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航一个人在酒吧真的好担心,还是让人盯着点吧。
陆承业拿起电话想联系吕信诚或者白溪屿,突然想到张航见过他们,如果这两人每天都在酒吧蹲点,会被张航看到。航航当然不会怪他,可陆承业不想张航和自己之间有什么矛盾。
于是他没跟任何人说这件事,联系了一个自己熟悉的私家侦探,让他在张航出门这几个晚上去酒吧盯着点。微信视频全程开着,他要时刻看到张航的样子。
这个要求其实挺变态,简直就是跟踪狂。不过私家侦探干这行也见惯了这种人,倒是挺痛快地答应了陆承业的要求。
可是第一天晚上传来的视频就很让陆承业抓狂,张航并没有去酒吧。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陆承业在房里团团转,一直等到晚上1点多张航才回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让人闻着很舒服。
你去哪儿了呢?酒吧并没有你。陆承业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这句话,而是像以前一样将床铺好,等张航洗过澡后从后面抱住他,轻轻亲吻他的后颈,确认这个人是属于自己的。
“怎么了?”盲人对情绪的感知比别人是要敏感的,张航一下子就察觉到陆承业不对劲儿,回头搂住他。
“没事。”陆承业摇头。
张航隔了一天后晚上才出门,他一出门,陆承业就开车跟了上去。他本想找私家侦探的,可是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自己亲眼确认,他可以找人像痴汉一样偷窥航航,可是却不能让私家侦探调查他。张航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他要亲眼确认。
张航去见了一个女人,长得只能说是清秀,声音却异常好听。女人挽着张航的手臂,两人很亲密的样子走进酒店,陆承业在酒店外面看着。
秋天的夜晚有些凉,他把车窗打开,冷风并不能让他冷静下来。陆承业去买了包烟,在夜风中靠着车抽烟。
他眼睛闭上,回想的都是过去与张航相处的情形。这样的航航,能够骗他吗?
大概是能的。陆承业碾灭烟头,开车走了。
-
酒店房间中,张航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带着耳机查询资料,女人则是坐在床边无聊地把自己的指甲涂成各种颜色,再洗掉,再涂一层。
手机铃声响起,女人连忙接起电话,指甲油洒在床单上。
“喂…哦,这样…”她起身将电话递到张航面前,手捂住话筒,低声在他耳边说,“老板,找你的。”
张航接过电话,和对方聊了几句后,便放下电话。
“上钩了?”女人的表情很期待。
“嗯。”张航点头。
“太好了!”女人长出一口气,“可算不用这么跟你在酒店里干瞪眼了。你知不知道最近我男朋友都怀疑我出轨了,老板你太缺德了,怎么不去找萌萌,她本来就喜欢你,长得还比我漂亮,又比我有能力。”
“就因为这三点,我才不选赵萌心。”张航很冷静地分析,“第一,我是盲人,长相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如果要喜欢上某个人,最先接触到的,一定是他的声音,你长相虽然比不上她,但是声音好听;第二,演戏这种事情最要不得的就是假戏真做,我不想和她有任何关系,那么就不能和她扮演情侣;第三,正因为她有能力又有手段,很容易接着这次演戏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防止有些人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更不能选她。”
“你好冷漠,”沈明菲打了个哆嗦,“萌萌那么喜欢你,为了一个完全都没有给过回应的你,和家人都快决裂了。你的眼睛是遗传疾病,有一定概率遗传给下一代,萌萌家人不同意她和你在一起,她早就搬出来住了。”
“别人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吗?”张航依旧没什么感情地问道,“别人讨厌我,我也要讨厌他吗?那我岂不是要为了别人的感情而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沈明菲想了想才说,“就是有个人那么喜欢你,难道你就一点感动都没有吗?”
