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轻轻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应该是我和你说这句话。”狄雅揉了揉眉心,“是我对不起你。”
梁霄低声说:“我那个时候,不该不告而别,我自以为是,一点也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做这个男朋友,我很失职。”
从前知道她的工作不容易,但总没有自己亲身体会过来得清楚,狄雅的逢场作戏和他的逢场作戏又不一样,长时间潜伏在一个人身边,神经高度紧张,身心所受到的摧残绝不是他可以想象。
他真的,真的很对不起她。
狄雅眼眶微红,她沙哑着声音:“不需要道歉,是我自己出现了问题,事实上在你离开后…”她说到这里,不禁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并不觉得伤心或者难过,我觉得我好像不爱你了,我仍然爱着伊万。”
伊万就是那个恐怖组织的首领,也是狄雅的任务目标。
梁霄握住了她的手,温言安慰:“没关系的,在那样的情况下,你爱上他会更容易一点。”
“你离开之后,我主动说要去艾达那里做咨询。”艾达是心理学专家,一直负责给他们做心理咨询与评估,原本在任务结束后,狄雅就该去她那里报道,但因为狄雅受了伤,所以她就先和梁霄去了瑞士疗养。
也就是那个时候,狄雅发现自己出了问题。
伊万并不是狄雅的第一个任务,从前的任务她都完成的很好,不仅如此,她的自我调节能力也很强大,在经过种种心理评估后,上级才选择了狄雅来做这样一个任务。
这一次任务比从前时间更长,也更艰巨,也给狄雅带来了难以愈合的心理创伤。
“那艾达怎么说?”梁霄微微皱起了眉,如果并不是狄雅“移情别恋”而是创后应激的话,那问题就更大了。
狄雅自嘲地笑笑:“如你所料,PTSD,我没有办法从那段生活中恢复过来,我觉得自己依然在伊万身边,你知道吗,我回来以后好多次从梦里醒来,都把你当作了他,我想杀了你。”
梁霄只觉得心里一阵阵难受:“你该告诉我的。”
“我以为我很快会调节过来,但是我没有。”狄雅长长出了口气,“有烟吗?”
梁霄给她点了一支香烟,她依靠尼古丁重新镇定了下来:“艾达认为,当初孩子的事给了我重大打击,在那样的情况下,我的心理状态非常危险,可能随时会崩溃,但是,我没有。
“因为,我对自己做了一个暗示。”
狄雅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卧底,直到她怀了伊万的孩子又突然失去,那个时候在医院里,她无数次的想过要杀了他,恨意太过汹涌,她无法克制。
可如果她杀了伊万,拿不到证据,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她不能那么做。
为了避免露出马脚,她对自己进行了心理暗示。
第55章 爱神之手2
“爱上他,逮捕他。”狄雅深深吸了口气,“这就是我当时对自己暗示的内容,不爱他,我怕我会杀了他,可我又不能爱上他,我要抓住他。”
狄雅闭了闭眼睛,“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日子还像是昨天一样,或许是因为太深刻了,我始终没有办法走出来,你离开后,我甚至没有一天想起你,我只是不断地,不断地回到那段日子,我开始失眠、焦虑,不能集中注意力,我和艾达说,我受不了了,我需要一个解决办法,否则我可能会解决我自己。”
她把手放在太阳穴边,做了一个枪毙的手势。
梁霄除了道歉之外竟然说不出别的话来:“对不起,我该留在你身边的,对不起…”
“和你没什么关系。”狄雅笑了笑,“就算你在,可能也帮不了我什么。”
梁霄握紧了她的手。
狄雅吐出了几个烟圈,笑了:“后来,我听说了你们的这次行动,我有了一个主意,我和艾达说,我想重新回到任务里,艾达本来是不同意的,我对她说,只有重新回到这样的生活,有了新的目标,我才能认清现实和过去,才能从那段记忆里挣脱出来。”
梁霄想不到她的回归竟然是为了这样的理由,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一是为了我自己,二来,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我知道乌鸦的事你一直在查,希望能帮到你。”狄雅揉了揉脸,笑了起来,“对不起啊,霄。”
梁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不需要和我道歉,这不是你愿意的,是我该请求你的原谅,原谅我那个时候的所做的一切。”说完,他又忍不住问,“你怎么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接受这个任务,如果出现了问题怎么办?”
狄雅耸了耸肩:“事实上我觉得好多了,我最近能睡着了,我好像已经融进了‘狄雅’这个角色。”
“那只是看起来!”梁霄又急又气,“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放轻松点。”狄雅摁灭了烟头,“艾达说,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或许完成任务的时候,我的治疗也完成了,你别咒我行不行?”
