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麦口上,天气炎热,汗水哗啦啦的往下躺,秋淑媛一个人割一片望不到头的麦地,心生绝望一屁股累坐到了地上。
“该死的臭丫头,怎么就那么娇贵。”有心想有样学样,可她们俩要都不干活只靠徐诚一个人,就真要喝西北风了。
喝了口水,秋淑媛又站了起来咬牙继续干。
闷头干,不敢再抬头,憋着一口气不知道干了多久,秋淑媛就觉得两条胳膊不是自己的了,也割到了路头上,这时候停工的哨子响了。
秋淑媛累的一句话不想说,抬头就见天色昏沉了。
记工员从北边一路过来,见累的不轻的秋淑媛心生一丝怜惜,“你真能干。”
看见穆宏远,秋淑媛给了个笑模样,“看在我这么能干的份上,能给我记满工不?”
穆宏远为难的看着秋淑媛,悄悄的指指站在地头上往这边看的社员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秋淑媛一下冷了脸,收拾军旅壶、汗手巾、装咸菜煎饼的篮子,提起就走。
穆宏远看着远去的秋淑媛的背影,叹了口气。
“看什么呢?”穆宏毅顺着穆宏远的目光看过去,忽然道:“离她远点。”
“堂哥,你也觉得她成分不好吗?我还记得她刚来的时候还吵闹着说什么不公平,凭什么别的妇女干一天能记八分满工,就只给她记五分还要干那么多活,那时候她多凶悍泼辣啊,才多久光景她就沉默了,逆来顺受。”
“将来都会好的,别想那么多。”穆宏毅记得不错的话,再过不久就能下来返城名额,到那时候…这些知识青年们为了返城什么事都敢干。
想到宓妃和秋淑媛使用的手段,穆宏毅嘲弄的笑了一下。
“堂哥,你说那个宓妃对麦芒子过敏这事是真是假?”
穆宏毅看了穆宏远一眼,看的穆宏远不好意思,“堂哥,你怎么这么看我?”
“赶紧记工去,别管闲事。”
夜幕四合,出工的社员陆陆续续都回家了,村里的喇叭响了起来。
“喂,喂喂。”
都到门口了,一听见喇叭响,秋淑媛马上绷紧了身体,竖起耳朵仔细听。
“大家晚上好,我是咱们村妇女主任赛金花,都准备做饭吃饭了啊,知道你们都累得慌,但还是要占用大伙一点时间,这几天啊有人向我举报,某个女知识青年啊她偷懒不割麦子,在家里睡懒觉,啊,这是什么作风,这是什么思想,对于这种行为,我们必须要批判,啊,晚上八点全村妇女都来大队部开批判大会。”
铲了一天才铲了一篮子野菜的宓妃愣了一下,这好像说的是我啊。
批判大会…
想着女鬼记忆里的那所谓批判大会,宓妃立时吓白了脸。

第11章 整治

大队部是由三间大平房和一个大院子组成的,此时赛金花占用了一间平时开会用的房子,就在这里开妇女大会。
夏夜,外头蝉鸣燥热,宓妃被两个妇女带了进来。
从黑夜到有电灯的室内,宓妃下意识的眯了下眼,抬头就看见一面黑板下面,置了个讲桌,讲桌后面坐着个留着齐耳短发,眉眼精明干练的中年妇女,她扫了宓妃一眼,眼中带着明显的厌恶却又强做公平。
屋里坐着许多女人,没有白发老人,没有稚龄女童,在座的都显得那么黝黑强壮,有的神情冷漠,有的精明,有的朴实,还有的满脸事不关己看好戏的笑容。
宓妃,瘦骨伶仃,她就像是闯入马圈的病羊羔一样。
腿肚子开始打转,宓妃强硬的呼唤那个女鬼,在这一刻宓妃明显的感觉到女鬼正在和她进行强烈的拉锯战,她想让女鬼出来,而女鬼死死不愿意,女鬼哀求着,哭啼着,甚至喊了救命。
宓妃咽了口口水,她也想喊救命。
但她清楚的知道,这种情况下,逆来顺受才能尽快的结束这场“暴行”,她深吸一口气,希望秋淑媛能在她受苦之前找到穆宏毅,求得他的帮助。
在这个小村子里,地头蛇才最管用。
可上次她好像把他得罪死了。
真是现世报呀。
“安静,大家都安静听我说。”赛金花板着脸严肃的敲了敲桌子,底下坐着的妇女们又嗡嗡了一阵子才都不说话了。
“今天这个会啊,专门是针对宓妃同志的,宓妃同志啊,有人举报你不割麦子,你自己说说有没有这回事?”
