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娘:“当家的,你跟他说吧。”
包大叔:“咱家小事归你,大事归我。”
包大娘:“嗯,这是大事。”
包大叔:“你说过,除死无大事。”
包大娘:“…你个没出息的玩意儿!”
穆玄:“…”
大叔大娘,你们俩这成天吆喝的嗓门,真心不适合说悄悄话!
最后包大叔装死,还是包大娘这个性格爽利泼辣又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开口了:“小玄啊…那个…是这样…唉,我就直说了吧。你妈跑的时候欠了鸿海会一屁股烂赌帐,她人跑了债也得还。鸿海会天天去你家闹,你爸也跑了,他们就直接把房子给收走了。现在你就算回家,家也不是你的了,家人也不在了,就…就别回去了!”
包大叔一脸惨不忍睹地拽包大娘的手,“低声”说:“不是说好了委婉点说吗?瞧你这直筒子脾气,这么直,人孩子受得了吗?”
包大娘一瞪眼:“你脾气好你说话委婉,那你怎么不说啊!”
包小明呆了,他刚脑补完一出探亲记,就开始脑补小白菜了。这可不是两三岁呀,没了爹娘么。穆哥刚想着他爸哭,他爸就丢下他跑了,这也太可怜了!一时间他望着穆玄的眼中都泛着泪花,要不是包大叔大娘在,穆玄真想狠狠抽他一顿,打开他脑瓜壳看看里面都装什么乱七八槽的,难怪学习成绩这么差!
穆玄没说话,默默把碗中的饭扒拉光,默默看着包家三口吃过饭,默默帮他们收拾碗筷,默默地把包小明踢回房间学习,默默地看着对面的包大叔大娘。
“我明天就看看能不能找到一边打工一边住的地方。”穆玄低头说,比同龄人还要瘦小的身子缩在两位大人面前,怎么看怎么可怜。
“你…这是要不念了吗?”包大叔问道,“不用到那个程度吧,你是本地户口,没有借读费,只要交点学杂费就行,起码…起码把初中念完。”
穆玄苦笑了一下:“没有钱,得自己养自己。”
“啪”!包大娘一拍桌子,相当霸权主义地说:“和小明一个屋子也不占地方,我们也不缺你一口吃的。还有,别一副生活没希望了的模样,从明天开始想办法干点活赚点工钱,一个暑假一个寒假,把高一的学费赚出来就行,能念到哪儿就念到哪儿,。给包小明那没出息的找个补课老师都得不少钱,还不一定有效果,我就当雇了个家教,就这么定了!”
一切反对言辞都被统治阶级无情镇压了,包家永远都是包大娘独断专权,简直霸道得让人不忍直视。穆玄整个晚上脑中都回荡着她拍桌子的声音,嗡嗡作响,心里却是流过暖暖的甘泉。
包小明这边还在阻止语言,企图安慰他穆哥。在床上翻了几次身,欲言又止地酝酿了几个开头,吭吭哧哧到十二点多,被穆玄一拳头镇压,纠结的少男胖子心彻底打成伤重不治,怀着被抛弃的怨念进入了穆哥以后要跟他一起住了的痛并快乐着的梦境。
穆玄则是在静夜里沉思,连日来无法找到阵眼所在的失望和打击早已平复。包家人的温暖重新给予了他希望,让他另辟蹊径地想出了一条既能养活自己,又有可能在绝灵的环境中修炼的路。
天无绝人之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做不到的。
第8章 初识鸿海(八)
经过穆玄这段时间的观察和推算,他发现就算世界变化了,但整个世界的基本构成还是没有变。这里的人类与他都拥有相同的身体结构,想要存活,是离不开天地灵气的滋养的。
也就是说,绝灵阵这个猜想本身是没错的,找不到阵眼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世界的灵脉流向和他熟知的不同;第二,绝灵阵的阵法中加入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布阵的最基本要素是五行八卦,而五行便是天地五行元力,阵法用自身力量引动天地元力,发挥出比平时强大十倍乃至百倍的力量。所以布阵一定要与大地灵脉满天星辰完全相呼应,这才能源源不断生生不息地运转阵法。穆玄推演阵法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些要素,他早就意识到,这个世界与他所熟知的修真界是同一个世界,拥有相同的星图分布,也拥有相同的地脉结构。这就表示,第一点被排除在外。
那么,会发生推演失败的原因,就只可能是不同的布阵手法。前生哪怕是修真界,也是分佛道魔三大流派,还有巫族的小分支,这些流派的布阵手法都大不相同,他精通魔道二派,对佛修略通一二,巫术则是一窍不通。若是用巫法布阵,就算是他也需要很大力气才能解读阵法,突破重围。而这个世界的历史与他所熟知的世界大不相同,极有可能出现诸如巫族一样的其他修真流派,如此一来,他计算不出阵眼所在也是常理之中的。
