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握了握秦可卿的手,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同为大妇,她也同情尤氏,可秦可卿她也是真心喜欢的,两人都没什么错处,但愿从此相安无事吧。
“既是这样,看来这尤二姐是必要娶进来的,只是她无媒无聘的就这样和男人有了首尾,我是看不上的。尤氏那两个妹妹,一个轻浮一个轻狂,都不是好玩意。”
这时外头传来尤氏的笑声,“我听丫头说琏大奶奶进门了,怎么不往我屋里坐坐去?”
声落,尤氏走了进来。
王熙凤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你那屋里一股子骚狐狸味儿,又是水又是花的,我怕一脚踏进去熏吐了。”
尤氏脸上笑意不减反而越发明媚,“你呀,可算是识几个苍蝇爬的字了,埋汰人都知道用成语了。”
王熙凤不怒反笑,问道:“你说是哪个成语。”
自然是水性杨花四个字。
尤氏笑意更甚,道:“秦妹妹,事已至此,我那妹妹还在屋里闹着要上吊跳井呢,可是话又说回来,胳膊折了藏在袖子里,咱们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大爷已是娶了你,再娶个三房也没什么,你说呢?”
秦可卿笑道:“你是大奶奶,有甚安排我都听着。”
尤氏笑着点头。
这时就听窗外传来尤三姐泼辣的叫骂声,“人都死哪里去了,我姐姐吃了亏,你们要是不给我姐姐一个公道,咱们娘仨就解了裤腰带往你们大门口上吊去!
有那一等的妒妇要是不依不饶的,大不了咱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别看你是什么王爷郡主的,还不是给人做了妾,大家都别大哥笑话二哥的,逼急了我骂出你的老底来!”
生母为妓,这是秦可卿的心病,立时就变了脸色,情绪剧变。
“姐姐,我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快救我、我的孩子。”秦可卿连忙护住肚子,噙着泪紧紧拉着王熙凤的手。
王熙凤连忙摘下自己的腰牌扔给丰儿,道:“快去请大夫!”
她的腰牌可不经过外勤部直接行事,为的便是这等的突发状况。
尤氏是知道贾珍有多宝贝秦可卿肚子里这个孩子的,若果真有个意外,她尤家三姐妹都别想活,登时脸就白了。
尤三姐见自己惹出了事端,心里生惧,扯着尤二姐灰溜溜的就跑回了自己家。
这时她们也不敢羡慕宁国府的富贵秦可卿的嫁妆了,只祈祷秦可卿安然无恙。
尤二姐更是长跪佛前,哭着念经。
贾珍虽花心,但秦可卿在他心里却是最重要的,一听下人来回秦可卿动了胎气就担心的不行,又问如何动了胎气,瑞珠原模原样的把尤三姐骂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贾珍一听登时火冒三丈,立时就带着人去了尤家,往尤老娘脸上扔下五百两银子就一顶小轿把尤二姐强行接了回来,当夜就动了皮鞭子,要不是贾琏怕他闹出人命赶了过来,尤二姐小命不保。
尤三姐对尤二姐是有几分姐妹情的,心知尤二姐这样被接进宁国府定然没有好果子吃,竟自己送上了门来,让贾珍有气就冲着她撒。
贾珍便问你可愿意入府做我的姬妾,尤三姐心里藏着一个人自然不愿,贾珍一听她不愿,立马就让管家把她轰了出去。
所幸,秦可卿只是动了胎气,孩子保住了,尤二姐在贾珍那里也就有了转机。