宓妃舔了下唇,“我对麦芒子过敏,但大队分给我和秋淑媛的农活我们都干完了啊,没有拖沓,也没有延误农收。”
“那只能说明人家秋淑媛同志勤劳肯干,是个好同志,她能代表你吗?显然不能嘛。”
“我也想干,可我真的干不了。”宓妃双手交握,死死的相互扣紧。
“你这个情况,我也知道,可我知道,大伙却不一定信,因为你这个毛病啊实在是罕见,大伙都以为你是装病,你装病就能不干活,大家伙要是有样学样,那地里的活谁干,你这样影响不好,这样吧,为了证明你真有这毛病,咱们当场试试吧,啊,就这样。”
门外,袁卫民端着一个装满了麦芒子的大瓷盆走了进来,他瞅着宓妃露出一抹坏笑,“娘,麦芒子来了,都是我一个麦穗一个麦穗剪下来的,新鲜着呢。”
“行了,你出去吧。”
“哎。”
袁卫民从宓妃身边走过,停了一下,摸着下巴色眯眯的小声道:“你现在求我还来得及,妇女主任,那是我娘。”
原来如此。
呸!
长这么丑还想本公主求你,想得美。
但这话宓妃压了下来,现在的形势对她很不利,她只能装可怜,不能反抗,根据女鬼的记忆,越是反抗受罪越狠。
以她现在的身份而言,她没有讲理的地方,更何况这个妇女主任赛金花还很精明,拿捏住了她的“错处”。
赛金花看着宓妃,隐隐冷笑,“宓妃同志,你是自己过来试,还是…”
看着赛金花,袁卫民的亲娘,宓妃知道这老女人是假公济私为儿子报仇来的,之所以不对付穆宏毅,应该是穆宏毅她对付不了,才选了她来出气。
但她绝不信赛金花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一定还有后招。
“我自己来。”宓妃撸起袖子,看着赛金花的眼睛慢慢把腻白纤细的胳膊插到了麦芒子里。
刺痛感缓缓传来,这痛对于自小娇生惯养的宓妃来说,是平常人的百倍千倍。
她双眸含泪,依旧望着赛金花,受此大辱,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实在忍不住刺痛了,宓妃一下拔出了胳膊,皮肤上开始起红斑,又痛又痒。
“这下你们信了吧。”
底下一个妇女笑哈哈的道:“原来这就是过敏啊,那俺们都过敏,谁被麦芒子扎了不红皮啊,多大点事。”
宓妃看着自己胳膊上一点点蔓延开来的红斑,没有反驳,沉默的低下了头。
“你们懂什么,她和咱们不一样,人家啊是千金小姐,从小娇养大的,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那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哪是咱们这些乡下人能比的,你们皮糙肉厚的,被扎一下屁事没有,宓妃同志不行,你们瞧瞧都肿起来了,看来宓妃同志没有说谎。”
“主任,你这话俺们可不同意啊,现在是新社会了,人人平等,凭什么俺们能受得了她就受不了,她比俺们高贵啊。”
“就是就是。”
黝黑的妇女们三三两两的附和,但更多的妇女都只看不说话。
“咱们啊就应该互相帮助,现在宓妃同志有她克服不了的困难了,咱们就应该挺身而出帮助她克服,你们说是不是,这毛病啊,不算什么大病,像你们一样习惯了不就好了,你们说是不是?”赛金花重重一敲桌子,语气严厉。
“赛金花,你别不懂装懂,过敏这是一种病,病只有医生能治,你可别乱来。”
赛金花瞥了一眼说话的妇女,见是老穆家大儿媳妇王美凤,就当没听见。
与此同时,秋淑媛在麦场找到了穆宏毅,他正在上垛。
秋淑媛并没有急着让穆宏毅去救宓妃,而是双臂环胸,胸有成竹的道:“从我第一次发现你看宓妃的眼神那时候起,我就知道你喜欢宓妃,别忙了,我有话跟你说。”
“有屁快放。”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就这态度,要么你就滚。”
秋淑媛深吸一口气,“我喜欢徐诚,你喜欢宓妃,我们合作吧。”
“跟你?”穆宏毅冷笑。
“对,跟我。你难道不想得到宓妃吗?可是宓妃喜欢的是徐诚,宓妃和徐诚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后面徐诚又是宓妃的救世主,在宓妃心里谁都比不上徐诚,你想得到宓妃不容易,不,应该说很难,我肯定你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穆宏毅扔下三股叉,冷冷的看着秋淑媛,“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秋淑媛失笑,“可我还没开口你就急了不是吗?”