现阶段想要修炼,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离开L市,去别处寻找灵气充足之处;二是不靠天地灵气,寻找一些灵石之类的物品修炼。
在穆玄看来,第二种办法比第一种要靠谱。这个世界人多又复杂,加之他还未完全了解世界,若是这么贸然离开刚刚熟悉的地方,只怕会被骗得连北都找不到。况且既然有绝灵阵,就代表也有人会修炼,正如前世一般,灵气充足之处都被大门派和一些强大的散修占据了,他这等刚刚起步的修真者,只怕刚一吸收天地灵气,就惹来这个世界的修真者了。他本就是魔修,万一招来一些正道,真是哭都没地哭去。
吸收灵石内的灵气就没有那么多问题了,只要找个僻静处布置好阵法,小心一些就不会被人发现。而在筑基之前他也用不到多少灵气,普通灵石或是具有灵气的物品就足够了。他现在的情况要渡过炼气九层到筑基,起码要四五年,四五年之后就是十八岁成年,他也足够了解了这个世界,可以出去闯荡了。
当然,灵石也不是那么好找的,真有修真者,按照这个世界的人口数量(只一个国家就十三亿,刚刚听到这个数字时,穆玄甚至不知道还有亿这个单位,只能用万万来计算,差点没算明白),估计灵石早就被一抢而空。不过考虑到修真者不会过多与凡俗接触,所以在凡俗界想要找到被错过的灵石还是有可能的。
除了灵石还有一些充满灵气的物品,这些也是可以用来吸纳修炼的。
想要找到这些东西,就只能去一个地方,古玩店。
穆玄虽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但他活得年岁久,又能感应物品上的气息,一个物件是不是真品他看不出来,但他能看出这物件的年代和大致出处。有这两点做基础,虽然不会成为古玩大师,但凭这一手在古玩店找个工作,还是有可能的。只要能在店中打工,他就有机会接触到古物,古物中大都有灵气,他可以做了聚灵符白日吸收过来,晚上修炼。
虽然被人聘用的可能性极小,遇到灵石或灵玉的可能性又是难上加难,但却是最安全的一条路。不管能不能成功,他都要试上一试。
第二日他便在包大叔和包大娘的祝福之下,满怀着希望去了古玩街,未果。
L市虽比不上帝都魔都这样的大城市,但也是拥有悠久历史的古城,虽然有些地方城市建设较差,但在市中心地带,还是非常繁华的。这里不乏一些有钱没地花的冤大头,也不缺鉴赏古物的大家。
穆玄前一个月就将L市地形建筑摸了个透彻,现在他比土生土长的L市出租车司机还要了解这个地方。早在考察到古玩街时,利用古物的灵气修炼这个念头就在他脑中闪现过。只是不论修真修魔,正正经经地修炼才是正路,而利用外物都是下乘之术,并不可取,所以穆玄也就忽略了这个想法。现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就必须来试上一试了。
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一个大学本科毕业,四六级全过,拥有一大堆证件和资历的大学生都很难找到一份合心意的工作,更别提一个年仅十四岁看起来像十岁的瘦骨伶仃的孩子。穆玄就算是去当个服务员人家都嫌他年纪小不敢雇童工,更别提古玩这个靠年纪靠资历靠经验吃饭的地界。
第一天,在小摊前转了一整日,被人家从这个摊撵到那个摊,看了一堆当年份的“数百年古物”,半点灵气古意皆无,全是赝品。这一日无功而返,连个门路都没摸到。
第二天,知道去店里才能找到真品。他一个孩子进店,店员都是一双贼亮的眼睛盯着他,生怕他碰坏摸坏什么东西。就算是在店里,人家也是把真正的值钱物件都藏起来,哪有摆在外面的。有一个带灵气的古物,内涵的灵气连最下品的灵石都比不上,那价格高得却让人咂舌。据说肾挺值钱的,穆玄掐指一算,要想买下这件有些许灵气的东西,他起码得长十个肾。
第三天,开始试图找工作,差点被人用扫把扫出去。
第四天,未果。
第五天…
第六天…
第七天——
包大娘:“穆玄你每天去哪儿鬼混了?早就跟你说,我工厂一姐们的亲戚家缺个厨房的帮工,你去做个改刀的,顺便跟大厨偷师一下,将来实在不行咱考个中专厨师学校也有个出路,你怎么就是不去工作呢?我可是求爷爷告奶奶人家才答应收你这么个童工,还得你不能去前面露脸的活,你再不去人家就招到人了!”
