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不是?”孟俊娣盯着小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暗暗心惊,一面觉得小妹还太小,多半懵懵懂懂,兴许是父母都不在身边,那上官千杀又机缘巧合救了她两次,她便生出几分依赖信任来;一面又觉得小妹自幼早熟,三岁时便管起父亲姬妾之事来,又同她们娘说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话来,竟是不能只拿年纪来看事情。
孟七七小声道:“你为何有此一问?”
孟俊娣见她不答反问,已是证实了自己心头猜测,不禁深感为难,她即将嫁人,所思所想与当初青涩的少女时期已是不同。想着,孟俊娣道:“若那人不是你喜欢的,哪怕他送你一筐橘子,你也不会…”这样心情起伏。
孟俊娣的话没说,然而未尽之言孟七七已经听懂了。
此刻夜深人静,想起大姐的话,孟七七不禁又望着这小小一枚金橘出起神来。
她却是已经忘了当初自己曾在禁宫司南阁外,送给过战神大人一枚小金橘;也忘记了那晚战神大人在安王府外救下她,也送了一枚小金橘给她。
孟七七的世界是一个打开的世界,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即使是战神大人,很早之前相处的某些细节,也会被大脑自动封存到记忆深处,很难再一一想起。
上官千杀的世界却是一个封闭的世界,人数有限,安安静静,偶尔闯进来一只热情活泼叫七七的小姑娘,竟是点点滴滴都默记心间。
那枚小金橘,孟七七放了很久。
直到橘子已经硬了。
她才终于下定决心吃掉。
橘肉很甜。
孟七七把橘子皮小心收藏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抱歉,这一章有几个情节推翻重写的,更晚了,对不住。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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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晚安。(*  ̄3)(ε ̄ *)。
※、第38章 粮食,为战神大人筹
上官军不擅长水上作战。上官千杀之所以笃定今晚倭寇会登岸,乃是他根据这两日与倭寇的交手情况来判断的。从这两日在平原地带的交战情况来看,倭寇行军速度快、势头猛,但是后劲不足,而且贪心。上官军稍露个破绽,倭寇也不考虑背后的杀招,嗷嗷叫着就要扑上来吃肉。
上官千杀判断对方的主将是个擅长打快仗,然而耐心不够的人。
倭寇有这样一位将领,又不清楚上官军缺粮的情况,必然不敢在海上多飘摇几日再战,毕竟他们也要吃饭的!海上的补给可比陆地上难多了,尤其是淡水,极为缺乏。
不得不说,上官千杀的判断完全正确,倭寇的将领原本打算的也是当晚冲上岸来,背水一战,决出生死。
可是世上的事情,人算不如天算。
倭寇的原将领这晚却死了。
前文说过,这批倭寇本来就是两拨人,一拨是因为气候变冷,在太阳国过得太清贫,几乎要吃不饱饭的青壮年闲汉;另一拨则是护着流亡小皇子远赴南朝的将士。两拨人在茫茫大海上遇到,目的地一致,这才并肩同行。但是目的地一致,不代表目的也一致。
护着小皇子流亡的将士想要占山为王,立稳脚跟,以待复辟;闲汉们却只要有个落脚的地方,能吃饱饭穿暖衣就心满意足了,要是能娶上个媳妇那就更好了。
与上官军交手以来,倭寇连着惨败两日。见身边的同伴死的死,伤的伤,好不容易活着逃回船上来的闲汉们当然不愿意再回陆地上跟那群阎王爷交手了。一听将领的意思,竟然还要他们去卖命。换了你,你干不干?