梁霄问:“组长同意了?”
“算是吧,一直在观察期,我这样的情况太特殊了,”狄雅说,“其实我心里有数,不会乱来的,你放心吧。”
她似乎不想再聊这件事,在梁霄开口前就主动换了话题,“你那个女朋友的事我听说了,是海百合吧?”
“很好猜吗?”
狄雅笑了起来,昏暗的包厢似乎因为她这个笑容而明亮起来:“这有什么难猜的,我今天刚到,就有人和我说你昨天放了一个女人的鸽子,我猜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梁霄一时语结。
狄雅看着他,微微笑了笑:“你是,喜欢她,对吧?”
梁霄回避了她的目光:“我们谈谈你的问题。”
狄雅目不转睛看了他一会儿,唇角一翘,她从烟盒里抽出第二支烟点上,徐徐吐出烟雾:“霄,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想帮我恢复过来,对吗?”
“你会好起来的。”梁霄说,“一定会。”
狄雅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泄露了主人内心的情绪:“谢谢你,真的,如果是真的,我一定会很高兴,但我知道你不是,所以我现在啊,”她笑了笑,无限怅惘,“有一点伤感,也有一点轻松,如果你真的爱我,我又怎么忍心耽误你,你还是不要爱我了,这样我心里会好过一点。”
“迪莉娅。”梁霄轻声叫她的名字,眼角湿润。
狄雅做了一个阻止他继续往下说的手势,“而且,我知道你喜欢她,我知道的,你瞒得过别人,怎么瞒得过我。”
毕竟曾是枕边人,毕竟曾经相爱过。
如果说她原先还抱有一丝幻想,他会等她好起来,可是,梁霄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等她呢?
她是一个病人,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好起来,一个甚至无法确认自己心意的病人…所以,就这样吧,不要再有任何幻想了。
狄雅竭力让自己露出轻松的神情来:“没想到你会理解我,真的,我以为你会恨我…我从没有想过,你竟然还能原谅我,我很高兴,真的。”
梁霄涩然:“我怎么会恨你呢。”
“因为,我知道你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狄雅陷入了回忆,“我刚喜欢你的时候,很多人都劝我,说让我放弃,因为你不是一个相信爱情的人,你从来不会爱上什么人,我不信。”
当时在组织里,梁霄的风评并不好,和他有暧昧关系的女同事有太多,只是从没有明确的恋爱关系。
那个时候,组长还不是组长,但一语中的:“他就是个游戏人间的浪荡子,迪莉娅,不要爱上他,不然你会很痛苦,因为你永远得不到他。”
狄雅笑了笑,“我也曾犹豫过,有一天,我在天台听到你和安娜的说话,她说她爱你,你说,爱情不仅会带来快乐,还有痛苦,但男欢女爱会一直很美好,既然如此,何必要谈情说爱呢?对了,你还记得安娜吗,她的皮肤像是牛奶一样,令我羡慕许久。”
梁霄淡淡一笑:“不记得了。”安娜安妮,伊丽莎白伊莎贝拉,女孩子的名字何其相似,她们的面孔早已在他的脑海中模糊,时间久了,就是记忆深处一抹苍白的倩影。
狄雅并不意外:“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想,或许你未必是天性风流,只不过是不信爱情,我在心里发誓,我要改变你的想法。”
梁霄微微笑了起来:“是,你令我相信世间仍有至死不渝的爱。”
“所以,后来我们在一起,他们都很意外。”狄雅弹了弹烟灰,“我去执行任务前,组长和我说,他会帮我盯紧你,绝不会让你再乱来,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最后背叛的人,是我。”
梁霄温言道:“迪莉娅,你只是生病了,这不是你的责任,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没有什么比亲自毁灭自己给的希望更过分的事了。”狄雅低声说,美目含泪,“我那天看着你离开,觉得非常难过,我把一切都毁了。”
梁霄沉默了片刻,说道:“那个时候,我愤怒又伤心,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是,那个时候我是恨你的,我也以为我不会再去尝试所谓的爱了,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我感受过,我知道它存在,你并没有毁掉它。”
“那真的太好了。”她嘴角微微上翘,想要笑一笑,但眼泪先落下来了,她掩饰似的把烟头摁灭了,“哎,现在这个身份真烦,不能抽烟,你说乌鸦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要安排这样一个身份?”
