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另外一个世界,有钱,有权,有地位,也有美人,好像永远都那么光鲜亮丽,没有贫穷没有灾难,他们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俯视芸芸众生。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明薇啧了一声,突然语出惊人:“当年泰坦尼克号上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场景,男俊女俏,衣香鬓影?”
“这里可没有冰山给你撞。”顾朗对她天马行空的想象表示折服,上船替泰坦尼克号,这不是找死么,“这是你家出的船,如果真有了什么…”
明薇回过神来,赶紧点头:“对对,不然我又要替汪峰上头条了。”
就在他们俩低声细语的时候,一个眼熟的身影划过了明薇的视角,她记性好,一想就想起来了,先哎了一声:“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上次威利身边的那个阿信?”
当初在明珠市,威利就是派遣了阿信带着汪玥荷入住酒店,明薇见过他几次,后来威利身死,阿信却不知所踪,只是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被唐黎接管,她也没有多问,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那么快就在这里碰见了:“他来这里干什么?奇怪。”
她站起身来,想要过去一探究竟,正好谢莲正风情万种走来,显然是有话要对顾朗说,明薇干脆识趣地给她留了地方,自己一溜烟跟着阿信走了,顾朗啼笑皆非,又不好撇下谢莲走,只能和她交谈起来。
“不去展览室那里看看吗?”谢莲坐下来,未语先笑,“那里有我祖父多年来收集的玉石,不敢说都是珍品,却也是老人家的心血。”
顾朗也笑:“不着急。”虽然多半谢老爷子收集的玉石都是难得一见的珍藏,但是他对于这些石头,还真的没有什么兴趣。
谢莲显然也并不是为此而来,她摩挲着酒杯的边沿,略显犹豫地开口:“我听说,顾医生对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很有兴趣?”
“年轻的时候喜欢东奔西跑,好奇心也强。”顾朗微微笑着,他对除了明薇以外的所有女性的态度都十分谦和。
谢莲道:“顾医生太谦虚了,其实,我一直有一件想不通的事情困扰着我,想找人试着分析分析。”
“如果你信得过我,但说无妨。”能够听故事,肯定比无聊的对话寒暄来得有意思。
谢莲酝酿了片刻才开口:“我家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家银楼里的小学徒,那个时候民国都还没有建立。”
谢莲的祖上,也就是“小宝银楼”的创始者,名字叫做谢渊,是一个很具有书生气的名字,据说是他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爹用一壶酒请胡同尾巴上的酸秀才帮忙取的。家里很穷,不过却也不至于揭不开锅,等到谢渊懂点事了,他爹就把他送到当时北平一家很有名的银楼里,给师傅当学徒。
当时的规矩和今日当然不可同日而语,师傅呼来喝去,把他当牲口一样使唤,而且要紧的技艺绝不肯传授,生怕教会了徒弟就饿死了老师傅,只是交给他些许皮毛。
好多年的时间,他就只是一个做粗活的小学徒,可是谢渊聪明,老师傅不教,他就自己琢磨。
那家银楼做首饰很出名,打首饰,不仅要技艺,还要会动脑子,能设计出漂亮的款式才行,谢渊在这行非常有天分,就和所有的励志故事一样,他慢慢成了大师傅,成了当初银楼里最出色的小伙。
然后东家的女儿,也在这个时候看上了他,两个人成亲了,谢渊的妻子,名字就叫小宝,整个故事就好像是所有小说里写的那样美好。
两个人也着实过了一段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恩爱生活,谢渊体贴刻苦,妻子贤惠温柔,两个人没过多久就有了一个孩子。
谢莲说到这里,感慨道:“那个年代的医疗水平还不发达,女人生个孩子就如同过鬼门关一样。”
顾朗听到这里,就知道多半这个孩子是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事实也果真如此,因为谢渊妻子的身体太过孱弱,孩子自然而然就流掉了,虽说这是天意,不是任何人的错,但是谢渊的妻子仍旧非常伤心,终日垂泪神伤,谢渊看在眼中,焦急不已,就想方设法希望能够哄得妻子重展笑颜。
他的妻子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各式各样的宝石,尤其钟爱翡翠,翡翠也是从慈禧太后那会儿开始流行起来的,据说有一件绝美非常的翡翠随着慈溪太后的下葬而消失在了世间。
那件翡翠的名字,叫做“大地的眼泪”。
时至今日,谢氏的后人依旧不知道自己的祖先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又是有怎么样的运气,才能够得到那块绝世翡翠的,总之,谢渊就是得到了这一块据说已经随着慈溪太后下葬的“大地的眼泪”。
“有人说,是因为当时慈溪下葬的时候她的贴身宫女偷出了这块翡翠而被谢渊买了下来,也有人说,是后来被盗墓者从坟墓里挖了出来,机缘巧合流落到了谢渊的手里。”谢莲抿了一口酒水,“然而这几种说法,其实都不可靠。”
顾朗微微颔首:“然后呢?”
