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作为大人的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李冬秀放下茶杯,轻轻摸了摸陆露的头:“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经常被欺负吗?”
陆露还是摇头,好像全班同学都在欺负她一样。
“是吗?”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再也没有说什么。
父亲见不到面,母亲不管不问,陆露就这样度过了她的小学。
初中她选择了指定外的学校,因为想换一个班级,换一些同学,可是情况依旧没有改变,或者说,是变糟了。
小学时上下学,都是由保姆和司机来接她回家,而上了初中,李冬秀便不再让他们接送,而是给陆露买了一辆贵得要死的单车,让她自己走。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这些小混混钻了空子。他们已经盯了很久这个有钱到能砸死人的小姑娘,光她骑的那辆自行车,就够他们玩上半个月了。
见陆露发呆,穆以方双拳交握,指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小胖妞儿,哥哥也不喜欢动粗的。”
“你们要多少?”陆露握紧拳头,像是在下一个决定。
“当然是你兜里所有的钱,当然,如果明天能从家里带回来点就更好。”一个黄头发的小混混说。
陆露拿下书包,掏出里面的钱包,打开给这些混混看:“只有14块钱。”
一般情况下她不会带太多钱去学习,因为会被偷。
穆以方有点发愣地接过陆露手中的真皮钱包,他从来也没见过看起来如此高档的钱包,也不知道这钱包能卖多少钱。
“才14块钱,哥几个连饭钱都不够,小丫头,快回家取钱。”开始那个胖子轮着拳头吓唬陆露。
黄毛一巴掌拍在胖子头上:“你傻啊!等她回家取钱,我们几个不都被抓了,抢自行车!”
紧接着几个混混就冲上来要抢东西,却听见陆露说:“自行车算什么,给你们一人一辆摩托车也行。”
一直在把玩钱包的穆以方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看向陆露,小胖妞儿脸色有点白,但神情却极为傲慢,丝毫不像是在说谎。
他制止了几个冲动的小弟,问陆露:“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如果真要抢,最多只能抢一次吧?之后我们家有了防备,你们恐怕见了我都要绕路走。”
“对,可是没想到你身上只带了这么点钱,好在钱包和自行车能卖出个好价钱。”
“不想多赚点?”
陆露的话让穆以方再次呆滞,他有些疑惑地看向眼前这个看起来很胖很好欺负的小女孩儿:“你想干什么?”
“我想雇你们。”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今天有这些人带队抢她,明天就会来另外一批人,她总不能一辈子被人接送。
“我给你们钱,你们要防止别人来抢我。而且如果让我发现这附近有谁比你们厉害,你们的东西就都归他们,怎么样?”
穆以方的眼神从有点不屑到有点疑惑到有点敬佩,他一脚将那辆破得要死的摩托踹飞:“放心,我们是最厉害的。下面,来谈谈价钱吧,你真的有那么多钱?”
陆露当然有钱,从七岁开始,陆建明就给她办了个账户,每月都会存上一笔钱,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颇为可观的数字。所以当她第二天递给穆以方五张老头票时,他的眼睛都快绿了,真想直接杀上陆家抢钱去。
-
两个月后。
“靠!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胖子低声咒骂。
穆以方没说话,他在想为什么他们几个乖乖地遵守着交通规则在路上骑摩托,既没超速也没带什么管制用具,为什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带进局子里。
这时走过来一个警察解决了他们心里的疑问:“核实无误,这几辆摩托车的确是陆家前段时间买的。”
“靠!被那小婊子给耍了!”黄毛听了后,恶狠狠地骂着。
只有穆以方沉默不语,那个陆家小姐,明明之前在他们面前细声细语的,怎么一转身就干出这样的事情?他想不明白。
“把你们的监护人叫来!年纪轻轻就做这种事情!”片所的警察一脸恨铁不成钢。
穆以方沉默了,他宁愿吃牢饭也不愿去找他那个只会喝酒打人的爹。几年前老妈挨不住打跟人跑了,就剩下他一个,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住了。
他刚想说他没有监护人,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时,突然想起昨天发生的一件事,这件事太小了,小的他差点都没注意到。
于是他对警察说出了一个号码:“找这个人就行。”
不一会儿警察吃惊地看见一个小姑娘走进警局,他记得接电话的是大人,怎么变成了一个小胖姑娘?
“警察叔叔,”小姑娘甜甜一笑,“你误会他们啦,那些摩托车是人家送给他们的。”
“…你…”
“不好意思,”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过来,“这几辆车是我前段时间买的,昨天突然发现不见了,就直接报了警。今天才知道原来是小姐送给了她的朋友,真是麻烦你们了。”
警察很郁闷,很窝火,你们家能不能把事情弄明白了再报警?还有,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惯着一个小姑娘吧?好几辆摩托车说送人就送人?