“你和宓妃不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
“是啊,我们是有情分的,可她需要被教训一顿,吃点苦头,这对她好,对我和徐诚也好。”
“她有你这样的姐姐真‘好’啊。”
“她有你这样一个喜欢她的人也很‘好’,我们彼此彼此。”
大队部,袁卫民和他的狗腿子们把心急如焚的徐诚堵在宿舍里,而开会的那间屋里,宓妃被步步紧逼。
妇女里头有捧赛金花臭脚的,在赛金花的眼色下走了出来,“主任说得对,同志有困难咱们就应该帮。”
“就是。”
四个妇女把宓妃团团围住,宓妃双拳紧握,“你们想干什么?”
“宓妃小同志别怕,俺们这是帮你。”说完抓起一把麦芒子,扯开宓妃的领子就猛的塞了进去。
一霎,宓妃惨叫,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有虫子,有虫子!”
而宓妃最惧虫子,过敏反应随之而来,全身剧烈瘙痒疼痛,耳鸣,喘不过气来,腹部绞痛。
一刹那,宓妃承受不住晕厥,女鬼在掌控身体的同时,剧烈恐惧,失声尖叫。
穆宏毅赶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样一道尖叫,叫声里的恐惧让他心头顿疼,顷刻踹门而入,当看见宓妃被扯露光裸了大半个上身之后,愧悔蔓延到四肢百骸。
当又看到她浑身的红斑,在他面前倒地时,他整个人颤抖起来。
整治完了,妇女们一看宓妃的惨状,都隐隐害怕了,纷纷退缩。
赛金花强作镇定,“这、这城里来的姑娘就是这么不撑事儿哈。”
王美凤歉疚的看了穆宏毅一眼,脱下大褂子盖到宓妃身上,“别愣着了,赶紧送医院。”
穆宏毅一把把地上的宓妃抱了起来,冷厉凶恶的看了赛金花一眼,“你该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等着吧。”

第12章 你杀了我吧

正躲的好好的,忽然就接管了身体,刺痛瘙痒随之而来,宓妃哇哇大叫。
见宓妃醒过来了,穆宏毅抱紧她温声安抚,“没事没事,咱们马上去县医院,你忍忍。”
谁知穆宏毅一用力宓妃叫的更惨,“你别碰我。”
穆宏毅原本心疼的脸色一霎变了,眸色黑沉冷漠,有心想把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扔了,可看她现在又丑又惨的样儿,他忍了。
呼隆隆,穆宏远开着拖拉机过来了,“堂哥,赶紧上来。”
穆宏毅下意识的把宓妃抱的更紧,宓妃惨烈的叫,激烈的想从穆宏毅怀里挣脱出来,“别碰我,疼死了。”
徐诚急的发火,一瘸一拐的冲上来推穆宏毅,“你别碰她。”
两个男人目光相对,火花四溅,互不相让。
秋淑媛怕这两人打起来,忙去打圆场,拉住徐诚道:“徐诚哥,你别添乱,还是快把宓妃送医院去要紧。”
“我送咪咪去。”说着话就去碰宓妃,宓妃难受的哭啼,挥手扫了徐诚的脸稍一下,“滚开!”
