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运气不太好。”殷渺渺客观道,“我是占了便宜的。”
如果对方的剑意不是力重千钧,恐怕对她会有不小的妨碍,胜起来也没这么容易。而且,她占了极品法宝的优势,对方只穿着门派服,连件防御高的法衣都没有,可见其清贫。
不过,家底本来就是实力的一部分,真正的公平从来都不存在。
向天涯欲言又止:“渺啊,你有没有觉得…”
“嗯?”殷渺渺疑惑。
他凑过去,小声道:“你打得很色-气?”
殷渺渺黑线:“胡说什么呢!”
“你自己看。”向天涯抬了抬下巴。
殷渺渺抬眸去看自己的对手,雷焱遍布全身以控制动作,所以门派服被烧得破破烂烂,那个剑修的手臂、胸膛、后背裸-露出大片肌肤,而后又被红线勒住喉咙,面庞涨红,汗珠沿着鬓边滑落进衣襟…呃,不提觉得很正常,被向天涯一说,好像真的有哪里不对劲。
向天涯摸摸下巴:“看不出来,你居然有这种情-趣。”
殷渺渺:“…”
她微笑着在指尖燃起火焰:“你想试试?好啊,我没意见。”
向天涯赶紧握住她的手,诚恳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矜持点,你看飞英还在,不要教坏小孩子啊。”
飞英一脸懵逼:“哈?你们在说啥?”
“没什么。”殷渺渺慢条斯理道,“有人忘记自己是过街老鼠,皮痒了。”
向天涯假装没听见:“…好像快轮到我了。”
飞英幽幽道:“你当心被打。”
“呵呵。”向天涯不信邪,“我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他有。
嘲笑人是要付出代价的,这日下午,他遇上的第一个对手,就是前些日子在茶馆里路见不平拔剑斩渣男的女修。
女修当然记得他,冷笑一声:“我看你今天往哪儿跑!”
向天涯:“…”
第151章 151
凰月谷的女修虽分为玄素两派, 在女子为人处世上有所争议,但有一点绝对是共识,那就是渣!男!当!杀!
向天涯和楚蝉的事儿本来只是传闻, 大家最多背地里说说, 谁知道楚蝉情窦初开,又素来备受娇宠,哪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逮到向天涯就把他给堵了。
这才有了后面人人围观的大戏。
只不过,对于这件事,男女的观念差异一览无余。大部分的男修对此不置可否, 不批判,不赞同, 一桩风流债而已,有什么可说的?甚至小部分的男修会觉得这哥们有本事, 羡慕嫉妒恨, 如果是我…心中又有一番意淫。
但女修不同,他现在是女修们最痛恨的对象,没有之一。
没有哪个女人不讨厌渣男。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向天涯躲过了初一,没能躲过十五,不得不和面前的女修一较高下。
而这个女修其实与殷渺渺略有渊源, 她叫段香, 兄长就是被夺舍了的段熙。在柳叶城一事中, 若非她发觉了段熙的异样,又辗转找上了执法堂,恐怕迷心花的事还要晚上不少时间才会被发现。
“呵呵。”段香冷笑一声,“今天要你好看。”
向天涯生无可恋:“请请,您先请。”
凰月谷的女修中,不爱打打杀杀者甚众,御兽、炼丹、符箓、阵法、音律等辅助性功法为主流,而不巧的是,段香恰好是少数。她幼年颇为坎坷,养成了倔强好胜的性子,擅长鞭法。
裁判一敲锣表示比赛开始,她袖中长鞭一甩,随着嗖嗖的破空声,似游龙朝向天涯的面门扑去。
向天涯身形一闪,竟然在原地消失,一秒后,在距离原地三米的地方出现,不多不少,刚刚好避开了长鞭的攻击范围。
然而,段香冷笑一声,长鞭猛地暴涨了三米,不依不饶地挥了过去。照理说,越长的鞭子越难掌控,段香却能将几米长的鞭子操纵得如手臂般自如,委实了得。
这一点超乎向天涯的预料,他不得不再次用那诡秘的身法闪躲。