可是他们只能把火往肚子里吞,带着几个小混混签了字之后就放他们走了。
出了警局,胖子几次想揍陆露都被穆以方拦下了,今天陆露身后可是跟着一保镖,看起来还是个练家子,他们几个发了狠倒是能打过,只是他不想再进一次局子了。
“你放心,我们以后不会再得寸进尺了。”他对陆露说。
陆露开始一个星期给他们五百,一个月后他们嫌少,涨到了八百。而昨天陆露拿钱的时候,黄毛说八百太少,他们累死累活的,怎么说也得涨到一千吧。
当时陆露什么都没说,下午就补了两百,然后一群得意忘形的小混混开始商量什么时候涨到一千五。
没想到第二天就被送进了局子里,小胖妞儿是在警告他们,没想到哥几个竟然就被这么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姑娘给涮了。
做好保证之后他扭头就要走,却被陆露叫住了:“站住。”
“有事?”
“昨天给你们的钱还剩多少?”
几个混混掏掏衣兜,摸出的钱加在一起有五百多,被陆露拿了回去。
“以后每星期二百,我不会再涨价了。”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几个混混怨声载道却不敢说话。
只有穆以方望着陆露矮矮胖胖的背影有些发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这么些年可以算是白活了!一个初一小姑娘就能把他们几个人耍得团团转,这是为什么?
第25章 邀功
自从被耍了之后,这几个小混混都安分了下来,除了穆以方。
一开始他只把陆露当成一个有钱的小胖妞儿,一头大肥羊,可以任他们欺凌,可没想到被这小丫头摆了一道。从局子里出来后穆以方把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才发现从一开始,小胖妞儿就说你们那摩托太破,我给你们每人买一辆新的。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必这么做,只要每月给他们钱就可以了,但却偏偏浪费了那么多钱,也就是说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们,从一开始就想到了今天。
一个初一的小胖妞儿…
不可能吧?穆以方打了个冷战。
他开始注意陆露,不再仅限于上学放学时的护送,他还偷偷去了学校,还差点被传达室的老头当成校外不良分子,追得他满校园跑,穆以方心里这个冤枉,其实他没意识到,自己就是校外不良分子。
总算摆脱了追踪,他偷偷跑到一年级教室,由于那里的一楼,他很容易就在窗外看见坐在教室最后排的小胖妞儿趴在桌子上睡觉。
坐在窗下,手里拿着一块小石头向上抛,小胖妞儿就坐在窗边,偷偷教训下她,穆以方一想到陆露被石头砸醒后尖叫一声,弄得满屋子的人都鄙视她的情形就偷偷乐。
预期的尖叫声没有发出了,过了一会儿,穆以方正要抬头看看情况时,一个东西从窗户里飞了出来,他微微一侧身,正看见一把开着的铅笔刀贴着他的颊面飞了过去。
穆以方满头大汗,小胖妞儿你太狠了,他这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万一被刮花了,那全校的女生都要哭的!呃…形容帅是该用惨绝人寰吗?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他语文一向不是很好。
将小刀藏起,这玩意太危险,他从地上多捡了几块小石头,不停砸进去,又被丢出来,正玩儿得不亦乐乎时,传达室老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站住,你这个臭小子!”
传达室老头他不怕,问题是老头身后还跟着两三个膀大腰圆的体育老师呢!穆以方一见情况不妙,连忙跑路,临走前一回头,看见小胖妞儿正把圆规扔过来,最毒妇人心啊!
穆以方一边感叹这世道,一边迅速跑了。
当天他护送小胖妞儿回家时,那张圆圆的脸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也没提白天的事情。
于是第二天穆以方又去了,刚把一块小石头砸过去后,紧接着一啤酒瓶子就砸了回来,他立刻站起身喊:“小胖妞儿你太毒了!”
然后陆露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报告老师,我找到昨天那个进校园里的人了。”
靠!算你狠!穆以方再次丢盔弃甲。
晚上陆露到家前专门把穆以方叫住:“你很闲?”
某不良少年皮皮地笑:“很闲。”
“给你一百块帮我家扫院子吧。”
“你以为我是瞎子吗?这是五十。”
“定金,事成后再付五十,不要拉倒。别想拿钱就跑,跑了的话下次就少给你们五十。”
“少给你会挨揍的。”
“不会,我只要说有人提前借了五十走,所以你们的钱少了,看看你们会不会起内讧。”
“…算你狠!”