闲汉们当然不干了。大不了他们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哪怕日子过得苦一点,总比缺胳膊少腿,甚至丢了命强啊。
原将领是个急脾气,又素来专断,得知消息气得跑上船头大骂这些闲汉,最后道:“若有敢逃的!就地杀了!”他骨子里还觉得有小皇子在,就是正统;这些闲汉们忠君爱国,杀敌赴死才是应该的。也不能说他这样想不对,毕竟作为武将世家,他从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
但是闲汉们可不是啊。
原将领活说得挺狠,结果话音未落就被人举起船桨,一竿子拍到海里去了。
闲汉们心里憋着气呢,原本来柳州掳掠一月,再换别的地方继续,南朝的军队也懒得来管他们,小日子过得多滋润呢。不事生产,劫掠一番,就够半年吃喝了。结果被个傻逼将领拿忠君爱国的大道理绑架了。他们这伙人既然能舍得离了故土,漂洋过海寻到南朝来,骨子里的家国情怀淡的很,这才是真正“有奶便是娘”的那种人。
原将领要断了他们的奶,还要让他们流血。
他们不拍原将领,拍谁?
原将领跌落入水,船中登时一片混乱。将士与闲汉们成了对立的局面,主船上顿时打成一锅粥。
都不用外人来打他们,他们自己就要内斗灭亡了。
好在最后小皇子的老师出来平复了局面,代表小皇子跟闲汉们谈判,听取了他们的意见,最终划给他们五艘船,让他们走了。要留,也留不住啊。留来留去留成仇,不如放行。
***********
上官军只见几十米开外的海面上,倭寇所在的船上突然亮了许多火把。
“将军,他们这是要登岸了吗?”高志远问。
李强任骑马列在高志远左边,闻言打了个哈欠,“快点来吧。老子等得要困死了。”
上官千杀沉默得眺望着远处船只。
不对劲。
“他们不是要登岸。”他眉头紧皱,只见对面几十条船上,人来人往换乘船只,最后有五艘船调转船头,往大海深处驶去。
高志远也看到了,“难道是要去搬救兵?”
上官千杀道:“不是。”从俘虏口中得到的信息可知,如今这些逃到南朝来的,已经是太阳国流亡小皇子麾下所有人马。太阳国如今应该已经被篡位的大臣所掌控。小皇子一系即使回了太阳国,下场也不会比在柳州好多少,又怎么可能搬来救兵。
“那是怎么回事儿?”高志远抓抓脑袋,只听说过骑兵对阵先后撤助跑,再冲上来厮杀的,难道水上作战也有这个规矩?
“他们起内讧了。”上官千杀淡淡道,他视力极佳,隐约能看清离开的五艘船上的人,穿的衣服与留下来的士兵所着有所不同。
李强任拍掌大笑,“那岂不是便宜了咱们?”他揪了揪脸上的络腮胡子,遗憾道:“只怕等会儿杀起来不过瘾。”
上官千杀却是沉默,只眉头越锁越紧。临阵对敌之时,起了内讧,怎么可能还会冲上岸来?倭寇多半要在海上拖延数日,最起码要先肃清内部之后,才能考虑对外作战。
这拖延数日,就意味着上官军又需要筹粮了。
**************
上官千杀命众士兵回撤十里,安营扎寨。
他自己带着几个校尉回了将军营帐。
“他娘的,要打就打,不打就一起滚。滚一半留一半,呆在海上不动算怎么回事儿?”李强任很暴躁,“这些倭寇真是绵软脾气,老子看不上眼!”
这下就成了困局。
若要追到海上厮杀,最起码的要有战舰。柳州的军费开支里有战舰这一项,去年柳州还造就了全南朝最大的战舰,请了京里的太子太保唐黄彦来视察了。唐黄彦腰包鼓鼓地回京,对着毓肃帝把这艘全国现有最大的战舰好一番夸赞,给柳州刺史江不修赚来当年“卓越”的功绩评价,也给柳州赢来了数十万两的战舰维护费用。要知道在南朝如今国库如此空虚的情况下,这每年数十万两的维护费用已经算是很多了。
结果呢?
