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丽被尖利的刹车声吸引,扭头一看,便知道自己差点被这车撞倒,可她怕什么都不怕死,全然无生死一线的惊吓,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开车的人原本看见这么一个横穿马路的人,当然怒从心头起,可定一定神,才发现那是熟人,又见她呆呆的毫无表情,像是吓呆了,更是一腔火气化为乌有,把车靠边停了,推门下来:“鱼小姐?”
鱼丽一看,咦了一声:“封遥?”她现在已经能很快辨认出两兄弟了,虽然长相相似,但他们的气质截然不同,封逸更张扬,而封遥则沉稳许多。
封遥对她点了点头:“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鱼丽转身想走。
谁知封逸踟蹰片刻,低声问:“鱼小姐,我有点话想和你说,能不能请你…”他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鱼丽后退了一步,抗拒之意溢于言表。
“你别担心,就在这里。”封遥现在很能理解她的心情,赶忙道,“这家面包店里可以坐一坐,我们在那里说,可以吗?”
鱼丽有点好奇他想说什么,略略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封遥松了口气,替她拉开门:“请。”
鱼丽走了进去,直奔喷香的面包柜台,封遥见了,立即掏出钱夹:“你要吃什么?”
“我可以自己付钱。”鱼丽看也不看他,一口气点了好几个,“我用微信付!”
封遥无奈地点了点头,先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鱼丽买好了面包,还多买了一个补丁,一边吃坐到他对面:“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是想替小逸…”封遥神色略微尴尬,“和你道个歉。”
那天鱼丽的表现就让他十分疑惑,再询问了封逸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想不到自己的弟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作为封家的子孙,他们身边从来都没有少过女人,趋炎附势的,攀高枝的,有的是环肥燕瘦的女人愿意爬上他们的床,根本用不着强迫谁。
他承认鱼丽长得很美,有一种想要让人占有的柔弱感,可对女人用强,实在是跌身价。
对此,封逸只是说:“大哥,你不懂。”
封遥的确不是很懂,但事已至此,他还是希望能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一来他不觉得裴瑾进入天羽只是为了膈应弟弟,为了一个女人给自家树敌并非明智之举,二来他听父亲说起过,祖母已经在为弟弟议亲,并且和中意的人家初步接触过了,双方都有意,但并没有说破,还在心照不宣的考察期。
平日里闹出点绯闻来也就罢了,若是在这档口出了什么事,对方难免会觉得封家诚意不足,说不定好端端的亲事就黄了。
尤其是这位祖母性格强势,被人因为这种理由拒绝,恐怕会十分生气,到时候不仅是他,连父亲都会吃挂落。
鱼丽并不知道封遥是出于什么缘故才要来和她道歉,但不管怎么样,这都让她对封遥加了印象分:“他对不起我,为什么是你来道歉?”
“你并不想见到他,不是吗?”封遥反问。那天鱼丽看到他那么大反应,显然还存有心理阴影。
鱼丽并没有被他蒙蔽:“噢,我从不知道封逸是这么贴心的人,这个道歉,我不接受。”
“鱼小姐,有什么我们能做到的,你尽管提。”
鱼丽眨了眨眼,舌尖一卷,将小勺子里的一大口布丁卷进口中,她嘴巴小,又贪心吃了一大口,有一丝雪白的布丁溢出嘴角,封遥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她殷红的唇角上,喉咙突然一紧。
他的神色变化没有逃过鱼丽的眼睛,她对这样的目光感到深深厌恶,但一直以来的小心谨慎让她隐藏了不悦的表情,平淡地反问:“不是应该你们展现一下道歉的诚心吗?”
封遥垂下目光,定了定神:“我听说鱼小姐父母已经不在了,女孩子要嫁人,总归要一些体面的嫁妆…”
他话还没有说完,鱼丽柳眉一竖,呵斥道:“用钱摆平,当我妓女?”