陆露家很大,院子很大,穆以方第一次到这种从大门到房子还要骑摩托走几分钟的地方。
“靠!真有钱!”
“慢慢扫吧。”
“靠!这么大院子,你才给一百!”
被无视之,小胖妞儿头也不回地走了,穆以方拿着五十块钱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时正好是秋天,落叶满地飞,穆以方对着陆露家的大院子无语望天,又他妈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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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陆露来说,穆以方他们几个混混无疑是笨的,但之所以自己能在与他们相处时占上风,原因就是她比他们有钱。她把这事儿对李冬秀说了,当时那个如茶的女子端着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说了一句:“做的好。”
因为穆以方,陆露第一次知道,钱不仅能够买东西,还可以做许多事情。
由于这事儿办的好,李冬秀破天荒地给了她指点:“班级里肯定不只是你一个人在被欺负,好好看,然后想想你能怎么做。”
说完又喝了一口茶。
陆露记忆中的李冬秀,永远是一脸淡然地喝着茶,以至于后来她明白男女之间那点事儿之后,曾经疑惑过,当年她爸是怎么把这么个女的骗上床的。还是李冬秀一脸淡然地端着茶杯上了床,然后自己就从茶杯里蹦了出来?无论她怎么研究,对于娇羞的李冬秀,兴奋的李冬秀,她都脑补不能。仿佛自己那个妈,有时候她都怀疑李冬秀一生下来就是一脸淡定地端着茶杯,跟红楼梦里的贾宝玉似的,一出生就是好色地带块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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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穆以方一脸杀气地在门口等陆露,见她出门就把她从车上拽下来,直接放到自己的摩托上:“上车!”
陆露想,这句话真是浪费口水,你都把人弄车上了,还说这些干嘛。
她一点都没害怕,不是因为因为这些混混很笨,而是从一开始,穆以方就对女孩子一向很客气,哪怕是很胖的她。至于他戏称她为小胖妞儿,陆露表示,比起班级里那些死猪肥猪的称呼,要可爱太多了。
把陆露带到一间又破又脏的屋子,将她往里一摔,穆以方一脸狰狞地说——
“收拾屋子!”
他火气真的很大,昨天拼死力把那破院子给弄干净了,周围站了一大圈人,他们据说都是陆家雇来的佣人,陆露让他们来看着穆以方把院子弄干净。
干完活儿他等着小胖妞儿来送钱,结果是那个跟陆露去警局的男人给了他五十,他连陆露的面都没见到。
穆以方很憋气,他守在陆露每天上学的路上,把小胖妞儿抓到他们平时呆的地方,让她收拾屋子!!
他得意洋洋地掏出五十放在陆露兜里:“一百,定金五十,另外一半儿工作后给。”
本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古惑仔穆以方,在做了陆露保镖三个月后,华丽的脑残了。
小胖妞儿没说话,乖乖地拿起扫帚,然后就把他们新买的随身听丢到窗外去了。
“靠!你——”
还没骂完就被陆露打断了:“不好意思,我以为那是垃圾,我家的随身听都被我给扔了。”
说完还晃了晃手里的崭新CD:“一般我都用这个。”
可想而知,接下来这屋子里所有垃圾都被无视了,所有有用的东西都被陆露扔的扔砸的砸,10分钟后,面对快要着火的穆以方,陆露把五十拿出来:“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家都是垃圾,工钱我不要了,还你。”
这工钱从一开始就是穆以方的,陆露却当成了赔偿金还给他,最后他连昨晚都白做了。
小胖妞儿一脸得意,她就是不知人间疾苦,她就是那个“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穆以方你能把我怎么办吧。
最后某混混只能垂头丧气地把陆露送回学校,结果当天晚上,小胖妞儿是穿着单衣出校门的。
众混混都不说话,直到陆露快到家门前时,其余混混都走了,只剩下穆以方皱眉说:“怎么不穿校服?玩楚楚冻人?小胖妞儿你姿色还差点。”
陆露没理会他,穆以方一动气,抢过她手里拎着的校服,就要帮她穿上,结果发现校服背后都是骂人的话不说,连袖子都被人剪了。
“扔了。”小胖妞儿命令他。
“你被人欺负。”穆以方拿着校服在手里晃啊晃的,这么聪明的小胖妞儿,怎么会被人欺负呢?从来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现在这个欺负了他的小胖妞儿,怎么会被人欺负。
“我说让你扔了!”陆露眼眶有点红,上去和穆以方抢衣服。
“哭什么哭,对付我们几个时那嚣张样儿哪儿去了?”