“然后?”谢莲说到这里,禁不住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俏脸煞白,仿佛接下来的事情,她说出口都很困难。
“然后,可怕的事情就发生了。”
第15章 大地的眼泪05
女人对于珠宝,天然没有抵抗能力,再冷静理智的女人,看见漂亮的宝石,总是忍不住要侧目。
谢渊的妻子也不例外,所以当谢渊把“大地的眼泪”送给她的时候,她郁郁寡欢多月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微笑,谢渊趁机劝解:“孩子总会有的,你要保重身体才是。”
妻子接受了他的劝慰,两个人没过多久就恢复到了之前缠绵恩爱的日子,谢渊看见妻子面上重新焕发了神采,便觉心中一块大石落下了。
但是他高兴地实在是太早了,因为有些事情在不经意间,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谢渊发现自己的爱妻总是爱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手里摩挲着那块翡翠,这也就罢了,真正让谢渊害怕的是,有的时候夜半三更他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总觉得身边的人,并不是他的妻子。
这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甚至于谢渊自己也觉得荒谬绝伦,在他身边睡着的,不是他的妻子,还能是谁呢?
可是就算是枕边人和她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谢渊心里仍旧有那种挥之不去的诡异感,他觉得她变得陌生了,甚至于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但非要说哪里奇怪,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非要举几个例子,大概就是因为谢渊的细心而发觉的,关于妻子生活习性上的些微改变,她冬日变得十分困倦,眼睛不大好用了,但是夜里看东西反倒是很清楚,不爱晒太阳了,终日都只待在屋内,皮肤上起了些许的细屑,总是会褪下一片片小皮肤来,看了大夫都不见好。
不过,这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情况,谢渊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想都不曾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刚才说的,都是记载在家族笔记里的东西,原本说只能谢氏子孙才能看,并且是只传给儿子,但是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所以就告诉了我。”谢莲以目示意,“我接下来说的事情,非常莫名其妙,并不是我漏说了,而是当时记载的就是这样。”
谢渊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在失去孩子后的第二年,他们拥有了自己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谢渊满心欢喜,以为好日子还在后头,却万万不曾料到,就在孩子满月的时候,他的妻子自尽了。
是的,小宝银楼的女主人在参加完自己孩子的满月宴之后,突然在夜里上吊自尽了,留下一封令谢渊百思不得其解的遗书,翻译成白话文大概是这样的意思:
“我已经尽力了,我想把孩子一起带走,但我下不了手,我只盼望你永远都不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地的眼泪是不祥之物,在我死后,就将它与我陪葬,永远不要得见天日。”
谢莲口述完这封遗书,问顾朗:“你有什么想法?”
“听起来好像是…谢夫人的死与大地的眼泪有关?”
谢莲缓缓点头。
谢渊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留下这样一封遗书,也不知道这封遗书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就在他准备将大地的眼泪与妻子合葬的时候,却发现它已经不见了。
遍寻整个谢家大院,都见不到那块惊世翡翠,此后的生涯里,谢渊怀着种种迷惑查访一切关于“大地的眼泪”相关的秘密,也不知道他找到了什么,到最后他留下遗言给自己的儿子,不管多少年,谢氏子孙要尽一切可能找到“大地的眼泪”,然后将它与妻子合葬。
“就在前些日子,我父亲因缘际会找到了那块翡翠。”谢莲一口气说完,“但是他并不愿意按照祖先的遗愿将它掩埋,而是决定举办这次宴会,邀请大家共同欣赏这块绝世翡翠。”
原来这就是谢氏举办这次宴会的目的,顾朗若有所思,听完谢莲的叙述,他对这块翡翠的兴趣倒是相当浓厚:“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故事呢?”
“因为我觉得不安。”谢莲坦诚,“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一看到那块翡翠,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很诡异,说不出的诡异,我告诉你,也不是为了什么目的,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我的感觉,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觉得奇怪,我母亲十分钟爱它,如果不是我的反对,她甚至想要戴在自己身上。”
顾朗双手交叉,他有一双相当漂亮的双手,白皙修长,一点装饰也无,但是当这双手主宰生死的时候,却别有一番魅力:“是什么东西让你觉得不安呢?”
