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顿时失望透顶。
海百合倒了两颗木糖醇在嘴里嚼着去味道,心想,虽然火车上的时间有点长,不过,好像没想象中那么无聊啊。

第3章 遗弃之乡3

火车停了,大约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海百合决定下车去溜达溜达,牧歌举手:“带点什么吃的回来。”
“我看到有卖玉米和茶叶蛋的。”海百合在车窗前张望了一下,“你们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谢谢。”其他人毕竟和她不熟,很客气的婉拒了。
张启航有点不放心:“不然我陪你去吧。”
“没事,我自己可以。”海百合婉拒了他的好意,挤在人群中下了火车。
车站就算再嘈杂,空气也比车厢里好得多,海百合随着人流出去,买了几个茶叶蛋和几根玉米,刚上火车呢,就闻到了一股迷人的肉香。
她顺着香味看去,哎哟,还是熟人:“梁先森。”她异常热情地打招呼,“你这猪蹄哪里买的?”
“就在火车站门口的那家熟食店。”梁霄不但买了猪蹄,他还买了两罐冰啤酒。
海百合看得眼睛都直了,比起热腾腾的猪蹄,茶叶蛋和玉米棒简直是渣渣。
梁霄问:“要一起吗?”
“等我!”海百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回车厢,把买的茶叶蛋和玉米丢给牧歌,然后翻身爬上床从包里翻出鸭脖和小鱼干。
牧歌被她的行为弄得一愣一愣的:“你干嘛呀?”
“有个帅哥请我吃猪蹄!”她对牧歌抛了个飞吻,“就不带你了,拜拜。”
张启航张了张嘴:“别吃陌生人…”话音未落,海百合就不见了踪影,他心里着急,对牧歌说,“小牧,你去和她说说,别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怎么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呢,那么大个人了。”
“她一向都这样。”牧歌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你们吃茶叶蛋吗?”
倪萱萱说:“让她遵守一下团队纪律吧,这样单独行动太没有集体观念了。”
“说得对,如果出什么事怎么办。”张启航作为领头人,必须确保自己把他们都安全带到目的地,“我去找她,小牧,你和我一起去吧。”
牧歌没办法,只能爬下床跟着张启航去找人。
而此时,海百合就坐在梁霄对面分享他刚买的猪蹄,当然,她也大方地贡献了自己的鸭脖和小鱼干:“这炸鱼干是我爸做的,我们家的独门秘方,你尝尝。”
梁霄开了一罐啤酒给她:“喝吗?”
“谢啦。”海百合一手拿着猪蹄,一手拿起啤酒和他碰了碰,冰凉的酒液灌入喉中,扫去了在车厢中的烦闷。
猪蹄酥烂又喷香,比起泡面来美味不知多少,海百合看着别人苦逼地吃泡面而自己吃着猪蹄,觉得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梁先森,我都要爱上你了。”
梁霄也不当真,笑眯眯地举起啤酒罐:“那为了爱情。”他笑起来的时候,下眼睑上的泪痣微微一颤,像是一滴将坠未坠的淡蓝色眼泪,尤为动人。
海百合舍不得移开目光,举杯和他碰了一下,三两口把最后一块猪蹄肉塞进了嘴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啃鸭脖:“尝尝看我的小鱼干。”
梁霄很给面子地吃了一条,鱼骨头都炸烂了,可以一口吃完,回味无穷:“好手艺。”
“谢谢夸奖。”
啃完了猪蹄,梁霄摸出一副扑克:“打牌吗?”
“我正愁没有事情打发时间。”海百合拿过扑克,熟练地洗了洗牌,“有没有人搭个桌?”
有个年轻男孩子凑过来:“玩什么,斗地主?”
海百合问梁霄:“咱们玩什么?”
“听女士的意见。”梁霄把啤酒罐和垃圾扫进塑料袋里,把桌面腾出来打牌。
海百合说:“梭哈,有没有人来?”
火车上无聊的人居多,一听要凑人打牌,一群人都围了上来,最后年轻男孩充当荷官,梁霄、海百合和另外三个人参与。
牧歌找到她的时候,她刚赢了一局,笑眯眯地把筹码(瓜子)拢到了自己面前。
“百合!”牧歌本来还不担心,但她迟迟不会来,打她电话打不通,还以为她被人下药拐走了,看到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你怎么不接电话?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我没听见。”海百合让了位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启航有点生气:“海百合,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团队,这样跑出来大家都会很担心你。”
“嗯哈?”海百合莫名其妙,“我不是和你们说了吗?”