陆露也不明白,为什么她对着这些混混就能下狠手,同学却做不到。
“那你就留着当纪念吧!”陆露说完转身就跑,校服也不要了。
穆以方眼尖地看见她当时抿了抿唇,小胖妞儿不会真哭了吧?
哭了也不关他的事!他随手将校服丢到地上,转身走了。
不关他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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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穆以方坐在陆露座位旁的窗下抓头,都说不关他的事儿了,自己怎么就跑这儿来了?
今天他很低调,没砸石头,也没被老头抓到。然后他亲眼看见有人将图钉放到陆露的书桌里,有人将她书包里的东西拿走。小胖妞儿被图钉扎了手,上课没课本,笔记被画花,她都一句话没说,坐在座位上睡觉。
穆以方突然想起第一次来这里时,小胖妞也是在睡觉,然后他丢了块石头,扔回来一把小刀。这小刀,是小胖妞儿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呢?
瞬间他觉得自己心思有点过于纤细了,作为小混混,他还是用拳头说话比较好。
放学前他召集弟兄们,把那几个下手欺负小胖妞儿的家伙给堵住了,狠狠揍了一顿。用穆以方的话说,他们是收钱做事的保镖,当然要讲江湖义气,就算老板抠门,他们也是要尽职尽责的。
揍完把人丢到小胖妞儿面前,一脸邀功地说:“就是他们几个干的,我先教训了一下,怎么处理看你。”
说完痞痞地笑了,看小胖妞儿你这回谢不谢我。
第26章 混混
被揍的人里有男有女,男的鼻青脸肿,女的最多也就是被揪了揪头发,打了几个耳光,也不是穆以方亲自动手,他说过,对女士要温柔一些。
几个可怜虫一出校门就莫名其妙地被揍了,他们怎么求饶怎么说好话都没用,兜里钱都拿出来了,可那些人拿了钱还揍,直到现在看见陆露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上前抱陆露大腿,眼泪鼻涕全蹭在陆露那价值不菲的裤子上。
“我们错了,我们也不是自愿的…呜呜,是他们逼我们做的,要不我们怎么可能有那个胆子…呜呜…”一个女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穆以方听得心烦,踹了她旁边的男生一脚:“憋回去!”
这一踹弄得谁都不敢大哭了,大家全都憋着气,只听到轻微的哽咽声。
陆露看了他们一会儿,又瞧了瞧得意洋洋的穆以方,总不能打击这家伙的积极性吧。只好对着几个可怜虫说:“走吧,下次注意。”
好吧,她天生装不出恶声恶气的样子,更不会狐假虎威,对于陆露来说,表面上虚张声势没什么大用,关键是要看效果,暗度陈仓才是最好的。
可这样的表现引起了穆以方的不满,等人都走了后,他单独拽住陆露:“真没用,被欺负成那样也不说上去踹两脚解恨。”
“就算不想踹,你对付我们那时候那嚣张样哪儿去了?”
陆露想了想,决定还是和穆以方说清楚好,否则以后这家伙再揍可不好了:“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他们是同学,是朋友,你们…”是敌人,是佣人。
陆露虽然没说出口,但穆以方还是瞬间理解了她的话,当场气得脑袋冒烟,拽着她上了摩托车。
到了一个地方穆以方停下了,陆露抬头一看——电影院。
上映的是最近年轻人十分喜欢的古惑仔,散场后穆以方对陆露说:“看见没?这才是朋友,这才是义气,你那些同学,有哪个不是这样?别傻了?那样的人,就算不欺负你,他们能当朋友吗?”
“朋友是什么?朋友是两肋插刀是义薄云天,是即使面对恶势力也不低头也要维护你。你那些同学,不是在一边看着不说,就是同谋,有哪一个出手帮你的?”
可以想象年少的穆以方有多喜欢古惑仔,居然都能说出几个四字成语,唬得陆露一愣一愣的。
“也就是说,你对我很够义气?”陆露一脸诡异地看着他。
“少拿你那张肥嘟嘟的脸这么看哥哥,哥哥本来是只负责你上学放学,今天却跑到校园里蹲一天点,这不是义气是什么?小胖妞儿,眼睛擦亮点!”
陆露点点头:“你说的对,我是该好好想想。”
自那以后,陆露再也没有被欺负过,而班级里的人也开始围着她转。
找出同样被欺负的人,送他们昂贵的礼物,让那些欺负她的人眼红,最后再收买班级里的同学。等全部收买后再实行奖惩措施,让他们自己窝里斗去,这样陆露就可以处在隔岸观火的位置,丝毫都伤不到自己。
这是在李冬秀若有若无的指导下,陆露慢慢学会的东西。当时那个淡然的女人轻轻地说:“管理员工也是这样,有竞争才有动力,有奖惩才有压力,这样他们才会努力为你办事。人与人之间,不就是这么回事儿。”
人与人之间真是这么回事儿吗?