前两天上官千杀吩咐李强任去把战舰调来,要做好倭寇万一不上岸的二手准备。李强任找到江不修,江不修支支吾吾就是不带他去调战舰。好嘛,最后李强任自己硬闯了柳州海师,到了停放战舰的地方一看,登时就傻眼了。
那战舰横对着岸边停在出海湾口,面对内陆的一侧真是造得好到呱呱叫;结果上去一看,对着大海的那一侧船舷还没搭好——这艘号称全南朝最大、且每年耗费着数十万两维护费用的战舰,竟还是个半成品!真要下了水,一会儿就侧翻了。
没有船,就只能等倭寇水米耗尽,自己上岸。
这样一来,上官军就很被动。因为不能确定倭寇什么时候上岸,他们只能在岸边守着;如果撤回内陆,倭寇一旦登岸,不能被及时阻止,那么此前两日的血战也都成了枉费。
等倭寇水米耗尽的同时,上官军也在消耗着军粮,不只人要吃饭,战马这几日都只有粗饲料可吃了。这样耗下去,若是筹不到粮,上官军未必能耗过倭寇。
上官千杀坐在大帐中央,一言不发地往一旁的火盆里递着木柴。
火苗蹿起很高,映得他脸上一片冷漠的红色。
大不了,再杀几个狗官。这些中饱私囊的狗官,贪下来的粮食足够打完这场仗的了。
只是…上官千杀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爷爷当年对柔嘉皇太后允诺,上官一族会护着孟家五十年。四十年后,他爷爷临死前交代给他,要他把剩下的十年走完。
他答应了。
到如今,已是第九个年头了。杀几个狗官不难,靠杀几个狗官筹得几日粮草也不难。难的是,不请旨就擅自杀了朝廷命官,那也跟造反没什么区别了;他答应爷爷的誓言,却还有一年的期限。
“报——将军!”有哨兵冲进大帐来。
“说。”
“报将军,埔洞湾西南五里,有巨型战舰开来!”
高志远道:“是敌是友?”
“报校尉,尚看不清楚。”
上官千杀道:“再探。”
哨兵领命而出。
上官千杀又道:“唯猛(李强任的字),你带前营往西南待命。”这是以防来者是敌人。
李强任亦领命而出。
大帐内安静下来。
高志远不时探头望向帐外,不安而又急切地等待着哨兵归来。
上官千杀却仍是沉默地坐在火盆边,暗自下了决定:大不了我杀了狗官筹到粮草之后,就绑了自己进京,听候毓肃帝发落。那也不算违背了跟爷爷的约定。毓肃帝如今还要靠我防着胡马两家,总不至于立即就将我杀了。只要不杀我,熬过一年,就什么都还来得及。
“报——将军!”哨兵的声音再度响起,其中有掩不住的惊喜之情。
“报将军,来者是咱们自己人!”
一名穿青衫戴巾帽的中年男子从帐外转了进来。
“见过上官将军,在下张新静,奉家主人之命,率战舰驰援柳州。”张新静一揖到地,“家主人命人在永州购置了两百筐橘子…”
上官千杀眉毛一挑。
“…以及二十余石粟米。这次都由在下随船押运过来了。家主人还道,请将军勿要为筹粮之事发愁,她已有法子。请将军先用这二十石粟米,暂解燃眉之急。”
高志远早已按耐不住,“敢问你家主人是哪位?”
“哦,在下忘说了。”张新静微微一笑,“家主人乃是安阳县主。”
************
对的,这位财大气粗还拥有一艘战舰的“家主人”就是远在京都的孟七七。
孟七七可是有战舰的人!五年前,胡淑妃勾搭孟七七的时候,找了她们玩船模的时候作为切入点,把粗大腿冲着孟七七伸出来,要底下人造三艘大船,给马庆忠、马庆茹以及孟七七。马庆忠要用来打仗,他那艘船自然给造成了战舰;马庆茹要下江南,她那艘船就给弄得精雕细琢,简直像个水上宫殿。至于孟七七,匠人问她“要什么样的船来玩耍”,她想了想,万一以后蠢萌爹做了皇帝压不住场子,驾船出海,找个小岛定居好像也不错?那就来一艘能在大海上航行的战舰吧。
费金无数,耗时四年,这三艘船都造好了。对比一下,朝廷最大的战舰是个半成品,胡家做给孩子玩的船却是真材实料——所以说,孟七七的爷爷混得其实也很不容易。
这三艘船,去年一起在永州的林枝湾下的水。永州就在柳州南边,紧挨着,且是沿海地区离京都最近的一个州。所以京都富豪之家的私人船只,也多半停在永州的林枝湾。
孟七七从南宫玉韬口中得知柳州海师没有战舰,原本“南朝最大的战舰”还是个半成品的时候,便通知了在永州的张新静将停在林枝湾的战舰押送到柳州的埔洞湾,助战神大人一臂之力。至于张新静此人,容后再表。孟七七原本还想把马庆忠手底下那条战舰也拐过来,不过想一想,这要怎么拐?就是马家要困死上官军,难道马庆忠还会反过来帮战神大人的忙?
