“不许动。”
竟是一副别打扰大巫施术,小心我揍你的模样。
这一刻吕娇想哭了。
大巫故作神秘,他不开口说话,简单的用手一出吕娇,他身后的小僮就上前一步解释道:“请主解开主母的衣衫,大巫需要用药了。”
“竟伤的如此重?”
“不,我不要,我好了,真的,好得不能再好。”只要别把那碗不知道长了多少细菌的脏东西往我伤口上抹,我会活的好好的。
“夫主,求你了,我不用药行吗?”被禁锢在怀,腰肢上箍着一只大手,动弹不得的吕娇只得呜咽示弱。
“不可。”他不悦的瞪她一眼,看她像父亲看那个吵着闹着不打针的小女儿,一副你再不老实,我就真揍你的架势。
大巫桀桀几声笑,再度抬手示意公子重脱下吕娇的衣裳。
这可是他的女人,连他自己都还没看过她的美背呢,怎可便宜了大巫,大巫虽值得敬畏,可毕竟也是男人不是。
不得不说,在这种时候,公子重对大巫的敬畏之心被严重削弱了。
可伤还是要治的。
他想了想,也不脱吕娇的衣裳,而是捏起她沁血的肩胛部衣料,轻轻一扯,嘶啦一声就开了道口子,他又吝啬的往左右两边扯了扯,把伤口都暴露出来,才道:“大巫,用药吧。”
“我不用药,我不需要。”吕娇哀嚎,搂着公子重的脖子上蹿下跳,这动作是用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的,实际上她被箍在怀里,一动也动不了。
大巫好像很喜欢看她痛苦害怕的样子,又是桀桀几声笑,用黑乎乎的手指抠出黑乎乎的药膏,用最慢的速度敷到了伤口上。
钝刀子杀人,折磨的就是你。
当沁凉的药膏和她的皮肤来了个亲密接触时,“嗷呜——”一声,吕娇惨叫起来,什么破药啊,往肉里渗啊,那疼就跟万蚁噬咬似的。
公子重被他惊了一下,当看见那双媚意横生的眼睛呈现清澈的泪汪汪一片时,被因她在他怀里不老实的乱动引起的情,欲一霎窜了上来,也不顾及怀里娇娃还是个伤患了,头一低就把那嗷呜嗷呜乱叫的小红嘴给堵上了,并兴致高昂的品尝。
一霎,吕娇把疼痛都忘记了,双眸瞪的老大,几乎成了斗鸡眼。
他本想浅尝辄止,奈何檀口香糯,津液甜美,遂吻了一口又一口。
吕娇的脑袋有片刻的空白,当她清醒的时候,她竟然一边回味儿一边想:是哪个调查报告显示来着,吻可有效减轻疼痛,果不其然。
大巫放下药碗,桀桀怪笑。
吕娇猛地推开公子重,反射性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然后…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愉快姑娘们。(*^__^*)
附注:昨天查关于上古巫术的资料,又参考了现代科学对巫术的简要解释,大山君选择了使用现代的解释,巫术对病患有催眠的作用,能使人身心放松,精神放松,对伤口愈合有很大帮助。
但是大山君还是觉得,上古巫术可能真的存在,因为现代科学也有很多解释不了的事情。比如乡下玄术。
我小时候吓着了晚上老哭,我妈就抱着我去找懂这方面知识的人,那人写个符咒烧了,然后就好了。
神奇吧。
我小侄女吓着了也是这么看好的。
所以说,玄学什么的太玄了。
欲拒还迎嚎啕哭
“啪!”的一声,公子重脸上便浮现一个小小的红红的巴掌印。
一瞬间,煞气弥漫四周,他本就硬朗的脸部线条倏忽绷紧,一双虎目眈眈射来森冷吃人的光芒,她如坠冰窟,心跳停止,在他刚要举起手来的千钧一发之际,她抱住他的脖颈,小嘴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将他不曾爆出口的怒吼强行吞咽。
她的气息香甜,唇舌软糯,整个身子像是水做的,纠纠缠缠盘绕而来,瞬息便将这战场上锻炼出来的铁血将军化为了绕指柔。
于是,怒火化作了熊熊燃烧升起的情,欲,扬起的大掌蓦然箍筋纤细的腰肢,掐着,揉着,攥着,生生要扭断了去。
吃着小嘴,粗鲁而蛮横。
她疼的倒抽冷气,黛眉轻拧,她以为一吻便罢,却不曾想她能启动开头,后果却不是她能决定的。
这人的怒火的确是被熄灭了,可她又不经意间点燃了另外一堆火。
这火,却不是被揍一顿就能抵消的。
当衣襟被扯开,当他的唇在她锁骨上游移,她心里漫上丝丝缕缕的抗拒,不强烈,却足以让她余生都记忆犹新。
她总觉得,先有爱才能有欢,所谓欢爱,是肉体和灵魂的交融,而不是单纯的欲,望。
可是她能拒绝他吗?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个霸道的,她本就触怒了他,如若再不顺从他,他是否会就此嫌恶她?