徐诚目露受伤之色,“咪咪你怎么了,我是你徐诚哥啊。”
“有虫子,有虫子往我身子里钻,哇——”
又难受又害怕,宓妃把脸抵在穆宏毅的肩头嚎啕大哭。
她从没受过这种罪,这是要她的命。
穆宏毅忽的脸色一变,扯开裹在宓妃身上的大褂子,手往她的肌肤上一放她的哭声就更大一些。
“疼啊,呜,别碰我。”
转身,穆宏毅抱着宓妃就爬上了拖拉机,“宏远,快开车去县医院。”
“我也去。”徐诚焦急的道。
秋淑媛拉开徐诚,“徐诚哥,你腿脚不方便,我去照顾她,你放心。”
说完,秋淑媛就利落的爬了上去,与此同时拖拉机也呼隆隆开动了。
看着拖拉机越跑越远,徐诚留在原地,脸色青红交加,十分痛恨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
很快拖拉机上了通往县城的大路,坐在车斗里,穆宏毅让宓妃趴在他身上,尽量不去碰她的背,可宓妃依旧惨兮兮的哭个不停。
她在心里使劲的喊那个女鬼,可那个女鬼就像是消失了一样,她感受不到女鬼的一丁点气息了,以前她俩共存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女鬼微弱的存在,可现在…
宓妃有些恐惧,如果女鬼就此消失了,她是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不要啊,她不要呆在这个鬼地方,这个鬼地方处处危机,谁都能欺负她,她死也不要呆在这里。
越是感觉不到女鬼的存在,她越惊恐,越惊恐,无处发泄之下她哭的越狠。
穆宏毅被她哭的心慌,可现在又不能碰她,就忙问,“是不是被蛰了毛子蛰了?麦芒子里他们夹杂了蛰了毛子的毛,是不是?”
“什么鬼东西,我不知道,可是好疼,呜…”
穆宏毅看着她因过敏而肿起来的双眼,不停流的泪,怕她还没到县医院先把自己的眼哭瞎了,脸色一凛就冷嘲道:“我说过你会有求着我的时候,这不就是报应到了,你拿砖头砸我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这会儿倒是哭的这么惨,而且还这么丑。”
“我都这样了你还落井下石,你还是不是人。”宓妃恼羞成怒。
穆宏毅冷笑,“宓妃,你搞清楚现实,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你再这么嚣张信不信我马上把你扔下去,让你自生自灭。”
“你扔啊,我本来就不想活了,谁都可以欺负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这就去死。”浑身难受的生不如死,宓妃什么都不怕了,手扒着车斗壁就要往下跳。
穆宏毅见状扯着腿给拽回来,怒斥,“再胡闹我真把你扔下去。”
“你扔啊,你扔啊,谁不扔谁是王八蛋。”
看着宓妃病成这样还能这么闹腾穆宏毅气笑了,“现在把你扔下去你摔不死,可在这大黑夜里有的是野狼,你要是想被狼生生撕扯着吃了你就往下跳。”
宓妃蓦然一窒,生硬的趴回穆宏毅的腿上,呜呜咽咽的开始哭,可怜极了。
秋淑媛喷笑。
宓妃羞恼,“不许笑,再笑割了你的舌头。”
“哎呀,我真是怕呀,宓妃,你不疼了?”
穆宏毅好不容易转移开的注意力,再一次回到宓妃身上,再一次的让她生不如死。
“让我死了吧,哇——”
穆宏毅冷睨了秋淑媛一眼,秋淑媛无所谓的耸肩。
“你杀了我算了。”宓妃像猫似的,十根手指使劲的抓挠穆宏毅的大腿。
“好。”
“…!”