段香步步紧逼,不给他喘息之机:“我最恨你这样的男人,玩弄别人的感情还沾沾自喜,今天不给你个教训,你就不知道对待感情要慎重。”
向天涯百口莫辩,毕竟扪心自问,他没法说自己白璧无瑕:“呃,比赛不要谈感情好不好?这样我还手压力很大。”
“好笑,你难不成还有礼义廉耻?”段香说着,又是一鞭抽出。
鞭子一道一道甩在地上,擂台出现了丝丝龟裂,围观者看着都觉得疼,暗搓搓地祈祷最好抽在渣男身上,狠狠剐下几片肉来。
向天涯躲来躲去,觉得没个尽头,只好道:“我和你只比赛,不谈其他。”语毕,他缓缓抽出了手中的雁翎刀。
刀名麟嘉,麒麟嘉瑞,是驱魔辟邪之刀,有化煞镇恶之力。
麟嘉刀一出,段香只觉一股清气扑面而来,刀上竟无一丝杀意。向天涯并不奇怪,愿意为陌生人仗义执言的姑娘在修真界不多见,刀比人会分辨善恶。
“你是个好姑娘啊。”他说。
而比起他的坦然自若,段香就要诧异地多了,恨恨道:“你这样的人,怎么配得起这样的好刀?明珠蒙尘,愈发可恨。”
向天涯未应声,举刀斩下,只闻平地一声雷响起,枝头的翠叶被气流卷起,叶柄脱离了枝头,随风盘旋在空中。
身在台上的段香感受最是明显——向天涯上台时,她觉得对方是个徒有其表的混蛋;他躲开她的攻击而不还手,她觉得他轻佻不尊重人;而现在,他拔出了他的刀,一切都不一样了。
风起卷,落叶舒,灵气若涨潮时的海水,汹涌得向面前的人涌去,他站在漩涡的中心抬起手臂,刀身泛着凛冽的白光。霎时间,狂风呼啸着席卷了整个擂台,段香惊愕地抬首四顾,发觉自己竟已被风暴裹挟,擂台外的众人被隔绝在千山万水之外。
她孤如海中扁舟,无依无靠,只能随波逐流。
好可怕的气场,是这把刀的,还是这个男人的?段香紧握拳头,深吸口气,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了对手一眼。
诚然,这是一个过分英俊的男人,浓浓的剑眉扬起,眉宇间一股神气,深邃眼神叫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探寻他的心思,挺直的鼻梁似乎昭示着他绝对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谁想嘴角上翘,天生一副轻佻模样。
任何女人看到他,恐怕都会下意识地认为他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这副皮囊太有迷惑力,人们总是看到他的风流,而不由自主地忘记了,若是空有皮囊没有实力,又怎么能叫楚蝉这样的天之骄女痴迷不已呢?是她轻敌了。
可惜太晚了。
刀劈下的刹那,她仿佛看到一只敏捷的豹子朝自己飞奔而来,修长的身躯矫健有力,顷刻间,豹子的两只前肢就搭在了她的肩头,巨力将她扑倒在地,獠牙尽在咫尺,随时都能咬断她的脖子。
段香的眼睛瞬时放大,不,不是她轻敌,就算她早有准备,也无法躲避这一招。
要死了!
她紧紧咬住下唇,渗出血来也不觉得痛,只是不甘地瞪大眼睛,倔强到最后一刻也不肯认命。
就在这时,扑到她的豹子低下头,收起獠牙,伸出温热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脸颊。
段香心神一松,从可怕的气场中脱身出来,低下头,横在她颈间的并非锋利的刀刃,而是伤不了人的刀背。
刀不是剑,只有一刃,若不想伤你,便不动你分毫。
“你…”段香惊魂未定,说不出囫囵话来,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道,“我输了。”
“承让。”向天涯收刀回鞘,又变回了那个轻佻的坏男人,对她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她站在台上伫立片刻,抿着唇回到了师姐妹之间。
“小香,你没事吧?”水悠然面露担忧之色。
旁边有师妹愤愤不平:“那个家伙太过分了!水师叔,你可要为段师姐报仇啊!”