尤氏见秦可卿好好的就长吐了一口气。
这场风波过去之后,尤氏就开始摆弄尤二姐和秦可卿争宠,尤二姐是个没有主心骨的,又满心觉得尤氏对她好,于是尤氏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秦可卿有了孩子,对贾珍就不那么上心了,见尤二姐争宠她乐得把贾珍推了出去。
如此,宁国府妻妾和谐,贾珍左拥右抱,乐的睡觉都能笑醒。


第87章 云氏女求批凤凰命
这日雨雪初霁, 天光放晴,珍宝阁的石掌柜就上门来了, 原来他店中来了一批奇石, 忠信王有些想念贾琏了, 就约贾琏珍宝阁玩石。
冬日里无所事事,贾琏一直宅在屋里也烦闷了, 正思想着出去转转呢,一听忠信王约他赏玩奇石就动心了。
芃姐儿如今说话走路都是极顺畅的, 贾琏又纵宠着,粘人的紧,一见贾琏换上鲜亮的衣裳大氅要出门就哒哒的跑来一把抱住腿,撒娇耍赖的一定要跟着, 娇娇软软的小闺女多招人稀罕啊, 贾琏无有不从。
苒姐儿和芃姐儿是分不开的,于是也把苒姐儿带上了。
临走时王熙凤笑不得气不得的点着芃姐儿的眉心道:“你上辈子是积了什么福,这辈子哪里都能逛去, 一日日的你都要上天入地了,谁还能管得住你。”
芃姐儿噘嘴害羞,把小脸往贾琏脖子里一藏就催着贾琏快走快走。
眼见人家父女三个打扮的一派风流潇洒的要出门逍遥去了,她自己却像只老母鸡似的只能在家抱窝, 气的道:“你就纵着她吧,纵出个天魔星出来, 你养她一辈子呀。”
父女三个嘻嘻笑,都不以为意。
贾琏还是有良心的, 连忙安抚道:“你安心在家呆着,我们回来时给你带天福楼的酱肘子酱牛肉。”
王熙凤扶着门框禁不住笑了,“我就稀罕你们的酱肘子酱牛肉不成!”
如今以周瑞为总管事的外勤部办事效率是极高的,才从荣禧堂传出贾琏要出门会友的消息,他这边已调派好了马车车夫和扈从。
男主子们出门常用翠幄青绸车,女主子们出门常用翠盖珠缨八宝车或是朱轮华盖车,周瑞都牢牢的记在心上呢。
一时贾琏乘车来至珍宝阁,一手牵一个闺女迈进门槛,就见里头地面上铺满了千奇百怪的石头,有卧牛状的、有人形的、有毛毛虫样式的,竟还有西瓜那么大的琥珀,里头似封印着远古的生物,贾琏十分好奇,走过去就细细观看起来,竟觉像是一头幼年的翼龙。
“王爷,你哪里弄来的这些石头?”
彼时忠信王正坐在一块磨盘大的石头上,手里拿着锤子砸一块刺猬一样的石头呢,闻言就笑道:“我有个采石队在昆仑发现了一座玉矿,这些石头都是从昆仑山运来的。我告诉你,这些石头可有意思了,里头裹了东西,昨晚上我砸出一块紫翡来,你也砸着玩,砸出什么都是你的。”
忠信王又见贾琏把自己的小闺女也带来了就笑道:“老石头,快再去拿一把小锤子来。”
芃姐儿有点害羞,拉着贾琏的衣襟不撒手。
“贾琏,这是你那个嫡出的姑娘不是,粉嘟嘟十分可人,给我儿子做媳妇吧,将来最低也是个郡王妃,亏不了你。”
贾琏笑道:“我就这一个姑娘,定要选个对她一生忠贞不二的夫婿,令郎要是做得到我就同意。”
忠信王笑道:“行,我回去就好生教导,一定教出一个让你满意的女婿来。”
见忠信王一副非他闺女做儿媳妇不可的模样,贾琏哭笑不得。
随着咔嚓一声,忠信王高兴的道:“你快过来看看我砸出了什么,咦,像是一片龟甲,上头还有字呢。”
贾琏走至忠信王跟前,细细一瞧,嘀咕道:“甲骨文?”
忠信王一听“甲骨文”三个字就兴趣缺缺了。
忠信王道:“原来是这个东西,我对金石研究不感兴趣,这东西在我手上就糟蹋了,回头可以送给孟老学士。”
“孟老学士?”