于是孟七七就没跟马庆忠提起这话,只送了自己名下这只战舰前往柳州。
空船而去,太浪费资源。孟七七又令张新静在永州筹集粮草。
但是别说一个永州,挨着柳州的三个州,全境的粮草都紧缺。马家竟是完全管制了柳州附近的粮草。柳州是管制最严的,自上官军来了之后,柳州市面上根本看不到开张的粮米店,原本在市场上流通的粮食,早已经被马家买断。周围三个州,情况稍微好一点,没有到这么绝对的程度,但是也很难买到大量的粮食。所以就眼下这二十石粮食,已经是张新静竭尽全力所能购置到的了。倒是那两百筐橘子,买起来容易些。
这两百筐橘子,倒也不全是孟七七的一点旖旎心思。二十石粮食装不满船,又不是要从永州运兵过去,空着也是浪费。她好像记得前世有被科普过,长期出海的船员容易缺维生素,患败血症。打倭寇很可能也要出海作战的吧?孟七七不是很清楚具体的科学道理,不过橘子含有大量维生素这她倒是清楚。
出于对战神大人及其同袍健康的考虑,孟七七小手一挥,索性再来两百筐橘子吧。
船去了,橘子送了,只剩粮食这一桩大事还未解决。
孟七七想到的第一个办法,跟战神大人不谋而合。她熬夜看了两天账本,发现军粮这个东西固然难免会有猫腻。比军粮更有猫腻的,却是民夫的粮食。众所周知,战时所用军粮,是由乡佐征民夫运粮食到前线。这也是民役的一种。军粮正常应该是从官仓中出,南朝如今是大战走官仓,小战争找马家。而民夫的粮食却既不是从官仓走的,也不是从马家走的,而是由州府一级的司曹单独划出来的。这一部分就是贪腐的大头。
把柳州的几位司曹抓起来,吊打几顿,只怕能吐出几百石粮食来。
但是并不是只要她嘴上说这几个司曹贪了,就能抓人了。要抓人,她得有证据,有细账,关键是得有真实的账,而不是做了手脚拿上来的所谓“总账”。现在的问题是,她没有时间去查细账,追真账——这么冗杂的粮食账目,底下人沆瀣一气集体造假,要查,得花大功夫的。
她现在跟他们磨不起。
所以,就只好用第二个办法了。
作者有话要说:七七:看我小手一挥,橘子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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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暖阳”,灌溉营养液 +1 2014-11-06 22:02:51
二更在八点整。
PS:今天姑凉们留言好赞,等兔子二更完再一一回复哈。(*  ̄3)(ε ̄ *)。
※、第39章 战神,你要怎么来谢我?