“没有。”张航很干脆地说,“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经学会不去在意别人的感情了,在意太多太累。”
曾经,他也很在乎自己的母亲,也很在乎父亲,也因为奶奶的态度而伤心过,可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已经学会了将别人的施加给他的感情全部屏蔽掉,不管是恶意还是好意,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反正他们的眼神,他看不到;他们的举动,他看不到;他们的心意,他看不到。
他所能“看”到的,永远只有那一声清脆的“汪”。
那是在过去无数感情中,唯一一个能够走进他心底的,不是同情,不是利用和恶意,而是最简单的承诺。
一生汪,是一辈子陪伴你的承诺。
他所能接受的,只有这一个。
第52章
张航回到家中,陆承业已经躺在床上了。他去洗过澡,上床就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道。陆承业凑过来像过去大黑一样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却什么味道都没闻到。他有些沮丧地将头贴在张航颈窝中,郁闷地说:“我现在突然觉得人不如狗。当大黑的时候,每天想着能够变成人,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可是现在变成人,却觉得还是狗好一点,你对狗比对人更能卸下心防。”
张航顺势搂住他的头,安慰道:“我和大黑相处了五年,还是在最美好最没有阴影的时候相识,当然接受的快一点。现在的我和当年不一样了,你需要给我点时间。”
陆承业抬头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什么伪装的迹象,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真实。陆承业轻啄了一下张航的唇,便躺在他身边静静地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可张航却能够听出他并没有睡着,只是在装睡。
是哪里出错了呢?张航翻身背对着陆承业,心里有些不明白。
他很喜欢陆承业,每一天都想要和他在一起。他们分开的五年太久了,现在年纪都大了,每相处一天就少一天,他希望能够每分每秒都和陆承业在一起。
可是,有一点不一样。就算他告诉自己这是大黑,但陆承业身为人,外形上和大黑都差太多了,有时候他碰陆承业的脸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摸到他头发里,张航知道自己是本能地在找大黑脸上的毛,可陆承业是人,哪里有毛。
他们之间的感情没变,感觉却变了。重逢最初的激动过去后,剩下的就是陌生了。张航这些日子和陆承业形影不离也是想要把大黑和这个人完全融合在一起,可总有些不一样。
张航想要紧紧抓住陆承业,这样他的大黑就不会消失。可是为什么他抓的越紧,感觉大黑就离自己越远呢?
那种只有他和大黑两个相濡以沫的温馨日子,难道真的回不来了吗?他现在无法做到和陆承业无话不说,会将自己的软弱精明和算计都藏在心里,而面对大黑,他却是毫无隐瞒的。
张航拢紧了被子,第一次没有和陆承业相互依偎着睡觉。
第二天上午张航说公司有点事,穿着正装出去了。陆承业掏出手机翻了一圈电话本,最终还是联系了那个私家侦探,他需要知道真相。
-
约见张航的是一个看起来就很精明的男人,应该是助理一类的角色。不是本尊张航没有失望,他本来也没指望能够一下子抓到幕后黑手,毕竟对方隐藏得这么深,不可能一下子出场。不过想要陆承业改遗嘱,他早晚会知道对方是谁。
男人并没有自我介绍,而是递给张航一沓资料。张航看不到资料,直接递给和自己一起来的沈明菲,沈明菲打开资料翻看一下,里面是自己买东西的单据,和那个沈明菲约会的照片。他们去的酒店每次都不同,对方是没办法拍到太亲密的照片,不过两人举止都很暧昧,并且有酒店大厅的录像。
“这有什么,”沈明菲随意地将资料丢在男人面前,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这么厉害,应该知道我们老板办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专门帮没有什么经济能力的残疾人打官司吧。我们事务所几乎是免费的,所有人都在做义务工,老板在公司赚的分红基本都用来给我们发工资了。律师事务总是要保密的,我们在酒店谈生意没什么意外的。至于这些送给我的东西,根本就是我发给员工的福利。我们老板有魅力,事务所基本都是女孩子,赚的又比其他律师少,做事全凭一腔正义。但是想要马儿跑,总得给马儿吃草,老板过年过节都会给我们送东西,有什么大不了的。”
男人也很冷静,他拿起资料道:“你们大可以不承认,我只需要将这些东西给陆承业看就行。张航确实是个非常高尚的人,自己赚的钱基本都在为残疾人做公益了,我自愧不如,也相当佩服。可用自己的钱做公益没什么,利用别人的感情,用陆承业的钱去做,还在背后和其他人有暧昧,这样就不太好了吧?”
“你拿给陆承业看也没什么,”张航淡淡道,“这些事情我都告诉过他,他也不会怀疑什么。怎么,你以为我一个律师,会被你这种小手段威胁吗?拿着这些资料去找陆承业换钱吧,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
他一副笃定的样子,说完就带着沈明菲走了。沈明菲自从答应了老板的请求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手面前演戏有点兴奋,她一边开车一边上蹿下跳地说:“老板老板,你怎么不立刻露出一副怕怕的样子然后什么都答应他?我陪你演戏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请君入瓮吗?干嘛要拒绝!”