梁霄无奈地说:“听说他以前刚偷渡到美国的时候不懂规矩,被人教训了,差一点就死在街头,是个学吉他的小姑娘救了他,那个小姑娘后来被他连累死了,他喜欢的人就都是这种调调的。”
狄雅沉默了,好半天,她说:“这有病吧?”
梁霄很有同感:“是有一点。”
这两句没什么笑点,但不知怎么的,他们一说完,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里有无奈,有谅解,有惆怅,也有释然。
狄雅看了看时间:“好了,我该下去表演了,走吧。”
他们一前一后下楼去。
灯光变暗,狄雅抱着吉他上了台,她坐在凳子上全神贯注的时候,看起来就是狄雅,而不是他所熟悉的迪莉娅。
他还记得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两个人被分配到一起去执行一个简单的任务,两个人扮成情侣混进了舞厅里。
那个时候,舞厅里有个年轻人在吹爱尔兰风笛,一个女歌手用沙哑的声音吟唱。
他大致记得歌词是这样的。
Grief and woe that I must go to fight fland's King,为了英王我将踏上征程,悲伤懊恼填满我心,I her know his friend or foe, and war's a cruel thing,分不清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我只知道战争多么残酷,The nightingale is near at hand, my time at home is brief,夜莺初啼,我在家乡时日无多,
And Carey's steams and mountain land I part with bitter grief,作别故乡的山水故土,心中满是痛苦哀伤。
他们那个时候还很年轻,不能明白这首歌里的悲伤与痛苦,两人不过是驻足片刻,又将注意力投入到了目标身上。
迪莉娅那个时候才十八岁,年轻靓丽,目标被她吸引来向她搭讪,两个人没一会儿就从后门离开了,梁霄立刻跟了上去,他没有听完这首歌。
仿佛心有灵犀,狄雅弹起了这首苏格兰民歌,即便没有风笛,由她低声唱来,更令人心酸:“Now all must ge and I must range across the o wide(面目全非的我,要穿过遥远的海峡),Our ship she may in Biscay's Bay lie low beh the tide(潮汐退下的时候 ,我们的船会搁浅在比斯开湾),If I should fall by on ball, or sih the sea(若是我倒在炮火之中,或是长眠于深海),Good people all, a tear let fall and mourn for mine and me(善良的人们啊,请流下一滴眼泪 ,为我和我的过往)…”
他还记得她在爆炸声里去而复返,对他笑着说:“我想了想,我还是陪你一起留下吧。”
爆破声由远而近,他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说:“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冲天的火光里,她的笑容灿烂胜过所有焰火。
他也记得,在漫长的任务回来后,他在医院里见到额头缠着脑袋的迪莉娅,她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尖叫着捂住脸:“不是说不准让他进来么!我这样太难看了!”
他笑得停不下来,在她缠着绷带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没有,很好看,迪莉娅怎么会难看呢?”
她从张开的指缝中看到他的笑,犹豫着放下了手,他神色如常:“我问过医生了,说是只是被流弹划伤,但差一点点,你的脑袋就不保了。”
“活下来就是胜利。”她扬眉一笑,“快告诉我,人都抓住没有?”
往事种种,尚在眼前,可昔日明媚靓丽的伊人已在战火中坠入迷津,寻不到回来的路。
那么他呢,他是否又能在未来的硝烟中全身而退,回到心爱之人的身边?
狄雅在舞台上的演唱进入尾声,唱到最后一句时,她将目光遥遥投向他,眼神里隐藏着唯有他们才懂的哽咽:“…And keep me far from the cruel war and from the Nightingale(让我远离那残酷的战火,远离那夜莺的啼泣)。”
梁霄心头涩然,不禁潸然泪下。
第56章 爱神之手3
海百合周六被导师叫去干活,忙到傍晚才算消停,好不容易做完,一个师兄说要请客吃饭,海百合还想和他们打好关系,只能挂着笑脸一块儿去了。
小饭馆里的菜不大好吃,有个师兄一直在和她搭讪,这个直男甚至还绞尽脑汁夸了她的口红:“你口红的颜色很好看,是不是你们女生里最近很火的那个要死了的星星?”
海百合:“哈?”
另一个师姐差点笑得掉到桌子底下去:“要死了口红,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梗我可以笑一年。”
海百合觉得心特别累,但还得和他们打好关系:“师兄眼光不错,这个虽然不是现在很火的那个口红,但能看出我化了妆我就很开心了,这杯我敬师兄。”
她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这样爽快的做法很快抹去了刚才的尴尬。
大家都比较给面子,除了一个叫贾晫的男生,他现在和海百合一样大四,也一样是在大牛导师手下当免费劳工,一般情况下,他和海百合只能留下一个成为导师的徒弟。
自然的,他也对海百合有诸多看不惯,比如此时他就觉得海百合别有用心,和师兄师姐们打好关系就能把他挤下去直研,他不咸不淡地问:“海百合,听说有个富二代一直在追你?你什么时候嫁进豪门当少奶奶啊?”