“孟老学士出自百年世族的孟氏,据传是孟子的后世子孙,终究是不是谁也没见过他家的族谱,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也未可知。”忠信王撇撇嘴接着道:“不过,孟氏一族无白丁,族中子弟最低也是个举人,书香满门,张嘴之乎者也闭嘴之乎者也,散发着陈旧的腐儒味儿,是个延续了两百多年的庞然大物,咱们大庆朝建国时拉拢氏族,当时这个孟氏可是清傲的狠。”
“现如今又如何了?”贾琏蹲在忠信王身边一边砸石头一边闲问。
“还不是弯下了脊梁入了我水姓皇朝为官,如今的次辅孟琅就是孟氏这一代的当家人。都说文人有傲骨,其实就是那么回事,识时务者为俊杰,人性也。”
贾琏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昆仑距离京城何止万里之遥,你这堆奇石弄来的不容易,其中耗费的人力财力怕也就是王爷你能承担的起了。”
“本王穷的只剩下钱了。”忠信王骄矜的一昂头。
不一会儿贾琏也砸出了一块拳头大的翡翠,举起对着阳光一照,通体碧绿莹然,散发宝辉,似有瑞气缭绕。
贾琏就道:“王爷可小心了,你的采石队发现的这座玉矿了不得,其中孕育的翡翠充斥灵气,拿来直接作为法器都使得,价值不可估量。”
忠信王不以为意,笑道:“你若喜欢,砸出来多少都算你的。”
贾琏也不和他客气,当真举起铁锤铛铛铛的敲打起来。
忠信王走至贾琏身边,笑盈盈的道:“琏弟,明儿陪我去一趟承恩公府如何,承恩公八十大寿,我的侧妃出自那家,我要去祝寿。”
“你陪侧妃回娘家祝寿带上我算怎么回事,不去。”
“实话和你说,是承恩公想请你去给他的嫡孙女批命,云家打的什么主意我心里门清,原本不想兜揽这事儿,可我那侧妃最是个磨人精,昨夜磨了我一晚上我也是被逼无奈,要么你就去一趟走个过场?”
贾琏似笑非笑的瞅着忠信王,“何时王爷得了惧内的毛病?”
“嗨,女人嘛,本王不过是不和她们一般见识。我若请不来你,倒显得咱俩关系一般似的,本王威严何在。”
“我明白了,王爷是被自己的侧妃将了一军,若请不来我就显得你没本事,没有王爷之威了,可对?”
忠信王摸鼻子讪笑。
“也罢,素日都是我劳烦王爷,如今王爷有求于我还赠送翡翠奇石,我不去实在说不过去,去就是了。”
“真是我的好兄弟。”忠信王高兴的轻拍贾琏的肩膀。
“这承恩公府可是家里出了一位皇后的云氏?”贾琏搜索了一下记忆询问道。
“就是那个云氏,当日的皇后成了今日的太后,云氏身为后族却没有成器的男丁,眼瞅着太后病体沉疴,不是长命之相,不甘心从此没落便又想着送女入宫觊觎皇后宝座,妄想再延后族恩泽呢。”虽是自己宠妃的娘家,但忠信王在贾琏面前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贾琏恍然,失笑道:“莫非是要我去批出一个凤凰命不成?”
忠信王点头,“我思忖着承恩公那老头就是这个意思。”
“他那孙女若不是凤凰命莫非还要逼着我说谎不成?”
忠信王修长入鬓的眉一竖,“他敢!”
“有王爷庇护,琏刀山火海也去得。”贾琏桃花眸潋滟微光,笑盈盈的望着忠信王。
忠信王笑着捶了贾琏一记,“砸石头我也烦了,咱们天福楼吃酒去,他家新来一个弹琵琶的小娘,一首《琵琶行》弹的如泣如诉,座中泣泪者良多,红极一时。”
“走,去听听。”贾琏一把抱起拎着小锤子这里砸砸那里敲敲的芃姐儿就含笑应和。
一日逍遥,至晚方归,芃姐儿已在贾琏怀中睡着了。
王熙凤得了酱肘子和酱牛肉,知道贾琏出去玩心中也是惦记着她的,就也欢喜了。
翌日,暖阳高挂,堆积路旁的雪又化了许多。百姓门旁,身穿绵袄棉裤的小男孩和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小手冻的通红却依旧笑闹着在团雪球打雪仗。