“出事了学长要担责任的,你别怪他。”牧歌小声说,“而且我也很担心你啊,万一被人拐卖了怎么办?”
海百合有些苦恼地看着她:“虽然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显然是你们想多了。”
张启航说:“虽然你们签了学校的协议,但是我作为这次实习的组长,我必须把你们都安然无恙得带到目的地,我希望你不要再随便脱队给大家添麻烦。”
“我理解你的担忧,并且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但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有权利做我想做的事。”海百合又重新坐了回去。
张启航说:“我要求你回去。”
“谢谢,但是,no。”
牧歌夹在中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拉了拉海百合的袖子:“百合,都那么晚了,和我回去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我没事,我只是在这里打打牌而已。”海百合平静地拒绝了。
张启航深吸口气,冷冷说:“那随便你。”
牧歌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我留下来陪你吧。”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一点。
梁霄忍俊不禁,破功笑场:“嗨,我看起来像是会把你朋友拐走的样子吗?”
牧歌这才正眼看他,这一看了不得,她顿时明白海百合为什么重色轻友了,梁霄的英俊和传统的东方人不一样,他一看就是混血儿,看见他,心就不受控制砰砰乱跳,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你要电话了吗?”她用胳膊肘捣捣海百合,小声问。
海百合摇摇头。
牧歌用眼神示意她快上,海百合佯装看不懂,笑眯眯地继续打牌。
梁霄一边往外丢牌一边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他只想让自己在旅途中看起来不是那么显眼,以免被跟踪目标发觉。
但这样“玩弄”人家小姑娘的感情,是不是太过分了?
海百合可不觉得自己受了伤害,她一边和梁霄聊天,一边秘密地注意着那个带着死鸡上了火车的农民。
那个农民瘦小,皮肤黝黑,穿了一件脏兮兮的工装,因为死鸡散发的一阵阵恶臭,其他人都不愿意他坐在自己身边,他自己带了个塑料的小板凳坐在角落里。
他吃的是冷馒头,喝的是用不锈钢的饭盒在火车里接的热水,背着一个蛇皮袋。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一个不能更起眼的农民工。
但是那只死鸡里,隐隐传来了她熟悉的味道。
毒品。
据说鲨鱼可以闻到千里之外的血腥味,海百合觉得自己嗅觉出众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但是能认出来,自然是因为她中二时期的黑历史,她对自己的血统无比好奇,做过许多尝试,比如…试试毒品对自己的效果,结果发现一般可以使人上瘾的量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作用。
她坚信自己肯定不是纯种人。
不过这是题外话了。
那个农民工贩毒,她想知道他有没有同伙,没有最好,到时候正好弄死,如果有,她需要知道是谁。
梁霄好像也在注意他。她怀疑他是个警察,没有理由,纯粹是直觉。
两个人东拉西扯了半天,海百合愈发确定梁霄不是普通人,聊了那么多都是废话,他的真实信息一点都没透露。
梁霄心里则相当愧疚,人家小姑娘已经把手机号微信号都告诉他了,还说下次去和平大学的话就请他吃饭。
阿弥陀佛,他真不是故意在公差的时候勾搭妹子的。
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多了,海百合和梁霄告别,回车厢里睡觉,她回去的时候大家都还没有入睡,可没有人一个人理她,只有牧歌小声问:“要到电话了吗?”
海百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牧歌觉得很欣慰,要到那么一个大帅哥的电话也不枉费他们今天内部闹了矛盾,她不想得罪同专业的同学们,但内心深处,她坚定地站在自己朋友这边!
见色忘友乃人之常情!
海百合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了细碎的响动,她怕是小偷,费力撑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却是牧歌爬下去上厕所。
不是小偷,她就翻了个身,没有尾巴在身边的日子,都不能睡得特别熟,唉。她失望地想着,突然听见外面有些异动。
反正也被吵醒了…海百合打着哈欠爬下床,准备也去上个厕所。
到了厕所门口,里面没人,牧歌正在骂人,看到海百合过来,赶紧诉苦:“百合,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多没素质!明明是我先来的,结果他居然一把把我推开自己先进去了,亏还是个大男人呢!不要脸!”
她正骂着人,厕所里却传来了冲水的声音,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拉开门出来,冷冷瞪了牧歌一眼。
牧歌顿时就闭了嘴。
海百合鼻尖一动,好熟悉的味道啊…她冷眼记住了那个男人的长相,推了牧歌一把:“快去尿尿,我憋着呢。”
牧歌本来就怂了,被海百合一推就顺势进了厕所。
等海百合也上完厕所,两个人结伴回车厢,海百合不经意似的问:“在你之前上厕所的人是谁啊?”