“你好好开车,”张航皱眉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超帅超有型超级有能力,全世界男人加起来都比不上你一根脚趾头,你整个人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蔑视他们,张航一出,谁与争锋!”沈明菲拍马屁都不带打草稿的。
“把你的话砍半听,也就说我很有能力。也对,一个盲人能够考到律师资格证,一个父母都被不管的孩子能像我一样有钱,一个能把陆承业那样的人调教得服服帖帖的人,你们认为我会因为那一点点没有任何实质证据的照片而束手就擒?你信对方都不会信。”
“我也觉得好像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沈明菲咽了下口水,她是见过张航办公的,平时话不多的张航,真动真格的有理有据能说死你,整个律师事务所的人都服他。
“所以只是这么一点是不够的,”张航打开车窗,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他们必须找到实质性的,能够完全打倒我的证据,我对陆承业心怀不轨的证据。只是一个你不够,但是再加上那一点,分量就足够了。”
“说起来老板,我记得你的简历那边父母都是空啊…你到底是怎么这么年轻就变得这么厉害的?”沈明菲趁着自己现在给老板办事的机会,问出他们心里一直疑惑的问题。
“我并不厉害,也并不坚强,只不过…”张航苦笑一下,并没有说下去。
他能够有今天,是因为一个人在自己离开之前,给了他全部。而当他重新找到那个人,感觉却与当年不同了。
大概是他变了吧…
张航清楚自己这五年变了多少,没有大黑在,他很难相信别人,为了让自己能够尽快强大起来,他不得不将自己伪装在一个坚硬又冷酷的壳子中,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内心。而渐渐地,这层外表上的壳子大概也渐渐侵蚀了他的内心,让他整个人变得阴险与冷漠,但是他又希望自己在大黑面前做五年前温柔又坚强的张航,他一直伪装自己,什么都不想告诉陆承业。
然而伪装并不会让人变成那副样子,而是会让两个人渐行渐远。有些时候,张航渴望在陆承业身上找大黑的痕迹,他会失神地想,如果是大黑的话,他应该就能说出自己这五年的经历,大黑不会在乎他有多卑鄙,大黑只会默默地在他脚下趴着,听他说每一天开心或是不开心的事情。而陆承业…他不敢。
再适应一下就好了,张航告诉自己。
可是时间越长,他和陆承业却没有话说。
自从那天他在陆承业身上闻到淡淡的烟味后,他就总感觉陆承业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可是他看不到陆承业的眼神,无法确定这种目光是不是自己想象那样。他有时候想要去问陆承业为什么要这么看自己,却又有些迟疑,最后话到嘴边却只能变成一句问候。
再加上白天张航还要和沈明菲偶尔保持一些亲密的关系,这种表演也让他感到一丝疲惫。
好在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对方很快第二次联络张航。不过这一次他们没有见面,而是直接给张航的邮箱里发了几张照片。张航看不到,沈明菲帮他查看邮件时奇怪地说:“这什么东西?一个未知的邮箱给你发了几章女人的照片,这个女人年纪很大了,有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不过能看出她年轻时很漂亮的样子,咦…她和你长得有点像,老板…”
张航脸色有点难看,正在此时手机响了,是未知号码。他接起电话,一个有些苍老却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航航,我是妈…”
张航立刻挂断电话。
沈明菲见老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灰溜溜地低下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张航把手机关掉,坐在床上沉寂了一会儿后才问:“几点了?”
“八点多了。”沈明菲细声细语地回答。
“退房吧,我要回去了。”张航拎起外套直接出门。
“才开半个小时,老板你别怕别人说你那啥…”沈明菲在他后面嘟囔两声,跟出去把房间退了,此时张航早就连影子都没有了。
张航没去陆承业家,而是回到自己很久没回的家中。他坐在沙发上心里有些烦躁,站起来走路,却撞到了茶几。
捂着被撞到的膝盖蹲下,张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脆弱。他根本不强大,一个声音,都能将他这些年拼命营造的一切打落谷底。
赵晓莲…张航坐在地上靠着沙发,有些无力。
他明白的,赵晓莲被人找来能说什么他明白,他也知道该怎么应对,但过去一段段记忆浮现出来,这个女人依旧那么自私,完全不在乎他这个儿子。张航明白这件事,却难以面对,他内心深处渴望的亲情其实永远都得不到。
门外传来很急躁的敲门声,张航不知道是谁,他也不想去理会外面,反正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就让外面的人以为他不在家吧,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敲门声响了一会儿便没了声音,而手机却马上响了起来。
是陆承业的电话,张航再不愿意也会接起来,他揉了把脸,让自己显得精神些,好像接电话陆承业能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似的。
“航航,把门打开!”电话里是陆承业有些焦急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张航永远是需要陆承业的,他可以无比强大,是因为他把唯一的软弱交给陆承业了。
第53章
是陆承业在外面敲门,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尽管心情不好,但张航并不是软弱的人,他记得自己跟陆承业说是要很晚才回家的,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会在家?