趁宓妃震惊之余,穆宏毅一手刀劈在了宓妃的后颈上,宓妃立时便晕了。
见状,秋淑媛微惧,这一刻秋淑媛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一般当过兵的。
“你、你之前在哪儿当兵啊?”秋淑媛陪着笑脸问。
穆宏毅不理会,轻轻的把宓妃抱在怀里,让她趴着。
秋淑媛见他温柔的把宓妃的两个辫子摆到一边,以防扯到发根,对她却那么冷厉,心存不愉,“你之前就认识她吧,我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你看她的眼神也不是一见钟情那种纯情,反而复杂的让人看不懂。”
“不要自作聪明,自作聪明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穆宏毅眼都不看秋淑媛,兀自轻摸着宓妃的耳朵把玩。
“你在威胁我吗?”秋淑媛看着他的动作,不知怎的就打了个冷颤,但却不服输,硬挺着腰和穆宏毅对抗。
“你有什么值得我威胁的?”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目的告诉宓妃?”秋淑媛绷紧身体冷哼。
“随你便,你说还是不说都不会改变任何结果。”
气氛正僵持,前头开拖拉机的穆宏远喊话了,“堂哥,怎么样了啊?”
“晕了。是不是快到县城了?”
“快到了,幸亏咱上梨村离县城近。”
又过了十来分钟就到了县医院,穆宏毅直接给挂了急诊,看着宓妃被医生护士接手,他长吐出了一口气。
“谁是家属。”一个护士问。
秋淑媛犹豫着往前站了站,穆宏毅却直接道:“我是。”
“病人过敏反应比较严重,需要住院观察,跟我去办住院手续。”
“护士,她可能被蛰了毛子蛰了,你们注意点。”
“好,这个情况我知道了,会跟主治医生说的的。”
秋淑媛慢慢在椅子上坐下,望着跟着护士走远的穆宏毅忽然嫉妒上涌,嘲弄的轻声嘀咕,“真是无论在哪里都有男人愿意为她鞍前马后。”
穆宏远隔了一个椅子坐在秋淑媛旁边,红着脸讷讷道:“你别担心啊,会好的。”
“我一点也不担心,不是有你哥吗。”
“是哈。”穆宏远往上推推自己的大黑框眼睛腼腆的笑了笑。
秋淑媛有点看不上穆宏远,假笑着说了句,“你跟你哥一点也不像。”
一个那么具有侵略性,一个却老实的跟绵羊似的。
“是,我堂哥有出息,我、我没出息,我爸妈和我奶都这么说,说我脾气太好了,就该找个厉害媳妇管着。”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穆宏远的脸爆红。
“你这人还真实在。”秋淑媛嘲笑的看了穆宏远一眼。
穆宏远嘿笑。
过敏没有特效的救治办法,医生也只是剔除了扎进宓妃肉里的毒虫毛,就给宓妃安排了一间病房打点滴。
穆宏毅就守了宓妃一夜,喊护士换药瓶什么的都是他。
穆宏远和秋淑媛就在椅子上凑合着睡了一夜。
天蒙蒙亮时,穆宏毅就让穆宏远回去了,一大队社员上工还需要有人管。
秋淑媛也跟着走了,大队分给她和宓妃两个人的活都压在她身上,不能耽误了麦收,下大雨前得收割完毕。
穆宏毅看了秋淑媛一眼,秋淑媛给了穆宏毅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结盟从现在就开始了。
八点上,供销社、饭店等店铺都开门了,穆宏毅出去了一趟,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
病房里,宓妃醒了,大睁着一双还微微红肿的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昏睡时她做梦了,梦见了疼爱她的父皇母后和皇兄,却没有梦见女鬼。
此时她就在想一件事,从第一次见那个女鬼开始,好像女鬼和她就是不一样的,女鬼能飘起,她能从女鬼的身体里穿过去,女鬼就像是一团水雾凝聚而成的,但她不是,就算在梦境里她自己也是实实在在的,是不是就因为这样女鬼被那么一吓就消散了?
在和女鬼互换的那一刹那,她分明感觉到女鬼几乎破碎自己的恐惧。
如此,她是不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可在这样一个谁都能欺负她的环境里,她怎么活下去。
宓妃一哽,呜咽着哭起来。
“你又哭什么?”