如今柳州及周边地区市面上的粮草都被马家掌控,是难以用买的方法来筹集粮草了。更远些的地区倒是有粮草,但是等运到柳州境内,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唯一的办法就是筹集在柳州及附近地区“市面下”的粮食。
换句话说,也就是富户手中的粮食。
一般号召富户捐粟纳银,可以用功德碑、荣誉称号等国家手段进行褒奖。富户好名的还是比较多的。但是这只是针对没有后台的家族,对于有后台的家族这种方式真是弱爆了,比如说像马家、胡家这样的,到时候就要靠广大的流民们转职成为反贼了,这样的话打下一座城来这座城里富户家的粮食就都充公了…(2333,七七想太远)。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即使用国家的荣誉称号来诱惑好名的富户,没有后台根基的富户此刻也不敢捐粟纳银支援上官军。因为大家都知道,给上官军出粮,就相当于自动站到了马家对面。没有哪个无根基的富户会闲的没事想跟马家作对的。
所以要筹粮,就只能从有根基、最好是原本就与马家不和睦的富户身上想办法。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柳州境内还真有这样一家“富户”。
那就是江东王柳继业。
柳继业的父亲柳孤捱是南朝第一个异姓王,他是先皇的伴读,跟先帝一起长大的。后来先帝大婚后,不顾大臣反对,一意孤行,封了柳孤捱为江东王,并且赐予其食邑十万户。这事情,在当时的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南朝凡爵九等,一等曰王,正一品,食邑万户。这就是最高标准的封赐了。
结果先帝不但封了柳孤捱一个异姓人为王,更是令其配享十万户的出产。要知道南朝一共才不过四五千万人口,一户基本上有七八口人,十万户这就是七八十万人,都快赶上半个州了。而且也的确如此,先帝后来把封赏了十万户给柳孤捱的东州,更名为柳州了。
好在先帝很快就死了,这荒唐事也就到此为止。
接下来便是柔嘉皇太后垂帘听政,联合胡马两家,与诸位想要爬上皇位的小叔子长达十年的战争。柔嘉皇太后那会儿打仗也是穷疯了,找到柳孤捱,跟他借粮。因为南朝的封地都是不能世袭的,也就是说皇帝现在封你为万户侯,但是等你死了,这封地就收归国家了,你的孩子们是分不到的。所以柔嘉皇太后就提出可以给柳孤捱这十万户的异姓江东王世袭,但是条件是,这十万户的租子,三分之二要入国库,剩下三分之一才是柳孤捱的。
柳孤捱这人也很有意思,他说,先帝待我恩重如山,我必然倾尽所有保护先帝的子嗣。十年战争中,柳孤捱将十万户的租子尽数上缴国库,支持柔嘉皇太后与诸位皇叔的战争。战争一结束,柳孤捱就死了,他本来就已经缠绵病了许多年。他死后,柔嘉皇太后不到半年也去了。她临死前下诏,遵守了约定,将江东王的名号以及这十万户封地都给了柳孤捱的独子柳继业。
柳继业与胡马两家一直不睦。他秉承父亲遗志,对孟家很维护,认为胡马之祸,在于尾大不掉,有乱国之嫌。而且十几年前,毓肃帝不放心这个异姓王,把柳继业召入京都,封了个文散官光禄大夫。柳继业进京后,很仰慕孟七七外公的学问,于是拜在李家门下做了她外公的学生。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孟七七找到柳继业的时候,就比较好说话了。
****************
柳继业是个中年帅大叔,眼角有细细的纹路,不过还是长得蛮帅的。虽然跟战神大人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但也算是赏心悦目了。
听了孟七七的来意后,柳继业笑眯眯道:“上官将军为国征战,我们出点粮也是应该的。”
孟七七愣了,不是吧,她的回馈条件还没说出来,这江东王就答应了?人这么好?