封遥见她发怒,脱口就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什么好说的,如果你们真的有心,请他以后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鱼丽站了起来,抿了抿唇,“还有,我永远不会原谅他,永不。”
说完,她拎起面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封遥想开口说什么,可鼻端无故闻见一股香气,那股香气十分顽固,虽然只有一丝一缕,但在如此馥郁的面包香气中脱颖而出,钻进他的鼻腔里。
这一刹那,他似乎明白为什么弟弟会对她这般不择手段了。
有些女人,就是美得让人想要占有,若是得不到,这一辈子都心心念念不能忘怀,他不过和她见过两面,知道是弟弟喜欢的女人,可还是心猿意马了一瞬,真是可怕。
鱼丽并不知晓自己好端端的又背了个锅,不过她就算知道,也不会太过奇怪,这样的想法,古已有之。
昏君为何误国?当然是有妖姬作祟,谁叫她长得美想让人掠夺呢?谁叫她那么极品让人夜夜春宵呢?
一个女人如果美到令男人想入非非,就是原罪。
男人?男人有什么错?男人本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男人是个孩子,永远都长不大,都是外面的坏女人勾坏了他。
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想法并不是男人的专属,有些女人,也那么想。
第72章 吓人
鱼丽愤而出门, 再度没长心横穿马路,幸亏这次没有车开过, 她平平安安回到了游园。
谁知, 她刚刚坐下, 就看见裴瑾来了, 她正要说话, 眼角的余光就瞄到了他手里提着的纸袋, 有点眼熟。
于是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己提着的袋子,顿时僵住了。
同一家, 并且,她还闻到了热气腾腾的香味, 显然也是刚买的。
也就是说…鱼丽偷偷瞄了裴瑾一眼,心里突然有点慌。
可裴瑾太沉得住气了, 比她老辣太多,若无其事地和她说话,还拉着她去房间里转了一圈,商定哪里做卧室,哪里做书房。
鱼丽本来很有兴趣的,但现在心里就觉得莫名的害怕,裴瑾说什么她都点头:“听你的。”
裴瑾看这不是办法,笑了笑说:“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
鱼丽更乖了:“我都听你的。”
等回到了家里, 鱼丽更是破天荒地削了一个苹果,还给切成小块端到他面前:“吃苹果吗?”
裴瑾瞥她一眼:“你喂我吃?”
“噢。”鱼丽用签字扎了一块苹果,真的喂到他嘴边。
裴瑾就没有得到过鱼丽这样殷勤备至的伺候, 试探着咬了一口,鱼丽又问:“还要吗?”
“唔,看你怎么喂了。”裴瑾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鱼丽秒懂,低头给自己塞了一块苹果,含着喂到他嘴边,裴瑾顺势吃了,又吻了她一会儿,这才问:“知道错了吗?”
鱼丽点头:“我不该…”她卡住了,不该什么呢,不该和封遥说话?
正纠结着,裴瑾已经捏着她的脸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过马路要遵守交通规则?有没有说过?”
鱼丽:“…”咦???
“你不会死,但是会痛吧?”裴瑾道,“就算你不在意,别人呢,你横穿马路,司机看到你肯定要急刹车,这就很容易引起连锁反应了,几辆车一撞,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丽娘?你有没有在听?”
鱼丽一抬头,就看到裴瑾罕见地皱起了眉头,她连忙说:“我听到了。”
“你要记住。”裴瑾叹气,“乱穿马路,不遵守交通规则,不仅仅是对你的生命不负责,更是对其他人的不负责。”
鱼丽吐了吐舌头:“知道了,臭书生,吓我。”
“我没吓你,是你自己吓自己了吧。”裴瑾悠悠道,“怕我因为你和封遥说话就生气?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
鱼丽讪讪:“那个,我…”她这次真的是词穷了,抱住他的胳膊晃一晃,“裴瑾。”
“我伤心了。”裴瑾眼眸幽深,“我非常非常伤心。”
鱼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拉着他的手:“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我的观念还没有扭过来,我吓到了。”
裴瑾看她眼眶都红了,不敢再说,握住她的手道:“丽娘,你要记得,你是一个独立的人,就算我们结婚了,也依然如此,你有交朋友的权利,同性异性都是一样的,只要在合理的范围内,我不会生气,你也要信任我,好吗?”