他不缺女人,庄园里的女奴费尽心机的都想爬上他的床,而她现在主母的地位摇摇欲坠,此时此刻,拒绝他就等同于自断前程。
他是她的夫主,她心里清楚,这身子迟早都会交付于他,可是至少要给她缓冲的时间啊。
“你这儿,小小如木瓜。”他把脸埋在她的胸乳间,大掌闲庭信步的在其中揉揉捏捏。
她的脸蛋红彤彤如云似霞,出口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就变得软糯娇媚,“夫主,我身上还有伤呢。”
他低低的哀嚎,闷闷的道:“我知道。”
说罢,他抬起头来,双目中依然情火明然,贼心不死,大掌悄莫声息的摸上她宣软的小臀,惹得她轻轻的低呼,双臂挡在他胸膛前,做出低眉信首,一副娇羞模样。
她在心里竟还佩服了自己一把,瞧,欲绝还迎的把戏并非想象的那样难不是吗?
下巴却突然被抬起,她抬起眼皮看见的就是他剑锋出鞘似的冷眉,和直白的不悦。
“我不喜你此时模样。”他眼中有片刻的疑惑,手指点着吕娇的唇瓣,擦弄抚玩,他始终盘腿坐在地板上,而她则是窝在他怀里,这会儿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凑近她,鼻息喷在她脸上,大殿里一霎变的静悄悄的。
“夫主?”受不了他突然的沉默,心里惴惴,她试探着开口询问。
“你不喜我亲近。”
他这话一出口就把吕娇吓个半死,这人、这人看起来大马金刀的,怎就那么敏感。
“你不喜我亲近。”他的语气有些闷,像个被玩伴孤立起来的小孩。
“也罢。”他推开吕娇,起身便要走。
吕娇愕然,慌忙爬起来追上去,从后面一把抱住他的腰,磕磕巴巴道:“我喜你亲近,别走。”
此时,她并没有发现,这男人的嘴角正缓缓咧开一抹得逞的贼笑。
这男人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若是放在现代,说不定她就对他一见钟情了,所以,不就是□□愉吗,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万事大吉。
她这样劝慰着自己,松开他,就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夫主,你是我的天,我求你时时顾盼于我还来不及,怎会不喜你的亲近呢。夫主,你回头看看我吧。”
她心里有些急,不等他转过身来,自己就跑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讨好的笑,“夫主稍等,我马上就好。”
若只听她的声音,当真给人感觉从容淡定,可若看她那两只解弄腰上带子的手便会发现,她已颤抖的十指不听使唤。
但好在裙子只用了一根宽带系着,她狠狠扯弄了几下就开了,她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不知在他的眼里,她那双媚意天成的眼睛里早已蒙上了一层雾气。
当衣裙从身上滑落,当她尚显稚嫩的身子完全呈现在他的眼前,一滴泪也蓦地从她眼里掉了出来,重重砸在地上,也砸在他的心里。
他原本以为,这个齐国来的小夫人也不过如此的,不曾想,在这一刻,她牵动了他的心。
“夫主,请、请怜惜。”她的声音在发抖,双臂环胸,瑟瑟蜷缩,望着他却还扯出一抹笑。
“何至于此。”他脱下身上的玄色衣袍将她包裹起来,拦腰抱起坐到榻上,他这个不喜叹气的人竟被这小小女子逼出了叹息。
“我、我怕夫主不要我了,我不想当奴隶。”被强硬的对待她一定会奋起反抗,可当他温柔的抱着她时,她却忽然大哭起来。
就那么趴在他怀里,小脸贴着他的胸膛,呜咽惨淡。
他哭笑不得,像抱婴儿似的,摇着她,晃着她,心里已然明白,是他的举动吓到了她。
“你是我依古礼聘来的正妻,她们可以在我的一怒之下被贬为奴隶,你却不行。莫要哭了。”他笨拙的给她擦泪,凶巴巴的命令。
一霎吕娇就止了哭泣,脸上尤有泪痕,就那么傻傻的看着他。
这是什么男人呢,一忽儿温柔,一忽儿又那么凶,要人命啊。
他反而笑如贼,大掌从衣袍里伸去,在她大腿根处留恋忘返。
“你做什么啊。”她把着他的手,小脸囧红囧红,眼神躲躲闪闪。
“今夜是你我的洞房,我既不能睡了你,还不许我过过手瘾。”
“不行。”她小声反抗,双腿一夹却夹紧了他的手指。
只觉逗弄这小夫人尤为有趣,但见她有伤在身,小脸苍白着,遂适可而止,将人塞到被子里,他则睡在一旁,低声道:“睡吧。”
咦?她偷眼看他,目露疑惑。
“不准你拿这双眼睛在床榻上看我。”他凶狠狠的警告。
吕娇赶紧闭上眼,要多乖有多乖,“我睡了,睡了。”
一夜折腾,她仿佛稍微摸清了这人的脾气,心里有了底就没有那么害怕。
三月的深夜,凉意透骨,她下意识的往旁边的暖炉那里挤。
她以为自己会失眠,不曾想,一夜睡到天亮,睡眠质量还出奇的好。她不知道,就在大殿外的院子里还跪着两个女人。
夜深人静,连守卫的武士也站着陷入了睡眠,彼时,明月已去,外头黑漆漆的,只有两双惶惶然不安的眼睛像野狼的眼一样幽绿。
“舂,冒犯了主母,我们一定会被处死的。舂,我不想死,不想死。”这位名□□巧,曾被宠爱过一时的嬖人,被尊称一声巧人的女奴,低声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