热心的包大娘早就知道一个孩子自己找工作不容易,帮着穆玄争取到一个机会,谁知这孩子不务正业,和他说了几次这人都当成耳旁风,每天趁着她上工就不知道蹿到哪儿去了,比包小明还不省心。小明现在可乖了,每天在屋里学习,早上还锻炼帮她卖包子,包大娘现在几乎幸福得冒泡,据客人说,她包的包子都比以前带了一丝甜味,回头客也越来越多了。
倒是穆玄这个带领她家孩子走上正路的人,现在开始走歪路了。
包大娘下了最后通牒,今天必须去那家饭店,否则晚上皮鞭沾凉水伺候之。
穆玄无奈之下,只好打算今天再去古玩街试试,实在不行,只能先去饭店应聘,最起码把下学期的学杂费弄出来。
而这一天,他刚一到古玩街,就看见一群人堆在L市最大的古玩店——裕芳斋门前,交头接耳地不知在讨论些什么。
第9章 初识鸿海(九)
一般来说,真有好物件大家都藏着掖着卖,真摆在明面上收的那都是傻子,怀璧其罪,这个道理谁都懂。会在门前聚集成这样的,不是东家脑抽开个光明正大鉴赏会把好东西摆出来等着人抢,就是有人砸场子,来下人面子的。
裕芳斋的东家绝对不是傻子,鉴赏会这种东西就算要开,也得是在重重保护下,并且是在圈子里私底下找行内人开个小规模的炫耀大会。在古玩街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没有人会把好东西明面摆出来,傻乞丐都知道捂好钱袋,裕芳斋难道还比他傻。
如此看来,就是砸场子了。穆玄默不作声走近,只是靠在边缘的墙壁上细听,没一会儿就把大概捋顺了。
有人一大早抱着个包袱来到裕芳斋,神神秘秘的样子,把店里店外的人都忽悠过来,摆足了谱才拿出一对三彩马,说是祖传之物,现在家道中落才忍痛割爱的,让裕芳斋开个价,合适他就卖了。在唐三彩陶器中,马是最常见的题材。唐三彩动物俑中,矫健的骏马是最为重要和出色的一种,也是极富神韵的艺术珍品。1989年,苏富比拍卖行曾以374万英镑的高价拍卖了一件中国唐代三彩马,约合600万美元,其价值无可估量。
若这是真的三彩马,裕芳斋是无论如何都要入手的。可眼前这人刻意的高调举动让人心中生疑,怎么看都不像个善茬。伙计没办法做主,一边私下里叫了掌柜过来,一边与那人周旋。谁知没聊多长时间,那人拍桌子表示,别搞这拖延时间的戏,赶紧的找个明白人来看。咱古玩街这么多行家,就不信没一个长眼睛的。
于是在掌柜和裕芳斋坐镇的陈老赶来时,门外已经围了一群来鉴赏的了。
天朝最强大的技术就是山寨,似唐三彩这等有名的文物,有些时候明知是高仿货都能卖出高价。从目前见到的高仿三彩来看,胎釉造型、色彩风格这几个方面是没有根本差别的,就连胎釉的各种化学元素和物理特征的百分比都基本一致,什么“光龄”、“釉的老化程度”等等,仿造高手照样信手拈来。辨别唐三彩的重点是目前高仿者还无法仿出或无法仿得逼真的几个特殊点上面。如苍老千年的陈旧感是否自然等。
而这对三彩马,旧感极其自然,富有层次渗入胎中,怎么看怎么真实。
可三彩马越真实,眼前这人的举动就越可疑。这种贵重的物件,明目张胆地拿到古玩街,还闹得人尽皆知,若真是卖不出去,估计他连家都回不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对头来砸裕芳斋这百年老字号的门面来了。