他用力抹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缓缓走到门边打开门,张航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陆承业的质问,门一开就被人紧紧搂在怀里,用力地吻住。
这些日子他们并不是没有接吻,只是那种吻都是浅浅的碰触,那是非常温馨却又平淡的,不会让人升起一丝欲望。张航一直认为那就是他和陆承业感情的起点和终点,两个人一直都是相濡以沫,生活中相互扶持,只要对方在身边心就会无比平静。自从大黑死去,张航一直觉得自己的心跟着大黑一起缺了一块,直到认回陆承业这缺失的心才被找回来,陆承业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无法分割,没有他,他永远都是有缺陷的。
而现在这个吻,却让张航打破了以往对爱情的认知。那并不是如春风细雨般的滋润和甜蜜,而是狂风骤雨般的掠夺,陆承业似乎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般,每一个动作都在抢占他呼吸的空间,到最后,张航只能依靠着陆承业渡来的空气呼吸,他的灵魂仿佛都被陆承业吸走,所有的思绪被掠夺一空,整个人被一股极为贪婪的感情彻底包裹。
张航还记得刚刚接吻时他和陆承业都是衣冠整齐的在门边,而等他手臂感受到一丝凉意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上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在地上,而手臂之所以会觉得凉,是他不小心碰到了床头柜。
“陆承业…”张航挣扎着唤出这人的名字,这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陆承业低头舔了舔他的唇,本就低沉性感的声音带上一丝说不出的喑哑:“航航,有件事我必须对你说清楚,你是我的。”
那说不出霸道的声音让张航有一丝恍惚,他下意识地回答:“我们本来就是彼此的。”
“不对,你不明白拥有的意思。”陆承业不容张航拒绝地说道,“拥有你,代表着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不仅仅是这具身躯,而是你的整个生活,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你将不会再有自由的权力,你的一举一动必须都在我的视线内,能够为你引路的是我,能够帮你穿衣的也是我,能够伴你入眠的还是我,这个世界上,能够做你的眼睛的人,只有我。同样的,你就算演戏,也只能找我搭档,不许瞒着我!”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张航一开始还为陆承业霸道却又深情的话语而感动,听到最后一句,感动化为震惊,他用力抓住陆承业的手臂。
“我找人跟踪你。”陆承业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无法容忍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在酒吧中,在一群爱慕你的人中间为他们调酒。所以我找人跟踪你,却没想到你并不在酒吧里。我跟你到酒店,在酒店外等了你半个晚上,本来想等你和沈明菲出来后直接将你抢走,可是后来,我改变主意了。”
“你怎么能跟踪我,这是…”张航刚想说这是违法的,却突然想到陆承业刚才说的话,突然又觉得如果有人喜欢陆承业,陆承业却依旧对对方和颜悦色,自己也可能会受不了。
“如果不想我找人跟踪你,就别离开我。”陆承业忍不住亲了下张航的手背,“你知道等待的滋味吗?在导盲犬学校的时候,校方后来为导盲犬专门准备了一个休息室,知道我为什么不去,依旧等在校门口吗?因为离开你、等待你的滋味太过难熬。我在休息室里什么都看不到,而在校门口,我可以看到你的班级,每当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我就能看到班级里人影晃动,我努力在那里辨别哪个是你的身影,想象着你也在窗边看我。当大黑的时候,我几乎半辈子都在等待你,只希望能等到你回来,趴在你脚边。没办法,狗没有办法跟着你到所有地方。可现在不一样,我是人,我能够陪你到天涯海角,我不会再等你,我跟着你。”
明明是近乎变态的掌控欲,张航听着却觉得无比甜蜜,他虽然没有尝过等待的滋味,但他一个人太久了,他明白孤单的滋味。那是一种怅然若失到连自我都被遗失的虚无,黑暗中,只有他一个人。一千多个日夜中,他多么希望每次醒来时能够听到那声熟悉的汪,多么希望每次抬手都能触碰到那毛茸茸的身躯。他的手空了太久,以至于在重新握住时,他渴望这只手永远没有放开的时候。