谢莲思忖一番,却遗憾地摇了摇头:“事实上,我想不出来是什么东西让我有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是一块很让人着迷的翡翠,非常漂亮,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那么有吸引力的宝石。”
她说的这番话,无疑是很具有说服力的,谢莲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就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珍品珠玉,寻常货色根本不能让她侧目。
顾朗的兴趣更大了:“我能看看它吗?”
眼见为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亲眼看看那块“大地的眼泪”是什么样的东西。但是谢莲遗憾地摇了摇头:“如果我拿得出来,我一定会给你看,可是我做不到,翡翠一直都是家父亲自收藏,我也只看过一次而已,不过今天晚上来宾到齐之际,他就会向大家展示。”
离晚上七点的宴会也没有几个小时的时间了,顾朗也不着急:“好,到时候我一定仔细看看。”
谢莲便露出感激至极的笑容来,她原本生的就好,这么一笑就宛如在风中摇摆的出水莲,顾盼生辉。
然而不等她再说什么,明薇蹬蹬蹬过来了,顾朗一瞄,发现她还是赤着脚走的,手里提着她的细高跟鞋:“鞋坏了?”
“没。”明薇抄起自己的酒杯,把那杯酒一饮而尽,这才长舒了口气,并饶有兴致地看着谢莲,目光在两人之间巡视一番,似有所悟,“我回来的不是时候?”
谢莲是什么人,八面玲珑:“哪里的话,我已经说完了,就不打扰两位了。”
明薇挑了挑眉,问他:“你们在聊什么?”
“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顾朗说着,露出了一丝笑容,“倒是你,干嘛去了?”
明薇神秘一笑:“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说来听听。”顾朗也看见了刚刚一闪而逝的阿信,然而威利已死,阿信早已不成气候,他和唐黎都没把对方放在心上。
明薇道:“他现在是谢百富的私人保镖。”
谢百富就是谢莲的父亲,如今谢氏的掌权人,阿信能够在威利之后攀上他做东家,不可谓不是一个好选择,明薇还嗤之以鼻:“还说阿信对威利忠心耿耿呢,真是人走茶凉啊。”
顾朗一笑置之:“人之常情。”
他接着就把谢莲告诉他的事情说了一遍,明薇听得眼睛都睁大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浓烈的兴趣,愈发有神,顾朗忍不住弹了弹她的睫毛:“小金鱼。”
“哎哟。”明薇兴致勃勃,“谢渊的老婆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人知道。”
明薇道:“那我们只能等晚上一探究竟了,说起来,绝世翡翠还真的是让人心动呢。”
顾朗斜睨着她:“别痴心妄想了,谢家不会卖的。”
“你这就不懂了吧。”明薇鄙视他一眼,“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看过就算是拥有。”
对大地的眼泪感兴趣的不仅仅是明薇,至少从晚宴开始以后,他们就不停地听见有人在议论这块翡翠。
好笑的是,有不止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商对身边貌美如花的女伴保证:“一定会想办法送给你。”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广交朋友,拓宽人脉,明薇百无聊赖坐在那里戳盘子里的水果沙拉,后来觉得实在是太难吃了,还是去吃肉吧。
好不容易投胎做人类,变成素食动物也是在太可悲了。
然而就在她对准盘中餐大快朵颐的时候,两个身着小礼服的美女施施然走了过来,还鄙视她一眼:“真没见过世面。”
明薇一口鲜香浓溢的肉卷卡在喉咙里很想喷她一脸。
我吃肉我惹着谁了!她鼓动着腮帮子用力咀嚼,只见那位美女端起一蛊奶油蜗牛,开始讲解厨师的手艺多高超,请到他来是多么得不容易等等,在另一位美女“你懂得好多好了不起”的崇拜眼神里,鄙视地看了明薇一眼。
我要是在啃鸡爪子我就喷你一脸鸡骨头。她想着,突然发现灯光暗了一暗,台上的灯光亮起,谢百富登场了。
这也就意味着绝世翡翠不远了,明薇精神一震,顿时把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抛之脑后。
谢百富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宣布关灯,明薇还在奇怪为什么要熄灯的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位彪汉,足足有两米多高,身上的肌肉好像随时随地会把衣服撑破一样,他双手托着一个巨大的盘子,大约有半米多,金光闪闪,相当夺人眼球,上面蒙了一块深紫色的丝绒,不知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他举着这个盘子走到最中央,一束灯光打下来,先是从盘子与丝绒的缝隙之间伸出了一只洁白的玉手,玉指纤纤,漂亮极了,很多男人看到那一只手,就觉得心弦似是被拨动了。