事实证明她想太多。
柳继业继续笑眯眯道:“不过本王如今日子也有些难。有些难啊。”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最后俩人达成的协议是,柳继业为上官军出这一次的军粮,以及这一年正常的军饷(也就是不在开战期间的),但是柳继业名下十万户的租子,明年全部交给他一人,朝廷那三分之二就没了。
这笔账柳继业妥妥的是赚的。
但是孟七七此刻继续柳州附近的粮食,她所求的急,柳继业所求的无所谓早晚。俩人谈交易,自然孟七七要吃点小亏。但是孟七七现在只求能尽快筹到粮食,吃点小亏也就顾不上计较了。
孟七七拿着解决方案找上她爷爷。
她爷爷自从出了胡满婵买凶在禁宫意图杀人的事情后,就一天比一天老得快了,可能是心里特别不安又阴郁。听了孟七七跟柳继业谈妥了的方案,毓肃帝很心疼那流失了的十万户三分之二的租子。
“你既然管这件事,那就要从头管到尾。明年柳州一半赋税就这么没了,到时候的州府开支,□□费用,朕可都要问你。提前告诉你一声,你想好解决的办法。”毓肃帝虽然心疼流失的赋税,但是更担心上官军缺少军粮阻拦不及时,给倭寇冲过柳州,越过锦州,打到京都来。况且上官军的军饷本来是从毓肃帝的私库里出的,毓肃帝现在穷到连自己随身的护卫队都精简了,如今柳继业能把这个担子接过去一年,他也感到能喘口气了。今年的实惠他拿到了,明年的窟窿他却不想堵,这是又给推到孟七七脑袋上去了。
孟七七不知道是不是任何人呆在胡淑妃身边五年都会像她现在一样,就是…特别能懂别人心里在想什么。比如说她现在看着毓肃帝的脸,就知道他心里在想着“唔,朕拿到实惠了&唔,上官军有粮能打仗了&唔,明年的窟窿朕不想管现在就让眼前这个小傻帽来顶上”。
哼,走着瞧吧,当她是傻帽的人才是真傻帽!
毓肃帝看着孟七七走出思政殿,不禁想起远在并州的三儿孟狄获来。胡家和马家这些年来势力越来越大,他今年真是感到处处掣肘啊。他秘密下了旨意,要人去并州传召孟狄获携带妻儿一同回京。
孟七七听说此事后,想到他那蠢萌爹胆小的性格,翻出纸张来,写了一封书信,大概意思就是:爹,别怕,你爹这是喊你回京来做太子的。
写完后,她封好信封,交给南宫玉韬,走他家的物流系统,寄去了并州。
*************
孟七七那可容纳数千人的战舰开到柳州埔洞湾后,上官千杀先令前营、左营和右营的三千人上船适应。水上作战一般需要专门的水师才行,现在的船都还不太稳,在海中难免风浪颠簸,交战的时候更是可能要在船上跑动。对于在陆地上骑马打仗习惯了的上官军而言,这还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战舰到的第三天,江东王府上的管家押着粮车来了。
管家把自家王爷跟安阳县主的约定说了,又道:“这是十日的军粮。若是这场仗预计要超过十日,那我第九日再押送这么一批粮食来。”说完便留下粮食走了。
高志远跟在上官千杀身边查粮,手里还剥着个橘子,“这安阳县主对咱们上官军真是好的没话说。从前在京都请咱们喝酒吃肉,现如今在柳州打倭寇,马家想饿死咱们——嘿,安阳县主就给咱们弄粮食来了!”他丢了一瓣橘子嘴里,嚼了嚼,“甜!要我说,这安阳县主年纪这么小人就这么好,长得还俊,等以后…”他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太多了,想起上次被将军大人点名批评了“话太多”的事情来,慢慢闭了嘴。
谁知道他家将军大人却开口了。
“等以后如何?”上官千杀翻看着运来的粟米,平淡无波地问道。
高志远笑道:“等以后不知道谁有福气能娶来做媳妇啊。”他见将军大人这次竟然破天荒的愿意兜搭他的废话,不禁有点兴奋,简直是侃侃而言,“说实话,闲来无事属下还真帮这安阳县主琢磨过。目前看来有俩比较靠谱的,一个是马家那个小子,俩人一块养在怡华宫的,青梅竹马。不过这个不好,马家的人都讨厌。再有就是她姜家有个小表哥,比她好像大不了几岁。这安阳县主的大姐不是眼看着就要嫁给姜家那个大公子了吗?要是安阳县主嫁给她那小表哥,跟她大姐既是姐妹又是妯娌,也挺美的,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