鱼丽点了点头,认真说:“我记得了。”
裴瑾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说实在的,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
“封遥和封逸那么像,你怎么能确定肖臣的转世会是封逸,而不是封遥呢?”
鱼丽:“…”好像,也有道理?
“如果,肖臣的转世其实是封遥呢?”裴瑾问,“怎么办?”
封遥?鱼丽稍稍思考了一下就否认了这个可能性,虽然当初是凭借照片觉得封逸是肖臣的转世,但后来相处的点点滴滴才是她确认的凭据,那种感觉…一模一样,可要说是哪里一样,却说不上来。
她不会认错。不过,不能这样回答裴瑾,鱼丽很狡猾地说:“不怎么办,我现在觉得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肖臣,转世是封遥也好,封逸也罢,随便了。”
她把头靠在裴瑾肩上,“毕竟我马上要做裴太太了。”
“嗯。”笑意攀上裴瑾的眉角眼梢,他故作淡然,“那就好。”
鱼丽这才反应过来,稀奇地抬起头:“你是不是吃醋了?”
“是啊。”裴瑾承认地很爽快,“我也有危机意识嘛。”
鱼丽脸颊微红:“我们都这样了,你还怀疑我?”
“我不是怀疑你,我是紧张你好不好。”裴瑾顺手把手机摸过来,“说起这个,看看日子,该把日子定下来了。”
裴瑾圈出来的黄道吉日有三个,分别在12月、1月、3月。
鱼丽想了半天,说:“1月吧,正好要放寒假了,12月要准备期末考,我不能分心,3月就要开学了。”
“听你的。”裴瑾在日子上画了个圈,“嫁衣大概这个月月底就能做好了,你去试试,我就不去了。”
他还是要等到迎亲那天再看到她凤冠霞帔的样子比较好。
鱼丽点点头,好奇地问:“你给我做了嫁衣,难道还打算八抬大轿迎我过门?”
“咳,没有。”裴瑾清了清嗓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噢,对了,拜堂成亲的事只有你和我知道真相,我告诉其他人我们是去订婚的,等到两年后结婚再宴请宾客。”
鱼丽倒吸一口冷气:“…我还要再嫁一次?”
“你嫌麻烦也可以不办,反正以后换身份结婚随时都可以。”裴瑾对此无所谓,他和鱼丽有执念的是这一次的婚礼,以后不知道会办多少次,或许可以把世界各地的婚俗都体会一遍,“但是,这次结婚,是你和我的事。”
鱼丽也觉得有道理,她某天放学回来的时候见过一对结婚的新人,新娘居然穿了一身白,虽然裴瑾说这是现代的习俗,白色婚纱代表纯洁,但她还是觉得有点吃不消。
不过,考虑到现在情况大有不同,她穿凤冠霞帔,说不定也会吓到别人,就他们两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还有2个多月。”裴瑾算算日子,“我已经开始紧张了。”
鱼丽:“…”
然而,在他们结婚之前,发生了另一件事。
周世文重伤住院。
这个消息还是徐贞打电话来和裴瑾说的,一开始还绷得住,只是说:“裴教授,我和你说一声,那个入室抢劫的犯人抓到了。”
那会儿都快十二点了,裴瑾原本已经打算睡觉,听见这个也没什么稀奇的,这个案子他一开始出过点力,以徐贞的尿性,案子一破就会给他打电话报喜,也不管是半夜还是清早,他都习惯了。
所以,那时裴瑾就只是随口应了声:“那就好。”刚想挂电话,就听见那边的背景音不大对,听起来像是在医院,顺口就问了句,“你在医院,受伤了?”