水悠然面色冷淡:“这是自然,他竟然敢欺辱我凰月谷的人。”
段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又困惑于自己的举动,她想说什么呢…难道要说这个臭名昭著的男人好像没这么坏,既没有调戏她的言行举止,也没有对她痛下杀手,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这样,她们肯定会以为她被这个男人迷住了,更加认定他不是个好东西。
但是,有什么堵在喉间,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
向天涯受到了报复。
殷渺渺似笑非笑地问:“哎,那姑娘好俊的鞭法,好福气,抽得你开心不开心?”
“好了好了,扯平了好不好?”向天涯揽住她的肩,凑在她的耳畔低声说,“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殷渺渺慢悠悠地问:“怎么赔法?”
“夜行船?”
“唔。”她端详他半晌,忽而莞尔,“好吧,放过你了。”
正啃着糖葫芦的飞英:咦咦咦?夜行船是什么??
所谓夜行船,即是——
夜深人静时,锦帷深帐中,红烛泪倒浇,粉蝶偷花露。
向天涯和别的女人还会克制点,免得一言不慎就被人记恨在心,什么时候就因爱生恨把他宰了,但在殷渺渺身边毫无这样的顾虑,十分喜欢调侃她:“可怜啊,看来你们大门派规矩森严,深闺容易寂寞啊。”
“是是,比不上你生活多姿多彩。”殷渺渺伸手在他赤-裸的胸前摸了把,柔软的指腹羽毛般拂过,惹得向天涯闷哼一声,捉住了她的手指:“你是不是逆生长啊?”
殷渺渺抬起眼皮瞧他一眼:“嗯?”
“你以前没这么幼稚。”向天涯捏了捏她的脸颊,“遇见你的时候,你说你有八百岁了我都信。”
殷渺渺枕在他的手臂上,饶有兴趣地问:“现在呢?”
“现在的你比以前轻松多了。”向天涯眼里含笑,“挺好的,比以前好。”
殷渺渺轻轻笑了起来:“我想也是。”顿了顿,又点评他,“你也更要人命了。”
今天擂台赛的后半部分,他拔出麟嘉刀的瞬间,独属于他的气势在场中弥漫开来,哪怕她身在局外亦被影响,所有的人泯然如尘埃,唯有他在漩涡中心,如切割后的钻石般熠熠生辉。
再说了,矛盾最能产生美,他平时是十足得轻佻浪荡,关键时刻又正气凛然,截然不同的两种气质交织碰撞,有一种无法描述的惊人魅力。
向天涯语重心长道:“渺啊,你可要把持住,千万不要对我死心塌地,不然咱们就完了。”
“别想太多,你对我来说没这么致命。”殷渺渺意味深长道,“但对于有些未被情爱沾惹的女人来说,你和□□没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这么多的女人会爱上坏男人?不是不知道他坏,只是他带来的情感体验刺激又绚烂,像罂粟一样沾之上瘾,温吞平凡的好男人被衬得乏味。
这是人的本性,糖吃多了,就必须吃更甜的食物才能得到满足,于是变本加厉。要抵御诱惑,就必须经历极其痛苦的戒断,若是无法忍耐住,只有沉沦一个结果。
第152章 152
俗话说,是骡子是马, 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比赛前夕, 流传在坊间的小册子说得再天花乱坠, 人们对于参赛者的实力仍然抱有疑虑,但当首轮比赛结束后, 真真假假就一目了然。
目前为止, 官方也好,民间也罢, 对于这届风云会的直观印象惊人得统一,那便是“人才辈出”, 水平远胜百年前。
上一届风云会中,最惹人注目的是秦城的秦子羽和吴城的吴之问,他们的确非常优秀。然而,这回有一剑定胜负的慕天光,有反差强烈的向天涯,还有殷渺渺他们错过了没有看到的游百川——他胜得诡秘, 对手始终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被怎么了。
更别说仁心书院的孔离、北斗堂的杨意、凰月谷的水悠然和陶新莺,皆有令人眼前一亮的不俗实力。
不过, 他们是册子上重点标注的对象,论起出人意料, 却是许久不见的文茜榜上有名。殷渺渺正好看了她的比赛, 《万兽图谱》一出, 直接让对手重伤下台, 使得围观者大呼意外。
但与陌洲时的阴狠凄怨相比, 现今的文茜眉间的戾气消散了许多,看到殷渺渺之后,对她微微笑了笑,主动道:“喝杯茶?”