第一种可能,三彩马是假的,若是假,裕芳斋就必须明明白白给个说法,你看不出来就说是假的,那位可是等着找茬呢。第二种,三彩马是真,可这种情形,谁敢说是真的,说出来谁信?然而一旦裕芳斋指认出这是假的,并说出理由,人家拿出官方证明鉴定是真品,那裕芳斋这老脸就被人结结实实地扇了一个巴掌。
砸场子是肯定的,现在最需要的是,明明白白地证实这对三彩马的真实性。只要说得准了,这巴掌怎么扇过来的,裕芳斋就怎么扇回去。
可这三彩马实在太过真实,真实到难以辨认,难道了裕芳斋一干掌柜。最后那人干脆摆了个桌子,把马当街摆着,让众人品评品评。裕芳斋的陈老心里那个窝火啊,窝火到爆粗口,妈的这玩意要是个真货,他把脑袋当球踢,谁敢把真货这么摆出来玩啊!可偏偏,他们的老对头,鸿海会名下的名轩阁的东家,就是这么个能把真货摔着玩儿的疯子。
九十年代中期的时候,董明海这个疯子,为了打裕芳斋的脸,把自己珍藏的一只元代“缠枝牡丹”的青花瓷罐拿出来跟玩似的让人家鉴定,裕芳斋几个掌柜凑在一起合计了半天,这青花瓷怎么看都是真的,可真的谁敢拿出来当球踢?果断假的。结果董明海举起罐子,一砸砸了个满地瓷片,裕芳斋几个老人拿着那瓷片差点没哭出来,这就是妥妥的元代青花瓷啊,尼玛上千万的玩意就这么砸啊!最重要不是钱的问题,“缠枝牡丹”的青花瓷啊,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第二个了!当场裕芳斋坐镇的林老就中风了,现在还在医院半身不遂着呢。
眼见着这对三彩马,经历过五年前那件事的人心里都犯怵,谁也不敢说这是假的,打脸都是其次的,它再摔一次,估计裕芳斋这几个老头都得进医院。鸿海会那群由黑转商的疯子,财大气粗没文化,为了打压对手什么都能做出来。
没半个小时,穆玄便将这段恩怨了解的一清二楚。鸿海会这名字他不陌生,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桶金就是那鸿海会的大汉;包大娘租的房子据说已经被鸿海会收购了,没两年就要拆了盖楼;他家更是因为母亲杨佳欠了鸿海会的高利贷,才父母全跑,房子被收走的。他和鸿海会的恩怨仿佛就是命中注定一样,注定要对立。
穆玄人小身子矮,像个泥鳅般轻松地在人和人的间隙中挤到了人群前面,那美轮美奂的三彩马,穆玄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了计较。
问题是,现在出头,有可能得到一份优渥并对修炼有利的工作,但同样的,也极有可能引来无数麻烦。先不提直接招惹了鸿海会,就是裕芳斋这边,都没办法解释一个十四岁初二的少年如何有这份眼力。酒鬼爹赌徒娘,要怎么养出个有鉴赏眼光的儿子?
穆玄正犹豫间,突然听到耳边一个声音响起:“去吧,到时有人问你,就跟陈老说是穆老头教你的,便不会有人怀疑。”
传音入密!
这世界竟然有人会这等功夫,而这等高人,就在他身边!穆玄眯着眼,四下张望,这么多人,却没见到一个看起来像高人的。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工作修炼的问题,有个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他,并且极有可能知道他夺舍重生的真相。这世界显然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在寻常人不知道的地方,有着无数科学无法解释的隐秘。
而他,又该怎么做?