然后徐贞就绷不住哭了,撕心裂肺:“不是我,是师父,他为了救我…”
裴瑾的心提了起来,心想,该不是殉职了吧?那头徐贞就继续哭,“受了伤,现在还在手术室呢。”
裴瑾:“…”他想了想,周世文怎么也算是他在常青市的朋友了,理应去看看,就说,“别哭了,我过来看看,哪个医院?”
徐贞就报了地址。
“我马上来。”裴瑾挂了电话,伸手把鱼丽的耳机拽了下来,“周世文受伤了,我要出去一趟,你先睡吧。”
鱼丽正在练习英语听力,茫然了一瞬才反应过了:“噢,还回来吗?”
“看情况吧。”裴瑾起身重新去换衣服,“你早点睡,不许玩手机,明天还要上课呢。”
“知道了,我听完这个单元的课文就睡。”鱼丽十分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听完,英语听力真的太催眠了。
裴瑾出了门,夜里车辆少,他把速度飙到临界点,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医院。
然而,当他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正好目睹了一出闹剧。
原本,徐贞和同事老李一起在门口等着,她神思恍惚,也就没看见一对中年夫妇疾奔而来,倒是老李认识,赶紧迎了上去:“叔、婶,你们来了。”
“世文,世文怎么样了?”周母急切地问,“没事吧?”
老李说:“还在动手术。”
周父倒还冷静一点,儿子当警察,他有这个心理准备,只是问:“怎么回事,很凶险吗?”
“是、是我…”徐贞的眼泪哗一下就下来了,“是为了救我才…”
周母原本以为是抓犯人才受的伤,儿子选择这份工作,她再不满意,也无可奈何,谁知徐贞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顿时让心疼儿子的周母怒火中烧,尤其徐贞今天是便衣,更是想不到她会是个警察,因此,情急之下,她扬起手,啪一下甩了徐贞一个耳光:“哪里来的狐狸精,把我儿子害成这样?”
徐贞彻底懵逼。
倒是老李反应快,赶紧解释:“婶子误会了,这不是…哎,这是我们局里的小徐,世文带的徒弟,是同事,同事。”
周母闻言,心里略有后悔,可嘴上不肯承认,还要数落说:“女孩子家家,当什么警察?要我儿子护着你,你这警察,就是当来拖后腿的?”
这话说得就很难听了,徐贞眼圈更红了,可周世文的确是为着她才受的伤,她也不能辩解,只能默默听着。
幸亏周父拉了一把妻子,才让她闭嘴。
眼看气氛要尴尬,裴瑾清了清嗓子:“徐贞?”
“裴教授。”徐贞立刻擦了擦脸,挤出一个笑容,“你来了,师父还没出来。”
裴瑾和周家夫妇略略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这才问:“伤得重吗?”