“是个农民工吧。”牧歌还在抱怨,“太没素质了,弄得地上全都是水。”
果然,毒品被转移了。

第4章 遗弃之乡4

第二天醒来,所有人眼圈下面都有浓淡不一的青色,显然在火车上大家都没有睡好。
海百合去厕所洗了把脸,慢吞吞往脸上抹护肤品,照着照着镜子,她突然叫起来:“牧歌,你看看,我眼睛下面是不是长皱纹了?”
牧歌凑过去看她的脸:“啊呸,你哪里来的皱纹,眼花了吧你。”
海百合又在阳光下看了半天,确保自己一条皱纹都没长才放心,血统这种事是很难说的,说不定就容易老呢。
把自己拾掇干净,海百合这才拿了自己的行李跟着人流下车。
巧了,那个昨天抢厕所的男人也在,并且和那个农民工风分头走向了两个方向。
梁霄正想跟着那个农民工走,被海百合一把挎住了胳膊,他立刻扭头对她笑:“其实我来这里是看我女朋…”
话音未落,海百合就笑个不停,“梁先森,东西已经不在那个人手上了。”
梁霄顿时就怔住了,但脚步却不由自主跟着海百合拐了个弯,他放低了声音:“同学…”
“不用那么见外,叫我百合就行了。”海百合把行李箱推给他,“替我拿拿?”
梁霄很自然地接过行李箱,像是寻常情侣一样靠近她:“你都知道什么了?”
“别多心,我可没骗你,”海百合笑着说,“说起来,完全是巧合,我之前撞到了那个袋子,发现鸡肚子里面有点东西,昨天我和我朋友又恰好碰到他们交货,梁先森,这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梁霄不动声色:“那怎么告诉我?”
“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看人特别准,你肯定是个好人。”海百合和他到了出站口,“我要和我同学往那边坐车去了,咱们有缘再会。”
她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对梁霄抛了个飞吻,去和同伴会合了。
梁霄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孩子,难免被她吸引了那么几秒钟,但很快,他的视线就牢牢黏在了那个中年男人身上。
海百合和牧歌他们会合,聂瀚忍不住问:“那个就是昨天请你吃东西的男人?”
“嗯哼,长得很帅吧?”海百合好像一点都不介意昨天他们吵过一架似的,笑眯眯地说,“难得看到那么养眼的男人,忍不住多聊了两句,昨天让大家担心了,真不好意思啊,今天中饭我请吧。”
哪怕再有怨气,看到这样一个大美女给自己赔罪的时候恐怕也很难继续冷场,牧歌又从中缓和气氛,好歹没有今天早上那么尴尬了。
海百合说到做到,请大家在车站附近的肯德基吃了一顿。
没办法,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这样的洋快餐最保险。
吃过午饭,大家步行了一段路,张启航打电话找说好的司机来接人。
牧歌问:“我们要怎么过去啊?”
“租车。”李文恒推了推眼镜,“路上要开好几个钟头。”
“这么远啊。”牧歌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歇歇,大家见状也纷纷坐下来。
张启航打了五分钟电话,终于问到了司机停车的地方,拖着行李箱走了老远的路,好不容易看到了车牌,却发现那是一辆小面包车。
车里不止有他们。
张启航问司机:“我们说好的是包车。”
“人家人又不多,拼一下嘛。”司机的普通话不是特别标准,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像是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会不上车。
张启航犹豫了一下,和其他人说:“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较偏僻,可能其他司机不会去。”
大家都很通情达理:“拼车就拼车吧,无所谓。”
海百合是最后一个上车的,进了车里才发现那几个拼车的都是成年男性,其中有一个就是现在拿着毒品的男人。
这可糟糕了。她想,毒贩怎么可能会和别人拼车,除非是原本计划好的撤退路线被人发现了,他们这才随机进行转移。
要不要通知梁霄呢?海百合拿出了手机,一时拿捏不定。
“还不发车吗?”聂瀚问。
人都上了车,司机看了看位置,还多了两个,仍旧不死心:“再等等。”
海百合问:“师傅,多少钱一个人啊,我有个朋友和我们是去一个地方的,便宜的话我让他也过来。”
司机的目光在她笔直洁白的大腿上留恋了一会儿才说:“五十。”
“行吧。”海百合给梁霄打电话,“梁先森,我们这边的车还差个人,你要不要过来呀?”