宓妃抬头看是穆宏毅提着水壶进来了,委屈的道:“谁都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是不是恨死我了,我的脖子好疼。”
“饿了吗?”穆宏毅不理她直接问了这句。
浓郁的肉香味从他打开的水壶里飘出来,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饭的宓妃舔了一下嘴巴老实的道:“饿了。”

第13章 你,趴着

穆宏毅把栗子排骨汤倒在一个铝制饭盒里,放在病床床头的柜子上,冷淡的看着擎等着要喂的宓妃,“你只是过敏,胳膊腿没断,坐起来自己吃。”
宓妃动了动脖子,疼的浅蹙黛眉,嗔怨的看着穆宏毅,“脖子疼,动不了。”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喂你?”穆宏毅看着宓妃肿肿的脸忽然冷笑了一下,“凭什么让我伺候你,给我个理由。那天晚上我是占了你便宜,可你也砸破了我的脑袋,到现在疤还在,扯平了,那条不算数。”
宓妃看着一副严酷冷淡模样的穆宏毅忽然就恨不能让人砍了他的头,“你毁了我的清白啊,我的清白你拿命抵都抵偿不了,你竟然说扯平了,你你你欺人太甚。”
穆宏毅恶劣的笑了一下,“又没对你做什么,想要我拿命抵偿,那你也得先让我睡一回。”
宓妃气的浑身疼,“你给我滚!”
“你确定让我滚?你的住院费是我交的,柜子上那些吃的也是我买的,而你这条小命也是我昨夜救的,我没让你以身相许那都是嫌弃你。还有,那天晚上要不是嫌弃你弄脏了我的床,你以为我会碰你?”
宓妃被说的眼泪汪汪,羞的猛的拉起白床单盖住了脸,闷在床单里骂,“你混蛋,王八蛋。”
惹哭了宓妃,穆宏毅低眸轻笑,端过饭盒拿筷子将排骨上的肉拆下来,吃了一口,“真香,真好吃。”
躲在床单里的宓妃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叫的宓妃脸蛋通红。
“栗子煮的又香又糯,真好吃,唉,怎么只有三个,那我都吃了吧。”
宓妃忍了几忍还是没忍住,心想,我小女子能屈能伸,留得小命在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哗”的一下掀开被单,宓妃忍着后勃颈处的疼坐起来,伸着手去抢,“那是我的汤,你不许喝。”
穆宏毅看着宓妃那张“丑脸”,“我买的凭什么给你吃?”
宓妃实在是饿了,想了想就故技重施给穆宏毅笑了一个,“人家长的好看嘛。”
穆宏毅喷笑,从食品袋里拿出一个小镜子塞宓妃手里,“你自己看看。”
宓妃迷惑的看了穆宏毅一眼,对着小镜子一看,小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脸肿的像是被狠揍了一顿的女人,宓妃眨巴了两下眼,忽然“哇”的一声把小镜子扔给穆宏毅,躺倒就再次用被单捂住了自己。
她没脸见人了,真没脸了!
听着从被单里传来的呜咽啼哭声,穆宏毅笑眯了眼,“那么丑的脸还卖笑给我换吃的,我可不是冤大头。宓妃,你现在欠我三百四十五块六毛五分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宓妃又羞又恼,所幸耍赖到底。
“不对。”宓妃露出俩眼睛看着穆宏毅,“你给我算账,那我也给你算算账,本公主一笑价值千金,麦场那晚上本公主给你笑了好几个,看在你及时救助本公主的份上,本公主就给你算三个好了,三笑三千金,一两金子多少钱,你算算你欠我多少吧。”
灵光闪闪,宓妃忽的就挺直了背脊,从杨白劳变成了黄世仁,“本公主饿了,服侍本公主用饭。”
穆宏毅的脸是冷酷的,眉眼间却带着笑痕,放下筷子换了个铁勺子,还真喂起来,宓妃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服侍,“我要吃又香又糯的栗子。”
“朕服侍一回价值万金,公主殿下你打算怎么偿债啊。”
刚吃进嘴里的栗子猛的卡在了喉咙里,宓妃捂着脖子使劲咳嗽。
穆宏毅忙放下饭盒,从床底下拉出了个痰盂,“快吐这里头,吃个栗子怎么就卡住了,你嗓子眼针尖大吗。”
宓妃趴在床头难受的呜咽,“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去死。”
“真要死?”穆宏毅低沉着嗓音问。
“死,死了重新投胎,做公主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