“好啊。”
两人便离了人群,在一处僻静的茶馆坐下来。
时值比赛,茶馆里没有什么人,她们临窗而坐,客客气气地寒暄:
“好久不见,过得好吗?”
“托福,还不错。”
她们结过仇,又联过手,说是朋友远远算不上,然而毕竟有昔年携手共进退的情分,比陌生人要熟悉几分。
喝了盏茶,文茜平静地说出来意:“前段时间,我回了陌洲一趟。”
殷渺渺心中一动:“我听说谢家出了事?”
“你远在东洲,消息倒是很灵通。”文茜略感意外,“我结丹后便准备找谢家报仇,没想到谢家已经垮了。”
“谁下的手?”
“卢、魏联手,拿谢家开了刀。”文茜讥讽道,“什么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利字当头,谁都恨不得咬下一口肉来,最可笑的是,谢家主居然是被枕边人杀死的,呵。”
“奸细?”
文茜转着茶杯:“不清楚,只是听说是个狠人,埋伏在谢家多年就是想得到封灵鱼,可能和卢、魏有来往吧。”
殷渺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问:“谢家的人全都死了吗?”
“那倒没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陌洲局面已开,不少旁支去了天义城,从那里离开了陌洲。”文茜大有深意地看了殷渺渺一眼,她可没忘记是谁用外力撬开了陌洲封闭的形势,“没了谢家的庇护,他们也该尝尝散修的滋味了。”
语气大为快意。
殷渺渺不禁感慨:原来,起高楼,大厦倾,亦不过是弹指间的事罢了,起起落落,哪有定数呢。
“风水轮流转,昔年我家破人亡,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了。”文茜吐出口气,大仇得报,她心中的阴郁之气已经消散了,“可见世间是有报应这回事的。”
平心而论,殷渺渺不相信报应,天道贵衡,却不怎么在意个人的命运,但也没有反驳,笑了笑:“恭喜你。”
血海深仇得报,终归是件痛快的事。
她和文茜没有太深的友谊,说完陌洲的事,仿佛就没什么可以多聊的,便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和和气气地分开了。
回过头,殷渺渺找飞英打听了一下文茜的事。
飞英和文茜同在归元门,知晓的事情不少:“文师姐啊,她入了坤门的一位天才前辈门下,是那位前辈的开山大弟子呢。不过她入门就是筑基中期了嘛,一直在外面历练,知道她的人不多,我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她了。姐姐你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
*
首轮比赛之后,坊间流传的小册子迅速更新了。之前低调没名气的漏网之鱼通通被补上,顺带被挖出了不少八卦。
向天涯不幸正在此列,册子上除了“持有古刀,实力不俗”的评语之外,他和楚蝉、齐盼兮之间的恩怨情仇也被清清楚楚地写了个分明。
更绝的是,笔者居然买通了齐盼兮私宅里的侍婢(不知真假),以她的视角绘声绘色地写了一段不可描述的内容——
“她(不知名的侍婢)春-情泛滥,不禁走上前去,透过帘子间的缝隙偷偷望去,只见锦绣堆处,金莲双举,玉股高抬…(马赛克)…帐中嘤咛,经夜不息,不知觉间,东方已露鱼肚白…”
摸着良心说,这短短不到两百字的小X文写得极其生动形象,仿若一副春-宫-图徐徐展现在读者面前,让懂的人会心一笑,让懵懂的人面红耳赤。所以,毫无疑问,当事人一夜成名。
向天涯债多不愁,爱咋咋地,也就被殷渺渺调侃了一句“名副其实”,不过他们俩也不纯洁,随口说说也就罢了。
齐盼兮就没这么好命了。
楚汤找上了门,把册子摔在她面前:“看你做的好事!”