梁霄接到她电话时,犹如久旱逢甘霖,他追踪的跨境毒贩十分狡猾,竟然临时改变了线路:“我马上来。”
“师傅说要五十块,贵是贵了点,但是马上就能开车了。”海百合继续游说着,仿佛他嫌不便宜,“那好,我们就在车站东边出口的地方,你出来往左边走一百米就能看见了,白色的面包车。”
梁霄过来了,上了车,很爽快地付了钱。
他坐到了海百合和牧歌后面的位置上,牧歌有点兴奋,用手肘撞了撞海百合:“你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海百合乐得让他们继续误会,以免梁霄引起毒贩的注意:“不好吗?”
“加油。”牧歌给她比了一个fighting的手势。
海百合干脆坐到后排去,梁霄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多谢。”
“下车了请我吃饭?”海百合眨眨眼,“我喜欢实际一点的。”
“没问题。”
车子摇摇晃晃上了路,海百合偶尔用余光打量那三个男人,他们一语不发坐在司机后面的位置上,那离门很近,如果有必要,她毫不怀疑他们会挟持司机停车逃命。
和这样危险的人物共乘一车,海百合也是头一回,可奇怪的是她不紧张也不害怕,还能和牧歌她们聊天:“到时候我们是住蒙古包吗?”
“还要天天下地挖土?”牧歌哀嚎一声,“我带的狗皮膏药都不够吧。”
张启航也有了些微的笑意:“考古就是一门很辛苦的专业,但是很有意义。”
倪萱萱也加入了话题:“一直听说这次发掘的墓是成吉思汗的陵墓,现在有出土的文物了吗?”
“没有,我们运气很好,那个陵墓才刚刚开始挖掘。”张启航说,“说不定我们能见证重要的时刻呢。”
然而,这样的谈兴在不久之后就消散了,面包车大概质量不过关,一路上颠得人骨头都酸了,大家问司机师傅要多久才能到胡杨乡,这是他们此行的终点站。
司机点了支烟,劣质的香烟味道充斥着整个车厢:“还早呢,路远,你们要去的地方太偏了。”
几个男孩子都不曾在意,考古嘛,大城市里有,乡下也有,他们早有心理准备。
只有牧歌还有点紧张,转头看海百合,她居然靠在梁霄的肩上,像是睡着了,梁霄说:“她好像有点晕车。”
牧歌很是怀疑海百合是不是趁机在占人家帅哥的便宜,毕竟以前从没见过她晕车,但作为好朋友,她不该戳穿自己的朋友,于是很体贴地转过头去和倪萱萱聊天。
海百合是真的晕车了,又或许不是晕车,她只是突然就觉得非常难受,脑袋发胀,眼冒金星,像是脑震荡了一样。
她不得不靠在梁霄身上来抵抗这不适。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司机骂了一声她听不懂的话,随即人不由自主向前冲去,旁边有人伸出胳膊护住了她。
但并没有什么用,因为随之而来的是彻底的空间颠覆,尖叫声响起,行李箱噼里啪啦倒了一地,从车尾滑到了车头。
她睁开了眼睛,眼前错位的空间令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翻车了。
翻车了吗?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毫无记忆。
可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是先从这车子里出去。
她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什么伤,梁霄昏迷着,她怕他撞到了脑袋,不敢用力摇晃,只能轻轻拍打他的脸颊:“醒醒。”
梁霄的身体素质远胜常人,很快就苏醒过来,海百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看得清吗?”
“我有点脑震荡。”他艰难地说,“我们要出去。”
“我知道。”海百合用围巾包住自己的手肘,敲碎了车窗上的玻璃,她快速清理好玻璃碎片,把自己随身的背包丢出去,要不是窗口太小,她可能会爬到车头把箱子也丢出去。
她拍了拍梁霄的脸,“你先出去。”
梁霄忍住头晕的恶心,从车窗爬了出去,然后伸手给她:“你出来。”
“我去看看其他人。”海百合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之前晕车时的无力,她去前面叫醒了牧歌,她的一只腿被压在了椅子下面,她不得不把椅子抬起来,“快拿开。”
翻车最不安全,万一爆炸了怎么死都不知道。
牧歌忍着头晕和疼痛,半爬半抱地从车窗里出去了。
海百合下一个救的是牧歌旁边的倪萱萱,她应该没受伤,被海百合拍醒以后被梁霄拖出了窗外。
“怎么回事?”出声的是张启航,他自己醒了过来。
海百合说:“快出去,车翻了。”
她去摸聂瀚和李文恒,她拍了拍他们的脸,他们没有任何回应,再去摸他们脖颈的脉搏。
没有心跳。
她轻轻出了口气,把能拽出来的背包都从椅子箱子下面揪出来,然后丢到窗外,自己麻利地爬了出来。
倪萱萱问:“聂瀚和李文恒呢?”