车辚辚行驶而过,贾琏不经意的挑起猩红洋罽车帘就看见了这样温馨的一幕,禁不住勾唇一笑。
权贵们的住宅多在东城,因此半个时辰左右就到了。
以忠信王和贾琏的爵位,到了承恩公府门口也没有下车,站在门口迎客的承恩公世子更是连忙上前问安,直接让车夫驾驶马车从中门驶入,而那些爵比承恩公低的就要按规矩下车下马,递交请帖送上贺礼,而后入内。
贾琏是国师,马车上更有荣国一脉贾氏家徽,众人一见目光就都聚集了过来。
下得车来,随在忠信王身后,贾琏轻摇折扇和相熟的权贵点头打招呼,满面带笑。
彼时承恩公已迎出了大厅,一见忠信王便要跪下请安,忠信王连忙搀起,“何必如此,今日是公爷的大寿咱们不行国礼。”
“王爷请上座。”头发斑白的承恩公连忙道。
忠信王略推辞了几句便走至堂上坐定,而后承恩公便来招呼贾琏,贾琏含笑坐在了宾客之位。
“久仰国师之名,今日得见,果是玉人之貌,仙人之姿,神人之韵。”
承恩公已是八十岁的人了,鬓发几乎全白,一张脸上皱纹遍布,身形也佝偻了,可他的眼神却是精神矍铄的,态度更是温和谦逊,赞美起人来用上如此繁丽的言词也让人不觉得突兀,反而觉得是这位老人的真心。
这是一个如此和蔼可亲又精明的老人,真是一点让人讨厌不起来。
于是贾琏也温和的笑道:“您谬赞了。”
“骥儿,过来见过国师。”承恩公又看向贾琏笑道:“这是我不成器的孙儿,云骥,骥,千里马也,瘸子里头挑将军,也就是这个孙儿还能拿出来见人,国师莫要见笑。”
贾琏早已看到了这个一直搀扶着承恩公的小公子,但见他相貌朗艳,肤白似雪,身形消瘦,眼神却铮铮然如刀似锋,打眼看去就是个天生不足之症,桀骜不驯的。
“活到我这把年纪孙男孙女也有许多个,最得我心的实则是他那个嫡亲的姐姐,且不说我那孙女的相貌随了她姑祖母,便是性情也是极像的,如凤似鸾,仪态万千。”承恩公微微一笑,望着贾琏真诚的道:“我实在太喜欢这个孙女了,国师别笑话老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才好。”
“想来是极好的。”贾琏不咸不淡的笑着附和。
许是承恩公早已安排好了,现如今这厅上只有贾琏、忠信王、承恩公以及承恩公之孙云骥,连服侍的人都被不知何时撵了下去。
“国师可会测字?”承恩公笑问。
“略懂一二。”贾琏谦逊和气的笑道:“怎么,国公爷要测字,是哪几个字呢?”
承恩公一听贾琏如此配合老脸上笑意更甚,忙看向云骥道:“骥儿,拿出来吧。”
云骥瞥眼斜看贾琏,道:“祖父,这人看起来毛都没长齐呢,他会看什么,这样的人也能做国师?我也能了。”
“马上给国师赔不是!”承恩公眼神一厉,低声呵斥。
云骥见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想起承恩公的严厉来,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双手奉给了贾琏。
贾琏依旧笑模笑样,态度温和的接在了手里,低头一看竟是“云芙君”三个字。
“芙君,辅君,一朝选在君王侧,辅君伴君凤仪天下,好大的志向。”
承恩公身体前倾,眼神晶亮,“这是国师给出的批语吗?”
贾琏一声轻笑,将纸条扣在了茶几上,“芙君虽好,前缀一个云字就不好了,一切如浮云掠影,镜花水月也。”
承恩公一双老眼里的亮光一下就消失了,面上依旧带着笑,“也好、也好。”
云骥冷哼,“这就是你的本事吗,如此肤浅,这样的几个字我也说得。”
贾琏笑道:“我观小公子面相,眉骨高凸,胆大心野,眼睑浅薄眼瞳外凸,必然是个性情急躁,偏执的人,肤色苍白,嘴唇发紫,我若相的不错,你从小就会因情绪过分激动而晕厥,有时更会呼吸急促,胸闷胸痛,种种征兆都显示,你先天不足,有心疾。”
话落,贾琏也不管云骥发怒的脸,径直笑望承恩公,“我说的可对?”
承恩公激动的双手抖颤,连连点头,“国师,神相也,可有救治之法?”