齐盼兮漫不经心地瞟了眼,嗤笑道:“怎么了,你是第一天知道不成?”
“你平日里放荡不检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和你计较。”楚汤其貌不扬,然方脸浓眉,不怒自威,“现在十四洲数得上的门派都在紫微城,你还给我搞出这种事来,丢脸的不止是你齐城,我楚城的脸也给你丢光了。”
齐盼兮叹了口气,佯装无奈:“我也没有办法啊,又不是我叫人写的,你冲我发脾气有什么用?”
“你最好别再和人勾勾搭搭的,否则…”楚汤冷哼了一声,放下狠话,“别怪我没提前警告你。”
“说完了?”齐盼兮俏脸一沉,面若寒霜,“说完了就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楚汤勃然大怒:“齐盼兮!”
“怎么,要和我动手?”齐盼兮嘴角带着冰冷的笑意,反唇相讥,不退分毫。
两个金丹修士的气息碰撞在一起,空气几近凝滞。珠帘外,侍女们瑟瑟发抖地跪在墙角,生怕他们之间的战火波及到自己身上。
楚汤道:“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当然敢!”齐盼兮冷冷道,“不就是仗着你家那位老祖宗进阶了么?迫不及待就想摆什么一家之主的架子了?你搞搞清楚,齐城一日不倒,我就一日与你平起平坐,休在我面前搞凡间出嫁从夫的那一套。”
齐城就算势微也是五大城之一,齐盼兮也不是附庸于人的侍妾。楚汤强忍下这口气,阴鸷地看着她:“你最好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记住,你做的事足够我对你不客气了。”
“我做了什么事?”齐盼兮咄咄逼人,“你府中难道没有侍妾?我还比你讲脸面呢,没和别人养什么野种。要说不客气,你当心哪天我心情不好,宰了那几个贱种。”
楚汤拔高声音:“齐盼兮!”
“你不来管我,我也懒得管你。”齐盼兮一挥袖子,“滚。”
楚汤嫌恶地看着她,甩袖就走。
到了门口,刚巧遇见揪着花瓣数“原谅”还是“不原谅”的楚蝉,楚汤看她那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就来气:“蝉儿!”
“爹。”楚蝉飞快把花丢了,规规矩矩地负手站着。
楚汤冷冷看着她:“你还有脸叫我爹?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叫你去联姻你不肯,和那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一样,让所有人看笑话!你别叫我爹!滚!”
他袍袖鼓起,楚蝉被一股巨力推开,重重摔倒在地,而他看也不看这个女儿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蝉莫名其妙挨了顿训,委屈至极,眼眶立刻就红了。
绣楼上,齐盼兮面无表情地看着抹泪的女儿,一动也不动。身旁的侍女道:“夫人,要不要…”
“不用了。”齐盼兮垂下眼眸,“她不是孩子了。”
本想着让孩子走一条与自己截然不同的路,不用和不爱的男人虚与委蛇,不用机关算尽、费尽思量,能够忠于内心,过得快乐一些。但如今前途莫测,未来会发生什么事难以预料,这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她望了一眼躲在墙角、游廊等隐蔽处偷看的侍从们,冷漠地掩上了窗户。
花园里,楚蝉揉着通红的眼睛,只觉得天地之大,哪里都容不下自己,干脆带着满肚子的委屈跑出了宅邸。
*
一日后,深夜。
夜间的娱乐活动结束后,殷渺渺披了件纱衫,坐在灯下翻看第二轮的比赛名单:“哎哟,你的下个对手看名字又是个女修啊。”
向天涯:“…我怀疑有暗箱操作。”
“第二轮的对战是依照第一轮来的,但之前没有人知道你的真实姓名。”殷渺渺支着头,乐悠悠道,“只能说,都是命啊。”
向天涯怀抱着希望:“只是女修而已,未必有上回那么倒霉。”
殷渺渺刚想说什么,忽而听见“笃笃”两下,有人在外面敲门。她不由奇怪:“什么事?”