海百合看他一眼:“你说得真奇怪,人家追我我又没答应。”
师姐问:“那你现在还是单身啊?”
海百合顿了顿才说:“没有啊,有男朋友。”
“我们学校的吗?”师姐八卦,“帅不帅?”
海百合端正了脸色,肃然道:“我挑男朋友没什么要求,长得帅最重要。”
几个男生嘘她:“这么肤浅啊?”
只有师姐赞成:“这是一个看脸的年代,喜欢帅哥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天性!”
贾晫说:“现在的女孩子,不是拜金就是喜欢帅哥,就是不看内涵。”
这个结论得到了其余几个单身狗的赞同,师兄频频看向海百合,很是幽怨:“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就找不到男朋友呢。”
“几位师兄想要找的是灵魂伴侣,当然难得,不像我,只看皮相,所以容易太多。”海百合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在翻白眼,要女生看到你们的内涵,就算没有梁霄的条件,也好歹拾掇拾掇,否则,谁愿意通过那邋遢的皮相看到内涵去?
不过这番话还是讲得很漂亮,几个师兄转忧为喜,只有贾晫冷冷看着她,心里更是厌恶一分。
八点多,他们吃过饭,海百合原本周六是要回家住一天的,但是现在喝了酒不好开车,只能回宿舍。
牧歌看到她回来惊讶地嘴巴里的辣条都掉了:“吓得我辣条都掉了,你咋回来了?”
“干活干到现在,又和几个人喝了点酒,感觉自己被掏空。”海百合草草拿了洗漱工具,翻翻发现自己的洗面奶不见了,“我洗面奶用光了吗?”
牧歌翻了个大白眼:“哪能啊,被有些人‘不小心’拿错用了,你用我的吧。”
她们是四人宿舍,有个室友比较爱贪小便宜,海百合有的时候不住这里,她留在这里的护肤品就经常被“借用”,牧歌看到了还能说一说,有时候她不在,那就没人知道了。
海百合对这些一向不大上心,就借了牧歌的洗面奶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完套上睡裙出来,狠狠打了两个喷嚏:“这天怎么那么冷?我厚睡衣还没拿过来呢。”
她宿舍里放着的还是夏天到臀的吊带睡裙,冻死她了。
她正在吹头发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咔嚓一声,海百合转头望了一眼,发现睡在上铺的一个女生正把手机对着她。
显然她偷拍的时候忘记静音了,海百合撩了撩头发:“干嘛,又要上网发帖说我不检点是吧?无聊,你就不能换个新花样?”
那个女生本来还有点尴尬,被她那么一怼,反而光明正大翻了个白眼:“婊还怕人说?”
“别理她。”牧歌拉了拉海百合,“这种人就是看不得人好。”
拍宿舍里的私密照发帖这种事,这位室友在大二的时候就用过,原因无他,她的男神喜欢海百合,嫉妒会使人做出极为可怕的事情来。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海百合已经懒得在这种事情上费精力,她草草擦干头发后就爬上床拉上了床帘,厚厚的床帘遮挡下,她打开了LED灯准备背背英语单词。
古生物是一门相当坑爹的学科,对生物和地理知识要求严格也就算了,历史和化学也要有所涉猎,英语和拉丁语也非常重要。
但不知道是不是酒意未退,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干脆抓过手机来看。
翻一翻微信才发现,之前她和梁霄的聊天还有个尾巴。
海百合:【第一次有人要把我的照片当壁纸,我一个激动就给你现拍了一张,亲,这可是我从一百多张照片里选出来的,你要是说不好看,我就剁了你。】梁霄:【小妹妹,你很好看】
海百合顿时就被这句话哄得眉开眼笑,她按键输入:【男朋友,那你也发两张照片来给我看看】梁霄回她:【要照片可以,你自己来拍】
海百合心里小鹿乱跳:【什么都可以??】
梁霄:【嗯^_^】
海百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卧槽!”
正在看美剧的牧歌被吓掉了第二根辣条:“百合!!我的辣条!你搞毛呐!吓死宝宝了!!”
“阿西吧!有个小妖精勾引我!”海百合在床上打了两个滚,最后屈服了,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醉酒驾车是要坐牢的,她要忍住,“我要是不是今天喝了酒我就立刻去办了他!”