有那样一双手的人,必定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如若不是,就是为了这一双玉手,一定也会有男人为她奋不顾身。
等到丝绒布被完全掀开,盘子里的美人便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中,这是一个黑发黑眼的东方美女,蜷缩着身体,摆出一个柔软而妩媚的姿势,她身无寸缕,唯有胸前佩戴的那块翡翠在灯光下闪耀着青翠欲滴的光泽。
翡翠清透如一汪绿水,碧波微漾间晕出一圈圈的涟漪,那样的绿光实在是太美,仿佛整个房间都身处于竹林里。
因此,哪怕是那个美女再怎么美,大家的视线都多半集中于她胸前的那块翡翠上了,好长一段时间,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听见轻轻浅浅的抽气声。
虽然在“大地的眼泪”后,谢百富又向众人展示了谢家多年来的珍藏,可是无一比得上那块惊世翡翠给人们带来的震撼之情。
宴会持续到了十二点,众人才兴尽而返。
变故便是在后半夜发生了,当时明薇已经睡着了,大半夜的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她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没过多久,她就听见有人在敲隔壁房间的门,她隔壁睡着的就是顾朗。
她分出一缕心神关注了一下,发觉那声音是谢莲的…这大半夜的,一个女人去敲一个男人的门,还能有啥事儿?明薇在心里唾弃了顾朗一番,翻了个身,睡熟了。
所以她第二天才知道,船上死了一个人。
第16章 大地的眼泪06
早上她咬着牛角面包,喝着牛奶,口齿不清地问:“你说啥?”
“我说,死人了。”顾朗昨天刚刚睡下就被谢莲喊醒,一晚上都被那件奇怪的事情困扰着,根本没睡好,而前一天晚上在熬夜备课,脸色就不大好,但是精神却不错,“就在昨天晚上,你没听见谢莲叫我出去?”
明薇讪讪笑,没吭声,顾朗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歪了:“你啊…”
“咳咳,快说快说,昨儿到底怎么了?”明薇心虚地催他。
顾朗叹了口气,徐徐说来。
昨天晚上他也早早就准备入睡了,然而刚刚躺上床没几分钟,就听见谢莲来敲门,他打开门一看,她也只穿着睡衣,披了件外套,眉头皱起,像是遇见了难题:“顾医生,你能和我来一下吗,出现了一点意外。”
顾朗奇怪:“出了什么事?”
谢莲咬了咬嘴唇,为难道:“你能先和我过去一下吗?”她这样显然是有难言之隐的态度令顾朗放弃了追问,随她出去了。
目的地是在一间客房里,珍珠号上的贵客都是一人一间舱房,但是其余人却只能是两人一间,这就是一间标准房,死的人是一个只穿着睡衣的女孩子,谢莲站在门外,对着安保人员道:“你们让一让,让顾医生进去,顾医生,这个人…还有救吗?”
顾朗看到尸体的第一眼就知道绝对不可能还有存活的几率,那个女孩子死得实在是太奇怪了了,她的身体摆出一个类似于S型的造型,身体扭曲得不像话,他蹲在尸体旁按了按她的胸腹手臂,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这个女孩子身上所有的骨头都已经碎掉了,可是要以怎么样大的力道才能把一个活人绞碎成这样?
“初步估计,大概是因为肋骨断掉插入内脏而导致的死亡。”顾朗沉声道,“但是有可能是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活生生痛死了。”
毕竟活生生把人的骨头拗断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谢莲的面色更加苍白了,顾朗环视一周,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回答他的是一个瑟瑟发抖的女服务员:“我、我不知道,是倪娜小姐让我来的。”
“倪娜是?”顾朗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那个女服务生点了点头,他便问,“那和她同房间的人是谁?”
谢莲道:“是芊芊,芊芊就是今天戴着翡翠的那个女孩。”
顾朗想起来了,今晚作为翡翠展台的那位少女实在是很漂亮,她的美是很古典很东方的美,可是因为大地的眼泪实在太过抢人眼球,以至于没有多少人将注意力放在这位美人身上。
“她人呢?”
那个保安队长道:“她不见了,倪娜死了后,就没有人再见过她。”
“要把她找出来,船还在海上,她去不了别的地方。”顾朗道,“你们报警了没有?”
他摇了摇头,看向谢莲,谢莲白着脸色,勉强镇定:“是我不让报警的,不能传出去。”
顾朗皱起了眉毛:“但是有人死了,你不报警是想干什么?”