穆以方是这么说的:“那些是小弟,兄弟之间不是这样。”
那你有兄弟吗?陆露当时是这样问的。
呃…暂时还没找到,不会将来会有的。
“你可能算是我第一个朋友吧。”陆露轻轻说。
“真的?”穆以方眼睛一亮。
“不过是酒肉朋友。”
“切!”
-
“小胖妞儿,上车!”
穆以方从来都是先斩后奏,他说这话时,已经将陆露一把抱到摩托车上:“靠!又胖了!”
陆露不动声色地狠狠踢了他一脚。
“这么狠,一会儿别怪我骑不了车!”他一边呲牙,一边把安全帽带到陆露头上。
“今天去哪儿?”
“墓地。”
“…”
这半年多,穆以方三五不时就会来找陆露兜风,每次都是直接拽人就走,也不管她是不是在放假。好几次陆露旷课,老师找到家里来,都被李冬秀淡淡的几句话给打发走了。她对于陆露新交的朋友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更不在乎她是否旷课,课业能否完成。
对于穆以方这种没事儿劫持人就跑的行为,陆露并没有反对,也没有想出一个切实的办法来解决问题,其实她还是挺喜欢在摩托车后座上享受超速的风驰电掣的。而且每次交警袭来时,她也一定会第一时间抛弃穆以方,能跑多远跑多远。时候那个家伙就会痞痞地捏着陆露圆乎乎的脸蛋说:“小胖妞儿,你不讲义气。”
切!不讲义气能找人把你从警局里弄出来?陆露向天翻了个白眼。
不得不说,未来的陆露身上所带的嚣张和赖皮样儿,都是从穆以方那里学来的。
只是今天的穆以方很严肃,他带着陆露站在一个墓碑前,沉默了许久后才说:“这是我那个王八蛋老爹。”
“他整天打人,把我妈打跑了,我也很就没回家了。我以前想着,总有一天长大了也把他狠狠揍一顿,现在突然就死了,我还怎么揍他?”
“喝酒喝太多,高血压、脑血栓加心脏病,全身都是病,死了也好。省得他妈活着还丢老子的脸,真他妈的…”
穆以方站在墓前狠狠地骂,陆露很安静地听着,装作没看见他眼里流出的汗液。
他需要的不是安慰,也不是陪他一起骂人,而是一个能够陪在他身边的人。
穆以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带这个小胖妞儿来,他只是在来这里之前,鬼使神差地跑到陆露家门前,直接拽人上车,到了地方他才发现,除了这个小胖妞儿外,他没有任何一个可以陪着他的人。
-
自那之后,穆以方失踪了很久,手下小弟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的陆露已经学会钱财不外露,也学会怎么与同学相处,根本不需要穆以方的保护了。
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惦记他,总觉得自己兜里这点钱不给出去心里不舒服。
两个月后,小胖妞儿又在家门前被人绑架了。
穆以方的头发有点长,神色有些憔悴,但大致上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他眼神有些不一样,没了以往的清亮,但多了些深邃。
“小胖妞儿,我要走了。”
“去哪儿?”
他熄灭了手中的烟,将它规规矩矩地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才说:“最后一次抽烟,以后再也不他妈抽了。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对了,去参加补习班,然后上大学。”
见陆露一脸讶异地看着他,穆以方习惯性地捏捏她的脸:“我爸死了之后还留下点钱,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学习,要不就真变成他那样的废材了。”
“学什么?”
“学医。”穆以方露齿一笑,露出森森的白牙:“听说能拿刀砍人,我觉得挺适合我的。”
“…”
临走前穆以方再次揉了揉陆露那已经被他弄得像鸟窝一样的脑袋:“小胖妞儿,减减肥,说不定下次我回来可以考虑考虑让你当我马子,太胖的哥哥不要。”
陆露攥着拳头要揍他,都被穆以方闪开,最后两个人都一滑,摔进了泥坑里去。
“走,小胖妞儿!去拍张照片,省得下次见面我认不出你。”
“你确定就模样你看了照片能认出来?”
“…看体型差不多…应该…没问题吧。”
“过来,再让我揍你一拳。”
“不要。”
-
在穆以方的记忆中,小胖妞儿是一个有点倔强有点坏有点自闭的小姑娘,她不太爱说话,总是抿着嘴,偶尔对他说两句冷嘲热讽的话,还不痛不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