牧歌从自己的床上爬过去偷看:“…你在干嘛?”
海百合把手机藏藏好,一脸正色:“就聊天,纯粹聊天的那种!”
牧歌怀疑地看着她,突然特别认真严肃地说:“我和你说,你当心别被人拍艳照,万一是个人渣满世界乱贴怎么办?”
“放心吧。”海百合笑眯眯地说,“我没那么蠢。”
牧歌放心了,她又按捺不住八卦之心,悄悄问:“你追到那个梁先生没有?”
“算是?”海百合模棱两可,“反正先试恋爱一下吧,他好过分,居然在我看不到的时候撩我!”
牧歌:“…秀恩爱滚!”
“我说真的!我现在心里和猫爪子挠一样,吃又吃不到,还撩我,不要脸。”海百合气个半死,钻回被子里继续聊天。
牧歌惆怅地吃了一根辣条,妈蛋,这日子单身狗过不了!她要和这个人绝交!
海百合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明天早上回家然后晚上回公寓,她必须办了这个小妖精:【明天晚上!】梁霄:【好啊】
不等海百合回答,他又问:【要不要来我这里?】海百合在去他家里的诱惑和出去过夜要带一堆护肤品和化妆品中选择了…【有福利吗?】梁霄:【当然^_^】
【地址给我,等我正面上你!】
在家看电影的梁霄一口苏打水呛进了气管里,他边咳边笑,觉得实在有点hold不住。
这小姑娘太可爱了。
海百合第二天一大早就回了家,周末早上不堵车,她顺顺利利开回了家里,海有余知道她今天回来,都没去出摊。
“爸,我刚看到地铁站那边怎么封了?”海百合记得上次回学校的时候还只是停工来着。
海有余撇撇嘴:“鬼知道,说是什么土质层有问题,不适合继续挖掘,又给填回去了,有毛病吧,吹了那么久有地铁,房价还涨了一万!”
“不挖了?”海百合瞪大了眼睛。
“不挖了,说是这边都不适合建地铁,以后你只能继续开车过来了。”海有余也觉得有点可惜,没有地铁出行实在不方便,公交和开车都容易堵,他还想着要是地铁建好了以后出门就方便了呢。
海百合咬了咬嘴唇,想起地下的那些怪物就不寒而栗:“不建就不建吧,地质问题,万一塌陷就惨了。”
只是,怎么突然就不建了,和她卖掉的那个消息…有关吗?
海有余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把菜一盘盘端上来,海百合被鱼味吸引,酸汤鱼片、红烧鲈鱼、清蒸咸鱼,每次她回家家里的菜没有三个鱼她是不同意的。
“啊,鱼~~”她抄起筷子先捞了半盆鱼片再说。
海有余把饭盛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鱼片一半没了,他赶紧催她:“吃饭,先吃点饭再说。”
海百合接过饭碗大口吃饭。
海有余很满意:“你小时候就吃饭香,看你吃我能多吃半碗。”
“所以说我好养啊。”海百合咽下米粒,随口问,“对了老爸,我记得你以前有一艘渔船,不是还有个方叔叔,现在怎么没听说了?”
海有余一愣:“怎么想起他来了,好多年了。”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问问。”
“当时我们出海一直亏本,后来就把渔船卖掉了,他改行做生意了。”他云清风淡带过。
海百合盯着他:“真的?”
“真的真的,就是他当时问我借了点钱,一直没还我。”海有余咕哝道,“人跑得没影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海百合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顿时对“方叔叔”的印象大打折扣:“你都没和我说过!”
“小孩子知道这个干嘛?”海有余把脸一板,“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
海百合这是信的,她爸还有很多很多事瞒着她,比如她好像在衣柜里看见过一把枪,后来又不见了,这件事她从没和她老爹提起过。
现在也不是适合,这臭老头嘴巴牢着呢,她的身世到今天都没有吐过一个字。
“那我再问你件事儿。”海百合咬着筷子,“我记得以前有一艘船编号是04848的,有过吗?”
海有余更意外了:“你问这个干嘛?”
“问问嘛,有没有?”
“有啊,这编号太不吉利了,我到现在还记得,这是老郭的船,有一次刮台风,他偏要出海,结果当然是没能回来,幸亏他是个老光棍,不然留下老婆孩子可怎么办啊!”海有余长吁短叹。
“没回来是什么意思,死了吗?”
“应该是吧,那种天气…”海有余摇了摇头,“人和船都没找着,不过肯定是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