“会造成恐慌。”谢莲道,“我已经宣布船回航,大约明天晚上就可以到岸,到时候再报警,这里我会让人守住不破坏现场,顾医生,我不能让谢氏声誉受损,你应该也知道这艘船上都有些什么人,我得罪不起,谢氏也得罪不起。”
顾朗沉默了下去。
谢莲定了定神,又道:“所以我想麻烦你调查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朗啼笑皆非:“我既不是警察,也不是福尔摩斯啊。”
谢莲缓缓道:“可是我只能拜托给你。”
话已至此,推脱已经不是顾朗的风格,他点头:“我尽力而为。”
“我会让船上的员工竭力配合你的,如果能找到真相最好,如果不能,至少要瞒到今天晚上。”
明薇听完,鄙视他:“她求你你就答应了,没出息!”
“你难道不好奇?”顾朗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芊芊失踪,倪娜惨死,你知道这艘船上的安保系统有多么完善吗?可是偏偏我查了所有的监控视频,芊芊和倪娜回房以后再也没有出来,根本没有人看到芊芊去哪儿了,也不知道倪娜究竟是怎么死的。”
明薇咦了声:“果然很奇怪,密室杀人?”她对杀人案并没有多少兴趣,手法再奇妙也是人为,既然是人力所能及,那还有什么探寻的意思呢?
她更喜欢的是一些稀奇古怪而没有办法破解的东西。所以她打了个哈欠:“既然如此,你去忙,我可没兴趣。”
顾朗苦笑一声,也没有勉强她。他草草吃了顿早餐,就去监控室问情况,那个保安队长道:“还是没有发现她,我们调看了所有录像,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昨天晚上是谁值班?”
保安队长便喊了两个人出来,但是他们的措辞一样,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直到那个女服务员进屋发出尖叫声。
女子离奇死于密室,室友不知所踪,这如果写成一篇小说,肯定够离奇够引人眼球,但是作为当事人,顾朗心里却不大好受,这是茫茫大海,凶手肯定还在船上,有那么一个变态的杀人狂在此,实在是让人很不安。
而且如果芊芊也落在了他的手上,恐怕如今已经凶多吉少了。
就在顾朗为这件事情头疼的时候,明薇却已经转悠到了玉石展览室,那里陈列着谢家多年来的珍藏,翡翠玛瑙,珍珠宝石,应有尽有,而且都是各种精品,尤其是一颗红宝石更是举世罕见。
只是这些虽然难得,却也没有“大地的眼泪”来得令人震撼,明薇想要再仔细看看那块翡翠,却被告知那被保存在谢百富手里,并不展出。
她不禁有些许可惜,有的时候惊人的美只能遇见一次,就好像是书生邂逅仙女,一旦分别,再也无法相见,是一种格外凄楚的美。
这样也好,明薇心里想,就让那最惊艳的一瞥留在心里的最深处吧!
当然,事后她想起自己的这番心理活动,只觉得如鲠在喉,用一个粗俗一点的比喻,本以为是块金子,捡起来一看居然是…唉,不堪回首。
她走去甲板上看风景喝酒,天气不怎么好,黑压压的,好像是要下暴风雨了,海上的暴风雨是很可怕的,不过那只针对于设施简陋的船只,对于珍珠号这样一流的巨轮,是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的。
就是没法喝酒看海了,明薇郁闷地走回船里,就正好撞见了行色匆匆的顾朗:“你怎么啦?”
顾朗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来。”
明薇踉跄了一下跟着他往前走,满头雾水:“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脸色那么难看,又死人了?”
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顾朗真的点点头:“阿信死了。”
明薇大吃一惊,可以说谢百富死了她都没有那么惊讶,阿信是威利的亲信,而威利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曾经是北美最有能力的大巫师,阿信在他身边,怎么会不学到一两件保命的手段呢?
可是他就这样轻易死掉了。
而且死相和倪娜一模一样,顾朗半跪在尸体旁检查,他虽然是医生,却也有相当丰富的法医学知识,做初步的判断没有问题:“刚死没多久…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保镖道:“他今天吃过中饭就说肚子不舒服,所以一直在房间里休息。”
“他是负责什么的?”谢百富身边不止一个保镖,各司其职,因此顾朗才有这么一问。
谢莲回答说:“他是一个月前来的,爸爸很信任他,一直让他担任自己的贴身保镖,平时如果没事的话,他都是跟着我父亲的。”
顾朗把目光投向发现尸体的保镖:“你是怎么发现他死了的?”
“他中午一直没有吃东西,我正好换班,就想着给他捎点吃的。”那个保镖据说是上过战场的,但是现在看见阿信的尸体,面色还是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