贾琏摇头,“他这病是天生的心脏有缺陷,是外力所不能改变的,细心保养吧,喜怒哀乐都不可过分,或修佛或修道,都有助于小公子延长寿命。”
“我才不要做和尚道士!”云骥大吼,一吼之下就捂住了心口,一副呼吸困难马上要晕厥的模样。
承恩公吓坏了连忙喊人进来把云骥小心翼翼的抱了下去。
“国师莫怪,这孩子被我宠坏了。”承恩公老泪纵横,哀求道:“恳请国师万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若有救命之法,我愿倾家买来,只求这个孙儿能长命百岁,哪怕用我这条老命换他那条小命也心甘。”
“国公爷的苦心我深深领会,只是真的没有根治的办法,兴许千年之后,医术发展到一定高度,有了换心之法也未可知。”贾琏道。
“近来因国师之功,顺天府尹魏大人破获了好几桩厉鬼案件,我是有所耳闻的,国师玄法高深莫测,这换心之法难道还不能施行吗?”承恩公像是捉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竟异想天开起来。
贾琏沉下脸,道:“换心之法不过是我一时的胡思乱想,是我对将来医术发展的企盼,国公爷怎能当真?当着王爷的面,我把话和您说死,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和条件,换心是万万不能的,只有死路一条。您更别期望有什么法术,我吹一口气或者别的什么歪门邪道能换心,那更会害人害己,原本小公子若细心保养还能多活几年,您一着了歪门邪道,那就完了,说不得一天也活不下去了。
我再跟您说个例子,您可知东平郡王府是怎么从大庆朝消失的,正是因为东平郡王信了一个癞头和尚的话,东平世子一体双魂,原本依我的法子二魂选一,世子尚有几年好活,东平郡王偏不信,用了邪法,使得东平世子变成了喜欢吸人脑浆的怪物,都成了怪物了,祸害了满门,还算什么活着。”
承恩公怕了,连忙摇头,“不会的,老夫绝不会信那种邪魔之法,国师既然说了没有根治之法,那就是没有的,我好生让人看着骥儿细心保养就是了。”
贾琏点头,此事揭过。
这时外头下人来禀报说开席了,承恩公便急忙站起,笑着请忠信王和贾琏赴宴。
宴客厅也是分出了三六九等的,官爵在承恩公府之下的都被安排在了大宴客厅里,如忠信王和贾琏这等的权贵就被安排在了精心安排的小宴客厅上,服侍的婢女都是美貌窈窕的,礼数上更挑不出丝毫的差错来,还有管弦之乐可听,可谓十分享受了。
贾琏对宴席上的一道莲蓬豆腐极喜欢多吃了两调羹,而后就放下了筷子,忠信王虽爱吃,但在这样的宴席上却都是浅尝辄止,丝毫让人看不出他的喜好。
“王爷…”贾琏正要说吃的差不多了咱们离席吧,身后一个婢女就把一道花菇野鸡汤蹭在了贾琏后背上。
贾琏回头,默默看了婢女一眼,婢女吓坏了,往地上一跪就哭求饶命。
忠信王皱眉,冷着脸一言不发。
“你怎么服侍的,还不滚出去!”承恩公世子来的也太巧了,一面把婢女踢打了出去一面就拉着贾琏去换衣裳。
“国师,咱们身量差不多,您若不嫌弃就先换上我的,如何?”
贾琏望着承恩公世子的笑脸,笑了,转头看向忠信王道:“王爷息怒,我随他去看看就是了,有您庇护着我,还怕什么呢。”
承恩公世子一听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腮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云敏之,他是我放在心上的人,你仔细。”忠信王站起,冷冷盯了承恩公世子一眼,甩袖而去。
“是、是是是,万不敢怠慢。”云敏之连忙打躬作揖的把忠信王送走,而后就忙忙的给贾琏赔不是。
一时贾琏被引至花园中的一处水阁内,云敏之赔笑道:“里头有服侍的婢女,国师请进去更衣吧。”
贾琏点头,迈步往里走,云敏之神色不定,最后一咬牙把门轻轻关上了。
贾琏没有回头,垂眸笑了笑,展开扇子轻摇,“贾国师就在这里了,你还不出来吗?让我猜猜你是谁,是那位承恩公最宠爱的孙女,云芙君小姐吧。怎么,我若批不出凤凰命还不许我走了吗?”
在贾琏前方有一扇牡丹缂丝屏风,层层叠叠的花朵自是美艳绝伦,但贾琏却看向了上面绣出来的诗句,其野心昭然若揭。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屏风后传来一声笑,音若清泉石上流,不蔓不枝,端庄如玉。
未见其人,贾琏已脑补出了一位从小以皇后规格教养长大的大家闺秀。
“国师,少天子无后,你,可愿助我?”