海百合说:“死了。”她蹲到牧歌身边,她重新陷入了昏迷,海百合只能问给她包扎伤口的梁霄,“她没事吧?”
“腿上被钢筋刺了个洞,必须马上送医院。”梁霄说。
海百合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梁霄看着那辆翻到的面包车,面色微沉:“他们威胁司机立刻停车,就在他们下车后,一辆货车撞了过来。”
很干净很狠辣的做法,符合那个集团斩草除根的作风。
海百合盘腿坐到了地上,其他人惊慌不已,倪萱萱问:“我们怎么办?”
张启航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海百合看着天空,问:“我们上车的时候还是中午,我记得也没开多久吧,天…那么快就黑了吗?”
大家这才惊觉,现在并不是光线充足的下午,而是昏暗的傍晚。
梁霄摸出手机想给同伴打电话,可手机却一格信号都没有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章 遗弃之乡5

海百合感觉到事情发生了无法掌控的变化,但她脑子太乱,只能暂时性地坐在地上,顺便拉过了自己的背包。
包里有一些化妆品和食物,今天中午吃的上校鸡块还没有吃完,她一个个全都塞进了嘴里,又拧开一杯可乐猛灌了起来。
也许很多人在骤变突生时会食欲全无,但海百合不在此列,她像是准备过冬的动物一样积攒着热量和糖分,为后面即将发生的事做准备:“我们必须把她送到医院去,这里距离胡杨乡远吗?”
最后一句问的是张启航,他来过这里一次,但那时是跟着教授们一起来的,非要他说出路程还有多远…他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倪萱萱还在研究手机,试图找到信号:“这太奇怪了,我刚刚还在车上玩手机呢,怎么突然就一个信号都没有了,这怎么办啊?”到底少不经事,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突然遭遇车祸,突然死了两个同伴,突然失联,她内心不是不害怕的。
“那我们就只能徒步走了。”海百合看向梁霄,“你没事吧?”
梁霄摇了摇头,他的意识还有些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作出判断:“走吧。”他示意海百合帮忙把牧歌扶到他背上,倪萱萱还在问:“那他们怎么办?”
张启航没有说话,半晌才说:“我们先去医院吧。”
活着的人总比死的重要。
大家只是相识几天的同学,难过当然是难过的,但也不至于伤心到失去理智,还是第一时间就振作起来。
海百合拿了手机当电筒照明打头阵,梁霄背着牧歌走在她后面,张启航和倪萱萱互相扶持着走在最后。
海百合走在路上的时候还在想,该不会像是恐怖片里一样,大家迷失在这条未知的公路上。
可现实却是,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几辆被抛弃在路边的汽车,梁霄的脚步一顿,面露怪异之色。
海百合问:“怎么了?”
“这些车…都是上个世纪的型号了。”梁霄说着,心生徒然而生不协调之感,“我们不会走错路了吧?”
张启航很肯定地告诉他:“只有这一条公路,不会有错。”
“你之前去胡杨乡看到过这些车吗?”梁霄看着车盖上积下的厚厚灰尘问。
张启航摇了摇头:“没有。”他打量着那几辆车,“胡杨乡是个贫困县,现在有车的人都很少。”
海百合并不意外他用了“现在”两个字,这几辆车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恐怕有好几辆都已经停产,根本不可能买到。
她看着面色发白的倪萱萱,突然笑了起来:“没关系,就算迷路了也不要紧,只要有医院就好了,这里应该离镇子很近了。”
大家都不是笨蛋,谁都知道这情形十分诡异,可没有人说出来,好像保持沉默就可以逃避一样。
牧歌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叫人:“百合…”
“我在。”海百合立刻从包里找出矿泉水来喂她,“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坚持一下。”
牧歌喝了水,又迷迷糊糊趴在梁霄背上睡着了,海百合对他道谢:“谢谢,要不要休息一下?”
张启航也觉得不好意思:“我来背她吧。”
“不要紧。”梁霄站定喘了两口气,“你把她往上托一下,她要掉下来了。”
海百合赶紧扶着牧歌的腰往上送了送,梁霄重新调整了手的位置,免得摸到人家小女孩的臀部去。
倪萱萱心思细腻,正好在后面看了个清楚,对这个英俊的男人顿时改观。
又走了约莫二十分钟,他们终于看到了县城的影子,然而令他们踟蹰不前的是,天色才暗下来没多久,可城市里一丝光亮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