“对不起。”张航没有解释说这是为你好之类的话,这件事,从他决定瞒着陆承业开始就是带着私心的,不管是不是为陆承业好,错了就是错了。
“我不会说没关系,我不原谅你,”想起自己在酒店外等着张航时的心情,陆承业忍不住轻轻咬了航航的脸一口,“只有我不原谅你,你才不敢再犯。”
“那你是打算把这件事记一辈子吗?”张航触感特别灵敏,被陆承业这么一咬,虽然不疼,但不知道为什么,痒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记!不仅是这件事,我要找个笔记本,把以后你每一件好的、不好的事情全部记下来。等到我们都老的时候算总账,如果你好的多,那就是原谅;如果不好的多,我就追债到下辈子,让你下辈子弥补,我不会原谅你的。”
到老啊…那岂不是要陪着自己很久很久。张航微微翘起嘴角,紧紧握住陆承业的手臂,轻声说道:“能够跟你承诺一直到老,真好。”
能够和你拥有相同的寿命,真好。
陆承业读懂了张航的潜台词,忍不住将人扑倒压在床上,他真的忍了太久,现在终于不用再忍了,因为他们有了一辈子,未来几十年都会在一起。
可惜张航好像不知道他这动作的含义,搂着陆承业继续说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说到这个,陆承业不得不和张航说正事。
那天在酒店门外,陆承业一开始是被嫉妒和愤怒冲昏头脑的,可是一根烟的时间,足够他冷静下来。他看着张航长大,这个人是个多么执着又专注的人陆承业比谁都清楚,世界上最了解张航的人就是他。哪怕有了五年的空白,一个人的本质也不会这么容易改变的。张航最痛恨的事情大概就是赵晓莲当年的所作所为,这是他所有悲剧的根源,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做出背叛感情的事情,既然认定了,就只可能是一个人。
那么为什么要骗他呢?陆承业当时开车离开酒店,就是尽快找到侦探去调查张航最近的行踪,很快就分析出张航在做什么,也知道是什么人在和张航接触。
就算是为了保护他,陆承业也有点生气,不是为了张航瞒着他,而是为了张航居然自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警方已经找到那个肇事卡车司机的尸体,对方这么心狠手辣,就算想要利用张航,也必然会想方设法拿捏住他。
有钱能使鬼推磨,陆承业砸了重金去调查和张航联络的人,就在刚才得到消息,对方居然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把赵晓莲给翻了出来。
如果对方伤害的不是张航,陆承业真的会说一句干得漂亮。张航现在对张启明都可以平静以对,唯独赵晓莲这个女人,张航是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他的,也不可能会去亲手动这个女人。这女人对于张航而言就是一颗毒瘤,甩不开挖不掉,一直蛰伏在他的记忆中,等待着人发现它,并以此作为武器去伤害他。
“我知道赵晓莲联系你后,就立刻来你家找你。你之前和沈明菲在酒店不过待了半个小时就直接回家的事情,我都知道。”陆承业理直气壮地说出他一直派人跟着张航的事情。
听到赵晓莲这个名字,张航握住陆承业手臂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他深吸一口气说:“我真的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厉害,连她都能找到。”
“谁找谁都说不定。”陆承业冷哼一声,他觉得赵晓莲极有可能是自己找到京市来的。
张航的酒吧在华国几个大城市都很出名,他本人还因为考律师资格证和司法考试在开市上了报纸,如果赵晓莲还和开市有联系,怎么可能没听说张航的事情。早在十年前陆承业就看透了这女人的本质,她就是一个寄生虫,先是寄生在张启明身上最后企图喧宾夺主,接着妄图寄生张建国失败,现在又是看儿子出息来找张航。
大概赵晓莲听到开市的消息后就到处打听张航,总有一两个人会知道张航在京市便一路找过来。她到处询问,自然会引来别人的注意,这个时候被人利用来伤害张航简直就是再正常不过。
她大概是不在乎对方是不是要对张航不利,她只要能从张航手中拿到钱就行。
母爱是伟大,陆承业并不是否认这种感情,不过他也知道,有些女人也确实是能够狠心到将自己亲生儿子只作为一个道具的。张航是她拿捏张启明的道具,是吸引张建国的道具,现在更是成为她赚钱的道具。
想到这里,陆承业心疼得不行,他搂住张航躺在床上,轻声道:“你想让我安安全全的,我又何尝不是害怕你受到一点伤害。航航,别怕,有大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