这时那带着三彩马的中年男人嚣张地在门前说:“早就听说裕芳斋是L市甚至是全国最大的古玩鉴赏店,但凡有认不准的东西,来这儿只要让伙计一个打眼就能看出来,你们吹牛都吹上天了吧,哈哈哈!”
笑得这么张狂,不是名轩阁来砸场子的才坏!裕芳斋从陈老到伙计都恨得牙痒痒,但就是没一个人敢说这玩意的真假的。尼玛谁也扛不住再摔一个“缠枝牡丹”啊!
穆玄望着那中年人,将心一横,走了出去。富贵险中求,左右已经被人盯上了,不管暗处那人是敌是友是善是恶,今日这一步,他总是要走出去的。修真便是与天争命,若是连这点勇气都没有,畏畏缩缩裹足不前,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个比修真者还牛X的修魔者。
裕芳斋前,众人围成一个圈子,中年人嚣张地笑着,却无人吱声。正是这时,一个介乎于少年与孩子之间的男孩走到桌前,拿起那对三彩马,细细抚摸观察,约莫五分钟后,他将那对马放在桌上,指着它们说:“左侧为真,右侧是假的。”
那一刻好像时间凝固住了一般,裕芳斋的人都琢磨,这孩子谁啊,怎么比来砸场子的还狂?砸场子的就一个想法,他怎么就知道呢?他是懵的还是懵的还是懵的?周围人则是一头雾水。
在众人安静的注视下,穆玄拿起右侧那只假马,轻轻向地上一摔,带瓷片溅到中年人裤脚上,他才举起一块碎片笑吟吟道:“去年才烧出的窑,就来这里丢人现眼了?”
真不真,一摔便知。高仿做得再真,从碎片一看内里便一目了然了。穆玄不懂古玩,真让他说从胎里的不自然感看出来他肯定不会说,能确定这是假货,是因为一拿到手中,就能感觉到,真的那匹马带着浓浓的墓气。深埋土中的陪葬品,即便是出土千年万年,缠绕在物品上的鬼气都不会散。这马倒真不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墓气只是若有若无地缠绕,并不凝聚。想必是几百年前便被人挖出,随后一直珍藏着的了。而那个假货,莫说墓气了,连摸都不用摸穆玄就能感觉出,跟他现在用来吃饭的碗一模一样,年月还不如包大娘前年买的破碗呢!
狠狠地打了中年人的脸后,穆玄借着中年人发愣之际,拿起那只真马,抱到陈老面前,尽量显示出一个孩子的天真活泼,用变声期的公鸭嗓子笑嘻嘻地说:“陈爷爷,我说的对不对?”
陈老微微一愣,他也是人老成精的人了,立马和蔼点头,揉了揉穆玄的头说:“对、对,我刚才真担心你认不出来,让我说出来,这些天就白浪费口舌教你了。”
装,你就装吧。穆玄腹诽,表面却依旧摆出一副儒幕的模样道:“那,这个真的马多少钱?我听老师说,诈骗是要付精神损失费的,要不要让他把这个真马当做那个假马的赔偿送给咱们。”
中年人心中疯狂草泥马,用我的东西赔我的东西,逻辑死绝了吗?
这时裕芳斋那位慈眉善目的掌柜出来打圆场了,和和气气地问中年人这真马卖是不卖?卖的话他们好商量价钱。中年人怎么可能拿来卖,抱着马强撑了一会儿跑了。中年人离去的时候,穆玄眼尖地看着赵掌柜对身后一个看起来是个硬底子的年轻人挥了挥手,那年轻人就悄悄离开了人群。
这匹马能不能回到名轩阁,还真难说。
第10章 初识鸿海(十)
那中年人抱着马一走,堆积在这里的人群也就散了。在外人看来,一个小孩子是不可能有这份眼力和功力的,会让个孩子辨认,是裕芳斋对名轩阁打脸行动的一种应对,穆玄说那些话应该都是大人教的。
可裕芳斋自己的人清楚啊,谁也没教过这孩子,他们自己都不敢上前辨认呢。掌柜和几个坐镇的大师都不认得穆玄,倒是外面招呼客人的伙计对穆玄有点印象,这不那星期天天在古玩街溜达,并且到处说自己略懂些古物的知识,想来找个当伙计的工作的孩子吗?