“我找他。”说话的人含糊不清。
殷渺渺手腕一翻,红线缠绕住门把,打开了门,外面的人披着遮蔽身形的斗篷,分不出男女老幼:“你是谁?”
那人走进来,把门扉掩上,这才掀开兜帽,露出一张俏丽美艳的面孔,正是齐盼兮。
向天涯撩开帷帐,扬起眉毛:“盼兮?”
“向天涯。”齐盼兮目光中露出急切,“蝉儿有没有来找过你?”
向天涯莫名其妙:“没有,她应该不知道我在这儿,怎么了?”
齐盼兮的脸色十分难看:“蝉儿失踪了。”
第153章 153
殷渺渺一听就道:“我去师哥那里坐会儿,你们慢慢聊。”
齐盼兮勉强笑了笑:“打搅了。”
“不妨事。”殷渺渺径直去了隔壁云潋的屋子, 把谈话的空间留给他们。
向天涯的态度略显冷漠:“我可没藏你的女儿。”
“我知道, 我本以为她是来找你了。”齐盼兮苦笑着说, “她身边有我派去的暗卫,但暗卫把人跟丢了。”
向天涯道:“以楚蝉本事, 甩不掉暗卫。”
齐盼兮无奈道:“她身上有件隐蔽气息的法宝, 我以为她是故意的这么做的,因为我不允许她再来找你。”
向天涯锅从天降,忙道:“我没见过她, 有没有可能是被什么人绑架了?”
齐盼兮叹口气, 眉尖微蹙:“蝉儿身上有不少护身法宝, 一经使用我就会知道, 她一样也没用。”
向天涯放下心来:“魂灯没灭, 也没用法宝,十有八-九是离家出走了。”
齐盼兮摇摇头:“你在这里, 她不会走。”她的女儿是个很单纯执着的人, 既然陷在没有结果的暗恋里出不来,就绝对不会想到要离向天涯远远的。
向天涯不上当:“就算你这么说我心里也不会有丝毫的愧疚。”
齐盼兮眉尾下垂,忧郁而可怜:“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蝉儿一片真心,从没有过半分算计, 好歹她是为了你才…”
“唉, 美人遇难, 我很心痛。”向天涯面不改色地给自己泼脏水, “但我这种混蛋只会骗财骗色,决计不会为了别人赴汤蹈火的。”
他这种混蛋?齐盼兮微微笑起来,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起得匆忙,只搭了件外衫,衣襟随意掩着,露出结实宽厚的胸膛,肌肉起伏有致,无处不勾人情动,像是致命的春-药。
冲霄宗的那个女修,恐怕也不能幸免吧。她想着,幽幽道:“你就这么无情?新欢若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会不会和我这个旧爱有物伤其类?”
“盼兮,你少打她主意。”向天涯念着往日的情分,特地提醒。
齐盼兮美目流转,笑盈盈道:“你果然待她不同,怪不得愿意在这里留宿。”
向天涯知晓她误会了,无奈道:“你想岔了,我不是护着她,是护着你,听我劝,别算计不该算计的人,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齐盼兮不笨,听出了他语气中的真挚,不由往殷渺渺的方向看了一眼:“哦?”
向天涯摊手:“信不信由你。”
齐盼兮亦不想在这样敏感的时候得罪人,便道:“那么,你不想知道稻禾庄的事了吗?”
“你查出来了?”向天涯深表怀疑。
齐盼兮颔首:“我有一些线索,但你要帮我找到蝉儿。”
向天涯懒懒道:“你自己为什么不找?她又不是没有爹,你找楚汤去啊。”
“我不欲声张,万一被有心人知晓,徒增麻烦。”齐盼兮轻声道,“不找楚汤,是因为我怀疑他。”
“…真是至亲至疏夫妻啊。”向天涯摇摇头,“那你也别来找我,我不想再掺和你们的事情了。”