徐贞难过地点了点头:“两处枪伤,一个在肩膀,一个在腹部,我们都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自制了土枪。”
“不会有事的。”裴瑾安慰她。
没过多久,手术室的灯就熄了。
医生出来公布了消息,虽然伤势挺严重,但经过抢救,性命算是保下了。徐贞顿时破涕为笑,刚想跟过去,周母狠狠瞪了她一眼,徐贞就站住了。
裴瑾见了,心里叹了口气,对她说:“来,和我说说,怎么好端端的受伤了。”
他递了台阶,徐贞也就顺势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喃喃道:“昨天下午,我们就接到线报,找到了嫌疑人的踪迹…”
说起来,这不是什么惊天大案,反正是上不了什么全国几大凶案的,这毕竟是少数,然而,就算是普通的命案也绝不能小觑。
这是一起入室抢劫的案子,瞄准的是一位独居的女白领,也不知道是故意趁着她在家还是怎么样,反正不仅抢劫了财物,还先奸后杀,场面十分血腥。
更可怕的是,根据事后的调查,发现这名嫌疑人曾经屡次跟踪受害者。
徐贞轻轻道:“裴教授,你都不敢想,那个人不止一次跟在她后面了,好几次跟着她一起进了电梯,两个人还在小区门口打过照面。”
顿了顿,她才说,“你更想不到的是,那个人,是她前男友的表弟。”
那个女白领交过一个男朋友,两个人在大学里认识的,毕业后就同居了一段日子,大约小半年前,前男友的表弟过来城里,她还张罗着招待了人家。
当时还没有什么,可过了几个月,等那表弟缺钱的时候,就突然想到了她。
“你看他的人人,晒新球鞋,晒iPhone,谁能想得到他缺钱?可实际上,这些钱他都是从贷款软件上借的,全都借遍了,拆了西墙补东墙,债台高筑,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人劫财,噢,不,”徐贞嘲讽道,“还劫了个色,裴教授你不知道吧,外面都传是先奸后杀,其实不是,是奸尸。”
裴瑾:“…”
第73章 偏心
“就这么个人, 还学人自制土枪。”徐贞说起来都牙痒痒, “还他妈给他做成了,要是我师父有个好歹…哼, 算他死得痛快!”
今天下午他们得到嫌疑人的踪迹后并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准备观察一下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实施抓捕。
然而,这小子能靠着网上查来的资料做成土枪,可见还是有几分聪明的,他一发现不对,先沉住气没有妄动, 进了一家小超市,直接从后门跑了。
正巧,那个时候进超市盯着的是徐贞, 比起几个胡子邋遢体格健壮的男人, 她暴露得可能性小了很多,也是徐贞机灵, 一早就发现不对,他一跑, 徐贞就追了上去。
她虽然是女流,可到底是警校里摔打出来的, 没过多久,嫌疑人就被她堵在了一个死胡同了。
“把手举起来, 靠墙站好。”徐贞拿枪指着他。
嫌疑人慢慢侧过身,把手放在了墙上,这个举动迷惑了徐贞, 她把枪塞回枪套里,正要拿手铐把人铐住,嫌疑人就从衣袋里掏出了枪。
幸亏周世文就在她后面,眼看不对劲,立刻把徐贞往旁边一扑,徐贞人没事,他被打中了两枪。
虽然距离很近,可好在土枪没准头,周世文才逃过一劫。
当然了,嫌疑人被反应过来的徐贞一枪打死了。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照理说,应该会有强烈的不适,就算知道这是形势所逼,也会有心理问题,可徐贞一看见周世文受伤,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只恨对方死得太痛快!
“如果师父有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徐贞说着说着,眼眶里又全是眼泪了。
裴瑾琢磨了一下刚才那周家夫妻的态度,还是没问徐贞对周世文是个什么想法,毕竟刚才这一出也算不上是多愉快,他干脆也不提:“这样,今天也很晚了,我先送你回家,你今天一天也够呛的。”
徐贞一口否决:“不,我要留下来。”
“你留下来干嘛?”裴瑾无情地戳碎了她的想法,“周世文有他爸妈呢。”
徐贞一愣,裴瑾拍拍她的头:“走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他。”
徐贞这才默不作声地跟着裴瑾上了车。
过了好一会儿,她迟钝的神经终于反应过来了:“啊,那么晚了,你出来不要紧吗?”