“后位空悬,多少家族眼巴巴的盯着,你们各凭本事不好吗?”
“有捷径可走,为何不走呢?国师应该有所耳闻,我有一位姑祖母,少年时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曾偶遇一位神算子,那神算子就给她批出了凤凰命,果不其然,我姑祖母做了皇后,而今又是太后,母仪天下,后位稳固,贾国师难道不想也造就一位皇后,成为一代传奇人物吗?”
贾琏失笑,“我是大庆朝第一任国师,无论我好还是不好,青史上都会有我的名儿,现如今不是我要凭你成为传奇,而是你要依靠我的名气得一个凤凰命的谎言,望你知。”
水阁内,一片沉寂,只有贾琏慢悠悠摇动折扇的声响。
“国师。”
贾琏抬眸,就见一个身上只穿了缠枝牡丹纹红纱裹胸的少女袅袅婷婷的走了出来。
但见此女,雪肤花貌,艳若明珠,一眼望去璀璨夺目,再望一眼定力差的就可深深沦陷了。
云芙君,薛宝钗一类的艳丽美人,只是薛宝钗天生冷情,风韵就略显不足了,而此女,虽是碧玉年华,却分明已懂得了怎么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身体勾起一个男人的欲\\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妇女节,愿亲爱的们永远年轻快乐,么么哒~


第88章 刺卿心羞恼暗发狠
“我知你贾家在宫中有一位贤德妃, 但你贾家连着四王八公,都曾是国之柱石, 权势滔滔, 好不容易把你们四王八公打压了下去, 两圣绝不会再给你们权势,能出一位贤德妃已是顶天了, 贤德妃绝成不了皇后,生不下太子, 你就甘心吗?”云芙君走至贾琏跟前,抬起白玉小手就轻轻在其胸上抚弄。
贾琏用扇子顶起云芙君白皙娇嫩的下巴,双眸带笑,“我便是要扶持一个皇后也不会扶持你, 从你的面相看, 你是红颜白骨的命,纵使你付出百般心力,千般算计, 命没有了,一切也终成空。”
云芙君冷笑,紧贴着贾琏挺起酥胸往前一步逼的贾琏只能后退一步,“你的玄法, 你的神相,种种厉害之处我已尽知了, 可是贾国师,我不信命, 哪怕你给我批的红颜白骨的命是真的,我也要逆天改命,绝不屈服!”
此时的云芙君,铮铮然若女王。
贾琏以折扇顶着她的锁骨,轻轻一推,抬脚便走向了茶几,提起茶壶就又走向了燃烧着紫烟的狻猊香炉,一边倾倒茶水一边道:“这催情香还是熄了吧,你是立志要做皇后的人,岂肯把那珍贵的处子身浪费在我身上。这香不过是你拿来让我出丑的,你要勾起我对你的欲\\望,又不使我得到,于是我就会想着你念着你,日积月累美化之下误以为爱上了你,然后你就可以吊着我哄着我,让我为你所用,对吗?”
“你还是不是男人!”云芙君因被戳破了心机而恼羞成怒。
贾琏从始至终的冷漠从容,刺伤了她的自尊,让她深以为傲的容貌和精心保养足以让男人血脉喷张的身体变得一文不值。
贾琏清淡的一勾唇,未说一字,却把云芙君气疯了,若牡丹般艳丽夺目的小脸憋的通红,让她觉得自己比青楼楚馆里的妓子都不如。
“去穿上衣服吧。”
贾琏彬彬有礼的态度,矜持有度的神色,衬的她越发腌臜不如了。
云芙君羞恨非常,眼眶都赤红了,一咬牙一跺脚,扭身走回屏风后穿戴好了衣裙才又重新走了出来。
彼时,她又是那个被精心教养,端庄娴雅的名门闺秀了。
“你果真不愿助我?”
“嗯。”贾琏淡淡望着她,道:“你表面看去,温柔沉稳,又有艳冠群芳之姿,其实内心锋芒太露,野心太急,凭现在的你,入宫之后兴许能得宠一时,然而那宫中有比你更沉得住气,更有城府的女人,她的容貌亦是牡丹国色,她比你更有机会,命相更好,是一个知自己貌美而不以貌美为骄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