前几天穆玄进裕芳斋都是被人客客气气“请”出来的,今天却是被客客气气地请进来,此请非彼请,待遇真是天差地别。
泡了盏今年新摘的雨前龙井,用的是从远处保护区运来的山泉水,茶盏是平时用来招待贵客的一套几十万的杯子,就这么一杯茶的艺术价值和实际价值,抵得上包大娘卖一周包子的收入。可就是这么高档次的待遇,在穆玄看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前生他什么都没见过,泡茶还用瓷器?算了吧。我们魔宗的第一战神,穿的是天级上品灵器御澜锦衣,戴的是天级上品灵器墨渊羽冠,踩的是天级上品灵器驰风云履,就连那擦手的帕子,都是给凡俗间皇帝做衣用的天蚕雪丝。
他喝的茶那是凡人喝上一口就能百病不生的碧灵涎,用的茶盏,是千年石钟乳养出的极品灵玉制的。现在虽说是虎落平阳,过得是露宿街头吃百家饭的日子,但并不代表他没有那份眼力,没有那个见识。
端起茶杯来悠悠品了一口,动作是与衣着完全不同的优雅,不看那件十块钱一打的半袖和五块钱买一送一的短裤,这人活脱脱就是娇养出来的贵公子,那气度可是寻常人能比得了的?
本来还怀疑这孩子是董明海的又一个陷阱,不过只这一个喝茶的动作,陈老就放下了心。鸿海会是什么东西?别看它名字起得挺好,名轩阁,念起来人模狗样的蛮像回事,店内出手的古物比裕芳斋还多。可实际上呢?黑的就是黑的,就是用84消毒液对浓硫酸,也漂不白它内里的焦黑。
名轩阁的古物,大都是来历不正的,放到市面上要被公安系统盯上,查到出去那个个都得进局子的玩意。从土里挖出来的老祖宗的文物,在他们那里一倒手,卖给外国人,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裕芳斋为什么与名轩阁不对付?这种文物贩子,说他们是赏古的那都是对古玩界的一种亵渎。
所以鸿海会能高薪聘请来鉴赏大师,能找来绝版的文物,但他们绝对养不出这么一个钟灵毓秀聪慧过人相貌…呃…营养不良瘦骨嶙峋的孩子。
陈老看着那动作优雅气质高贵笑容迷人的孩子,张了张嘴,刚要出口的表扬的话被咽了回去。不是孩子,你能不能不用那张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有些蜡黄的脸看我?爷爷我有种还活在旧社会的感觉…
穆玄当然是一眼便看出陈老的怀疑和不解,他镇定地将茶盏放回桌上道:“我知道我一个孩子能看明白那东西你们都不信,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姓穆的说是我本家的老头,神神叨叨磨磨唧唧教的我东西居然是真的。”
“穆!”陈老眼睛一亮,天朝十三亿人口,姓穆的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可若说懂行又姓穆的老人,L市只有那么一个,不过这人十多年前就失踪了,有说他有个私生子在国外,出国享福去了,也有说他人怕出名猪怕壮,怕被鸿海会惦记上,早早的就隐退了。别说L市,就是在天朝,穆老的眼光也是一等一的毒辣,如果真是穆老出手,那这孩子说不定就是真的。
陈老的思绪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中,裕芳斋的掌柜也对穆老的事情有所耳闻,穆惜晨就是个传奇。他从出生开始就是古玩界的鬼才,鉴赏把玩的本事一流不说,仿古造假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高,多少几百年就传来的高仿名家名派都及不上他。
这样一个人,年纪轻轻就在L市上流社会大放异彩,一个20年代出生的人,生在富人家,养在蜜罐里,十几岁就通古博今,实在是千古奇才。可就这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奇才,37年后就扛起了枪,跟着当时的土八路现在的共产党搞持久战去了。八年后回来,瞎了一只眼,瘸了一条腿,一双坚韧修长的手也满是老茧和伤疤,再也提不起那绘出花鸟鱼虫的笔,再也拿不动那刻出百味人生的刀。
但他依旧是个英雄,是个文能通古博今,武能让人敬仰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