“你是问鱼丽会不会生气?”裴瑾笑了笑,“不会。”
他们俩感情好归好,可却没有时时刻刻要黏在一起的想法,未来太长太长,都看不到尽头,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因此,也就不必计较这些时光。
毕竟,其他人是会死,会老的。
换做另一个人,男友深更半夜突然出门,指不定心里会不开心,可鱼丽不会,正如他也不会介意鱼丽一到周末就跑出去和同学玩儿一样。
总是黏在一起,未必会如胶似漆,适当保持独立,维持新鲜感,或许是长久之道。
徐贞听他说得那么笃定,慢慢放了心,思绪又转回周世文那里去了。
裴瑾见了,也不好说什么,把她送回家叮嘱她好好休息就打道回府了。
鱼丽已经睡熟了,耳朵里还塞着耳机,看来是没有听完课文就睡着了,裴瑾把耳机取下来放在床头柜上,略略洗漱才上床。
躺进被窝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鱼丽搂到怀里,他不在,她就恢复到以前蜷缩的睡姿,看起来小小一团,特别没有安全感。
他要把人掰直揽到胸前,抱得很紧,才能让她慢慢放松下来。
裴瑾以前从没有抱着人睡觉的习惯,往好里说,大家都是独立的人了,彼此之间维持点距离没什么不好的,往渣里说,有点提上裤子不认人的薄情。
但是…但是谁让鱼丽的情况比较特殊呢。
刚开始的时候,他有一天就松松抱着她,手揽着她的腰,结果半夜里,鱼丽做噩梦直接吓醒了。
从今往后,睡觉只能紧紧抱着,她才能睡得安稳。
裴瑾很愉快地接受了这件事,因为抱着唯一爱护的人,连他的睡眠质量也变好了。
这么想想,有些事不是做不到,而是对着谁做。
人的偏心,真是无可救药。
***
第二天一早,鱼丽先醒,学生的生物钟就是那么悲催,她醒了,睁开眼,迷迷瞪瞪一会儿,慢慢清醒了,也不急着起来,稍稍换了个姿势,把手伸到裴瑾的睡衣里。
别看她平日里总是说裴瑾欺负人,那也是嘴上说说,在真的对她好的人面前,她才敢这样无理取闹说欺负人,要是对她不好,反而要处处小心感激涕零刷好感度。
但这不意味着她不知道裴瑾对她有多好。
有些事吧,他也怪可怜的。
鱼丽一边想着,一边偷偷做好事,过了好一会儿,才成功了,缩回手打算起床,结果被醒过来的裴瑾捉了回去亲了两下:“谢谢丽娘,丽娘待我真好。”
“谁对你好了。”鱼丽才不肯承认呢。
裴瑾笑了笑,也不勉强她,得实惠就行了:“嗯,你最坏了,对我最坏,好不好?”
“去你的。”鱼丽一把推开他,进卫生间里洗漱。
裴瑾懒洋洋地靠在枕头上看她换衣服梳头,被鱼丽狠狠瞪了好几眼:“看什么看,不准看。”
“我看看妨碍到你什么了?”裴瑾才不退缩,合理的权利还是要有的,“你换你的,我看我的,我什么时候嫌你看过了吗?”
鱼丽没办法,只能背过身去换,裴瑾还要“指点江山”,逗她玩:“为什么要穿白色啊,不行不行,肉色也不好看,换红的,不然那个粉红色的吧。”
气得鱼丽把手上的文胸劈头盖脸砸过去:“关你什么事儿?”
“给我的?谢谢啊。”裴瑾面不改色地收下了,“以前还有个肚兜什么的,现在有文胸也不错了,定情信物啊。”
鱼丽:“…”如果不是很明确知道现在扑过去和他闹是自己吃亏还会耽误上课时间,她一定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所以,她很干脆地放弃了和他贫嘴的想法,拎起书包去上学。
上学、上学、上学!读书、读书、读书!
目送了未婚妻去上学的裴瑾又赖了会儿床才起来,吃过早饭以后才去流光打卡。
作为老板,就是辣么任性!
不过今天的流光颇有些不同,他一上楼,就看见崔莹莹和李娲在落地窗前低声说着什么,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裴瑾一边给自己冲咖啡一边问:“你们俩这表情…喜欢的偶像公布恋情了?”
崔莹莹:“我的偶像已经结婚了。”
李娲:“我最近换了个小鲜肉喜欢。”
“那是怎么了?”裴瑾好奇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